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人不如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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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车，她好几分钟没有开口。
胸口被什么堵得发慌，连脸也发起烧来，眼眶开始有点微微泛红。
小张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栀栀，今天怎么了？”
“没怎么。”她委委屈屈地抽咽了一句，“就是想我爸了。”
小张笑着说，“今天李副市长刚下飞机，人还在机场就吩咐我别忘了来接你。”
“我爸出国回来了？”她立刻破涕为笑，“那家里一定做了好吃的。”
“那还用说。”小张嘿嘿直笑，“对了，刚才那男孩子是谁啊？挺帅的。”
“比我高几届的师兄，刚认识。”李栀扭头看车窗外的风景，学苑路是条绿荫深深的马路，车辆并不多，行人与树木都在匀速向后流动，仿佛正在倒带的时光，一幕幕，缓慢而从容。
大院里照例很安静，大片的草皮绿意茸茸，四围有高大的樟树环绕，稀疏的小楼就这样星罗散落在绿荫丛中。
李栀一步一步跳上台阶，站在自家门前犹豫了一会儿才推门进去。
“爸，你回来了呀？”她的脸上盈起满满的笑意。
李新远还没说话，妻子张玮已经抢在前里唠叨起来，“栀栀今天怎么这么晚啊，就等你开饭了。”
“姐，我早饿了。”李榛在一旁嘟着嘴。
“阿姨，对不起，今天开班会，所以晚了。”李栀露出歉意的笑。
“坐吧。”李新远看了一眼女儿。
早已等得不耐烦的李榛立刻冲过来，紧挨着李栀身边的位置咚一声坐下来。
“坐要有坐相，你看你姐姐多得体！这么大的人了，还没有一点长进。”李新远一看见儿子就开始皱眉。
李榛向来害怕父亲，低着头一声也不敢吭。
“爸，榛榛还小呢。”李栀摸了摸李榛的脑袋，对父亲撒娇地笑。
“好了好了，开饭了。”一向疼爱儿子的张玮满脸不高兴，“出去半个多月，一回来就数落儿子，弄得吃个饭也不安生。”
李栀站起来欠了欠身，“阿姨，都是我不好，回来晚了，您别生气了。”
李新远的面色和缓下来，“栀栀，不关你的事。”
一顿家常饭吃了半个小时，大概是被父亲训斥过的缘故，李榛刚放下饭碗就主动表态要去练琴，同时可怜兮兮望了一眼李栀。
“走吧，我陪你去。”李栀只得起身，挽起弟弟的手。
二楼琴房，李榛打开琴盖，笑嘻嘻地用央求的眼光看了一眼姐姐。
“又想让我帮你弹？”李栀白了弟弟一眼，“这回可不行，爸在楼下听着呢，蒙混不过去。”
“我就想不通，妈为什么非逼我一个男孩子学弹钢琴，她怎么不逼姐姐你学啊？”李榛哭丧着脸，重重敲下一记琴键。
晚风吹动窗帘的一角，柔软的轻纱随风起了皱褶，从半开的窗户探头看去，夜空渲染成一片深蓝墨紫，月白风清，有细碎的几颗星镶在遥远天际，如点缀天鹅绒的钻石，闪烁微光。
她仰头看着夜空，说话的声音轻如蚊蝇，“要你学琴，是为你好。”
“可我怎么也学不好，”李榛坐在琴凳上抱怨，黑白的琴键正随着他手指的动作在此起彼伏的跳跃，不时漏出几个不协调的错音，“姐姐你为什么不学也能弹得比我好？”
“哪有人不学就会的，”她用手背揉一揉眼角，很快恢复了笑容，“姐姐也学过的。”
李榛困惑地想了一想，“我怎么没见过？”
她含笑抚一抚弟弟的脑袋，轻手轻脚走出琴房，下楼去取忘在沙发的书包。经过一楼书房门口，门没有关好，隐约听见说话声。
“我工作这么忙，你有空也该好好管管李榛，学什么都学不好，成天就知道玩，你看看他这学期的成绩！”
“他才12岁，贪玩也正常。”
