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二章 真选组与万事屋（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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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一次坐在了万事屋的沙发上。
虽然这间屋子外面看起来七零八乱，可是里面其实也收拾得不错，虽然我真的无法想象这个白色卷毛到底是怎样在这里生活的……朱红的墙壁清爽的感觉，橙色的木框错落有致，格格相交有规律。那张办公桌前，一张有些摇摇晃晃的可旋转靠背椅，现在正在发出“嘎吱嘎吱”的呻吟声。说来也怪，竟然没有一部电话……屋主很穷是吗？而墙上，一块“糖分”的横额高高在上，虽然那几个字看上去歪歪扭扭，但可看出写这两个字的人有着令人敬畏的自信……其他的摆设也实在看不出特别，典型的平凡生活气息在这里发散。
银时趴在办公桌上，无精打采的目光在屋子里随意散射着：“我说我说啊，工作是不是已经搞定了，为什么你还要来啊？”
“……”我有些机械地把头偏转九十度，“难道耶稣规定人一天只能寻求一次帮助？”
“好啦好啦阿银，万事屋不是要尽力帮助需要帮助的人么。”新八一边调和着气氛，一边缓慢地像个老人一样叹了口气，坐在我的对面。“那个……暮凝君，还有什么事吗？”
“这是当然的，不然我来万事屋蹭饭的啊？”换了一身衣服坐在同样的位子，总觉得气氛都被弄得与众不同了。我干咳了几声，开了口：“首先我说明一下，不要对我的说法抱有怀疑的态度，就像你们现在相信天人站在这里统治这里一样。我起先只不过是一个现实世界的平凡人类，今天是我们国三聚会，所以我们就在歌厅喝醉了。后来留我一个人在那里睡觉，结果迷迷糊糊听到了奇怪的声音……不不不，而是很恐怖好不好！我总觉得……我掉进了一个漩涡里，然后身旁就漆黑一片，可是总有一个声音跟着我，说什么你已不可能回去了……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已经说了这里是江户，并且我也相信着那些所谓的天人，只是我发现这里的人都特别奇怪！”
“你的意思是……”新八认真地盯着我。
“我想……我不说了我是刚来的么？所以……”觉得这个铺垫实在是太华丽了，所以我直入主题，“我只是……想……”
“什么？”空气莫名的被我搅得充满紧张的味道。
“找个……住的地方。”
“……”话没说完，一本《JUMP》已经飞了过来，在空中连滚带爬地飞旋着，我随便一抬手，就把它拍到了旁边银时的脸上。
“神乐！”愤怒的银发卷毛抓掉脸上的书，“我不是说了不能丢我的JUMP的吗？！你难道不知道我对它们的感情有多深吗？”
“抱歉阿鲁，下次会注意。”神乐斜跨在沙发上，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宝蓝的眸子里没有任何波动。
银时随手摁下电视遥控器上的电源，电视机突然发光，我听到一个特别猥琐的声音：“江户的人们，你们是否在为失业而烦恼？你们是否有着博大的胸襟却怀才不遇？不要着急，现在真选组为你提供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我们的布告已经贴出，先揭先入，伟大的女士……哦不，勇士们，千万不要错过近藤局长这千钧一发的大好时机……”
“啪”一声，电视机一片漆黑。
