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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chapter 1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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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诺,他是我的,而你,是赢不了我的。
铁南芯是这样说的吗?
温思璇愣了一下之后,不知道给予对方什么样的反应才是恰当的。
所以,她只是没有反应。
铁南芯却见不得温思璇没有反应,因为,她本是要温思璇生气的。
温思璇不生气,她就没有机会。
气氛有些诡异。
一名将士在外禀报,铁南芯应声允许,将士便走了进来。
将士把睡袋放好,铺好,又走了出去。
温思璇从稻草堆爬起来,铁南芯以为她是往睡袋去,却没想到,温思璇直接走出了帐营。
铁南芯思量片刻,还是跟出去。
毕竟,如果温思璇是在她的帐营里不见,耿诺必会把责任归咎于她。
为什么要选择这个时间向温思璇下战书?
因为天时,地利,人和皆上上之选。
大漠与中原之战即将步入尾声,温思璇这时候跑来军营,耿诺无疑是担心跟顾及温思璇的安危,要她极速离开这伤人不偿命的地方。
温思璇则是抱着期望之心来军营,却遭耿诺冷漠对待,定是委屈不已。
更何况耿诺跟温思璇分开这么长时间,就算他们之间的情感再坚固,也会有裂缝。
她,铁南芯,只是要推两人一把,让温思璇跟耿诺自动疏远,走离彼此,而她,便可以坐享其成。
耿诺知道温思璇就在铁南芯的帐营里,他知道多看她一眼,离别就会变得越困难。
但是,他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脚,走到了铁南芯的帐营外。
未想,温思璇走出了帐营,从他的身边走过,对他视而不见,他以为她是故意的。
铁南芯也随后走出来,她看到耿诺很是惊讶。
铁南芯说,“思璇说要出去走走,我担心她会有危险便准备跟着她,保护她。”她调侃地笑了一笑,“不过,你既然在这里,我就不跟了,免得打扰你们小两口缠绵。”
耿诺对铁南芯微笑,“难得你有心,谢了。”
“客气什么?思璇是我妹子,我照顾她,保护她,担心她,都是应该的。”铁南芯说着还故意在耿诺的胸膛捶了一记,“可别以为我是为了你,那你就太往脸上贴金了。”
耿诺不禁眉宇轻扬,“以前我对你还颇有顾虑,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我已知你早与以前不同,本来早就该跟你道个歉,择日不如撞日,今日我就郑重地向你道歉。”
铁南芯说,“你曾经对我说不会对任何女人真的认真,只会一辈子游戏人间,不受束缚。我当初信以为真,如果你对我要为什么感到抱歉,就该是为你对我说的这句话伤了我的心而道歉。”就是这样,女人要跟他玩,他奉陪,但是,女人要是认真起来,对不起,他认真不起来,所以,她当初才会错过他,放弃他。
耿诺短暂的皱了一下眉,“事实上,认识她,比认识你早很多,你相信吗?我十五岁那年就被她定下来了,我一度觉得很不甘。你问我这个问题,我也不知道怎么回答,我对你说的时候确实是那么想的,我并没有欺骗你,只是,人走到一个阶段总会有一些不同与改变,无论是心境还是其它什么,我想,我并没有权利去要求每一个人都习惯我的不同与改变。不过,还是很高兴你很快就适应了我的不同与改变。”
铁南芯大方豪气地挥挥手,推推他,“好、好、好,我知道了,我了解了,我明白了,快走吧,否则,要把人跟丢了,我可担当不起。”
白衣没有犹疑一闪,很快便消失了。
铁南芯转身,拂帘,走回帐营。
身后的帐帘一落,铁南芯的笑容便如耿诺离开的速度一般,消失得那么快,那么无影无踪。
大漠的月亮没有中原的好看。
温思璇这么觉得。
真是奇怪,明明是同一个月亮,怎么感觉就那么不同?
“在想什么?”
