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萦芬芳》筱枝

83、孔四贞（三）

　　“传朕的旨意，东宫华妃孔四贞乃镇南王孔有德之女，太后钦定皇妃，但今日之行实在是有失大家风范，朕失望之极，欲弑之，但念其父孔有德曾为大清立下战马功劳。着此，降为贵人，改居慎行司反省，望其日后能改过自新。”福临说着，挥了挥手，示意把她押下去，同时请太医来为我医病。
　　就在此时，我的眼睛中流露出一丝诡异的神情，同时心中也略微失望，这远远没有达到我的目的，既然你害了我的孩子，我怎能轻易放过你？刚才的一切，是我早已策划好的：

　　首先在翊坤宫布下了眼线，目的不仅仅是观察她的一举一动，而且故意让人在她的面前表示我受宠的程度，好引她上钩；其次，让她来求我借钱，并且吩咐人去请皇上，目的也是为了让她的真面目在皇帝面前一览无余，同时我故作可怜，好让福临相信我是一个不善战，还沉浸在丧子之痛中的柔柔弱弱的妩媚小女子。

　　傍晚，我连晚饭也没有吃，这次固然是打了一场漂亮的翻身仗。不过，这件事情还是禁不住深推敲的，里面疑点重重，从最早的宁嫔在饭里下毒，到后来四阿哥的离奇死亡，再到孔四贞染上烟瘾。我渐渐的发现这三件事情好像都是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针对我来的。
　　夺嫡？现在的皇上正是年轻气盛，除了我以外，还有谁会预测的到皇上的生死？所以这个可能性几乎是排除；那么争宠？
　　这个可能……我犹豫了一下，之前最受宠的宁嫔已死，孔四贞又染上烟瘾，这两个人就先排除，那么剩下的就只有：
　　皇后，废后静妃，贞嫔，恪妃，恭靖妃，端顺妃，淑惠妃，悼妃（已死）

