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暮与曦昼》亘古的蓝

16、问询·回答

　　可以吗？

　　可以毫不顾忌的询问，最终得到一个满意的答复吗？

　　绿紧张、慌乱、许多不知名的感觉一起涌现，让他手脚发凉的同时不敢接受乐的注视，目光不停闪烁，乐也不催促始终站在他面前耐心的等待。

　　“乐！你离开过天堂吗？知道人世是什么样的吗？”

　　乐微微楞了一下，并不着急着回答，拉着绿走到一处坐下，仔细的打量了一下绿，继而微笑道：

　　“我并不奇怪你提出的问题，在我看来这是个多么正常、平常的问题啊！我甚至相信所有的子天使心中都隐藏着这个疑问，不同的是只有你来到我面前将它问了出来。”

　　“那！你会回答我吗？”绿问的急切。

　　乐看着绿，她始终在微笑，笑容中充满了慈爱，她伸出手像姐弟间那样温柔的抚摸起绿那头浅绿色的短发，因手感的美好又忍不住使劲的揉了揉。

　　“当然会！只要是问我的，我能回答的，我都会告诉你们。”

　　“真的？”绿眼里闪现出光芒。

　　“真的！”

　　“但遗憾是至今的我未曾离开过天堂，对人世的好奇我同样不亚于你，好在的是以前暮在的时候经常会到我这里走走，所以我对人世不是一无所知，可是毕竟不是亲眼所见，所以请原谅，我不愿意将我脑海里描绘的极可能是错误的情景告诉你。”

　　乐的话并没有让绿感到失望，应为他之前提出的问题并不是他真正的来意。挣扎了许久其实已没什么好犹豫的，只有尽早的解决才能让自己摆脱这痛苦地局面，或许会有契机，或许...终将这妄念浇灭，所以他似来问询，更像是来寻求解脱。

　　“乐！”绿紧盯着乐的眼睛，他的眼里蓄满了泪，流露着他自己都不自知的哀愁。

　　“我想到人世去！请帮我，我知道没有神的允许这是一个多么荒谬的想法，可是不管怎样请帮我，我不知该怎么去！可是我得去，不管过程和结局怎么样，我必须要去！请...帮我！”

　　绿断断续续的说，声音哽咽的心酸，可是眼中的泪始终不曾夺眶而出，带着一股不知名的坚持。

　　乐那永远都展现着明媚笑容的脸，在绿请求的话语声中，渐渐的消失。沉默！连带着四周似乎也沉寂到了这凝重的气氛中。在这似乎没有尽头的僵持中，天使母树突然无风而动，满树枝丫不停地摇晃，犹如狂风来袭，洁白轻柔地羽叶飘落一地......

　　“是因为暮吗？”乐突然出声。

　　绿的眼眸微睁，暮？是因为暮吗？这句话重重的敲打在他的心上，让他几乎要点下自己的头。是因为暮吗？绿不由在心中又反问了自己一次，哈......是吧？不然怎么会有一股如释重负的感觉？不！不是！应该还有其他不知名的原因，可...是什么呢？

　　“自从暮离开后...”等不到绿的回答，或许也不需要他回答，乐径自又说了起来。

　　“天堂里的一切都变了，我说不出哪里变了，可就是变了，昼还是依如既往的冷漠，从不将自己的情绪向外表露，可是他更忙碌了，再也见不到他在天使之源出现。”

　　“天堂上空的云朵越来越多，多到风再也吹不散，它很快就会布满这片天空，并夹带着一种天堂里从未出现过情绪弥漫到空气里.....愁绪！是的，就是愁绪！每天我从来都快乐的微笑，可是现在，它在我的脸上、眼角、嘴角越来越僵硬。”

　　“绿！你想到人世去吗？”

　　“是！”

　　“如果我说我可以帮你，那你也同样会帮我吗？”

　　绿看着乐一时没有言语，乐说她可以帮我！这本该是个令人振奋的回答，可是绿却表现的很平静，本该如此啊！他的心一直知道他会找到答案，不是别的地方，就是这里，在刚刚只不过是终于得到了这个答案而已。

　　“我会！”

　　要到达人世有两个途径，第一，就是通过天堂之门，那里可进可出，可是必须得到神的允许方才可以。所以长久以来，能够从天堂之门进出的只有昼与暮，而灵天使们有幸能在最初到达天堂时经由天堂之门进入，却再没有从那离开的可能。

　　第二，这第二个途径是连昼与暮都不一定知道的方法，当乐这么说时绿很想问，那你又怎么会知道，可是却没有问出口。

　　“你知道人世之镜吗？”

　　说实话绿不知道，他从未听别的天使提起过，却很自然地就想到了暮居所放在那阴暗角落里的镜子，于是他点点了头。

　　“绿如果你想要去人世的执念已经到了难以抑制的地步，那试着去触摸它吧！去触摸人世之镜，让他感受到你的意念，那么你就可以通过它去往人世......”

　　乐的语音落下，可是却引来了一阵狂风，来的毫无征兆，吹乱了他们的发，吹眯了他们的眼，吹的母树上的枝叶沙沙作响，犹如在述说、在低泣。

　　“绿！我所知道的都已经告诉你了。”乐说的话很快就被风吹走，所以她不断的提高着自己的音量，以便绿可以听的清楚，而绿也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倾听上。

　　“那我也该将我的请求告知于你了，请你再说一次你一定会帮我好吗？”

　　“会！我一定会的！”

　　“请帮我去寻找暮吧！如果你找到他，请让他一定要回来，快！用最快的速度回来！无论如何，他！一定要回来，一定要他看看这个天堂在他离开之后到底变成了什么样子！”说道最后的乐已近乎歇斯底里。

　　得到了答案的绿转身离开，风还是在狂乱的吹着，没有丝毫要停下的迹象。身后再次响起乐的声音，并不是很清晰，可是他还是听清了：

　　“绿！...对不起！我只知道怎么让你离开，可是不知道该怎么让你回来！”声音里有着淡淡的哭腔。

　　乐！别难过，我并不在意,不在意到底是不是可以回来，何况我只是问你怎么去，从没问过怎么回来不是吗？绿没有转头把心中的话告诉乐，只是继续往前走着，当他踏出天使之源的那一刻，风骤止，耳畔归于平静，一切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只有绿和乐才知道今天的这段对话到底给他们带来了什么......

　　乐目送着绿离开，直到绿的身影消失在她视野，她都不曾停止，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她不停的喃呢着，可是她不后悔，她转身幽然的看了一眼母树，然后飞身坐到她常坐的枝丫上，拨动起她心爱的金色竖琴，久久不曾停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