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驰于沙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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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驰于沙漠
黑夜，弦月高挂于天，一队骑士隐没于沙丘阴影中迅速前行。他们服色不尽相同，大半身着暗色衣裤。其余穿着半截的白色短裙、头上佩戴着白色头巾，正是埃及士兵的服色，而这些人左臂却都缠绕着白色绷带。
队伍五百人，分成了五十支小队。虽然行得迅速，却是井然有序，夜风吹砂的声响掩盖了马匹浅浅的足音。
两天前，上埃及出兵富腊夫，昨日竟又接获巴哈利里亚被占领的消息。原来阿伊这次铁了心，兵分两路，一路由达赫拉向富腊夫出发，另一路自吉萨高地南边向巴哈里亚进发。两大绿洲被夺其实对锡瓦来说并无大碍。毕竟上古埃及时，即使法老掌控着四大绿洲，也无法对偏僻难寻的锡瓦穷兵黩武。
现下之所以派兵援救，是因为绿洲中的利比亚人却是不得不救的。上埃及兵扣押了两大绿洲里的利比亚人，如果迟于相救，恐怕以后都是沦为奴隶的命运。
恐怕狡猾如阿伊，也不会想得到锡瓦援兵来得如此迅速吧。试问当日杨简和多罗卡较劲时，是如何得知上埃及即将出兵绿洲的消息的，自然是下埃及的特殊人员潜入了锡瓦进行禀告。目下既然已和锡瓦结盟，也就不必瞒着这层关系，各种情报开始源源进入锡瓦。所以上埃及即将到达两大绿洲的消息，多罗卡和长老会早在十天前就已经知道了。
十天间，足够做很多事情。
迪兰策马奔驰于队伍中部，既不落后，又不出前，只是冷静地回顾将要进行的计划和依靠别人描述得到的关于达赫拉的信息。他们一夜疾驰，已经来到达赫拉绿洲的附近，躲在沙丘中的阴影休整了一个白天，现在准备对达赫拉进行奇袭。不经意间，他却敏感地注意到两道视线牢牢地注视着他。稍一回头，立刻见到多罗卡带着深思、探索还有其它难以言明的情绪的眼眸。
皱了一下眉，迪兰猛踢马腹，加快速度赶到队伍前面。
多罗卡却也一夹马腹，跟了上去。
杨简注视他们的背影，突然低低笑了出来。
不久前刚摆脱“锅巴”这个名字的尼拉里不满地看着她道：“笑什么，行军打仗是这么好笑的？”尽管他自幼被两河流域的亚述王国送到埃赫塔屯作为人质，不能像其他王子一样从小熟悉行伍生活，却也知道这是一件多么严肃的事情。
杨简指指队伍前面的人影，说道：“恐怕迪兰要面对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了。”
随她手指看去，少年看到了多罗卡，不解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多罗卡昨日还问我，这几日天天吹笛的是谁。”杨简狡猾地笑了，西提但觉得身上一阵发冷，她每逢这样笑出来，准没身边的人好事，思忖间，她的刻意压低的声音继续钻入耳中，“我就大大方方地告诉他是迪兰，顺便又在他面前捧了迪兰一把。”
“那又怎么样？”尼拉里问道。
“呵呵，能把多罗卡塞给迪兰，真是省了我一大麻烦。”她说着，以脚控马，双手合什向那孤高清逸的人拜了一拜，“以多罗卡的耐性和迪兰的吸引力，大概不出三日就要进行求婚了吧。”
尼拉里本来没听出多罗卡怎么会被塞给迪兰的，但是却被最后一句话吓到了，差点被自己口水噎着，咽咽地道：“求婚？多罗卡难道看不出来迪兰是男人吗？”
“你不知道？锡瓦绿洲风俗开放，沙漠男儿向来能人所不能，同性婚姻可是家常便饭。不过多罗卡能转移注意力，还要多亏了迪兰那悠扬若谷的笛声和我见犹怜的风姿啊！”说着，她桀桀地笑了起来，“旅途上多此奇观，岂不是一大乐事。”