　　我把这些名字一一的写到了纸上，仔细的看了一遍又一遍。究竟是谁敢这么大胆，敢在本宫堂堂皇贵妃的眼皮地下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我拿起了笔，在后五人的名字上方画了个叉，这五人本宫平日里和她们的交情少之又少，也没有什么恩怨可谈，就算有，那相对而言她们在后宫中的地位也很低，可能性很小。
　　接下来，我分析了一下前三人。首先是皇后，她虽然不得宠，但是却执掌六宫中的风印，并且孝庄皇太后视她为掌上明珠，断然不会有如次举动，于是，我在她的名字上也画了了个叉；其次是静妃，这个人为人生性毒辣，不得宠，又无子，我在她的名字上画了个红圈；再其次是贞妃董鄂宛如，她与我前后进的宫，虽然和我是姐妹，但自从入宫后便形同陌路，善良的外表下，这颗心谁也不好说，于是我也画了一个圈，那么现在嫌疑最大的就只有这两人了。
　　忽然间，上午被砸的那一下，虽然请太医医治，包了纱布，头还是隐隐作痛。一时间，鲜血直流，
　　“来人啊，宣太医。”我痛的几乎是说不出话来，只见身边的几个宫女都好像傻了一样，愣在那里，
　　“你们难道都傻了吗？还愣着干什么？”
　　“这......"梦舒犹豫了一下，说道，“冒大人在屋外以等候多时，但他并不让我们出声，只是屋外一直下着大雪，我怕他衣裳单薄，再冻着，所以就先禀告主子了。＂
　　“哦，是吗？那就先让他进来吧。” 只见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门口，其实在我的心中一直把他当作亲哥哥一样看待，没有界限也没有距离。只是......他变了好多，他的秘密真的太多了，就连我都快认不出他来了。论相貌，他真的不必福临差，五官分明，只是无论何时他深邃眼神中总是流露出一丝戾气，仿佛冥冥中透露出距离感，使人不敢靠近；平时也总是言语不多，有着一种常人无法想象的成熟，因为他真的有太多太多鲜为人知的故事。
　　“恐怕娘娘现在最厉害的还是心病吧。”
　　“你我之间还真的需要那么生疏吗？”我笑了笑，强忍住欲裂的头痛，“就算是心病，你又何以见得？” “就凭臣与娘娘多年的深交。”
　　“是呀，岁月不待人呀。”我感叹到。“本宫知道你今天来，应该不仅仅是找我叙旧的吧。” “既然娘娘以挑明，那微臣就不啰嗦了。书归正传，想必娘娘一定对四阿哥的死感到蹊跷吧。其实不仅仅是您，就连皇宫上上下下所有的人把这一切都当成了茶余饭后的谈资。今天微臣来，就是已经查到了些蛛丝马迹，请娘娘过目。”说着，他递给我一个肚兜，“或许娘娘还不知道，昨日内务府禀报，说四阿哥的奶娘猝然长逝，后来经过太医们的观察，发现奶娘的□□上早已变了色，肚兜贴着身子的那面也由最初的白色染成了青色，难道娘娘不觉得其中有什么蹊跷吗？” 我想了想，说道，“难道是有人故意下毒，谋害小阿哥和奶娘？”
　　“依微臣所见，既然小阿哥与奶娘的死亡时隔数日，这就说明杀小阿哥是真，灭奶娘只是为堵住她的嘴，毕竟只有死人的嘴才是最严的，况且大人的抵抗力要比小孩子强的多，就算是同时中毒，那么发病的程度也是不同的。”
　　“那会有谁下这狠手呢？” 他的嘴角轻轻的向上翘了翘，“这微臣可就不清楚了，况且这个想法实属捕风浊影，关键还是得靠娘娘自己。”
　　顾名思义，冥冥之中，我总感觉他象知道些什么，但是又有难言之隐，不方便透露，于是我也不再问。 “请娘娘再想想看，为什么清纯可人的华妃会忽然间染上烟瘾，或许娘娘可以从她的口中得到些线索。好了，微臣知道的只有这么多了，还是这句话，关键还得靠你自己。微臣告退。”
　　“好好好，真不愧是名震一时的秦淮才子！”一阵拍手的声音忽然传来，只见福临笑着走过来，“不过，朕且问你，三更半夜跑到承乾宫究竟所为何事？难道仅仅是帮皇贵妃解惑？还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福临笑着走到我和冒襄的中间，修长的手指轻轻地钳起了我的下巴，“爱妃，是不是朕这几天不在，你寂寞了？”
　　忽然间冒襄跪到在地：“启禀皇上，此事不关鄂妃娘娘，是微臣来向娘娘禀报线索，皇上要罚就罚我吧。” “
　　哼哼，”福临冷笑着，“好个英雄救美，那好，朕成全你，你不是会点医术吗？来人，把冒大人带到御药房抓药，领朝廷五品俸禄。”
　　“微臣谢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冒襄长跪不起，直到来人把他带了下去。

　　从此福临很少来探望我，纵使他来探望我，我也一句话也不说。他心疼的望着我，说，珠儿，难道那个男人对你就那么重要？我沉默不答。他见我如此伤心也不好再说些什么，便暗自离去。只是有一次他临走时对我说，纵使不是我心中的第一人，我们也只能默默忍受。我转过头看他，发现这个以倔强、幼稚著称的男人脸上竟会泛起难过的表情。他说，珠儿，如果我早些遇到你。或者你晚些遇到他，我们会相爱一辈子，然后他头也不回地走掉。
　　这些日子，不知为何我只发现他再也不是原来那个初识的懵懂、不谙世事的福临了，那张俊秀的脸上常常带着一丝说不出的惆怅。我曾多次为冒襄的事找他求情，然而结果却总是不欢而散。那日，天气尚好，我忽然想起孔四贞被打入冷宫似乎也有些时日了，忽然来了兴致，想去看看她，一方面是看看她的烟瘾有没有好转；另一方面，也想从她的口中得点线索，立志要把这幕后之人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