“切，都是些毫不相干的东西，电视机你这家伙又摆出那么一副猥琐的嘴脸了……”银时无所事事地靠在了椅背上。
“等一下！”我弹了起来，精神焕发地盯着电视机，“真选组……是不是那个幕府的组织？”
“是的是的阿鲁。”神乐回答着。
“哦，太好了！”我欢呼起来。
新八奇怪地盯着我：“呀，暮凝君不会是……想加入真选组吧？不不不，我劝你还是换心吧，要不考虑一下……寺门通亲友捍卫队？”
我没理他，自顾自地说着：“……你想啊，既然是幕府的组织，那么随时都有接受任务的可能，那些人不可能都从自己家跑进跑出吧？那么……他们一定是住在一起的啦！如果我加入了真选组……那岂不是不用担心衣食问题了？虽然听起来很寒酸……并且随便捞到个什么官当当也是不错的选择哦，像不二君一样当个几番队队长……”
然后我不管身后那一片叽叽喳喳声，跑了出去。
——管你是个多么危险的组织，跟天人大战也好，活捉那些犯罪分子也好，通缉毒品走私犯也好，无论多危险的工作，我都不在乎了！毕竟我不可能当个露宿街头的路人甲，还是为这里尽一份力，说不定以后的坟墓都是个镶金的！
可是，谁知道这里的层层阴霾，在温暖的日光被撕碎后，终于露出了面具后血淋淋的狰狞？
“全都让开让开让开！”
我刚走了没几步路，突然拂过一阵烟尘，仿佛是兵戈驰下般的杀过来了……烟雾中，一个看起来只是个小屁孩的家伙高举着那张布告，还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揭下来的……正疯狂地往前方跑去。
我一伸手，抓住了那张珍贵的纸的一角，然后费力把它拽了过来。
那个家伙狠狠刹住车，差点就没往前扑去，阵阵灰尘熏得我眼睛都生疼。“你你你……你想干什么？”他瞪着眼看着我。
“你说我想干什么？”我像个猥亵大叔一样同样回瞪一眼，“为什么你会有真选组刚刚发布的布告呢？”
“什么我会有？”那小孩子随便一指身后疯狂往前冲去的烟雾中的人，“近藤局长说了，买十送一。”
“……”
“悠翔！悠翔！”一个惊慌失措的少女跑过来，“你你……有没有怎么样？”
“阿影姐，麻烦把这个奇怪的老女人赶走。”悠翔指着我，向着那个少女。
“……你说谁是老女人？！”也许当初神经都扭曲了，我竟然当着他姐姐的面，像野原美芽把小新的脸揉成一团一样地拉过悠翔的头就拧，以至于没有注意身后那双温柔的目光，突然一道冷光闪过，变成了狼一样的凶狠……
——砰！
我被身后突然溅起的杀气吓了一跳，然后身体不由自主地弹了起来，狠狠摔上坚硬的硬泥地，又挣扎地往后滑行了一段距离。
尘土四起。
“咳咳……”嘴角仿佛有黏黏的液体渗出，疼痛蜿蜒着覆盖我的身体。我擦干净嘴角的一缕猩红，冷眼看着面前突然变得凶狠的少女。
“对不起，我不管你是谁，请不要对他下手。”她的语气冷得仿佛珠峰上最坚固的冰。
“哼……”我慢慢站起来，“我倒是觉得……不是你弟弟要去真选组，而是你去比较适合呢，特别是这种人格分裂的性格。”
少女微微一笑，却明显笑里藏刀。
气氛变得尴尬，空气变得黏稠。
“你是谁？”许久，悠翔问我。
“暮凝枫。”我丢出自己的名字。
“你也是要去真选组的吗？”他抬起清澈却充满杀气的瞳仁问我。
我没有做声，只是点了点头。
“既然这样的话……”他突然抽出随身携带的木刀，划开四周飞旋的空气，微有磨损的刀刃正好在我的鼻尖下方。
“暮凝姐姐，我们来见证谁更适合为真选组服务吧。”
我和中村悠翔站在桥墩下方那片空地上，桥上满是看热闹的人群。中村影站在人群当中，目光不时地在两人之间游走着。人群中，我又看到了万事屋老板，他站在角落里，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而此刻我的手中，是一把刀柄上镌着“洞爷湖”字样的木刀。
