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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6章 ...

  •   红罗帐里,蝶衣缓缓坐直身子,举袖擦了擦额头的汗水,长长地吐出一口气,道:“总算弄好了。”
      卫停云低低地嗯了一声,仍是仰卧在床上一动不动。身上衣衫半解,露出左肩,白玉般的肩头上满是血渍,伤口虽然已包扎妥当,周围的肌肤却是青紫一片。
      蝶衣起身拿了条干净的毛巾,一边小心地为她擦拭肩头的血迹,一边道:“你也真不知道爱惜自己。昨晚中的暗器,怎么拖到今晚才治?也不怕这条手臂就此废了。”
      卫停云双眸微闭,苍白俊美的脸上隐现倦容:“陆严他们一路直追到靖南王府,我忙着掩饰行藏还来不及,哪有时间起出暗器?”
      蝶衣轻轻抿嘴一笑:“那你还偏要逞强,非让我靠在你伤口上。真亏你忍得住痛。”
      卫停云睁开眼睛,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他们好端端地拉我到青楼喝酒,分明是起了疑心。我要不这样做,他们还不知道要出什么手段来试探。就算再痛也只好忍耐了。”
      蝶衣笑道:“你既然能忍,怎么刚刚又□□得那么响?”
      卫停云轻咬下唇,脸上隐隐透出一层红晕,“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刚刚……刚刚他们两个人在外面,屋里若无声无息,他们岂非又要生疑?”
      蝶衣笑得弯下了腰,道:“停云……认识你那么久,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你害羞……第一次见你这么象个女人。”
      卫停云低低地叹息一声,目光缈远得象是投在天际:“连我自己几乎都要忘了……这么多年来,所有的人,包括我自己,都只记得我的职位、权威与责任。无论在军营中还是战场上,人们眼中只有将军,哪里还有男女的分别?”
      蝶衣收住笑容,柔声道:“可是你总会找到一个男子,在他的眼中,看不到你的名声地位,家世背景,而只有你这个人。”
      卫停云目光惘然,轻轻叹息一声,转过话题道:“没想到他们三个的本领不小,居然能查到我的身上。这次虽然遮掩了过去,就只怕他们不肯死心,以后还会有些麻烦。”
      蝶衣精致柔美的脸上浮起一层忧色,“他们会不会已经知道了你的身份?”
      卫停云道:“那也未必。他们只不过怀疑我是女子,以为我是这几天四处活动的天网中人,应该想不到我的来历。”
      蝶衣仍是担心的问:“如果他们发现你是女子,以风天扬对你的熟悉,说不定会就此猜出你是谁?”
      卫停云带笑地瞟了她一眼:“有蝶衣姑娘对我这样倾心相待,谁还会疑心我是女人?”
      蝶衣白她一眼,“都是你,害得我象个花痴一样对你投怀送抱,一定给人家看不起了。”
      卫停云笑道:“你怕谁看不起你?”
      蝶衣摇头不答,神情怅惘,向着窗外呆呆出神。
      卫停云看她一眼,想要撑起身子,一不小心牵动了伤口,忍不住轻轻闷哼了一声。
      蝶衣回过神来,连忙按住她肩头不让她动弹:“你流了那么多血,不好好躺着休息,又想起来干什么?”
      卫停云道:“老大怎么还不来?难得今日这么方便,我正有事和她商量。”
      蝶衣看看天色道:“快到三更,她早该来了。要不我去叫她一声?”
      卫停云长眉微蹙,摇头道:“她若无事,早就来了。只怕是被人意外绊住,你去了反而可能碍事。”
      蝶衣笑道:“这里谁能绊得住她?”一语未毕,外间已传来轻轻的扣门声。
      蝶衣一边起身开门,一边回头笑道:“你看不是说来就来?我就说没人……小去,怎么是你?”
      小去闪身进门,自衣袖中摸出一只小小的锦盒,低声道:“姑娘,这是风公子走时交给我的。说是怕卫公子醉得厉害,特意留下一瓶解酒药,让我务必亲自交到卫公子手里。”
      蝶衣顿时脸现疑色,“这里是青楼,要什么上好的醒酒药会没有,还用他操心送来?”
