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chapter 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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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也离开桑尼号第五天。由于暴风雨的关系，娜美不得不选择起锚驶船，同样由于手腕上的记录指针和和也留下的永久指针指向完全相同，让她只能接受和也的安排，改变航道，前往无名岛。
“为什么？”索隆听完娜美的话一愣，面色瞬间变得铁青。
娜美不敢直视他，垂下头，捏紧了双拳：“事实就是这样，我也没办法。”
“没办法？……没办法你不会想办法女人！！”
“你做什么索隆！”
山治一个箭步上前，猛地把索隆摁倒在地，甲板咚地一声，扬起一阵尘土，
“把拳头挥向女士就是你解决问题的方法吗？”
“那我该怎样！该怎样！我不甘心！不甘心！！”索隆嘶吼着，挣扎着，双目充血，如困兽般歇斯底里的声音直冲天际，脖子上的青筋全都爆了出来。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个人不是害死古伊娜的凶手吗？那个人不是勾结黄猿的叛徒吗？那个人，那个无论自己如何狠心伤害都无所谓笑着的人，难道不是自己在这个世上最厌恶最憎恨的人吗？
突然一切都变了。
那个人突然在一个夜晚里离船而去，留下一个莫名其妙不知身份的女人和一堆谜团。现在在他的影响下，全船人甚至不得不改变航道，听从他所谓为大家安全考虑的安排前往无名岛，就算此时盛怒的自己也只能承认，这是摆在他们所有人面前唯一的选择！
这到底算什么！
十几年来打不开的心结，十几年来绵延不断的怨恨愤怒，而和也的那张云淡风轻的精致脸孔，却让这一切变的如此苍白无力。索隆感到自己就像一个陷入黑暗，看不到真相的瞎子，一个对着空气挥舞着拳头，怒吼的傻瓜！
索隆此刻脑中一片空白，只不断奋力扭动想要挣脱山治的压制，腾燃着怒火的双目无意间和立在船舷，呆呆看着两个扭打在一起的男人的紫发少女对上了。
他身体一顿，紧接着一阵大力，猛地把山治掀开，如离弦的箭一般直直冲到少女的面前，一把拎起她的衣领！
“说！你这个莫名奇妙出现的女人！说你不是古伊娜！快说！”
“我……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少女明显被吓了一跳，回答的声音虽然发颤却仍带着几分理直气壮，一双手急忙忙想要掰开面前这只明显已经失控的魔兽的桎梏，可她哪里敌得过索隆的怪力！
这下不光是山治，乌索普、乔巴、娜美全都冲上前，一阵手忙脚乱才分开两人，扭住了索隆的手臂。
“还有，我看莫名奇妙的是你才对！”少女微微喘着气，倚着娜美的肩，匆匆整了整几被扯烂的衣襟，脸色有些发青，“你以为我喜欢呆在这里吗？一觉醒来就发现自己跑到了这艘船上，每天不仅要被你还有你的同伴们奇异的眼光注视，还要忍受你的臭脸和无名怒火，我又做错了什么呢？！而且——”
“我叫古伊娜！就算我其他东西一点也想不起来还是十分确定，我就是古伊娜！”
众人突然发现，原本如濒死的野兽般拼命挣扎的索隆，登时动作一滞——
“放开他吧。”一只负手靠在船舷上，不发一言的路飞，冷不丁地冒出一句。