“杨简！不要教坏小孩。”西提不满地说道。
“嘿嘿，别忘了，你这么大的时候，就是我教的。什么时候把你教坏过？”
“行了，把我和塞兰摧残成这样你还不嫌足够？”
杨简耸肩一哂，没有答话。心中却有计较，迪兰对着自己人时还好，对陌生人总的来说是过于沉默和冷淡，如果能有什么事挑起他的怒气，说不定对他的人格重塑是一好事。这几天她总在想这事情，恰巧多罗卡自己凑进来一脚，不用他更用谁？
“疯了！疯了！”尼拉里不能置信地瞪她，这时才终于说得出话来。先前只觉得这女人有时不可理喻，这时却觉得他终于是见识到了人面蛇心的大变态，喃喃不能自语。
这边厢自顾自的在笑，那边的多罗卡犹自在和迪兰小心翼翼地搭讪，眼见身旁这年轻男子一身出尘气质生平仅见，如何能够放过？可怜夜间疾行之时又不能大声调笑，他也只能小声地和对方套着近乎。
说了多时，迪兰总算不胜其烦，冷冷地问：“你究竟是什么意思？你不是有了夫人么？”
多罗卡一愣，不多时，心中大叹对方的冰雪聪明，只一会儿工夫就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于是呵呵笑道：“你别担心这个，那夫人喜欢的本就不是我，我也就不要她了。”
顿了一会儿，迪兰又问：“那杨简是什么回事？”
多罗卡自幼生活在沙漠中。沙漠男儿多豪爽，向来有什么就说什么。更何况一直以来都是沙漠男儿和绿洲女子心目中的英雄人物，只有别人追他的份，他还从没有花过心思去追求别人。不想如今却接连遇到了克星，先一个杨简已经是千奇百怪，再来一个冷漠难亲的迪兰，他这种没有经验的人，怎么会想得到说话还要揣摩对方的心意？
于是他依旧直率地道：“啊啊，杨简……说实在话，我的确是挺喜欢她的。不过她哪里比得上你的气质，自从听了你的笛子，我就已经注意上了你，如果你果真介意这件事情，大不了娶了你们以后，你做大，杨简做小。”
只见迪兰缓缓地转过头来，多罗卡见他身上映着淡素的月光，越发显得清秀出尘，那湛蓝湛蓝的眸子在夜色中流动着异样的暗光，心中不由大动，便咧了嘴极力向他展示出如迎风棕榈般的俊朗。就这一笑之间，异变陡生。
清逸出尘的青年猛然间左肩一抖，事先上好弦的角弓便落入左手中，右手向后一探，两支羽箭便夹在他的三指之间。那动作如流水般顺滑流畅，电光石火之间，两支羽箭便先后向多罗卡激射而出。
但听得一声惨嘶划破空中，原本潜伏于百步开外的一个隐蔽的黑影突然立起，抽搐了几下又缓缓摔倒。
多罗卡的笑不由僵了一下，再不敢随意调笑。那人显然是上埃及的士兵，大约因为听到动静，先伏在沙丘背后偷看情形，却不想就这么丢了性命。
杨简在后面看着，直赞叹迪兰的警觉性和骑射。这几两日没少遇到敌方派出的侦察兵和传讯兵，大多是被游骑于队伍外围的迪兰首先发现，眨眼间便清除到底。一挥手，两名队员离队向沙丘后驰去做善后工作。如果那人是传讯兵，自然可以得到第一手的情报，如果不是，也可以缴获不错的马匹以资公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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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暂空，待补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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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役，锡瓦军大胜，尽获侵入巴哈里亚的上埃及军。
“报，巴哈里亚居民安然获释。”
“报，俘虏安置工作业已完成。”
“报，我队伤亡人员统计完毕，死亡七人，重伤者二十三人，轻伤者未及计算。”