低沉的嗓音满是不悦。
温思璇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回首,惊见那深刻阴柔的五官在月色下有着阳刚霸气,那抿紧的薄唇吝啬轻扬。
温思璇看着耿诺,淡然一笑,没有说话。
他在这里,她就不想在这里。
仿佛没有听见他说话,她直走。
耿诺紧紧跟随,终于忍不住,扣紧她的手,不让她再走,“你在想什么?回答我!”
走不了,温思璇平平地直视他,“我们,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
耿诺似乎震了一下,使劲把她拉向自己,“什么意思?!你在耍什么脾气?说清楚!”
温思璇注视耿诺好半晌,然后,微微侧着头,像是在研究什么。
“你不是要我离开吗?你不是不想见到我吗?那我们还有什么好说吗?”她轻轻地说,“我在想,我不过是在想要怎么跟你说再见而已。”
明知她的话可以理解,他却莫名觉得恼怒,只好转移话题,“不是说累了?怎么不休息?大漠不同中原,你在夜里一个人乱走,会有危险,知不知道?!”
“哦。”她点头,像是明白了什么,“你是在担心我吗?你会在意我的安危吗?”
她已经不在意了。
反正,能给的,她都已经全部给了出去,再也不会失落什么了。
“该死!”耿诺眯起眼瞪她,“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耿诺不喜欢温思璇飘忽的举止和眼神,他的脸色变得阴鸷,“这里是战场!如果我不在意你的安危,我为什么要忍着禁欲的痛苦也不让你跟我一起来?!”
其实,用思念两个字代替禁欲两个字会更好。
但,他是耿诺,在他心中,禁欲两个字比思念两个字更难得。
他以为她会懂,她一直是最懂他的。
不过,这一次,他错了。
“禁欲?又是因为我吗?”她笑了,没悲涩,似乎只是纯粹感到好笑,“不可能的……”她止不住笑,“不是有铁南芯吗?她跟你名正又言顺,何必禁欲,别把那么大的帽子往我头上扣,更不要再对我说这样的花言巧语!求求你,耿诺,你要说花言巧语的话就说给别的女人听,她们一定很喜欢,但再也别对我说了,我以前是无知所以才会喜欢听,可是,现在,你让我不知道该如何去辨别你的话是真是假,这样的对谈与交流真的让我觉得好累……好累……你怕伤我就保持沉默,但是,不要再骗我!”
“别笑了!”他沉着声吼她,两手抓牢她,“骗你?!你还是把我对你说的话当成花言巧语?!我大费周章骗你有理由吗?!你帮我找出一个理由,我为什么要骗你?你以为我的时间很多吗?我很闲吗?!所以要拿这种事骗你?!”
温思璇收住笑,认真地看着他,“你真的没有跟铁南芯有什么?!”
耿诺的眼底凝聚风暴,“你扯上南芯是想干嘛?我跟她能有什么?”
温思璇默默地瞅视他一会儿,“她说你是她的,要从我这里把你抢走,我该信吗?”
耿诺沉下脸,手上的力道大得足以捏碎她纤瘦的手腕,“温思璇,你知不知道,南芯刚刚还说你是她的姐妹,怕你出事,不是我跟着你,就会是她跟着你,而你竟然胡编话语拿她来试探我。你从前很识大体的,现在是怎么了?如果你想留住我,如果你爱我,你就该知道,你现在的所言所行都在引起我的反感,把我推开。”
她屏住了呼吸,心蓦然被刺痛了一下。
她的神情教他突然放柔眸光,低柔的道,“思璇,我的心在这里。”他一语双关,把手搁在她的心脏上,“我把它交给你保管了,就算真有人想抢,只要你不丢,它就是你的。你可以吃醋,但不可以乱吃醋。你可以撒骄,但不可以撒谎。”
他的话如烈焰烧灼着她的心。
“我没有撒谎……”她脑子里开始嗡嗡作响。
她还想争辩,他却放开她,转身就走,“回去罢,明日你还要赶路!”
后面没有动静,他就要再度掀起惊涛骇浪,她却在这时冲上前拽住了他的右臂,仰脸,主动吻住他。
他想要推开她,可一股湿意流过他的指间。
耿诺没想到她会哭泣,“怎么哭了……”
冷不防地,她勾住他的颈项,沾上湿意的脸蛋埋入他的侧颈,像是无助的孩子在讨温暖,“我没有说谎!我讨厌铁南芯!”