“喂，没事吧？”乌索普松开双手，小心翼翼地问道。
这个时候，就算不看索隆的脸，也能知道他的脸色有多差劲。
回答乌索普的，只有几声断断续续低沉的轻笑。
只见索隆脚步虚浮，歪歪扭扭地退后了几步。喉咙里压抑的笑声渐渐放大，放大，直到变成张狂至极，却又几近凄厉的仰天狂笑。
晴日。
穿越了暴风雨的桑尼号，似进入了夏岛的气候区。天气晴好，海天湛蓝一色，波光粼粼。灿烂千阳，倾泻在桑尼号的甲板上。可，这艘船上却没有人因为晴好的天气而感到心情愉快。
“古伊娜。”
索隆在嘴里喃着，咚的一下重重地撞在船舷上，像一块没有血肉没有灵魂的破布，慢慢地、缓缓地滑坐到地上。
众人心中皆是一紧。
“古伊娜……你知道你刚才的那番话，让我背上多沉重的罪过吗？”
那个总是流血的男人，
——流泪了。
……
今天的霜月村，下起了小雪。
“嘶……”
一双冰凉的小脚丫，带着些微汗的湿润，毫无预兆地塞进和也温热的怀里。犹如两只灵活的游鱼，贴着他光滑平坦的小腹扭动着窜来窜去。
“臭小子！”他毫不留情地一个手刀敲在索隆头上，“脚怎么这么冰！”
小索隆弯着眉眼，颇带着几分死皮赖脸的意味，扯着被角，不客气地又往和也怀里钻了钻：“所以呀，今天就让我在这睡吧！外面那么冷！”
“小混蛋。”嘴上不留情的和也皱着眉头在被窝里摸出索隆的两只冰块似的小手，一边塞进怀里，一边又把他毛茸茸的绿脑瓜往自己脖间拉了拉。
——这个家伙，原来今天故意赖在我这里不走，安的是这份心思。
先是借口下雪来自己院里取暖，接着又装感冒扮头痛，最后干脆一下把无辜的阿封丢到走廊上，钻到自己的被窝里来。
——不过只是经过了一个轮回，您怎么就变得这么没脸没皮了呢，主公？
埋首发间，一股淡淡的桂月香气扑鼻而来，索隆无声地深吸一口，脸颊不禁热了起来。
“脸这么烫？……不会真的感冒了吧，小混蛋？”
“没……对对！我确实不太舒服！”
像泥鳅一般的小手一下从和也的怀中钻了出来，眨眼间便缠上了他纤瘦的腰肢，两只小短腿同样紧紧扭在了和也的大腿上。
——得寸进尺是吧！
“你是八爪鱼吗？放开！这样我怎么睡觉！”
“不要！我冷！”
索隆的头一下缩进被子里，埋进和也的怀中，小脸紧紧贴着他温热的肌肤。还有些冰凉的鼻头蹭了蹭和也裸|露出来的皮肤，贪婪地呼吸着专属于他的气息。
“快放手！我数三下——”
“不放！你数一百下都没有用！”
“小无赖你放不放？”
“不放就是不放！”
一阵长久的沉默。
“好啊，看来你是要逼我出绝招了。”
索隆突然感到两只温热的大手挤进了自己的胳肢窝里……
“别别别！”
“放不放臭小子！嗯？”
鼓囊囊的棉被里似炸开了锅，咯咯的笑声，碰撞声，衣物和被子翻动的声音，榻榻米下的木头地板发出的嘎吱声，小小的茶室一下骚动起来。
“不玩了不玩了！我放手我认输！”
“就这样放过你不是太便宜你了！叫我和也老大，叫了我就停手。”
“不可能！”
“那就怪不得我了……”
“别！……哈哈……嗯不来了！……咯咯和也老大！”
索隆紧紧闭着眼，团着身子，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嘴硬了不过几秒便缴械投降。
一阵轻微地震动突兀地从和也的胸腔内传来，像是憋着笑的样子。
索隆把眼睛睁开一条缝，才发现那双润泽的唇在月光下弯出好看的弧度。
“好啊！你捉弄我！看我怎么收拾你！”
“噗……和也老大……再叫几声听听看吗，小鬼。”
和也忍不住大笑起来，一边躲过索隆袭来的小手一边揶揄着。