听着各个负责人的报告，杨简心中却越发不安。她抬头看看四周，多罗卡忙碌于各队伍间指挥善后工作；尼拉里持刀骑在马上，身上已经染满了敌人的鲜血，眼珠子中却满是兴奋的光彩；迪兰仍是沉着如以往，让人有些看不透；西提却向她看来，和她的视线交接在一起，都在对方眼中看出了疑虑。
他们胜得非常漂亮。之所以能取得这辉煌的战果，固然和战前的定计和准备有关，还有一个不可忽略的原因——驻扎在巴哈里亚的上埃及军规模比预计中的要小。
根据克格勃传来的情报，从北边向巴哈里亚出发的军队，应当是三千人的队伍。然而眼下看来，却不及一半。另外的一千五百人呢？难道是中途突然转向，袭击别处？还有哪里需要袭击的？
是情报错误，还是别有蹊跷？
这份疑虑终于在隔日的深夜得到证明。一人一骑在深夜中匆匆冲入巴哈里亚的守备范围。正是随另一军前去富腊夫的舒达。
这个强悍倔强的女子从马上摔下，带来一个消息：第二大队完败，多人战死，其余被上埃及军俘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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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谁。
究竟是什么人，竟然有这样的机变。
坐在一起商讨，几个人的心中越发沉重。舒达好不容易缓过气来，才说出了更多的情报。富腊夫的居民已经被屠杀殆尽。
多罗卡和尼拉里为敌人的血腥残酷而愤怒，西提和迪兰却相互望了一下，然后沉默不语。
埃及人向来是温文尔雅的民族，其他国家经常弄的角斗、斗兽这类残忍的游戏，埃及人是不屑于弄的。因为他们崇尚宽厚、礼仪和文明，不屑于血腥、残忍和野蛮。对那些俘虏来的奴隶，待遇也远远高于其他国家，常常有奴隶得到主人的厚赠开店经营，甚至被贵族收为养子养女继承旁大家业。
虽然是常年掀起大战，常年对外扩张，却几乎没有过屠城的举动。
然而这次，对方却尽屠富腊夫居民。尽管那绿洲居民仅有数百人，却也是十分血腥残忍的事情。而那敌将竟然能让手下忘却长年接受的教育，毫不留情地挥起屠刀，可见是一个很能指挥士兵的将领。
杨简却更是震撼。
要知道，在公元前一千三百年前的古代，人们尚未熟悉各式各样层出不穷的战法。战场胜负，从来就是比拼哪个军队的人数多、兵器好，从来就不是靠权谋争胜。更不可能像杨简有机会看遍孙子兵法、三十六计、三国演义、宫廷秘录、名将传记、著名战例当作娱乐读物看个精遍。所以大多数的古代人，相对来说十分单纯善良。就算老奸巨滑如阿伊、郝廉姆赫布之流，杨简也只觉得他们的手段只能达到“可爱”的水准，根本不是她这个经过中国五千年厚黑文化霪浸的人的对手。
然而那人却是一个了不得的家伙。
他先是屠杀富腊夫居民，显然心狠手辣，不会被情理束缚。然而后来却对锡瓦军手下留情，不但不尽斩，反而尽量保证活捉。
手下留情？
不。
也许当看见这支队伍的服色和举止时，他就明白了她的计策。而后立刻知道上埃及入侵巴哈里亚的分队将会惨败，于是下令尽量俘虏用来交换战俘。
其实以他的心狠手辣是可以无视这些人命的，尽管同为上埃及士兵。可他却做出这个决定，原因自然是要收买人心，让他的手下更心甘情愿地为他战斗。这是一个善于驭人的将领。另外也表现出了他的信心。放了又如何，他照样能再胜。
无论面对什么人，都能够不轻视对方，事事料敌机先，事事出人意表。这样的敌人堪称劲敌。
杨简来回看看西提和迪兰，心下暗惊。不知如果没有她，这两个年轻人能否是那人的对手。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驰于沙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