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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穿越英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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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4年6月22日伦敦木兰路
这一天有着灿烂到令人炫目的好天气。
外面后花园平整的草地上,铺展着漂亮的桌布和一个不小的儿童玩具帐篷,到处摆放着各种色彩绚丽的玩具和模型。
一家三口——黑发男人,金发女人,一个近两岁的褐发小不点围坐在桌布上。
女人慈爱的抚摸着小不点那稀稀疏疏的毛发,男人则拿着一个蓝色红白条纹飞机模型玩具,逗弄着小不点。
小不点笑得很无齿,一直用两只肥肥短短的爪子,奋力去抓那个模型,嘴里 “咿呀呀——”的仿佛在叫着‘给我,给我……’
奈何坏心眼的东方男人,总是在他快要够到的时候移开。
街边的行人含笑的看着这洋溢着浓浓的亲情一幕,没有人能说,这一家三口不美满,不幸福。看看那华丽气派的白色独栋别墅,精致漂亮的花园,俊雅帅气的东方男人,美丽高贵的英国女人,和一个漂亮的像天使一样的,健康的混血小男孩。
程澄双腿踩着沙发,短小的身体费劲的趴在白色窗沿上,透过玻璃看着这一幕‘感人’的画面,低下了头。
黑亮的头发柔顺地覆盖着他那雪白尖巧的,略带婴儿肥的小脸,他殷红的唇瓣间裂开一道长长的缝隙,笑了。而长长留海下掩盖着的紫罗兰色眼睛却没有笑意,透着冷漠和嘲讽,不知道是对谁。
没人在乎他……除了他自己,谁会记得今天是他四岁的生日?包括那对生下他之后,就不曾抱过他的男人和女人。
已经度过了一世的他不在乎。也许他可以觉得侥幸,因为这样的对待,所以能够理所因当不去承认,这对男女是他的父母。
他还记得上辈子慈爱的父母,温暖的家……他不会被这冷漠,寂寞淹没。
是的,程澄是他前世的名字,百分百纯种中国人,穿越在英国才四年而已,一切好像是一场不真实的梦……
他记得那时,他是一个正常的女人,因为又宅又腐这点毛病,除了上班就是回家看小说,动漫,到了27岁都没有谈过恋爱,交过一个男朋友。
那天将近凌晨12点,她刚结束了这天的工作。拖着疲惫的身躯,骑上孤零零停在车库里的电动车,准备回家美美的睡上一觉。
空空的街道,不复白天的喧嚣拥挤,零星的几张的士和私家车,在这个时段,都会一反往时的憋屈,快速的飞掠过去。当她看见右边明晃晃的光线越来越亮时,已经根本来不及反应了。剧痛中她飞了起来,眼镜也甩了出去,模糊的世界在晃动中变成一片血色,她落在了地上,还是脸先着地。
浑身没有一处不痛,特别是前额,大概头盖骨已经裂了。
最后世界黑了下来……一片沉寂。
随后而来的是一股强大的吸力,她被莫名的力量拉长,仿佛被拉进了另一个空间,一个黑色的甬道,那里没有光,什么都看不到。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一股更强大的吸力拉扯她向下坠落,她掉进了一个令人窒息的狭小空间,温暖液体包裹着她,眼睛似乎被黏住了不能睁开。
但是程澄已经能听到声音。是外国人,貌似说的是鸟语。好吧,其实大概应该是英语。可是你知道的,虽然中国人教育大部分都教英语,但是口语和听力你就别奢求了,更别提是正经的英式英语。程澄也只能勉强的连猜戴蒙的听懂一些简单对话。
她穿越了,还是所谓的胎穿+免费出国。四周的肉壁也蠕动着推挤她通过产道,无法呼吸,透过薄薄的眼皮,她已经能感觉到光的存在,先是头,再是身体。整个暴露在凉飕飕的空气中。
一双温热的大手,托着她,她睁开眼睛望着这白晃晃的房间,模糊的人影。本能的张大嘴,去呼吸这新生的第一口空气,当空气通过气管传送到肺部的时候,她‘哇——’的哭了起来。
也许是在哀悼上一辈子,早早结束的生命。也许,是在迎接,这新的苦难的一生。
“@#%^&,多漂亮的孩子,看他的紫色眼睛,哦实在是太美了……@#%^&”
“……%%@#%^&……”
程澄感觉到有人拨弄着她的腿,是在看她的性别吧?她虽然腐,但还是希望自己是个女孩,毕竟做女人习惯了,她喜欢的是男人。她虽然爱看耽美,但是也知道真实的世界,并不会像小说中那么美好。
“是个男孩。”女护士说着,接着她惊呼起来“欧——天啊,这不只是一个男孩,他是@#%^&!”