“你有本事别躲！”
“来啊！你和也老大不怕痒！”
——真好。有多久没看到这孩子如此肆放的笑容了。
自从上次又输给古伊娜之后，他就像个小老头似的整天板着个脸。不是拼了命的修炼，就是来自己这里坐着发呆。不过是小孩子之间的胜负较量罢了，为什么要那么认真呢？难道是，喜欢？
这小子喜欢古伊娜那丫头？
原来这臭石头也终于到了情窦初开的年龄了啊。
“你干什么？”
索隆停下手，盯着突然定住的和也，有些疑惑。
黑亮的眼直直落在自己的脸上。
两个人因为狭窄的被窝而靠得很近，昏沈的光下，和也点漆般的眸闪着深邃的光。倏尔一阵冰凉蹿入脖间，才发现方才的一阵打闹让他的一缕冰凉的长发钻进了自己的衣襟内。
“别用那种眼光看我。”
——就像是在看小孩子一样。
索隆有些气闷，小短腿一蹬猛扑上去，又再一次化身八爪鱼缠上了和也。
——不许你把我当小孩子，我不是小孩子。小索隆瘪着嘴，将手收得更紧了。
“臭小子。”和也咧咧嘴，惩罚性地揉了下索隆毛毛的脑袋。接着为两人盖好被子，颇为无奈地闭上眼，算是默许。
空气中漫着冷冷的茶香。
雪白的月华从纸门子外透进来，木头棱子那灰色的影把草绿色的榻榻米划成几许狭长的条。有银色的头发从棉被里散出来，隐隐似有水光流动。
微微起伏的被褥，绵长的吐息，恬静美好。
长而温驯的睫毛轻轻颤动。
“醒了吗？和也。”
“唔……我睡了多久？”
方才发的梦仍在和也的脑中萦绕不去，那不是索隆还小的时候和他同眠的回忆吗？奇怪，都这么多年了，怎么会突然又做起这样的梦来。
“不久，不过一夜罢了。给，喝点水。”
“哦……”
头尚晕晕乎乎的和也呆呆地接过水，突然手一顿，迷离的黑眸清明了不少。他抬起头，微带沙哑的声音里充满了不可思议，
“嗯？……雷，雷利老爹？”
和也这才发掘自己卧在沙发上，而那名声名蜚外的雷利大人，正坐在自己的脚边。
只要这个老者没有故意掩饰，那么无论是谁，第一次看到他，都会被他那双发亮的，锋利的眼所吸引，一股历经岁月的精明睿智和铁血狂傲深深刻进了这双如利剑般的黑瞳之中。而一道自额头直切向右眼的伤疤更增添了几分嗜血的气息。这样的眼，也只有立于世界顶端，睥睨天下的帝王才配拥有。
可若撇去那双炯炯有神的双目不谈，眼前的老人更像是一个步入暮年，不修边幅的老工匠：一身沾满油污的破烂袍子，脊背微微佝偻，花白的头发披散下来，下巴上的胡子拉碴，枯瘦的脸满是沟壑，嘴角诗始终挂着不恭的笑意，鼻子上还戴着一架不知用了多久，歪歪扭扭有些可笑的老花镜。
不过和也从来不会这么想，无论眼前的这个老头再怎么邋遢，和也对他都有一种发自内心的尊敬。不仅仅是因为他是伟大航路的冥王，更是因为他在15年前，曾救过自己一次。
“你来我这里不过才几天，怎么就搞成了这个样子？难道是我和你芍姨让你饿肚子了？”
和也听言一愣，低头才发现自己披散下来的头发，早已从原本的驳杂银色，完全变成妖冶的血红。
像是铁锈一般。
“老家伙。”和也鼻子哼了一声，眼睛里满是笑意。
“别笑了，比哭还难看。”枯瘦的手轻轻拍了拍他的头，
“快起来，我让你芍姨给你做了点吃的。”
和也面色微苦，心中却暖洋洋的。
15年前，就是雷利帮助自己逃脱黄猿，前往东海。自此，他就和雷利夫妻俩有了剪不断的缘分，就连那一身精湛的剑术，也有六七分是袭自这位名震天下的冥王。和也曾经也问过雷利为什么要这样帮自己，得到的却是让他哭笑不得的答案——“老朽喜欢！”多年以来，和也一直把二人当做自家的长辈，也是在这个世界上难得能卸去他的伪装和防备的人了。
