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chapter 1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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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没剩多少时间了。
这是熊自从潜入世界政府后最常对自己说的话。
腿，躯干，手臂……身体一点点被冰冷的金属改造，跃动心脏似也一点点冷下去。身上流动不再是血液，而是机油和电气。最可怕的是，当那些纠缠绕曲的电线回路一点点向自己的大脑侵入，原本那些想忘也忘不掉的，那些火热的、快乐的、痛苦的回忆，也一点一点，被那金属的冰冷所取代。
有时候一觉醒来，却惊觉不知自己在何方；有时候恍惚回神，才发现自己已经身不由己，依了世界政府命令。早已感觉，自己不再是自己。一次又一次的改造手术，将他对身体的控制权一丝丝剥夺而去，将他的心蚕食殆尽。
已经没剩多少时间了。
龙交待的事情已经办完，革命军里的那些老伙计也没有什么需要担心。至于这个PX改造计划……既然这是龙的安排，他也从没想过去抵抗或反对。只是到了这个时候，他还有一件事情想做。
——那个家伙，只要一次就好……想看到那个家伙，真真正正、开开心心地笑一次。
早就混淆了初次见面的记忆，印象深刻的唯有他的一句：
“熊，我知道你。”
苍白的面颊，带着疲惫的笑，那点漆的黑色眸子近乎把人吸进去，闪着明晃晃的光。
在海贼的眼里，自己是叛徒，是让人唾弃的走狗；在海军的眼里，自己是臭名远扬的恶徒，是十恶不赦的杀人凶器。在黄猿手下当值的时候，人人都对他敬而远之。只有那个银发的青年，只有和也，会在他接受完一次次痛苦非常的手术后，拍拍他的后背，
“雷利老爹跟我提起过……大熊，别把自己逼得太紧。”
墨色的眼波里似有什么在流淌。
有种想要把温暖的他，拥入自己冰冷的怀中的冲动。
得闲的时候，和也会找到自己天南地北地胡侃，不过大多数情况下是和也在絮絮叨叨地说，自己在听；有的时候，二人也会相对无言，肩并肩沉默地坐到天亮；不过更多的时候，他会用手指指向大海的彼端，东海的方向，带着三分期待，七分苦楚，浅笑着说道，
“熊，我的大将，在那里。”
后来，自己逐渐零零碎碎地了解和也作为古倭国武士时的种种。再后来，他离开了自己。在冥王的帮助下，和也逃离了黄猿，去找那个他口中的大将，去实现那个他口中的，跨越两世的约定。
再见时，和也却变得有些微的不同了。
和也很爱笑，不同于那种开怀的大笑，他的笑总是淡淡翘起唇瓣，带着几分苦涩，几分倔强，几分无奈。而再见时的他，嘴角的那份苦涩，竟在不知觉中加重了不少。
自己曾经问过他，到底是爱着那个人，还是对那个约定无法释怀。
“我告诉过自己很多次，”和也这样回答，“这不过是一个任务，就像过去每一个主公给我布置的任务一样。”
“可是你没有做到。”
自己直直看向他的眸子。
和也一挑眉，嘴角边的笑意加重了几分。他慢慢阖上眼睛，不发一言。
“不想笑的话，就不要笑。和也。”
明明心里痛的天翻地覆，鲜血淋淋如刀削斧劈，却仍强颜欢笑似满不在意。为什么总爱这样自己欺骗自己？看着和也的笑靥，他的那颗本应该毫无知觉的心，也似感到了闷闷的钝感。
为什么你始终不肯承认你喜欢那个剑士呢？为什么你宁愿使出一切手段把他越推越远也不想试着去追寻呢？为什么你宁可去遵从那个百年前的无聊约定也不愿放手追求自己想要，而任凭这段情感在无数误会错过中消散呢？
和也，你到底，到底在纠结些什么？