“少爷,您该去吃你的午饭了,不然一会夫人进来看到你,她会生气的。”女仆贝丝打断了程澄的回忆,想要将他抱下沙发。
程澄躲过她的手,敏捷的跳下沙发。
“也许我应该回阁楼去吃,因为我亲爱的弟弟快要到吃奶的时间了。”他的稚嫩的声音像清泉撞击般悦耳清脆。
贝丝无法拒绝这样的声音。这个漂亮精致,却又冷静成熟的孩子的孩子,完全不像她所见过的所有小孩。也许是都是环境造成,先生和夫人怎么忍心这样对待他。如果他们肯好好看他,也许就会明白,这个孩子值得世界上最美好的一切。
贝丝是一个有着栗色头发的年轻女人,很瘦,蓝色的眼睛陷在深深的眼窝里,额头和眼角已经有一些细碎的皱纹,看起来有些沧桑。她非常需要钱,她有一个贫穷的家庭,酗酒的父亲,因为操劳而生病的母亲和很多未成年的弟弟妹妹,所以一直没有人愿意娶她。
她安静从不多话,会照顾孩子,并且为了钱,她会为雇主保守一切秘密。
程澄知道,这是他父母选择她的原因。虽然他们不爱他,但是无法否认他们至少尽到了做父母的职责,养育他,没有随便把他丢弃。只是把他关在阁楼里,从不让他的朋友或者是别的什么人见到他。
知道的人问起,都说他身体虚弱,病得不能见外人。谁都知道,他们可怜的大儿子在一岁以前,一直住在出生的医院。
那时,他睁开眼就是白色的墙壁;见到的人,就是穿着白色制服的医生和护士,接受各式各样的检查或者研究……在面对那些或者好奇,或者厌恶,或者严肃,或者狂热,或者怜惜的眼神中,他终于明白,他是一个畸形……一个‘怪物’,这是他父母对他最多的描述。
一个隐藏在美丽外表下的,龌龊得令人恶心的怪物。
连生下自己的父母都不能接受,还有谁,能接受这样的他?
程澄喜欢独自呆在小阁楼里,这是他的领地。尽管现在是夏天,比较热,不过很通风;当然,英国的天气大部分时间都是阴冷潮湿的;到秋冬的时候,这里明显会凉快过头,没有暖炉,没有空调。
朝南的方向有一扇大大的窗子,占据了这个低矮空间的至高点,阳光从窗子照射下来,能一直晒到另一边,他的凌乱的单人床上,会让整个床变得松软,睡觉的时候都带着阳光的味道,他非常喜欢。
窗子下的小桌上放着很多书,落得很高。有些是贝丝拿来的封面破旧的带图儿童读物和童话;有些是贝丝乘着他们都出去,偷偷放他出来时候,他从书房拿的;
但是更多的,是他从原本就堆放着在阁楼中的杂物中翻出来,一箱一箱的旧书,里面居然有本厚厚的中英对照的牛津字典,一些学英语的书,大学教程,甚至还有中文,英文版的各种著作,相信这是他父亲留学读书时候用过得。
中国人一般都比较恋旧,所以他们好好的保存在阁楼里。
感谢上帝,幸亏他们把他放在了阁楼,要是他在别的房间,他一定无聊死。每当他一个人的时候,他会畅游在书的世界中,看不懂的词就翻字典。三年的学习,他的英文已经不是鸟语,或者‘听’‘说’方面确实还有些障碍,但是让他去当年四六级英语考试,绝对能拿高分。
同时他也发现,这个新的身体记忆力非常的出色,看过一遍的书和单词,基本就能记住。视力,听力也非常棒,甚至可以在夜间看清蚊子飞舞的痕迹,听到很远处传来的各种奇怪的声音。
唯一的一个缺点,就是他好像动物蛋白过敏。不知道为什么,闻到肉类食品的闻到就不想吃,要是勉强吃下去,就会很难受,一整天都会恶心,呕吐,全身无力,严重的时候甚至可能会吐血。幸亏,他的食谱上见到肉的机会,微乎其微。几乎就那么几样东西,米糊,牛奶,麦片,土豆泥,蔬菜泥,或者是南瓜汁。
