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蚀魔之契·问君何时恋》毒忌

2、壹

　　夜已至央，乾坤无光。
　　庭中，报时的禁军卫兵撞响第一声石钟。
　　桀羽焦急万分地阔步冲下殿阶。
　　草丛中，传来簌簌草响。
　　【出来吧！本尊在这儿！】声音的主人急切而不耐烦，甚至已有一丝怒意。
　　又是几声响动，便从草丛中闪出一个毛茸茸的低矮怪物。
　　怪物低头颔首，似乎因桀羽的怒意而万分恐惧：【启禀尊主，小的~~~~~~~~】
　　【你TM给我直接说重点！！】桀羽一把揪住怪物的衣领，将他拎在半空，红色的双眼燃烧的如同烈火，【我都快急死了！！我都快急死了啊！！】
　　怪物瞪着惊恐的双眼，哆哆嗦嗦地：【真君，他，他在天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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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界•天牢
　　一片扑面而来的血腥。
　　粗细不一的九根铉铁囚链将体无完肤的玄衣男子锁在狱室正中，两根刺透了他的琵琶骨，最粗的一根锁在他的腰间，足有大约一寸粗。
　　狰狞的刀口，嗜血的刑伤像妖异而可怖的死亡之花，狞笑着绽放在他羸弱的身躯上，依靠嗜血的寄生，无数朵新生或旧有的花，一朵朵以盛开之势黑紫见骨，以初放之姿鲜红奔流，以含苞之态吐露淤痕。
　　早已破碎地如同丝缕焦墨的黑色薄衣，此时居然已印染黑红。
　　惟有苍白的颜容依然干净而清傲，依然冷漠而坚毅，没有狰狞，没有绝望，亦没有希翼。仍如往常一般，面无表情地轻合双眼。只有一抹朱砂淌在被鲜血印染了无数次的唇边。
　　桀羽在击碎囚室的铉铁牢门之后的一刻，怔住。
　　尽管预先知道那些家伙对他定会下黑手，可桀羽真的没有想到，会这样。
　　桀羽的双手，不停地颤抖着，流华般的双瞳，噙着泪花。
　　桀羽冲到他面前，伸出双臂用尽全力，将他勒进怀抱，将他的头护在自己胸前。强行忍住将要涌出的眼泪。眼眶肿胀地酸痛，却唯有死死拥住怀中人。低声沙哑地说：【戬，我来了。你看我一眼啊。】
　　杨戬缓缓地抬起头，金色的眼睑缓慢的睁开。桀羽低头对上他的目光，却惊得一颤。
　　因为，杨戬原本墨玉般的星眸，此时褪变成一层烟雾般的灰色，黯淡无光。

　　桀羽单膝跪在杨戬身前，执手中魔剑万分小心地将锁在杨戬身上的铉铁锒铛一一削断。他削地是那样小心，既将锁链削断，同时不伤到杨戬。
　　【当啷。当啷】
　　漆黑的囚室内，只有锁链削落的声音。
　　被锁的男子随着渐渐失去依靠而逐渐站立不稳，微微有些左右摇晃，引得铁链一阵叮当乱响。却使深刺在他琵琶骨上的骨锁愈发令人痛苦不堪，红色的鲜血再次顺着染红的铁链蜿蜒淌下，滴在地面上。
　　【滴——答】
　　声音极其弱，却在寂寥的黑暗中，异常刺耳。微桀羽放下手中兵刃，左手顺着声音探去，伸回，如同石膏般的肤色上绽开一抹鲜红，自责地用力击向地面，立刻砸下一个深坑。
　　【对，对不起。伤到你了。很痛，是吧。】
　　桀羽抬头，心疼地看了一眼苍白的俊颜。
　　而对方，依然如故，仿佛那并不是自己的身躯。痛却没有一丝反应。
　　【你，真是一个，浴血的天神呵。作为污浊的魔，我甚至有点，怕你。】
　　桀羽自嘲地苦笑。
　　【何必，这样苦着自己。】
　　将身子挪到靠他很近的地方：【靠我身上吧。】安慰他般，【放心，谁都发现不了。我设了结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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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桀羽站在杨戬身后，默默注视着，目光中写满心疼。伸手去抚那同样苍白的下颚，触到一丝冰冷刺骨。
　　【你真凉。】
　　桀羽脱下带着自己炽热体温的黑豹皮衣，裹在他身上。然后，一手环腰，一手护颈，将他死死箍在怀中，似乎只要一松手，心上人就会坠入无尽黑渊，被黑暗啃噬地寸骨皆无。
　　【暖吗？】
　　环在腰间的手用力握住那粗链，低吼一声，碾碎。
　　埋首在杨戬耳畔间：【戬，我带你走吧。】
　　【你这是在引火烧身。】声音十分干涩。
　　【引火烧身？我为了你，什么时候想过后果？】
　　干涩的声音叹息一声，【希望你以后，莫要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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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魔界•魔宫禁城•瀛安殿
　　【他怎样了？】桀羽坐在檀木床边的楠木椅上，紧握着昏睡着的杨戬冰冷的左手，询问着收拾医具的国师鹤霄。
　　【臣已将那两条刺骨链取出。真君身上的刑伤不过是皮肉外伤，但是，】
　　【但是什么？】桀羽盯着鹤霄的银眸。
　　鹤霄被他盯地很不舒服，垂下眼睑，将自己的眼睛埋在银白的刘海里。
　　【那道从右肩至前胸的见骨伤，应是为神器所伤，危及性命。这是药方。】
　　桀羽接过：【你退下吧。】
　　然而鹤霄站在原地，一双银眸死死盯住床上的杨戬。
　　桀羽皱眉，心说莫非越是美人就越该藏着掖着，知道的越少越好。我的凭啥叫你这么盯着看！没有自个找去！微愠道：【国师，请退吧！】
　　鹤霄依然不动，银色的眼睛仿佛喷出银色的火焰一般。就连杨戬都极为不适地轻挪身子。桀羽看在眼里，更是恼火：【请退！！】
　　鹤霄盯着杨戬：【尊主莫非真的感觉不到，真君的仙气与谋杀先尊者如同一人！】
　　桀羽低头不语。
　　鹤霄转身走了几步，突然停住，背对桀羽，咬着牙：【尊主‘莫要忘记杀父之仇！’您每天清晨都会让亲兵提醒您一遍。难道忘了！】启步离开。
　　桀羽颓然。
　　桀羽默默地脱下外面长大衣饰，轻手轻脚地翻身上床，将杨戬轻揽入怀，将他的头枕在胸上，抓过一旁的黑狐裘裹住两人，却惟独漏出两人上身。低声在杨戬耳边喃喃道：【我希望，不是你。唉。】抚上杨戬伤痕，催
　　动法力，为他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