      小去抿嘴笑道:“姑娘,风公子操心倒罢了。秦公子刚刚可在你门外站了半天呢。”
      蝶衣脸色一红,薄嗔道:“要你多事!今晚卫公子在这里留宿,不用你侍候了,你还不快去回房睡觉?”
      小去漆黑的眼珠的溜溜地转了几转,一脸的顽皮与好奇:“卫公子真的不走了么?姑娘真的又要破例留客?”
      蝶衣板起了脸,佯怒道:“越来越没规矩了。还不下去。”
      小去吐吐舌头,娇笑着去了。
      蝶衣仔细关好了房门,回到内室,对着手中锦盒左右打量,只是疑惑不解。她在青楼混迹已久,对一切情形自不陌生。琴声灯影楼以清音、丽影、妙舞、佳人四项绝活享誉京城,俨然有青楼翘楚之势,对客人的招呼唯恐不周,侍候唯恐不到。居然还会有人带着解酒药来此宴饮,当真是匪夷所思之至。
      卫停云见她只顾思索,忍不住伸手道:“拿来给我看看。”
      蝶衣将锦盒递了过去,叮嘱道:“当心。谁知道里面放着什么?”
      卫停云向她一笑,漫不经意地打开了锦盒:“不用害怕,风天扬心机虽深,倒不是那样的人。”
      那锦盒体积甚小,才只两寸见方,却做得极其精致考究。盒外细细镶滚着鹅黄锦缎,盒内衬着白绫,看那颜色样式,分明是御用之物。盒底的白绫衬垫上躺着一只小巧玲珑的羊脂玉瓶,不过一寸来高,瓶口用白蜡密密封固,瓶身上雕着三个嵌金篆字:玉灵丹。
      蝶衣见了瓶上字样,不禁啊的一声叫了出来,喜不自胜道:“竟是玉灵丹!这下可好了。”
      卫停云拈起玉瓶,默然凝视,面上神情时阴时晴,变幻不定。
      蝶衣急不可待地催促道:“怎么还不打开?”
      卫停云沉吟道:“风天扬怎么知道我需要玉灵丹?”
      蝶衣一怔,突然打了个冷战,颤声道:“他认出你是谁了。”
      卫停云道:“至少他已猜出是我中了碎玉钉。”
      蝶衣凝眸看着她手中玉瓶,脸上的惊惧之色渐渐消退,低声道:“他虽已知道,却并没揭穿你的身份,反而不动声色地悄悄给你送来灵药。看来他不但对你毫无敌意,反倒关心在意得很。”
      卫停云手上微微一颤,侧头不语,明眸低垂,漆黑的长睫如蝶翼般轻轻颤动,在苍白的面颊上投下两片阴影。本就失血泛白的双唇紧紧抿起,看去更是毫无血色。
      蝶衣看着她清秀绝俗的侧脸,暗自叹一口气,心中已明白了几分。
      没过多久,卫停云静静抬眸,眼中光芒已回复原有的清醒冷静,坚定沉稳。
      没有不舍,更没有迟疑,卫停云意态坚决地将玉瓶放回盒中,轻轻盖上了盒盖。
      “停云,为什么不服啊?”蝶衣讶然惊叫,不明白她为何放着灵丹妙药却不服用。玉灵丹是天下少有的解毒圣品,即使在宫中亦是珍稀罕有。因为配制不易,能够拥有玉灵丹的皇亲贵族都屈指可数,寻常人等更是连见都无缘一见。
      卫停云淡淡道:“我到底是不是他们搜寻的对象,风天扬现在还未必能够肯定。可是我若服了他送来的丹药,他就不用再猜测了。”
      蝶衣恍然轻呼一声,看着锦盒的目光却仍是依依不舍,“可是,你也无法肯定他是不是有意试探啊。”
      卫停云缓缓收起锦盒,道:“玉灵丹虽是解毒圣药,却也解不了寒极草之毒,只是能压制毒性发作而已。若单只是压制毒性,我又何尝没有办法,何必冒险去赌自己的运气?”
