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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

  •   第七章
      米罗的承诺很快兑现。第二天开始,穆便不再让卡妙插手任何手术,而是安排卡妙做起了【保育员】的工作。能在医院里活动的犯人无非就是那些专供穆和沙加做活体实验的【实验对象】。卡妙的任务便是保证【实验对象】的温饱,并为他们做必要的身体检查。
      卡妙每天负责将近三十人的吃食和清洁,还要不停的记录,比对穆要求的各项繁琐又冗长的资料。虽然辛苦,但比起做手术来,真是轻松的太多。但一想到这些被自己照顾的犯人终有一天会被送上解剖台,难免会动恻隐之心。
      “他们每个人都会死么?”卡妙这样问米罗的时候,得到的是米罗表示肯定的沉默不语。“如果……有人在试验中幸存,请放过他们好么……”卡妙靠在米罗的怀里,轻轻说道。米罗的手温柔的抚摸着卡妙的长发,微微的叹气。
      “这不是我可以决定的事情。”米罗轻声回答,“卡妙,我只能救你一人,你别管太多。”话音刚落,米罗便用嘴堵住了卡妙的唇。得到了卡妙的承诺的米罗变得比以前放肆很多。之前每周一次的【约会】,变成了隔天一次。并且米罗不再沉默,会主动的向卡妙索吻。
      “唔……”脊背上突然传来的温热的触感,卡妙忍不住呻吟出声。米罗不安分的手指不知何时偷偷的潜入卡妙的衣服里,沿着腰线如羽毛一般轻轻的掠过。“住……住手……”卡妙不安的挣扎,不料身子竟然软绵绵的,动弹不得。米罗坏笑着看着卡妙红的诱人的脸,又继续加深了这个绵长的吻。
      “住手!”在两人彻底失控之前,卡妙总算是憋足一口气推开了米罗。米罗轻笑着看着卡妙,湛蓝色的眼里是受伤的神色。“明明已经答应过我了……还是说,你就那么介意我纳粹的身份么……”米罗的声音很轻很轻,甚至让卡妙以为米罗会就这样消失,随着那些生存的希望一起。卡妙咬紧了嘴唇,沉默不语。没错,就算再怎样沉沦,长久以来卡妙都对米罗的身份耿耿于怀。更加无法原谅的是米罗对艾尔扎克犯下的罪行。米罗看着卡妙,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重新将卡妙抱在了怀里,叹气。
      “我杀过很多人。”娓娓道来的声音,卡妙的身子一下子僵住。“无关恩怨,我只是为了执行命令。”米罗看着卡妙的眼神异常的认真,“遇到你之前,我不会对任何人手下留情。艾尔扎克是个例外。因为他是你的学生,所以我未曾动过他一根汗毛。释放他之后也没有改变过我的初衷。”
      “那艾尔扎克为什么会死。”听了米罗的话,卡妙用冰冷的声音质问道。米罗深深的望进卡妙的眼里,漂亮的蓝色眼里仿佛要溢出液体一般的温柔而忧郁。“你为什么不肯相信我。就算我是纳粹,也不会欺骗我爱的人。”
      这突如其来的表白让卡妙不知所措,第一次见到这样脆弱的米罗。一刹那的动摇,卡妙甚至愿意去相信艾尔扎克的死与米罗无关。可如果真是那样,那这四年来横亘在两人之间的一切隔阂和仇恨又算什么。“你不要信口雌黄!这种话只怕你已经对无数人说过了。”卡妙的声音在颤抖,他想要努力去否认米罗的那份温柔。
      “只有你。”坚定的回答,坚定的眼神。米罗的话让卡妙不禁语塞。“除了你,我不会对第二个人这样有耐心。”卡妙明白,如果没有米罗,如果不是米罗的处处维护,只怕自己早已被送进了毒气室。
      “……为什么是我……”明明是期待已久的答案,明明应该感到狂喜。可卡妙竟觉得是那样的压抑。“因为在四年前,我就已经爱上你了。”如雨点一般的亲吻轻轻的落在卡妙的脸上,伴着那些让卡妙彻底沉沦的喃喃细语。“为什么你是纳粹……”微不可闻的声音,卡妙的话让米罗瞬间的清醒。摆在两人眼前的现实,无法逾越的现实,残酷的现实。
