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忘记 (戚顾)》殇隐希

4、第 4 章

　　午后，张老伯回到家中，看到顾惜朝回来了也没有多问，张罗着做了些饭菜。饭刚上桌小虎子也回来了，身后跟着拎着许多东西的戚少商。看到戚少商真的买了笔墨纸砚回来，顾惜朝就知道他是真的要住在这里，只是要怎么和张老伯他们介绍他呢，毕竟现在是他可以说并不认识他。
　　可是这个事并没有让顾惜朝困扰，因为戚少商已经自己做了自我介绍。
　　“老伯，在下戚少商，顾惜朝是我的一位故人，昨日巧遇，不料他竟失去了记忆。所以我想叨扰几日与他叙叙旧，谈谈过去，看是否对他恢复记忆有帮助。”
　　“啊...没事，我们这山里的破木屋，只要你不嫌弃，要住多久都随你。只是这位顾...顾公子的记忆吧，怕是不好恢复的了，你也不要抱太多的希望。”张老伯叹息着摇摇头，没有多说别的，就接过戚少商手里的大米也不推搪，直接放进了厨房。
　　“原来你叫戚少商。”
　　听到顾惜朝的话，戚少商看了他一眼却没有说什么，就进来屋子。顾惜朝在心中默念了两次自己的名字，发现除了有些熟悉外并无其他的感觉便也不在多想，角落声在院子里摆柴火的小虎子也进了屋子。四个男人，有老有少，围在一张破旧的木桌前静静的吃饭，这气氛怎么都觉着怪异，却始终没有人开口。张老伯不说话是因为觉着戚顾二人之间有些微妙，小虎子不会说话，所以埋头吃饭，而戚少商和顾惜朝则是因为无话可说，这顿首次的聚餐就在一片静寂中结束。
　　午饭后，顾惜朝以身体不适为由回房间休息，小虎子有进山砍柴，戚少商和张老伯就坐在院子了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老伯，您是怎么发现顾惜朝的？”戚少商状似随便的问。
　　“这个，我想想啊......大概是十个月前吧，小虎子进山砍柴，是他发现的，就把人给背了回来，当时看起来不像受了什么大伤，一些皮外伤吧。”张老伯端起完喝口水，接着回忆道：“只是这人一直昏睡着没醒，我又实在是没钱请大夫，可能就这么给耽误了吧，六天后他醒过来，却什么都记不得了，以后就跟我们一起生活了，平时教小虎子认认字儿，可把小虎子给高兴坏了。其实啊，我看的出来，他不是一般的人物，不应该在这山沟沟里呆着，我也知道他是舍不得我们爷孙俩，舍不得这简单的生活。这孩子啊，心里肯定也苦，没事儿就坐那发呆，也不知在寻思些什么。唉......”
　　“他确实是个厉害的人物，只是......”戚少商停了停，没有继续往下说。
　　“我老汉看的出来，你们啊不会是朋友，但也看的出你没什么恶意，这些天你就住着，你们的事啊，老伯我不过问。”像是看出戚少商有些说不出口的意思，张老伯识趣的对戚少商说了这些话。
　　戚少商点点头，为这老伯的明理感到庆幸，他是真的不知要如何提起过去的顾惜朝。