不想再看到口是心非的和也了，不想再看到固执地欺骗他自己的和也了，不想再看到因为过去种种而错失爱情的和也了，不想再看到一个人苦苦强撑把路越走越窄的和也了。
不想，再也不想了。
自香波地上重逢，和也的那一声“值”，一直在他的耳边萦绕不去。心里明白那个固执的家伙除了冥王没有人会帮他安全送走草帽一伙，与和也分别后，自己便一刻也没有耽误去找冥王。
当雷利将无名岛的永久指针递到自己手里的时候，对他说了这样一句话，
“救救那个孩子吧。”
他没有回答，只是接过指针，径直走出酒吧。
找到草帽一会费了一番功夫。自己在航道上来来回回走了一两天，才总算截住了他们。看着船上那一张张年轻的面孔，不难猜中他们此刻内心所想。特别是那个站在角落里的紫发少女和那个眼中布满血丝的绿发剑士，若此刻和也站在他的身边，他一定会一反常性狠狠地嘲笑他一番。
——看吧！你这个傻瓜！这就是你所谓最好的安排！多么可笑！
懒得再和他们解释自己的来意，随手把香波地岛的永久指针丟给剑士，
“你敢负他，我定不饶你。”
这两天的天气出奇的好。
船，渐行渐远了。
——和也，这是我巴索米罗·熊这辈子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如果你生气了就板起脸使劲骂我吧。别用你的拳头捶我的胸膛了，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害怕听见身体内空荡荡的回响，因为那好像在提醒着我，自己已经是没有血肉，没有心的怪物了。
就像此时，站在灿烂千阳下，担忧这样的自己，会忘了你。
和也。
已经没剩多少时……
此刻香波地岛上。
“路飞，我们要分开逃走！找和也的事先放一放！大家的安全要紧！”封对着远方正和和平主义者缠斗的路飞疾呼道。
像是他们的行踪早已被军方掌握一般，路飞一伙人上岛没有多久便遭遇了一台和熊一模一样的机器人攻击。这个家伙不仅拥有强大坚韧的身体，还会放出杀伤力极大的光线。众人合力，经历了一番苦战总算是把这个古怪的家伙打倒，可没想到还没得空喘口气，又一台熊机器人突然来袭。
筋疲力尽的草帽一伙已经有些抵挡不住了。
“大家听封的！分开逃跑！傍晚在桑尼号集合！”
“砰！”一声巨大的爆炸声伴随着数丈高的烟尘，几乎把路飞的声音湮没。
索隆一把抓起有些晃神的乌索普和乔巴，几个起跃勉强避开炸裂的镭射光线，“你们两个发什么呆！快跑！”
现在他心里有些气闷。
——“你敢负他，我定不饶你。”
对于巴索米罗·熊在船上说的那句话，索隆是气得牙痒却又无法反驳。现在又被这个跟他长得一模一样的混蛋机器人追得到处乱跑，更是觉得心里堵到不行。
自己实在太弱小了！不仅是过去和也在背后帮他做的那些事自己无力知道，还是现在连找回自己心头所念的人都无法顺利。可恶！若是这段时间里和也那个家伙……
猛地，索隆的右眼大跳一下。
他立马急急刹住脚步，打横双手上两刃，一左一右拦住疾跑的乌索普和乔巴。
“等下！不对劲！”
“什么？……”
不远处的烟尘中，似有个高大的人影若隐若现。一道刺目的黄光从烟尘毫无预兆地直窜出来，以极快的速度激射到三人面前！
“你们快闪开！”
索隆双腿用力一蹬，一个利落的后空翻后稳稳落地，绿色的短发已有几搓变作焦黑。——太惊险了！若是再晚几秒，那被消去的便不再是毛发，而是脑袋！
“轰！“惊天的爆炸就在他的面前炸裂！
骇人的热浪直直扑向索隆的脸，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焦味，他将到刃横挡在眼前，眉头紧蹙，眯起了眼睛，那个在烟雾中原本暧昧不清的人影，渐渐走进，变得清晰起来。
“黄猿！快逃索隆！他是大将黄猿！”封的声音远远在身后响起，充满了愤恨和惊恐！
这个家伙就是黄猿？