      “你那法子……”蝶衣说到一半,轻叹着顿住语声,望向卫停云的目光里写满了担忧与心疼。
      卫停云唇角轻扬,笑意悠悠缈缈,淡若微风,眉宇间尽是笑看生死的洒脱与淡然。
      
      
      天上彤云密布,暗沉浓黑的乌云低低地压在头顶,鹅毛般的雪花纷纷落下,来不及在空中轻舞飘扬,立刻被呼啸的北风卷得粉碎。
      这是今冬的第一场雪,却不道来得如此猛烈。
      五更刚过,卫停云已回到了靖南王府。一路上顶风冒雪,全身尽白,却并不忙着回房换衣洗漱,而是径自来到了后园。
      园中积雪已有寸许,卫停云缓缓地踏雪而行,在一株白梅树下停住脚步,背向风雪,手把梅枝,静静地站在那里,象是在赏玩雪中寒梅,又仿佛正在吟哦诗句。雪白的衣衫在寒风中猎猎飘舞,乌黑的发丝片刻便凌乱飞扬,她的人却沉静凝然得有如一尊石像。
      时间在不觉间悄悄流逝,风雪始终未停,卫停云的身形也始终一动未动,仿佛整个世界已经完全静止。
      
      风天扬站在书房的窗前,远远地望着卫停云独立在凛凛寒风中的单薄背影,削瘦的双肩,虽然明知她是为了压制毒性而有意为之,心底仍是不由自主地轻轻抽紧。
      寒极草果然是名不虚传。
      它的毒性至阴至寒,有如附骨之疽般深深纠缠在中者体内,虽然毒势来得不猛,却深透脏腑,难以根除。要解去寒极草的毒性,非以高温配合独门炼制的秘方解药不可。而若想抑制毒性发作,唯一的办法就是严寒。
      寒极草之名正是由此得来,而它最让人忌惮畏惧之处也正是在此——没有多少人能长久地挨过无休无止的酷寒冰冷,尤其是在自身内力被毒性缓慢侵蚀消解的情况下。但是中毒的人往往宁愿冻死也不敢任由毒性发作,因为那毒性一旦发作便再难控制,缠绵反复,至死方休。而每到毒发之时,中毒者的身受只能是生不如死。
      卫停云的武功再高,意志再强,终究也不过是血肉之躯,更何况,她毕竟是一个弱质女子。
      风天扬在边境三年,虽然对这号称西域第一奇毒的寒极草早有耳闻,却只知道此毒炼制不易,原料珍罕,在江湖中极难寻到。至于解药的来源,那几乎是西域最难解开的秘密,无论他如何探听搜寻都一无所获。他本以为凭着卫停云的身份来历,或许身上会备有解药,可是照现在的情形看来,连她也一样无法解毒,否则就不至要靠寒风大雪来生生地压制。
      如果说昨夜他对自己的推断还有着些微的不确定,那么看到了眼前的情形,这最后的犹疑也已经化作了然。
      更可以肯定的是,卫停云一定不曾服用他送去的玉灵丹。
      原因似乎不难想象。
      看一眼漫卷天地的狂风暴雪,风天扬无奈地摇了摇头,推门走向后园。
      
      风雪来得极猛,冰寒彻骨的北风仿佛突然变得不再是无形无影,竟如透体而入的刀,有了形质,有了锋芒。
      不是未曾经历过更大更狂暴的风雪,甚至是密如流星的箭雨刀丛,然而这却是生平第一次,她虽有足够的能力,却不得不放弃对抗,而是选择承受。
      寒凛的气息悄然无声地自全身四处缓缓流入体内,平息了一度跃跃欲动的纷乱热流,带来暂时无恙的安宁,也带来刺骨的痛。卫停云深吸一口气,再次散去随着本能活跃而起的护体真气,准备迎接下一波的寒风暴雪,却有些迷惑地发现,一直如刀锋针芒般攒剌后背的风雪,不知何时已改变了方向,竟然悄悄绕开了自己,从身体两侧呼啸掠过。
      尚未从与自己的挣扎中清醒过来,卫停云心神恍惚地惘然回望,对上了一双黑如暗夜的深邃眼眸。
      