　　山里没什么娱乐的方式，吃过晚饭后，当天色暗下去就要准备洗洗睡了。其实乡下的孩子是没那么多的说法的，干了一天的活恨不得马上上床睡觉，小虎子也一直是这样的。但自从顾惜朝住在这里后，就非要让小虎子和张老伯洗了脸漱了口才能睡，第二天起床时还要用粗盐清洗牙齿，起初这爷孙俩是说啥也没法习惯，后来顾惜朝就不吱声了，知识不教小虎子识字，也不让张老伯喝他酿的米酒，这才逼着他们习惯了。从张老伯那儿听说了这件事时，戚少商是一嘴漱口水差点没咽进去，任谁听到那心狠手辣的玉面罗刹做出这种逼着老人小孩洗漱的是都会大吃一惊的吧，何况是他这曾经差点死在顾惜朝手上的人呢。
　　这准备睡觉时，戚少商为难了。这里只有两间屋子，每间屋子里都只有一个小土炕，这以前有一间是堆放杂物的，后来给了顾惜朝住，现在只能让他和顾惜朝同住，因为总不能让他和张老伯他们既一个也就两个睡的小土炕吧！
　　戚少商在外面站了好一会儿，开始怀疑自己住进来的举动是否正确，就算是为了查清顾惜朝失忆的原因和看住他，可是要让他们两人住在一个屋子，还是一个炕上，怎么想都有点匪夷所思。直到张老伯的屋子已经熄了灯，戚少商才慢慢的走进屋子，一进屋就发现顾惜朝已经铺好了床，因为炕的大小有限所以两人的被褥几乎是连在一起的，而顾惜朝正在就着烛光用他买回来的笔墨在纸上练字，知道他进来了也没有吱声。
　　站了一会儿，看顾惜朝还是一心放在练字上，也就没有开口，脱下外衣放在炕的一边，便上炕进了被窝。顾惜朝帮戚少商铺被，这件事要是传出去，估计会吓倒一片人吧！闭上眼睛前，戚少商如此想到。
　　许久没有拿过笔的顾惜朝，再次拿起笔后就有些爱不释手，他喜欢写字的感觉，像是一切尽在掌握中。不知不觉当他抬起头时，戚少商已经呼吸平稳的睡去，这样似乎也不错，少了很多不必要的尴尬。顾惜朝放下笔，脱下衣物后仔细的跌好放在一旁，他是真的很喜欢戚少商给他买的这件衣服，不论是颜色还是样式，都十分符合他的心意。再说，这件衣服是他失去记忆后，地一件新衣，也是他除了小虎子救他时他所着的白衣外，唯一的衣物。
　　本是有着血海深仇的两人，就这么一同在一个不大的土炕上睡着，而且意外的，两个人都睡得平稳，一直到太阳缓缓升起天蒙蒙的亮起，他们才睁开双眼。只是，戚少商看着身边躺着的顾惜朝后有一瞬间的错愕，然后想起什么似的眨眨眼才起身穿衣。而顾惜朝则是睡眼朦胧的看了戚少商一会儿后，又闭上眼睛沉入了梦乡。
　　戚少商穿戴好后，发现顾惜朝有睡了过去，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的感觉，没想到他竟然有赖床的习惯，不过想来也是因为这身子还是很虚的关系吧，他可不认为有赖床习惯的人会成为那么文韬武略的人才。
　　出了屋子后发现张老伯他们屋子的门是开着的，可以看到里面的桌子上已经摆好了饭菜，而张老伯他们似乎并不在屋子里，现在也才四更刚过而已。戚少商走进屋子，看着桌子上摆着简单的饭菜，心中像是有一丝暖流流过，一个“家”字在脑海中浮现。
　　戚少商几乎是没有感受过家的感觉的，尽管他有红颜知己，有一群生死之交的兄弟，他以天为被地为铺，是个绝对的北方汉子。可是，在心中的某处，他还是渴望家的感觉。他爱息红泪，想娶她，其实也是想要一个家。想想，老婆孩子热炕头，这种家的感觉是多数男人的渴望，他当然也不例外。只是没想到，在这么个小城镇山里的一个小木屋中，竟然让他有了这种感觉。也许，他明白了顾惜朝留在这里的原因。
　　一个人静静的吃完饭后，出了屋子才看到张老伯和小虎子两个人正在离房子不远处的菜园里拔杂草，菜园里种的葱已经有半尺长，葱叶的颜色嫩嫩绿绿的很是好看。戚少商走过去站在园边看着，张老伯看到他咧嘴笑笑没有说话，小虎子也只是点点头就继续拔草。
　　“老伯，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戚少商有些跃跃欲试的问。
　　“呵，这点活有什么好帮的。”张老伯抬头，看到戚少商有些发亮的眼睛后，心下有些知晓，想是这气度不凡的人是没干过这些事，觉着新奇想要试试。于是张老伯又说：“既然这样，那小虎子你去河边挑点水回来，等晚上好给这园子浇水，让你戚大哥来拔草吧。”
　　听完爷爷的话，小虎子也明白了个大概，也不推搪，起身走出菜园，又向戚少商点点头，就利索的挑起院子里放着的扁担走了。小虎子走后，戚少商就进了园子，学着张老伯的姿势弯着腰拔草。想他堂堂的九现神龙竟然会对着拔草的活儿起了兴趣，还是在一个孩子的手里抢来的，真是怪哉，怪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