他现在哪听得进她的话,只想着要怎么按捺住那反抱她,折磨她的冲动。
“思璇,你先放开我……”他知道她真的是累了,绝对禁不起他的需索。
温思璇却用力地将他抱得更紧。
“你再不放手,后果自负!”他压沉了嗓音,灼热的眼眸焕发色彩,“禁欲很久的男人是很可怕的!”
她被他的话激得破涕为笑。
“不是有一大堆女人排队上你的床吗?还要那么辛苦的禁欲?”她故意道。
“有了你,别的女人对我来说就像嚼蜡般乏味,这样的回答能满足你的虚荣心吗?”他以平淡的语气掩饰心底的焦躁。
“既然你都这样说了,我只好牺牲一点点。”她再一次吻住他,温存至极,“给你一些奖励。”
“温思璇,这是你自找的!”
他将她放倒在草地上,“我管不了了,我已经等得够久了,久到已经超出我能忍受的极限。”他用温柔的呼吸蛊惑她,“我现在就要你,狠狠的要你,刻不容缓。”
遇上她,他化身野兽。
只想掠夺,征服,占有。
激烈与缠绵如影随形,一次又一次,几乎要将彼此吞噬。
天亮了。
彻夜未眠的却不只耿诺和温思璇,自然还有铁南芯。
当铁南芯进到耿诺的帐营看到温思璇时,很愤怒却并没有愤恨。
她的愤恨来自于耿诺肿胀的唇瓣和温思璇细白的颈项那很可观的吻痕。
两年多,耿诺别说碰她,就连吻她的意愿都没有!
她的姿色丝毫不输温思璇,凭什么温思璇能得到耿诺专属的宠爱?!
铁南芯很讶异自己竟能笑如春风地对耿诺说,“我知道了。”
耿诺让铁南芯备一辆马车,再挑选数十名精英侍卫护送温思璇回中原。
温思璇却一直没抬头,而是低眉看着自己的手指。
耿诺旁若无人的把站在身旁的温思璇勾到怀里,挑眉笑问,“在生我的气?”
“我没有。”温思璇回答。
要不是他留在她身上的味道还在,她会以为昨夜是梦境,否则,他怎会在云雨过后便急着要把她送回去!
耿诺看穿她的小心思,“不高兴就不高兴,在生气就在生气,我不喜欢你把话藏在心里不说。”
“我不想走。”果然是还想做垂死挣扎。
“你留下来,只会成为我的弱点,若被敌军发现,情况就会变得很棘手。”耿诺吻了吻她的眼睫,“我又何尝舍得放你走?”
铁南芯紧握拳头,心底的嫉妒如岩浆急涌而出。
一个侍卫猝然而入,跌跌撞撞。
耿诺不悦地拧眉,“什么事?”
侍卫吞咽几口唾沫,“大事……大事不好了,森汞领兵偷袭我军粮仓。”
“什么?!”耿诺放开温思璇,就要往外走。
温思璇一阵心慌,她永远是在第二位,“诺……”
耿诺这才看温思璇,他走回来,给她一个告别吻,声调矜淡,“跟旭泉回去,别教我为你操心,这一战很快就会结束,乖乖回府等我。”
得到温思璇肯定的答覆后,耿诺才离开。
温思璇正要有所动作,她的手腕就被铁南芯擒住。
铁南芯将她往地上一个猛推。
痛!
温思璇手掌撑地,擦破了皮。
她惊诧抬头,没想到铁南芯会对她用武。
铁南芯逼近温思璇,她笑得好灿烂,眼里透出寒光,她说,“你想知道一个关于耿诺的秘密吗?”
“不想知道!”温思璇从地上爬起来,马上狠狠推了铁南芯一把,“我只知道,你是我见过,最坏,最表里不一的女人!”