他握紧手里的刀，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那个一步步向自己踱来的中年男子。
——就是这样一个穿着屎黄色西装的家伙插在我与和也的中间？这样一个挂着一脸欠扁表情的混蛋有什么资格当和也的拥有者！
手指摩擦刀柄发出愤怒的低鸣。
“不要冲动索隆！你不是他的对手！快跑！”
索隆似乎没有听到封的警告。
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轻蔑的笑，手里的两把和刀齐齐指向黄猿！
“喂，和也在哪里？”
“啪嗒。”
黄猿的脚步停住了。
——时间似在这一刻凝滞。
他的左脚轻轻勾起，代表两手松松垮垮地插进裤子口袋里，眉毛重重地垂下来，下巴一昂，犀利的双目俯视着索隆的刀尖，喉咙里发出一声清晰的冷笑。
“喂喂……海贼猎人，罗罗诺亚·索隆，我该夸你太有胆量好呢，还是取笑你的愚蠢呢？”
紧接着他的鞋底竟开始慢慢放出刺眼的黄光！
“你们一伙人，大老远地跑来这里真是辛苦了。看来某人的苦心，算是白费了……”
那低沉懒散的声线，从头到位都只流露出一种情感——不屑！
一滴汗珠从索隆的额头上划落下来。此刻的他感觉自己全身上下分毫都不能动，似早已被对手锁定。眼前不断放大的黄色光线储蓄了极大的威压，直直往他的身上压下去，双腿和双手都禁不住颤抖起来。这个攻击根本无法躲避，无法逃离！
——难道我们之间的实力差距竟是如此不可逾越？
“索隆！”
一个小小的黑影，几声嘶声力竭的号呼，是索隆在一片可怖的光芒中，最后所能看到听到的。
巨大的冲击波袭来，狂躁的劲风几把人的脸皮吹翻。索隆在尘土间连翻了几个跟头才狼狈地稳住身形。脸上、身上不知被溅起的飞沙划了多少道口子。
——等等！……不对，难道刚才……！
他猛地抬头，只见方才窜入自己眼前的小小身影，像断了线的风筝似的直飞出去，几近无声地落地，激起一小圈烟尘。
“封！——”
那个往常总是跟在和也左右，在大家脚底下甩着大尾巴晃来晃去的大白猫，此刻犹如一块破布，躺在地上，已悄无声息。
索隆瞪大了眼睛，呆呆地定住了，刀尖不自主垂落下来。
“哪里来的苍蝇……接下来，你可就没有那么幸运了。海贼。”
——糟糕！
索隆急急转身，可是思维再快，奈何身体也跟不上光的速度。他只感到一阵如若千斤的重击擂在自己的腹部，被击中的那一刻，似乎身体里的所有气体，所有血液都齐齐往头上涌去！不减的冲击让他急速向后飞退，直至狠狠撞断了两三棵树才堪堪停下。
“索隆你撑住！”
山治和路飞二人与和平主义者僵持着，完全脱不开身。而剩下的几人，显然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从树上落下的索隆侧着身躺着，咳出一口鲜血，接着大口大口地喘息着。胸口如撕裂般着发出阵阵剧痛，腹中所有的器官似乎都移了位，哪里还动弹的了半分！
“永别了，剑士。”
黄猿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到了索隆的背后，脚底蓄起的光芒直对向他的头颅！
——难道，就只能到此为止吗！？
“喂，猴子大将。我们家的小朋友，不是你想动就可以动的。”
快到眼睛无法捕捉的身法，黄猿脚下的光芒急促地闪了几下，慢慢熄灭下去。白衣银发无风自动，那个精致如画的青年就这样半跪着，挡住了黄猿脚下蓄势待发的攻击。
脸上依旧是云淡风清的笑。
和也！
·To be continued·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chapter 1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