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萦芬芳》筱枝

78、宫闱之乱（一）

　　宁嫔死后，宫人们在储秀宫的丽景轩开始整理她生前穿过的衣物以及生活用具，准备拿到火场与其尸体一同火化。
　　“我要找我额娘！我不许你们任何人碰她！”二阿哥哭着喊着推打那些宫女太监，可是他们就像是若无其事一样根本不拿这个孩子当回事，“来人，把这个小畜生给我撵走！”这里的管事太监说道，“这些日子这是怎么了？真他妈的不顺，也不知道造的什么孽。哼，得宠的时候不把我们这些奴才放在眼里，现在你死了还得让我们给你收尸。”

　　顺着声音，我走到储秀宫。
　　“二阿哥乖，以后你就到承乾宫住着吧，以后那里就是你的家，知道吗？”我弯着腰摸了摸他的小额头，这时他忽然间退开了我，“我才不会接受你的帮助！我额娘曾经说过，你就是个贱人、我才不要和贱人住在一起！哼。”福全向我做了个鬼脸。
　　可我的心此时就像是被捅了一个大口子，夜深人静，情感的伤口又在雨天隐隐作痛，心在回忆中挂满泪滴。提醒着我在逝去的岁月里，怎样地被爱神的手臂抚摸，又怎样地被爱神冷漠的目光所作弄。独自一人背负行囊在情感的荒原流浪……

　　“福全呢？”我向身边的紫竹问道。
　　“哦，他啊。还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哭呢，娘娘，奴婢劝你就别再操这份心了，你这么关心他又有什么用？他还不记着你的好，到时候空欢喜一场。等他长大了……”

　　我独自走到院子中。
　　“春色恼人眠不得，月移花影上栏杆。”我轻轻的说道。只见福全漫不经心的扭头看了我一眼，便继续回头不知在想些什么，手里还是不是把玩着一只小小的波浪鼓，痴痴的看着它。
　　“看得出来，你很爱你的额娘，对吗？”
　　他点了点头，“嗯，她在我的心中是无人可比的。”
　　“那但是如果你的额娘在天上看到你现在的样子，该多伤心啊。你有没有替她想一想？我记得你的额娘在临终前曾经说过，他要你成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如果照你现在的样子，你愧对他吗？”
　　他沉默了一会儿，说：“对不起，姑姑，那以后我就听你的，一定要干出一份事业！”
　　我俩接了一个掌，
　　“那姑姑……”
　　我捂住了他的嘴，“以后就叫我额娘。”

　　宁静的月夜，夜，是无尽的黑暗，似是没有尽头。月，明亮皎洁，如水平静。看着还未谙世事的福全，我的心里不由得泛酸，忽然间想起一首小的时候不知感动的千百回的歌：

　　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像块宝，投进妈妈的怀抱，幸福享不了。
　　没有妈妈最苦恼，没妈的孩子像根草，离开妈妈的怀抱，幸福哪里找？
　　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不知道。要是他知道，梦里也会笑！

　　轻轻地，在这个月夜里，福全躺在我的怀里，我俩轻轻地睡着了，梦里是那么的甜，那么的香，以至于到最后都难以忘怀，如果时间永远的停留在着该多好啊！

　　第二天，我如期所至，准备去南苑为太后侍疾。
　　坐在轿子上，道路颠簸，我的心的随之摇摆不定，故事杂乱无章的进行着，仿佛一团是失去线头的毛球，里面藏匿着又是一个怎样错综复杂的关系与隐忍或晦涩，还有那些云淡风轻的日子里，念念不忘的老记忆。

　　走在太后寝宫的门口，静得使人可怕，除了连绵不断的鸟鸣声与风吹着树枝的沙沙作响，周围安静得好像时间停滞了一样……仿佛一个动作就能将这平静击破一切都是那么的静谧。
　　我试着敲了敲门，等了好长时间，没有人来回应，我就又试着敲了敲。

　　“等一下——”从院子里忽然间有人说话，我这才放心下来。
　　这时，屋里的人推开了门。
　　“苏末儿！”我欣喜的都快叫了出来，“真的是你！苏末儿！”记得那时候我、还有孔四贞那可是金兰之交，一想想，都那么多年过去了，心中未免有一种溢于言表的感情。

　　她淡然的眼神只是恭恭敬敬的向我行了一个礼，“奴婢给鄂妃娘娘请安，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我的心里咯噔一下，像是少了什么东西，为什么当初的好姐妹感情一下子变得那么生疏？难道主仆的界限在这所谓的好姐妹眼里还需分得如此明了吗？
　　“不知皇贵妃娘娘今儿个到此有何贵干？”
　　“哦，听说太后生病了，现在好点了吗？这不，我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
　　“太后的病情恢复了许多，但还需好生调养。娘娘的四阿哥就连满月还没有到，皇上都亲自来了，他的意思就是代替娘娘好好地照顾太后，好让娘娘也现在这个时候也正需要人调养着，四阿哥那么小，还需您亲自照看。所以，奴婢斗胆还是请鄂妃娘娘回去吧，以免累着。”
　　“算了吧，”我轻叹道，“南苑的宫女太监或许心太粗，还是本宫亲自去吧。”
　　听见我说这句话，苏末儿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只得轻轻的点了点头，让我进去，“不过恕奴婢直言。太后最近心情不大好。各地接二连三呈上发生灾情，请求朝廷拨款赈灾的折子，其中最为重大的几件莫过于黄河灾情、台湾增兵、甘肃瘟疫！现在的事情闹的是满城风雨，就连皇上都已经食不下咽，寝不安席，所以……请娘娘也好自为之吧。”

　　走进寝宫，看见太后躺在凤踏上熟睡。面容安详而平和，根本无法与平日雷厉风行的老佛爷联系到一块去。

　　我用干毛巾钭了几遍温水，折叠好，轻轻的放在太后的额头上，

　　“皇上那边你去了吗？”
　　突如其来的一声着实吓了我一大跳，就连手里的毛巾也差点从手掌滑落。
　　“至于的吗？哀家又不是老虎！其实哀家早就预料到你会来，所以就特地命苏末儿在门口接应着。但你有没有去皇帝哪里，哀家可就不知道了。”孝庄慢慢的坐起来，说道。
　　“太后老佛爷真是神机妙算，只可惜臣妾还没有去皇上那里。不过据说最近皇上夜以继日的操劳着，食不下咽、寝不能寐。臣妾万分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