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温故知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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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承宇，我就知道你会来！”她揉揉眼睛，立刻咯咯笑起来。
“阿姨让我来接你回家。”他走过来，看了她一眼，眉头微蹙，“怎么眼睛有点红？”
“想你想的。”她半真半假地嗔笑，心底却骤然柔软——这只眼睛微肿了一天，连童默默都没发现。
心房如同被大团松软甜香的棉花糖充盈起来，她淘气地凑近他，一直凑到他眼皮底下，距离近得几乎数的清他又长又密的睫毛。
他不露痕迹地后退了半步，“都这么大了，还这样淘气。”
“我说真的呢，”她只作不见，反而更亲热地拖住他胳膊，“昨天放学后我在门口等了你老半天。”
“你们老班留住我聊了一会儿。”他无可奈何，只得任她拖拽着向前走，“你这学期的英语为什么还是老样子？”
“那老师忒不招人待见！”李栀板起了脸。
顾承宇意味深长地瞥她一眼，“梁霄的英语不错。”
“我不喜欢她！”李栀蓦然停下脚步。
“她是外语系的。”顾承宇微微叹气。
“我再说一遍，我不喜欢她！”李栀嘟起嘴，她的嘴唇生的圆润，一嘟起来，更是粉粉地像朵花萼，谁看了都会心中一动。
顾承宇别开视线，“总是这样任性！”
“周秦的英语总应该不会太差吧？”李栀的眼珠子一转，想到童默默雀跃的表情，忽然就扑哧笑出来。
“他那个人……”顾承宇没有再说下去，只是眉头微蹙，淡淡看了她一眼。
过去，李栀最喜欢看顾承宇的眼睛，明明深黑到了极致，却只让人觉得温暖而明亮，这种近乎纯粹的瞳孔颜色，会让人不由自主奢望投向那片光源的深处，从中汲取无边的暖意。
此刻他的神情并没有丝毫变化，李栀却莫名察觉他身上淡淡的距离感，这陌生而奇异的直觉忽然就梗塞住了胸臆，让她倏然收敛了笑容，“顾承宇，今天是什么日子？”
四目相对，他的面容微微一动，蹙起眉认真想了一会儿，并没有立即回答。
她依然瞪着他，恶狠狠地瞪着他，一直瞪到眼眶发酸，最后终于撑不住，一滴眼泪噗地滚落下来。
顾承宇的表情终于无奈起来，“不带这样的，好好地怎么哭起来了？我逗你玩呢。”随即伸手将她的手轻轻握在掌心，“走吧，回家去。”
只被他这么一握，发凉的手指就开始回暖。她回握住他的手，像是握紧了她荒凉世界里唯一的一缕阳光。
“顾承宇，你最讨厌了。”她顿时破涕为笑，“那你说，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
“怎么会忘记你生日呢？”顾承宇的眼底露出一丝笑意，“今天家里准备了好多你爱吃的菜。”
“我爸说了会回来吃晚饭吗？”李栀微微仰起下巴，抬头看他。
顾承宇轻咳一声，似乎有些犹豫。
李栀的脸色迅速沉下来，用力甩开他的手，赌气似地往前走了几步。
她的步子迈的并不大，走了几步之后，顾承宇终于伸手拉住她，“半年不见，你的脾气倒是渐长了！”
她的嘴唇下意识又嘟起来，“顾承宇，你变了！”
“我哪里变了？”顾承宇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她的眼眶又开始微微泛红。
“从前我走第二步你就会来拉我了！”她的眼睛睁得极大，睫毛微微颤抖着，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他的手指轻轻刮过她的眼睫，为她拂去盈盈欲坠的零星湿意，“李栀，从今天起，你就满17岁了，不再是小孩了。”
“顾承宇，按照法律规定，我还是未成年人呢！”她一字一句提醒他。