温思璇不习武,她的力道再大,也不至于把习武的铁南芯推倒在地。
但,铁南芯却跌落在地。
温思璇还在错愕之际。
那抹折返的白色影子正掀帘,见到这一幕。
习武之人与未习武之人还有一个很大的区别,那就是耳力的灵敏度。
“思璇,我留下,留在耿诺身边并不是要跟你抢他,你完全误会我了。而且,你不想走也别推我,我有武功,但我不想伤你。”铁南芯完全是无辜又无奈的语气。
耿诺沉了眉,敛了目,伸手要去扶铁南芯,铁南芯却没有接受他的好意,自己站了起来,“我出去了。”
铁南芯出去了。
温思璇笑出声,没想到传说中的算计会出现在她的生命里。
她什么也没说,想要看看耿诺怎么看。
耿诺却什么也没说,找到自己需要的东西,拿在手中,便又往外走。
不过,走之前,耿诺说,“既然这么想留下就留下吧。”
温思璇不知道耿诺有没有误会自己。
但是,传言,误会就像雪球,会越滚越大。
温思璇不想那样,想要找机会跟耿诺解释,并且再认认真真的告诉他一次,“铁南芯是坏女人!”
可惜,耿诺却一直很忙。
温思璇没有住在铁南芯的帐营里,而是与耿诺同帐。
耿诺会对铁南芯温柔的笑,但他的黑眸却只会对她温柔的笑。
她不应该受铁南芯挑拨,就算铁南芯此刻正在与耿诺说着她完全无法插嘴的军事。
一连几日,她都是听着听着便伏案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就在睡袋里了。
今夜,她一定不能睡着,一定要跟耿诺解释。
虽然她下定了决心,可是,醒来的时候,还是在睡袋里。
耿诺,早就出去了。
她知道,把她放进睡袋里安放好的,一定是耿诺。
想到这里,她就会开心不已,把铁南芯一直跟在耿诺身旁形影不离的作战连盟影象彻底排除在外。
走出帐营,她到离帐营外最近的草原转悠。
虽然耿诺警告她不准离开帐营,但她怎么可能总是在那小小空间?
所以,耿诺不在,她常常到这空旷的草原走走看看。
唐旭泉跟在她后面,还有几个精英侍守,这都是耿诺交待的。
草地里有一个东西吸引了她的注意,她蹲下身,兴味盎然地看着。
一群蚂蚁齐心协力地想要搬动一个小不点大的不知如何遗落在此的面食。
她盯着那些小东西,嘴角,眉梢都是笑意。
其实,她很想像现在这样跟耿诺在一起,静静地与他并肩坐在草地上,静静地吹着风。
即使他们什么话都不说也可以。
可是,他忙得那么不可开交,心力交瘁,连她想要跟他诉说心底的不安都怕会成为他的包袱。
他的心里装着社稷,她的心里装着他,他渴望的与她渴望的迥然相异。
就如她问过他的,他会不会为她归隐,他不会,回答得斩钉截铁。
而她却只想守着与他一起的那种平凡单纯的幸福,归隐不是目的,却是一个走向单纯,走离纷扰的途径。
忽地,响彻天地的号角声响起。
温思璇赶紧冲回军营,想知道是出了什么事。
留守的将士们个个手持利剑。
唐旭泉当机立断回头把温思璇赶进营帐之内。
但敌人的速度更快,弓箭如雨般纷纷来袭,射中了多名将士,一时伤亡惨重。
唐旭泉与守卫们都反身迎接敌人,歼灭敌人成了首要任务,温思璇便被忽略了。
原来营里的士兵中竟然潜藏着敌军的爪牙,服饰一致,难分敌我。
瞬时,有许多人倒地不起,血流成河。
温思璇定定地站在军帐入口,震惊不已。
她的双脚仿佛定住了,动弹不得。
她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
这样的场面与她新婚之日的场面重叠,她抖着身子,慢慢往下滑坐,双手紧紧抱住膝盖,这样的姿势可以让她什么都不去想。
这时,她看见唐旭泉腹背受敌,有一个男人手中拿着弯刀接近唐旭泉,他的眼神极为不善,充满戾气。
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唐旭泉受袭,顺手从地上阵亡的士兵手中抄起一把剑,一咬牙,拔腿冲上前去,用力地往那名敌兵的头颅一砍,只见男人应声倒地,一双眼睛死不瞑目地圆瞪着。