让程澄每次吃饭的时候,都会回想起,上辈子妈妈做的中国美食。哪怕是煮方便面,也比这些东西强……
已经想得太多了,不能再想下去,程澄已经是过去式了,她必须面对新的人生,新的生活,尽管这一切都像是一场永远不会醒来的噩梦。
但是,一切总有一天会好起来的。有一天他会长大,他会带着他的秘密,离开这个家,是的,即使不想承认,他已经把这个地方当做他的家了。然后,到一个没有人认识他的地方去,
如果觉得寂寞,也许可以买一只宠物,或者很多,猫啊狗啊什么都可以;还可以尝试着领养一个乖巧无害的男孩或者女孩,看着他长大,学习,生活,结婚,再生下一个可爱的宝宝……那就很完美了。他们不会有机会知道他的秘密。他会保护好它,直到他结束自己的生命,变成灰烬,埋葬在墓地里。
程澄紫色的眼睛看起来深沉的接近黑,泛着些水光,嘴角轻轻的翘起,蜷缩起身体,像虾米一样,粉嫩得如同用最上等美玉精雕细刻出来小手,从过长的衣袖中伸出,紧紧的抱着膝盖,头接着埋在□□。
下面有人来了,程澄听到车开进门廊的声音。又来了什么客人,也许是男人商业上的合作伙伴,也许是来拜访的老朋友。反正不关他的事情,他应该把那本书剩下的部分看完。
程澄慢悠悠的站起来,坐到桌前。还没看几页,就听到阁楼中间的活板门下,传来一串‘蹬蹬——’的脚步。
会打扰他唯一不把他当透明人的,只有贝丝。现在并不是吃饭时间,他们也从不会在有外客的情况下,让贝丝到阁楼来?
地上的活板门被推开了,贝丝探出一个头来,感觉她好像有点激动,脸上也带着兴奋的红晕。
“哦,少爷,我想您应该换一身体面一点的衣服,或许再修理一下头发……天啊,这一些都真糟糕,我今天居然没有给您洗个澡……”她一进阁楼,就像只勤劳的蜜蜂不停在忙碌着翻着衣柜,还‘嗡嗡——’似地不停说着。将程澄拉过来,将她找出来,堆放在床上的衣服,比划着。
“贝丝,下面来了什么人?”
“哦,少爷,您无法想象的……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人来了,一个非常非常和蔼的绅士,他问起了你,真是太好了,先生让您下去。”贝丝有点语无伦次,她脱下程澄身上穿的明显不是十分合身衣服,将一件他那套几乎没有穿过,但是准备应付突然情况的,崭新的小衬衫小西装往他身上套。甚至还在衬衫领口,系上一个小小的领结。她十分满意的将衣服拉的笔挺整洁,蓝色的眼睛专注的看了程澄一会。忽然紧紧抱住了他。
“少爷,听着,您一定要很乖……尽量博得下面那位老先生的喜爱,他是你的祖父,他一定能改变您现在的处境。我知道,您是最棒的!您一定可以……”
很久没有人这么抱过他,曾经期待过,但是他告诉自己,拥抱只会让人变得软弱。看吧,果然没错,当再一次这样,被人全心全意拥抱,鼻子很酸,很久不见的泪水一直在眼眶里打转。然而,她不应该对他付出多余怜悯,这是她给不起,他也不能收的。
“我会的,贝丝,谢谢。我想我们应该下去了,不能让客人等急了。”
贝丝放开手,程澄理了理衣角,将遮住眼睛的留海扒向一边,露出有着最高雅色泽的迷人凤眼,他杨起头,身体绷得直挺挺的,嘴角露出一个自信又可爱的笑容。
“贝丝,我这样好么?”
“简直棒透了,没有人能抗拒您的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