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爱有天意》唯依。

12、（十二）

　　————————苏瓷嗤笑一声，“我没那么残忍啦，你负责我的粮食就行。从今天起，我要和速冻、方便面说拜拜！”

　　（十二）

　　“好了！”袁琳拍拍手上的灰尘，呼出一大口气，“谢谢啦！还好东西不多，而且有电梯。”

　　“不多？！”余杨一手拖一个行李箱，咬牙切齿道：“你要把你整个宿舍连墙带瓦搬来才算多？”

　　苏瓷从厨房探出头，“琳琳，现在放盐？”

　　“啊？”袁琳回过头，忽然脸色大变，“什么？！你现在还没盛起来？！”

　　冬天在不经意间不期而至，关上门窗，寒气被拒之门外，屋里只有一室温暖。桌上的小火锅里翻腾着各色蔬菜和贡丸，白里透红的水饺也随着辣辣的红色汤汁上下翻动。

　　“好好的一锅饺子就这么被你给糟蹋了。”袁琳看着苏瓷嘟哝道。

　　“我觉得吃火锅更有创意啊。”余杨夹起一个贡丸，看着袁琳献媚道：“当然水饺做得好，怎么吃都好吃。”

　　“真的决定要去做家教？”袁琳瞪了余杨一眼，转头接着向苏瓷问道。

　　苏瓷穿着宽松的白色毛线衣，卷起两只袖子，显得露在外面的两截手臂分外苍白纤细。正埋头在热气腾腾的碗里，听到袁琳的话，她头也不抬地说：“嗯，我需要钱。除了这套房子，我不会要他们的钱。”

　　袁琳默默地点点头，“反正我住学校公寓也会交钱，不如你当房东，我付租金怎么样？”

　　“不要。”苏瓷一口回绝。

　　袁琳想了想，“那我付水电吧。”

　　苏瓷抬起头，看着袁琳认真说：“真的吗？我洗澡可是又慢又费水，偶尔睡着不关灯不关电视，冬天暖气一直开着，还喜欢用电熨斗……你确定？”

　　袁琳满脸黑线，咬牙切齿地说：“好……我付……”

　　苏瓷嗤笑一声，“我没那么残忍啦，你负责我的粮食就行。从今天起，我要和速冻、方便面说拜拜！”

　　“没问题!”袁琳一口答应。

　　“要不我也过来住？”余杨奸笑着凑过来。

　　“房租！”苏瓷眉毛挑了挑。

　　“水电！”袁琳接口道。

　　“零食！”苏瓷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打扫！”袁琳已经沉浸到了有一个家庭男仆的幻想里。

　　余杨缩回脑袋，“停停停！就一玩笑，别当真别当真。”

　　“切！”袁琳和苏瓷很有默契地回了他一个鄙夷的白眼。

　　“好了！今天是立冬，我没什么亲人，就把你们当作我的亲人。一起干了这杯。”袁琳举起半杯红酒说道。

　　三个玻璃杯伴着欢呼碰到一起，叮叮咚咚地，和火锅里滚动的热浪踏着同一个节拍。

　　“下午不用我陪你去？”袁琳问道。

　　苏瓷好笑地说：“你去干什么？已经够廉价了，再搭上一个你，我们直接开窗喝西北风算了。”

　　袁琳一脸幸福地咂了一小口汤，“好耶好耶，苏苏出去挣钱养我了。”

　　“算我一个吧！”余杨又死皮赖脸地凑过来。

　　“滚！”两个女生又同时瞪了他一样。

　　“可是下午我一个人也没有什么事情做啊。让我陪你去看看吧。”袁琳看着苏瓷说道。

　　苏瓷耸耸肩，“那——”忽然她目光一闪，“去卖花！”

　　“什么”余杨首先开口道。

　　“对啊，今天立冬诶，又不是情人节。不然去卖我的独家水饺？”袁琳又开始了幻想。

　　苏瓷指了指身后的花房，闷闷地说道：“为了节约电费，把里面的花都卖掉好了。它们本来就应该经历春夏秋冬的。”