在香波地的这段时间，自己算是暂时寄住在芍姨的敲竹杠BAR。为了能让草帽一伙顺利到达鱼人岛，也向雷利老爹借了不少力。大概昨晚，也是老爹把自己带回来的吧。
欠他的，这辈子注定是还不完了。
“来，坐到这里。”
和也回过神来，动了动酸麻的身体，颇有些吃力地起身、整衫，带着笑走到吧台前，和雷利并肩坐下。后厨里传出阵阵菜香和烟气，隐隐可以听到芍姨吐着烟哼着不成调的歌曲，和也不禁放大嘴角上的笑意。——若我，真的是老爹的家人该有多好……
“和也小家伙。”雷利伸手，一把将神游中和也的下巴扳向自己，
“你不觉的你有什么必须向我解释的吗？”
和也楞了楞，觉察雷利脸上的笑意早就消失干净，嘴角深深地陷入双颊，那双原本藏锐卧锋的眸混入了几许怜惜的味道。
“什么解释。”他依旧轻笑。
“你知道我想知道的是什么，小和也。”
“雷利老爹……”
雷利突然猛地凑近和也，狡黠地向他眨了眨眼睛，
“前几日，那只跟你关系不错的大熊来找过我，说是要草帽一伙所在地的永久指针——”
他坏心眼地顿了会儿，慢慢松开手，靠在吧椅的椅背上，捋了捋胡子。
和也的脸色一变。
“说实话我留着那玩意没什么用，就送个他了。算时间他大概已经到了……”
“老爹！”
“所以，”这位老谋深算的冥王大人又带上了那种深不可测的笑意，“如果你愿意好好跟我解释清楚的话，老朽就可以保证，如果他们真的出现在香波地岛，老朽就绝对不会让猴子伤害草帽那群小字辈一分一毫。”
——这个老家伙。
“被你摆了一道。”和也无奈地摇了摇头，“你想我从哪里说起？”
“老朽想知道——”
雷利停了停，眼光落在自己面前的青年身上。
初见他时，让雷利印象最深的就是这个青年身上的那股劲。那是一份粉身碎骨，万劫不复也在所不惜，誓要达成的坚定。当时的雷利，就是因为这股劲，才对这个素不相识的青年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后来，随着相处的时间增多，雷利也开始渐渐喜欢上他那有别于其他年轻人不浮躁的性子，和在剑术上的那份少有的灵性。特别是知道他就是和道一文字的刀魂之后，雷利对他心中所尘封的那份深沉也渐渐明晰起来。
只是有时候他做长辈的常常不愿意询问太多，不愿意因为自己的迂腐而熄灭了那孩子眼中的光芒。
可时至今日，雷利才彻底明白了，当初和也身上的那股吸引自己的劲根本就是股狠劲，一股不遗余力毁灭自己的狠劲！昨夜发现他的时候，雷利甚至以为自己抱在手里的，是一具尸体！
看着眼前的这个几近走到绝路的笨蛋，看着他那令人心痛的一头血色长发，雷利最想知道的只有：
他到底是为了什么拼了命要摆脱猴子言灵的束缚逃到东海？
为了什么不惜付出一只眼的代价也要救那个三刀流小鬼的青梅竹马？
为了什么拼到油尽灯枯也要离开草帽一伙，把那个小妮子弄到他们的船上？
又为了什么故意激怒猴子大将，只为拖住他的脚步，耗尽最后的气力也要让那些小鬼头们安全到达鱼人岛？！
到底是什么样的枷锁束缚住了他？！到底是什么样的诅咒让我最疼爱的晚辈站到了灰飞烟灭的边缘？！
“说吧！那个传闻，那个传说中你向主公立下的约定，到底是什么！？”
·To be continued·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chapter 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