温思璇则是看着自己手上的剑,心跳得飞快,剑锋砍过软颈的感觉,教她心麻想吐。
唐旭泉吃惊地看着温思璇,不能相信弱不禁风的她竟然杀了一名大汉。
这时,围攻唐旭泉的一敌兵发现同伴死了,扬剑就要往温思璇身上砍去。
“不,快躲开——”
那是耿诺的怒喊。
说时迟那时快,有一个柔软的身子做了温思璇的屏障。
预期的疼痛并没有传至温思璇的痛觉神经。
那是女性柔软。
除了温思璇,只有铁南芯是女人。
铁南芯感到一阵灼热的痛楚从背部传来,穿心刺骨的疼痛变成麻木,腥甜涌上喉头化成鲜红的血液,炫目的红色缓缓流下她的唇角。
在渐渐变得黑暗的眼前,她看见了—脸难以置信的温思璇。
她朝温思璇露出一个已经胜券在握的笑,才倒下。
收到急报,耿诺便一时半刻也不敢有所耽搁的策马狂奔回营,他心里怕的不是前头有千军万马,而是……
在一片混乱之中,他几乎是第一眼就看见了温思璇!
一把闪着死亡杀气的利剑眼看就要落到她的身上!
几乎是铁南芯一中剑,出剑的那个人便瞬间跟着殒命,僵直地倒落在地。
耿诺飞奔过来,一大群士卫也跟了过来。
很快,敌军便统统被制伏。
耿诺抱起铁南芯,发现她已经身负重伤,不片刻,她的血已经沾满了他的大掌。
“你还傻站着,还要人因为分心保护你而受伤吗?!”
他就知道不该心软把她留在这是非战争之地的。
感觉到从他身上透出的疏远与冷漠,温思璇的胸口却清楚地感到揪扯的疼痛。
“对不起……”是她理亏。
进了营帐,耿诺把赫凡请了来。
赫凡面无表情地替铁南芯看了诊,开了药。
“她怎么样?”耿诺问。
“这是小伤。”赫凡答。
耿诺失笑,“我倒忘了,这样的伤对你确是简单。”
赫凡不愧是医圣,那么深的剑伤,足以让人昏厥个几天的,铁南芯不消几个时辰就醒来了。
“还好吗?”耿诺的手上端着药。
“我?”铁南芯迷糊地绽开一抹微笑,摇了摇头,“无妨……倒是思璇她必是受了惊吓吧,她一直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
“她没事,得谢谢你,否则挨这一剑的就该是她。”
耿诺对于这一点很感谢铁南芯,在看到剑要往温思璇身上落的时候,他的心跳都停止了,脑袋一片空白,什么都忘了做,不知道做。
“她呢?我想跟她谈谈,我们之前有一些误会,如今皮肉之伤在身,她总不会再误解我了吧?我想跟她单独谈谈,可以吗?”铁南芯不喝药,“如果她不肯见我,我就不喝药,我一定要跟她把误会解释清楚,毕竟我们以后会常常见面,有隔阂真的不好。”
温思璇就在帐营内,铁南芯却故意当着她的面,这么说,仿佛她不存在。
铁南芯所说的每一个字都像尖锐的利刺扎进她的心坎,温思璇说,“我就在这里,你要说什么当着耿诺的面说,也是一样。”她没忘了铁南芯昏过去之前的,那个诡异微笑。
铁南芯的情,温思璇并不想领。
她不怕死,一点都不怕!根本不需要铁南芯为她挨那一剑。
她倒希望挨那一剑的是自己,那样,她就算有错也可以享受耿诺的温柔低语,关心照顾,而不是被他斥责讨厌。
“啊,思璇,你在……抱歉,我真的不知道你在。”铁南芯似是懊恼。
“没关系,你现在知道也一样,你要说什么,说吧,我听着呢。”温思璇的口气并不好。
“思璇!”耿诺的脸色开始沉冷。
“我知道自己小家子气,铁南芯识大体就够了,不是吗?毕竟,她才是正室,我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侧室!”温思璇最厌恶耿诺因为铁南芯教训她。
“你在意名分?!”耿诺眸中的颜色酝酿得更深沉,“温思璇,你怎么变了这么多?!对你的救命恩人,你不说谢谢也就算了,说话还这么带刺!”