　　袁琳和余杨对视了一眼，都没再说话。

　　吃过饭，三个人又开始忙碌着清理花房和剪花。

　　“这些都可以剪下来包好卖，这个怎么办？”袁琳指了指墙边的几盆茉莉。

　　苏瓷看着它们愣了好久。

　　“为什么喜欢茉莉？”谢书裴随口问道。

　　“喜欢它的味道啊。你不喜欢吗？”苏瓷回答道。

　　“喜欢。”谢书裴忽然认真起来，“因为——你有它的味道，或者说，它有你的味道。”

　　“放在那里吧，我来想办法。”苏瓷回过神来，对袁琳说道。

　　苏瓷矮下身，探头在茉莉枝头嗅了嗅。暖气一旦停掉，它就会死了吧。不然不卖了，她会找到兼职，养活它们。她差一点冲那两个忙碌的人脱口而出，但是忽然听到耳边另一个声音说：“生，死，衰，荣，你阻止不了。不要再自欺欺人了。”

　　余杨转过身来，看到苏瓷呆坐在地上，眼圈有些红。“怎么了？舍不得咱们就不卖了，大不了我每天在这里给你烧个小火炉如何？”

　　苏瓷抬头笑了笑，“哪有舍不得。”说完，一个没绽开的笑凝固在了脸上，舍不得，吗？

　　“挖！好漂亮！”袁琳拿着苏瓷做的茉莉手链惊叫道。

　　一个一个的小小的白色茉莉，绿色的茎，头尾相接，穿成一串。

　　“以前出去玩，看到有卖。不过现在是冬天，那时是夏天。我们要卖得更贵点才行。”苏瓷顽皮地笑道。“好了，下午你们就扮作小情侣，去卖花。”

　　“ok。人家本来就是小情侣嘛。”余杨朝袁琳暧昧地挤挤眼睛。

　　袁琳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一句玩笑，几丝波澜，又有谁人知？

　　在市中心的一个豪华小区门口分手，苏瓷一个人走了进去。

　　就是这里了。苏瓷看了看门牌，不禁有些紧张。

　　一打开门，苏瓷就觉得一阵一股热气迎面而来。冻得没了知觉的脸，瞬间有些充血的前兆。

　　“你好。”一个冷淡疏离的声音响起，开门女人上下扫了扫苏瓷。从孩子推算，她大概三十几岁的样子，不过保养的很好，看起来才三十不到。

　　“你好！”苏瓷有些拘谨，但是仍然挤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随便坐。”女人开口说道。她穿着棉质睡衣，腰带松松地系着，正翘着一只脚坐在沙发上打量苏瓷。

　　苏瓷仍是僵着一张笑脸，主动开口问了问小朋友的情况。

　　简单地互相了解了一些苏瓷和孩子的情况，那个姓王的孩子母亲开口道：“关于价钱——”

　　苏瓷握紧了手里的玻璃杯，热茶已经有了些凉意，“怎么，有问题吗？”

　　王姓女子没有直接回答，看着苏瓷的脸有些笑意，“你是专科生吧，前几天有个本科生——”

　　“好了。您觉得，多少才合适呢？”苏瓷皱眉打断她的话问道。

　　王姓女子没想到苏瓷直接跳过了她的大段奚落，被问得有些突然，“30吧。”

　　苏瓷忽然笑了起来，她环顾客厅的装饰，诧异面前这个母亲会说出这样一个价格。

　　王姓女子显然没料到面前的这个女孩会笑，而且笑得这么淡然。

　　“好的。”苏瓷爽快地答应，如果为了一个小时多出几块钱而多费口舌，那她和那个女人又有什么区别？“每周一三五我会过来，有变动给我打电话吧。今天，打扰了。”苏瓷站起身说道，微微动了动发麻的腿。

　　那女人找了一份小孩的作业递给苏瓷，“学校要求写的作文，你带回去改改。还有一篇日记。”