“真是慈母多败儿！栀栀7岁的时候就已经很懂事了，根本不用大人操心！”
室内忽然静寂下来，半晌才传来张玮压抑的声音，“是，人家会教女儿，我不会教儿子！既然我样样不如人，那你当初娶我干什么？”
李新远明显不耐烦地压低了声音，“你又扯哪儿去了？”
李栀抱着书包站在门边发呆，牙齿咬得下唇开始生疼。
她转过身，无声无息走上楼梯。
李榛练完琴，蹦蹦跳跳跑进李栀的房间，“姐，帮我看看奥数卷子。”
她拿着一只红笔，对着这张试卷，感觉实在是无从下手，放眼看过去，满卷都是红叉。
“看样子得找人给你好好补补奥数，要不然你下学期读初中了可怎么办？”她忍不住敲了李榛一记脑门。
“我才刚放暑假！”李榛不满地说。
“非补不可。”李栀不动声色地看一眼弟弟，“要不，我拿卷子去给爸看。”
“那好吧，”李榛的头挫败地低下来，“不过我有个条件，我只要小顾哥哥帮我补课，别人不行！”
“他放假了吗？”李榛眼巴巴地看着姐姐。
“放了。”李栀说。
李榛咚一声站起来，拖着拖鞋啪嗒啪嗒就往楼下跑，边跑边说，“我跟妈说去。”
李栀做了一晚上的梦，翻来覆去睡不好，第二天一早下楼时，右眼睛有些肿。
“小张已经在外面等着了，您上午八点半要主持招商引资工作会议，下午跟企业家协会有个座谈……”冯秘书正站在客厅里向李副市长汇报今天的行程安排。
“知道了。”李新远回头看向自己的女儿，“栀栀，赶紧吃早饭，一会儿搭我车去学校上课。”
“哟，栀栀是越长越漂亮了。”冯秘书不无阿谀地讨好。
“冯叔叔好。”李栀笑得很甜。
“我看这大院的孩子里，要说又漂亮又懂礼貌，真是非栀栀莫属。”冯秘书还在喋喋不休地夸奖。
李新远不动声色，嘴角却轻微一扯，似乎在微笑。
“栀栀，放学早点回来啊，今天承宇会回来。”张玮打断了冯秘书的话头。
“哦，那孩子放假回来了？”李新远转头看向妻子，又看看女儿。
李栀低头喝了一口粥，黏稠清甜，就是有点烫，烫的舌尖都瑟缩了一下，那口粥顺着喉口一直滑下去，却奇异的顺服熨帖，“嗯，今天粥不错。”她忘了要吹气，就着调羹又喝了一口，含含糊糊说。
这天是放暑假前的最后一天，基本没有课。期末考试的物理卷子一发下来，童默默的脑袋就挤了过来，眼睛瞪得滚圆，“我还真是不明白，那老头的课你睡得比我还香，居然能考这么高的分数！”
“因为我梦见牛顿了呗。”李栀不无揶揄地眨眼。
“才怪！”童默默气愤地将试卷揉成一大团。
“这样多好啊，”李栀压低了声音，“你要是也考个一百四十分，编什么理由去向周秦请教啊？笨蛋！”
“那倒也是。”童默默大概觉得有道理，吁了一口气，“对了，放了学请你吃麻辣烫。”
李栀摇一摇头，“今天不行，我要早点回去。”
童默默的眼睛一眯，“太阳打西边出了。难道……你的小林哥回来了？”
“去！”李栀又好笑又好气，“是我爸回来了好不好？”
“还有你们家小顾哥哥回来了吧？”童默默不怀好意地笑。
她的声音忽然轻下去，“他不是我哥哥。”
“你这人也忒奇怪，逢人就叫哥哥姐姐叔叔阿姨，唯独不叫他哥哥。说起来他也算是你们家半个儿子了，怎么就不是你哥哥了？我要有这么一个哥哥，做梦也要笑醒。”
“那你还不做梦去！”她轻推一把童默默。
放学后的操场照例有很多人在踢球，车棚里停满了各色单车。她其实也有一辆，却一直被闲置在家里，或许是因为第一次偷着学骑车就出了岔子的缘故，李新远平日里绝不允许她碰一碰那辆单车。
一路走到东门的小卖部，李栀慢慢停下了脚步。今天的太阳像昨天一样很好，顾承宇肩头洒满了阳光，站在校门口对她笑了笑。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2、人不如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