刚才我也不知怎么的，银时就站在角落里丢给我一把木刀。
他们……是什么时候赶来的？
不知为何，进行着这场看似毫无意义的比试，我的心中却漾起一层温暖的涟漪。只是……我真的要和这孩子比试吗？我不禁担忧地看着毫不畏惧的悠翔，他稚嫩的脸庞上蒙上一层朦胧的黑影。
我叫暮凝枫，在担任着国中三年级生的身份的同时，我还有另外一个身份。
就是继曾曾祖父那一代流传下来的，骨子里透着一股志气的不羁灵魂。
我不知，这是否可以抬高地称作为，武士。
只不过，在这个没有丝毫硝烟的年代，是根本不需要这些人的。平常父亲随身的宝刀，现在也只是无所事事地被挂在墙上当装饰用。废刀令我是知道的，只可惜武士没了刀，岂不是什么都做不成？
也许这就是陈腐的悲哀。
所以我们家迄今还开设的道场并没有荒废，我想是想让我们铭记，即使没有刀，武士还是武士，还是能谱写那曲能驰骋战场勇往直前的不落的颂歌。
我从小就跟着父亲练刀，他从来没有让我死记硬背一些什么“人的要害部位是脊椎第七节”那些概念，他只是挥刀，然后我倒下，然后我爬起来，接着又倒下。也许这在如今的日本看起来根本就是无关紧要的魔鬼训练，可是曾曾祖父曾在明治维新时期浴血重生过。所以，父亲牢记武士的精神，他必定要让暮凝家的武士精神永垂不朽。
即使我们过着洒脱毫无羁绊的生活，武士的灵魂还是随着我们的脊柱攀岩而下，在心墙上狠狠扎根，控制我们清醒的头脑。
武士魂，是弥留在枝桠之间，最倔强的一抹阳光。
“暮凝姐姐……你在想什么呢？”悠翔打断了我纷飞的思想。
日偏西，淡淡的暖橘色光芒沿着远处的江面倾泻过来，染成一地温暖的尘埃。枝桠间流下一抹朴素的色彩，随着天空上悲哀的鸟鸣，有一种莫名的悲哀。
你在桥下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桥上看你。
只不过，这并不是一笔旖旎的风景，而是我也不知道会有什么结果的……厮杀么？那些人们眼中的风景，也许会是……一幅用血勾勒的壮烈场景呢。
“没什么。”我回给他灿烂的笑靥，“可以开始了哦，翔君。”
“……不要这样恶心地叫我，我们又不熟。”话音刚落，悠翔已经大吼一声，挥着刀冲了过来。我只是侧身一避，轻而易举地躲开了他狠狠劈下的刀刃。
悠翔往前冲了两步，站稳，回过头恶狠狠地瞪着我，明显是不服气。“哇呀呀呀呀呀！”他又抡起刀朝我劈来，我继续闪躲，毫不慌张，只是这双木屐搁得我好难受，差点没摔倒。我一边庆幸着刚才没有回击中村影，一边有条理地回应着悠翔有些凌乱的攻击。
呵，这种招式……漏洞百出，不是我说，如果真的要去道场，而且像现在这样不戴防具，恐怕真的有在刀下血流成河的危险。我继续躲避，一边暗中观察着他的漏洞，腋下，腰下，一看就不是一个专业会刀术的人，真正的武士总会铭记：不可以把身体暴露给对方。
“暮凝姐姐……”他咬牙继续挥刀，却早已没有了之前的气力，而是满头大汗。“你……怎么不攻击我呢？”
唇边咧开一个摸不着底的弧度。
“对不起，翔君。”我继续躲避，“因为……你姐姐刚才也告诉过我，不能对你下手。”
“可是这不算！”悠翔大叫着，“现在你随时可以打我。”
“对不起，翔君。”我的眼里闪过一丝无奈，“我不想……看到你受伤。”
街上是一阵交头接耳：
“这两个家伙是怎么回事？难道他们不知道真选组只是单纯地去招小姓的么？”
“哎呀管他们呢，谁愿意为那些幕府的走狗服务呢，也只有这些孩子了。”
“不过这两个家伙……特别是那个女的，好像挺有两把刷子么。”