      虽是有备而来,在这一刻,风天扬却也有了微微的失神。
      这是他第一次与她如此的接近,没有敌意,也没有争斗。
      卫停云纤长的身形静立在白梅树下,大雪纷飞,将她与梅花裹在一处,看来竟似密不可分。梅花比雪花更白,她的容颜却比梅花更白,飞扬的黑发随风飘舞,披拂在她清若寒梅的脸颊上,衬得肌肤竟仿佛白得透明,象是晶莹澄澈的冰。
      那一双清冷如水的黑眸他不知见过多少次,无论是身处胜券在握的优势还是险中求活的劣势,几乎是永远闪动着深沉智慧的光芒,一直让他为之心折。但他却不知道,当这眼眸中充满迷蒙的轻雾时,竟会美得如此动人心魄,能够让人不由自主地深深沉溺。
      直到卫停云温文柔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才勉强收回心神,心里暗自苦笑地承认,原来自己一直引以为傲的理智超然竟是如此的不堪一击。而这一次,她比他更先恢复冷静。
      “风兄起得好早。天色未明就冒雪来找小弟,不知有什么紧急要事?”卫停云行若无事地淡然开口,刻意地回避漠视了刚刚的震动。
      风天扬愕然收回一直留驻在她面颊上的视线,一股冷泉般的怅然无声无息地在心底缓缓漫开。
      时间仿佛只过了短短的一瞬,他没有动,她也没有移动,两个人的身体依然近得几乎衣袂相缠,气息相通。可是就在这不知不觉的一瞬间,一切都已有了改变。
      卫停云的声音仍是如此的温文和煦,清朗动听,可是她轻描淡写的一句寒喧,却一下子便将两人的距离拉得好远好远。
      只是瞬息之间,她眼中的淡烟轻雾已消失得无影无踪,迅快得不曾留下一丝痕迹,竟象是根本就未曾有过。一双澄澈的瞳眸明如秋水,深若寒潭,那柔光潋滟的眼波宁静平和,却投下了一张无形无迹的密密丝网,将他远远地排拒在千里之外,触不到她一分一毫。
      本来要说的话,进园前已是到了唇边,此刻又悄悄沉到了腹中最底。
      “卫兄不是更早?芙蓉帐暖,春宵苦短,卫兄怎么舍得一早就冒雪回来?”风天扬微笑应答,脚下却不着痕迹地轻轻退开了半步。
      “年少风流,无伤大雅。但若是耽于逸乐,沉迷酒色,只怕就难免丧失心志,有误前程了。”卫停云淡淡回答,脸上一片坦然。
      风天扬转头看一眼四周,扬眉道:“这样大的风雪,卫兄在园中忙些什么?”
      卫停云轻拈梅枝,垂眼笑道:“狂风大雪,寒梅怒放,看去别有一番韵味。小弟一时兴起,只顾着玩赏梅花,竟不觉将这风雪忘在脑后了。”
      “卫兄好雅的清兴。”风天扬打量着卫停云身上略嫌单薄的雪白衣衫,语气中不觉带了隐隐的关切,“只是今日风急雪骤,天气严寒,卫兄身上衣物如此单薄,还是不要在屋外停留过久,免得受寒生病才是。”
      卫停云目中光芒一闪,不动声色地笑道:“多谢风兄关怀。只不过小弟生在北方,自幼便惯于冒雪嬉戏,冰上追逐,对这寒冷的天气早已适应。不但不觉得冷,反倒觉得这狂风大雪亲切得紧呢。”
      风天扬皱眉道:“昨夜卫兄兴致不浅,在席上开怀畅饮,酒意醺然。今晨难免体气虚浮,还是要小心莫被寒气乘虚而入,不可太过大意。”
      卫停云漫不在意地抬眼笑道:“那一点酒意小弟还没放在心上,吹一吹冷风反觉神清气爽,舒服得很。对了,昨夜风兄心思缜密,设想周全,走时还不忘送来灵药。小弟一时胡涂,竟然忘了向风兄道谢,实在是失礼得很。”
      风天扬笑道:“区区微物,卫兄何必客气?”