“好了，李栀同学，”顾承宇笑起来，这笑容虽然清浅，却让人感觉莫名说不出的心安，“叔叔说他会尽快赶回来的。”
“真的？”她这才肯笑起来，重新将手挤进他的手掌，感觉他微温的掌心缓缓地包住了自己的每一根手指，那温热的触感一波波，逐渐温暖了整个心房。
这个夏天，阳光初盛，哪怕是下午，也有清澈如金沙一般的光线四处流泻，四下里什么都明亮灿烂，有微风浮动，绿影微摇，静好得连时间也仿佛停滞。
自家窗台上的花一簇簇地开着，已经盛放了多日，到今天她才发觉，走过去深吸一口气，还能闻到一点淡淡的芬芳。
吴阿姨做了许多菜，团团摆了一桌子。因为李新远不在，李榛比前一天在饭桌上的表现活跃得多：“小顾哥哥，今晚你还和我住一屋好吧？我们联网打CS，看谁先OVER！”
“好。”顾承宇微笑着点一点头，“今天你姐生日，给你放一晚上假。不过明天开始可要好好补课了。”
“哈，太好啦！”李榛高兴得手舞足蹈，“我最喜欢小顾哥哥了！”
张玮为儿子舀了一勺汤，“一门心思光顾着玩儿，喝口汤！”许是心情好，又亲自为李栀夹了一筷子菜，“栀栀，你也吃。”
藜蒿炒腊肉，碧绿配殷红，醒目地躺在她面前的粥碗里，李栀抬了一抬眼皮，唇边浮起浅浅笑意，“谢谢阿姨。”
她将筷子放下搁在手边，低下头只喝了一口粥。
张玮的脸色立时有些尴尬。
“姐姐最没趣了，一天到晚喝白粥。”李榛嘴里塞满了食物，含糊不清地嘟囔了一句。
“好吃的总要留到最后才吃。李栀，你这毛病还没有改过来啊，”顾承宇忽然伸一筷子过来，将她碗里的藜蒿夹进自己碗里，“这样子可很容易吃亏呢。”
李榛不知就里，嚷嚷起来：“姐姐，你的菜被抢啦，你也快去抢小顾哥哥的！”
李栀愣愣看一眼顾承宇，她往常一闻到藜蒿气味就要搜肠刮肚的肠胃，今天却意外没有发作，虽然有些隐隐的不舒服，但好像也不是那样难以忍耐。喉头瞬间被什么堵住了，连带说话声也沙哑了许多：“顾承宇，你最讨厌了……”
这话今天她已经说了第二遍，顾承宇转过头，看了她一眼，影影绰绰的灯光下，他的轮廓有些模糊，眼眶重影很深，眸光明亮如同融化的春水。
“姐姐小气鬼！”李榛嘻嘻笑着拍起手来。
“谁小气鬼？”李新远恰巧推门进来，笑容满面。
“爸！”李栀转头扑过去，抱住父亲不肯撒手。
“栀栀，爸爸回来晚了。”李新远有些歉意，摸了摸女儿的头，“嗯，怎么连眼睛都红了？”他扫了一眼桌面，看向张玮，“我早上不是吩咐了你去给栀栀定个生日蛋糕的吗？”
张玮接过他的公文包，有些不高兴，“还用你说！早定了，就等你回来吹蜡烛了。”
这顿饭结束的时候已经很晚，李栀洗漱完了跑上楼梯，转角处的窗户半开着，晚风灌进来，漫天都洒满了星子。
顾承宇正站在她房门前，两手交在身后，唇角温柔上翘着，有淡淡的笑意。
“顾承宇，你还欠我生日礼物呢！”李栀呆了一瞬回过神来。
他看着她，一直笑。
她被笑懵了，有点着恼，“到底是什么？快拿出来！”
顾承宇终于伸出手来。
李栀嗤地一声笑出来，“这算什么？”
“傻丫头，”一枚鸡蛋塞进她手里，蛋壳尚有余温，“你眼睛肿了，剥了壳用蛋皮在眼睛上滚一滚，明早就好了。”
李栀用了五秒钟来消化他的话，她想了想，摇一摇头，刚想笑，眼泪却又掉了出来，一颗颗掉在顾承宇的手心。
“阿姨不是故意的。”他说。
她默不吭声，只抓住他的手不肯放，他也就任她拉着，他的手宽厚而修长，中指关节处因为握笔生了一层薄茧，有些粗糙，并不柔软。
“再哭，明天眼睛可要长疖子了，鸡蛋也救不了你。”他低声取笑她。
她终于放手，第三遍复述，“顾承宇，你最讨厌了！”
房门砰地关上的一瞬，传来他朗朗的笑声。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3、温故知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