温思璇殷殷道,“我没有要她挺身而出,我可以承担任何后果,包括死亡,不需要任何人以任何救世主的姿态到我跟前耀武扬威!”
“耀武扬威?”耿诺动怒了,“我看一直在耀武扬威的就是你!”
“就算是,不也是你给我的权利吗?”她不知道自己也可以这么牙尖嘴利。
有时,沉默与死寂,也会教人心情舒坦。
铁南芯推了推耿诺,“你先出去,这是我们两人的事,我说了,只是有一点误会,你就给我们一点空间。”
耿诺还是深深地凝视着温思璇。
温思璇也以同样的强度回敬。
而后,耿诺将药碗重重一放,走了出去。
铁南芯却咳起来,她说,“可以麻烦你先帮我把药碗端过来吗?”
铁南芯的脸色苍白是真,温思璇心虽不愿,也还是去端药碗。
温思璇把药碗递给铁南芯。
铁南芯接过,她笑,“我说过要告诉你一个耿诺的秘密的。”
温思璇不动声色,“我也说过,我不想知道。”
“是吗?真的不想知道吗?”铁南芯故意道,“可是,我却很想说。”
温思璇不说话,想知道她又要玩什么把戏。
铁南芯笑得让她浑身起疙瘩,她想捂住耳朵,还是慢了一步。
“你知道耿诺的第一个女人是谁吗?”铁南芯说,“是我。”
温思璇的胸口顿时如刀剜,嘴唇微张,想说些什么却哽在喉间。
铁南芯笑得更放肆,“你以为耿诺为什么放弃娶秦姿祺而要娶我?”她问,“你难道就从没有怀疑过吗?”
温思璇的心,一沉再沉,直沉到了看不见的深渊里。
她握拳,掌心破皮,“那些都是过去的事,我并不计较,无论原因是什么,与我无关,耿诺,他的心现在……”她指指自己的心窝,“在这里。他亲自放进来的,明白吗?所以,除非我想丢了它,否则没有女人能拿到或得到它。”
“是吗?”铁南芯的脸色苍白却完全没有受伤的病态,她说,“我告诉你,耿诺是我的第一个男人,我是他的第一个女人,我比谁都知道他是怎么蜕变的,有哪些蜕变,这些你知道吗?他之所以放弃娶秦姿祺自然是因为对我留恋,没有一个女人会忘记自己的第一个男人,同理,没有一个男人会忘记自己的第一个女人!所以,我的地位是无可取代的,无论时隔多久。况且,如果不是我被我爹送去异地习武,他不会是你的,你只是运气好了一点,有一个叫温洛锋的父亲而已。”
帐营,没有阳光能够直射进来,温思璇眼前一黑,觉得帐营里的光芒更幽微了。
铁南芯又道,“你以为耿诺真爱你?别做梦了。你以为我跟他这两年来的关系会干净吗?他最爱逗女人,最爱看女人为他疯狂,为他不顾一切,这些,你不会今天才知道吧?他怎么可能只安分地守着一个女人?就算是我,我也没有那样的把握说,我的身体能一直留住他,你确信你那样的身体可以?”
温思璇的胸口好似被人打了一拳,一阵一阵抽痛起来。
“我不相信你!你都是在胡言乱语!”
“胡言乱语?”铁南芯咯咯笑出声,“要不要我告诉你,耿诺的敏感地带?什么地方最能让他兴奋?怎么样的方式是他的最爱?如果你想要知道,我都可以告诉你,我跟你说这些是因为同为女人,我才告诉你,否则我便会跟耿诺一直耍你,就像……猫逗着老鼠玩一样,我没有耿诺那么残忍,所以,我思考再三,还是决定要告诉你这些。真的。毕竟,你除了一颗心已经一无所有,这一点我就跟你不同了,我可以给耿诺我的心,因为我还有家人,还有朋友,而你呢?还有什么?与耿诺在一起,确实很快乐,他很会说一些讨女人心喜的话,是女人,很难不爱上他,如果只记得他的好,耿诺真的是一个非常完美的情人,我说这些只是给你一些提醒,我是为你好。”
温思璇要自己别上当,心还是被铁南芯的话拧痛了,痛得血色也一点点消去。
“如果你不信,我们可以做个实验,看耿诺是信你,还是信我!”