      卫停云微微一笑,目光中隐隐透出几分讥嘲之意:“只不过,小弟昨夜喝的是状元红,又不是鹤顶红,风兄却为我送来了玉灵丹。小弟虽然心领盛情,却是用它不上。看来昨夜喝醉的人应该不是小弟,倒是风兄吧?”
      说着自怀中摸出那只锦盒,轻轻抛了过去:“如此珍贵的丹药,怎能说是区区微物,又岂可随意糟踏。小弟既然要它无用,自当完璧奉还。”
      风天扬伸手接过锦盒,心中丝毫不觉意外。
      早在昨夜送药的时候,他就曾设想过卫停云可能的反应。而她所选的,却是他最不愿见到的一个。
      “这一场风雪来得不小,随后几日城中道路必然是积雪泥泞,足印深陷,行走极为不便,卫兄应该不会再有兴致出门游玩赏景了吧?”风天扬语气平和,闲闲地信口道来,言下之意虽含而不露,却也不难明了。
      卫停云扬眉道:“小弟向来好静,又生性疏懒,虽然久闻京城二十八景之名,但是这些天来一直闭门读书,懒于出门,几时又有过游玩的念头?”
      风天扬淡淡笑道:“那样最好。近来京中治安混乱,宵小横行,朝廷抽调大批禁卫,正在四处严密警戒查访,夜夜都不得安宁。我也只是担心卫兄不明情况,贸然出门,一不小心惹上麻烦,未免有些不值。”
      卫停云笑道:“风兄过虑了。朝廷执法再严,禁卫搜查再密,终归到不了无辜百姓头上。小弟一向安分守己,足不出户,又能惹上什么麻烦?”
      风天扬点一点头,不再往下深谈:“既是如此,卫兄自己保重就是。早朝将到,在下告辞。”
      没有走出多远,他又突然停住脚步,回头道:“卫兄,玉灵丹纵然对你无用,风某送人之物却从不收回。区区一枚丹药算得什么?既然送出,便非我有,卫兄只管收下,无论把玩收藏,送人丢弃,一概悉听尊便,我决不会再行提起过问就是。”
      说着扬手便将那锦盒又向卫停云抛了过去。
      锦盒方自出手,他便转头继续前行,对卫停云是否伸手去接,连看都不曾看上一眼。
      她会不会仍是一丝不动地原物奉还呢?
      虽然表面上意态决然地不顾而去,心里的牵系却已成了扯不断的丝,只是抛不开放不下地反复思量。
      念及卫停云的倔强与坚决,风天扬眼中掠过一丝无奈。
      看来对于他昨夜送去的灵药,她不但丝毫没有领情,反倒加深了心底的戒备,今日才会应对得如此小心谨慎,一言一语答得滴水不漏,生怕被他捉到一点破绽。
      只不过她因为寒极草之毒稀少难得,世间罕见,鲜少有人知道毒发的情状,只道自己也不能例外,才会退还丹药,自行设法压制毒性。却不知自己在帅帐遇袭之后曾下了不少工夫细细调查碎玉钉的来历,对寒极草的毒性特征,抑制之道,消解之法,已经全盘了然于胸。卫停云这一番刻意伪装,在他面前只是白费。
      明知道她的一番苦心遮掩已是全无意义,风天扬思忖良久,仍是没有开口揭破。
      就让这重功效已失的神秘纱幕再多留几日吧,她固然是在努力维持,其实他又何尝想贸然揭开?
      对他,这纱幕虽然已是透明;但对别人,它却仍能遮住真相,暂时维护她的安全。无论如何,他毕竟还是朝中的皇亲贵胄,镇远将军,更是侦缉天网一案的临时首脑。若是骤然失去了这重看似无用的阻隔,他,又该如何与她正面相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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