“阿银，怎么办？”新八站在神乐的伞下，担忧地转头看着旁边的银时。
坚定的目光丝毫没有动摇。
“啊啊，谁知道呢。”突然银时挥了挥手，然后一个转身，背着身后的神乐和新八挥挥手，“让暮凝进真选组后把刀还给我。”
我被悠翔逼到了河堤的栏杆前，已经无法后退。
“哼哼哼，怎么样？”他汗流浃背，棕红的发丝牢牢地贴住了他的额头，尽管拼命克制自己，可是他的呼吸还是急促了起来，“现在……你没地方躲了。”
我的心中有什么东西一个翻身。
“对不起，翔君。”轻轻挤出这句话，我抽出一直没有向他刺去的洞爷湖，瞄准他没有任何防护的身体，刺过去。
——啪！
桥上传来一片惊恐的感叹。
“悠翔……”中村影双手掩着自己的脸，极力不让自己颤抖。最后她终于忍不住，往前探了探身：
“停下吧，悠翔！别和她打了！你……可能……可能会死的啊！”
“啊？！”周围的人惊异地盯着这个急得焦头烂额的少女。
“呐，神乐，”新八的额头滑下一滴汗，他的眼镜早已朦胧一片，淡淡的薄雾笼在他的瞳仁里。“你说暮凝她……是不是和阿银一样的……”
“……武士。”神乐撑着伞，认真地盯着地上缓慢爬起来的悠翔。
我想走到悠翔身旁去扶他起来，一边在心里谴责自己的良心：不是说了不要对小孩子下手的吗！真的死了……怎么办？一边自责着，我一边挪动早已酸胀的步伐，眼前却晃动着一个薄弱又伤痕累累的身躯。悠翔挣扎着站起来，他的身上早已全是泥点，可是我新的衣服上却不沾一颗灰尘。
“哇呀呀呀呀呀！”他又抡刀向我冲来。
也许是太过于震惊，我竟然忘记了自己所处的方位，还是往后跨去。
——砰！
那些栏杆，由于久年失修，早已松松垮垮得不成样。再加上我毫无防备的狠狠一撞，它们终于承受不了这如此大的压力，纷纷解散，往河下坠去。
我感到自己的身体正如那轻飘飘的泡沫，在随着那些飞扬的木屑一起往下掉。
“悠翔——！”
突然传来撕心裂肺的喊叫，我感到上空滑过一阵气流，一抹小小的黑影也随着我一起落下。
——扑通。
“啊噗啊噗……”费了好大的劲，我终于从水底钻了出来。一边抹掉脸上凌乱的水珠，我喊着好冷好冷，一边往岸上看去。
奇怪……这里是哪里？
难道刚才我漫无目的地在河下潜游，却到了一个荒无人烟的地带？
日光变得黯淡，却比之前的颜色更深，深得深沉。
“悠翔？……啊？！悠翔！”
河面冒出一个人头，湿漉漉的头发不时滴下水珠。我看着悠翔艰难地在水里挣扎，他的眼睛好像因为充水而睁不开了……啊啊？！难道……他不会游泳？糟糕了糟糕了！那岂不是……
“喂喂喂，坚持住啊！”我慌忙滑过去，在水下搂紧他微小的身躯。我这才觉得他是那么瘦小，就像手心的尘埃一样微不足道，可是他刚才那不服输的精神……我冰冷的指尖紧紧贴着他同样冰冷的皮肤，明知道这样带不来一点温暖，可是我还是将他紧紧抱在自己仅有的怀里。
经过刚才激烈的打斗，再加上在水里的挣扎，我明显感觉悠翔早已体力不支。在呼吸了一会空气后，他终于坚持不住，把头一偏，紧紧靠住我的胸口，就迷迷糊糊了。
“别睡啊！醒醒啊！喂！”我不知如何是好，于是往岸边划去。
我的手刚搭住河下的石砖，脸上突然溅上一阵温热。我伸出颤抖的手一摸，一抹红色在指尖被漾开，留下可怖的红色涟漪。
——血？
我惊诧地抬起眸，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一个鲜活的身躯，被一把刀劈成了两半。
真的血流成河。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二章 真选组与万事屋（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