说着,铁南芯便将手中的药碗狠狠地掷落在地。
药汁洒了一地,碎片一地。
唐旭泉闻声而入,见此僵凝气氛不知如何处理。
温思璇却出声了,“唐大哥,麻烦你去把耿诺叫来。”
很快,耿诺便出现了。
“这又是怎么回事?”耿诺先问温思璇,“药碗是不小心打破的,还是故意摔破的?”
“故意摔破的。”温思璇挑衅的看着耿诺。
温思璇的挑衅让耿诺本来已经压下去的怒气又上来了,“你是想做什么?现在是两军交战的关键期,你能不能不要再闹了?!我已经够烦了!”
“好痛……”铁南芯的气息较弱。
耿诺走到铁南芯的身畔,见她的额头沁出细汗,扶起她,让她的头靠在自己的颈,而他则是查看她背上的伤,“出血了,难怪会痛,我让凡来看看。”
铁南芯的脸正好是耿诺看不到的死角。
铁南芯对温思璇露出一个‘你看吧’的笑容。
原来,要杀一个人,不需要利器也同样可以。
温思璇冲过去,拉开铁南芯跟耿诺。
这样的举动好熟悉,熟悉到温思璇的心好痛,痛得无法呼吸。
“啊——”铁南芯的闷哼惨叫。
耿诺见铁南芯背部的血开始扩散,知道是伤口撕裂了。
他一把揪住温思璇的手,“道歉!跟南芯道歉!”
“诺,不用了。”
铁南芯眉头紧皱,紧咬下唇似乎在忍受着剧烈的疼痛。
“为什么我要道歉?!”铁南芯怎么可以那么亲密地唤耿诺?“铁南芯,只有我可以唤耿诺,‘诺’,请你以后注意!”
耿诺沉黑的眸锁住温思璇,“别人要怎么唤我,我要怎么接受,我接受与否,并不需要经过你,请示你,更不需要你同意!”
他冷着眼,沉声问,“温思璇,我问你最后一次,你要不要跟南芯道歉?!”
心窝越来越疼,她朝他咆哮,“不要!不要!不要!我不要!你问一百次,一千次,一万次,还是我不要!我不会跟她道歉的!她是个想要拆散我们的坏女人!”
“你!”
耿诺的玉掌高举,温思璇躲都不躲地看他。
那倔强,那好强与当年的初遇,她要定下他时的模样如初一辙。
“诺,不要这样……”铁南芯用纤手轻轻拭掉痛苦难耐落下的汗。
相形之下,只凸显温思璇的无理。
“铁南芯,我不要你的假好心!”
挣开耿诺,温思璇怒瞪铁南芯。
耿诺不容她挣开,将她整个人扳向自己,擒住她的下颚蛮强霸道地封住她的唇。
他说,“跟南芯道歉。”
“不要!”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可理喻?!”
“因为你!”
“因为我?”他点头,声音隐含怒气,“看来,你说得对,是我太纵容你了,给了你权利,所以,你变得越来越不可理喻!任性得教人厌恶!是我的错!”
耿诺唤下属,“旭泉!——”
在帐外候命的唐旭泉急速进来。
“爷?”
“准备一下,你跟她——”他指指温思璇,连名字都不愿叫了,“马上启程回中原!”
“马上?”唐旭泉道,“天要暗了……”
“我说走就走!”不容商量,耿诺说,“快去准备!”
“是。”唐旭泉略有深意地看了三人一眼,退出去。
耿诺面向温思璇,冷冷地道,“从此刻起,在你愿意跟南芯道歉之前,我都不会见你,再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