　　“好的。”苏瓷接过来放在包里。

　　门忽然从外面开了，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站在门口，眼睛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

　　想必这是孩子的父亲吧。苏瓷想到。和女人不同，这个男人看起来要比较斯文。长相来说，可以算得上英俊。苏瓷冲着他点点头，“你好，我是小朋友的家教老师。”

　　“嗯。”他对苏瓷笑了笑，“要走了吗？”

　　苏瓷点点头，“打扰半天了。”

　　“我送你吧。”他礼貌地说。

　　苏瓷下意识地推辞道：“不用了，这里坐车很方便。”

　　“过会儿回来。”他冲女人说了一声就转头下了楼， “一个女孩子不太安全的，我送你回去。”

　　苏瓷不知所措地回过头，看到那个女人的表情淡淡的。苏瓷停了一会儿，刚出门，身后就传来嘭地一声。

　　“她就这样。其实人还不错，就是有些娇纵。”那个男人尴尬地解释道，“对了，我姓费。”

　　苏瓷扯了扯嘴角，“我姓苏。”

　　“那个……学费我太太给了多少？”费先生问的时候有些尴尬，拿着钥匙走向一辆灰色的迈巴赫。

　　苏瓷打开车门坐进去，笑着说：“30。”

　　“一小时？”费先生皱了皱眉头。

　　“两小时。”苏瓷说完之后转头看着身边男人的表情，真有趣。

　　“什么？！”他转了转方向盘，“是这样的，她对钱没什么概念。我可以——”

　　“不用了。”苏瓷说道，“我也没有经验，第一次做家教。”或许她真的不明白苏瓷的一个小时相当于她们家饭桌上的一斤排骨。苏瓷这么想。

　　一路上没有说别的话，苏瓷抬头看到家里的灯亮着，转头说：“到了。”

　　钥匙在门孔里转了转，苏瓷一进门就闻到了一阵排骨汤的香味。

　　“回来啦？”袁琳穿着粉白相间的格子围裙，拿着一个大汤勺走了出来。为了暖暖地迎接这个冬天，她把一头乌黑的直发染成了巧克力色的大卷。这样子看起来，有了点居家的味道。

　　“快进来帮忙！”余杨在厨房喊道。

　　苏瓷关上门，笑着把包扔在沙发上，“今天吃什么？”

　　“排骨汤咯！”袁琳往锅里加了些什么，“今天花卖得好得不得了，还剩下两个手链我没舍得卖掉，一人一个。”说着把一个茉莉手链套在了苏瓷手上。

　　“但是悲剧的是，赚的钱都被她花光了。”余杨在一旁浇冷水。

　　袁琳瞪着余杨说：“什么叫被我花光了。我可是买了锅、铲、调料诶。”

　　苏瓷笑着走到水池边，拨弄着里面的菜，“我洗菜吧。”手上的手链过了一个下午就有些微微发黄了，只是香味还是那么清新。

　　“今天怎么样啊？那家人给多少钱？”袁琳切着细葱问道。

　　苏瓷夸张地叹了一口气，“你们今天吃掉了我两三天的工资。”

　　袁琳和余杨面面相觑，“这么惨？”

　　吃完饭苏瓷拿出了那个小朋友的作文。看了一点，忍不住脸上抽搐起来。

　　“你怎么了？”余杨端着水杯凑近看了看。一会儿，放下水杯，一把抢过苏瓷手上的作文簿，大声念到：“我姥爷今年八十五岁了。乐于助人。平时爱在小区里运动跑步。有一次，邻居生病了。他就把他背到了医院，等到深夜挂完了水又把他背了回来。”他读完哈哈大笑，“哇塞！老超人诶！”

　　袁琳也跑了过来，“这么有才？”

　　“还有还有，”余杨接着念，“夏天真热，我和爸爸坐在铁树下乘凉，真凉爽啊！”

　　“那么大的铁树该进国家植物园了吧。”袁琳笑着说，“苏瓷，这下你的任务真是重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