      两周后,米罗告诉卡妙他的刑期由无期减至半年。不知道米罗从中用了什么样的手段。只要再有三个月的时间,卡妙就可以恢复自由之身。米罗轻轻的从身后将卡妙揽到怀里,摩挲着卡妙的头发。“等到战争结束了,我们两个就去法国生活。”法国,那是卡妙的家乡,是卡妙的归宿。也是卡妙现在最想回去的地方。可这一切也都只是些不着边际的构想。卡妙觉得很可笑,可这是他们仅剩的能够支撑他们走下去的希望。卡妙看着米罗,这个外表冷酷的纳粹也不过是个脱不开七情六欲的普通人。
      “卡妙,下个月八号是我的生日。那天,去我的别墅好么。”米罗低着头,轻轻的蹭着卡妙的颈窝。卡妙不是傻瓜,他当然明白米罗在暗示什么,当即脸颊发烫。卡妙支支吾吾的说:“你的同僚也都会去,我……”“不用担心,我会安排好一切的。”米罗微笑着说,低哑的声音在卡妙的心里荡起一圈圈的涟漪。
      可是之后直到米罗生日前,卡妙再没有见过米罗。他不知道米罗怎么了,也不敢问,继续呆在医院里做他的【保育员】的工作。不知道穆和沙加是谁突然兴起,提出了【冻上实验】的点子。
      所谓的【冻上实验】极不人道。纳粹在焚尸炉的附近挖了个沼坑,灌上水,等到水面结冰之后,再把犯人扒光了衣服丢到里面。谁敢挣扎或者动弹一下就会被看守一枪打死。即使有人能熬过几小时的冰寒活下来,身体组织也会严重的冻伤坏死,然后就等着活活被解剖。这些总是纳粹军医们乐此不疲的事情。
      卡妙并没有被安排亲临实验现场,这对他来说可是不幸中的万幸。只是在穆和沙加挑选实验对象时,他们脸上云淡风轻的笑容让卡妙除了【恶魔】想不到别的形容词。卡妙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去形容这些白衣死神。
      “恶魔!”正当卡妙这么想的时候,他的身旁传来一记宛如附和的小声嘀咕。卡妙回过头,看到一张他再熟悉不过的脸孔。只是为什么做了这么久的【保育员】,竟然都没有注意到他的存在。“迪斯!你不想活了!”卡妙对着一脸义愤填膺的迪斯小声的训斥,换来的只是迪斯轻蔑的眼神。
      “原来你居然还记得我,走狗。枉费我曾经那么相信你。”卡妙不禁语塞。迪斯的话或许不无道理。做【保育员】的这段时间,安逸的让卡妙甚至忘记了曾经受过的苦。而这段时间居然完全没有注意到迪斯的存在。这不能不说是一种背叛。卡妙咬紧嘴唇,紧紧的盯着迪斯。“对不起。”良久,卡妙才闷闷的说道。除了道歉卡妙不知道该说什么。迪斯轻蔑的转过头不再看卡妙。自知吃了钉子的卡妙也只好悻悻离去。临走前还回过头想要跟迪斯说什么,最终也只是叹了口气,然后离开。
      再次送饭的时候,卡妙特意给迪斯多了些关照。只是迪斯始终对卡妙不理不睬。卡妙也不多说,只是将迪斯的饭放好在他的面前,然后就离开了。可是一连三顿饭,迪斯都吃的很少,这让卡妙很着急。
      “迪斯!你想找死么!”卡妙收起迪斯面前没怎么动过的饭,小声而严肃的质问迪斯。可卡妙换来的依然只是迪斯一记轻蔑的眼神。无奈的叹气。“我不知道你想怎么样,但是不管怎么说好好活下去才能完成你想做的事情。”
      “好好活下去?”迪斯冰冷的声音突然炸响,卡妙疑惑的抬起头看着迪斯。“你让我怎么好好的活下去?我被切除了一个肾,半个胃,四分之一个肝脏。我能活下来都是奇迹,你让我怎么好好活下去?”卡妙一时无语的看着迪斯。他不知道原来迪斯经历过这样的酷刑。他不知道是什么支撑迪斯在经历了如此多的折磨后还能活下去。“如果不是为了给他报仇,我早就不活了。”迪斯的声音突然软了下来,含上了很浓很浓的悲伤。卡妙向迪斯投去询问的眼神。迪斯靠在身后的墙上,线条硬朗的脸瞬间被泪水打湿。“修罗死了。为了救我。”
      迪斯冷笑着勾起唇角。修罗死亡的惨象依然清晰的刻印在他的脑海里,也许迪斯一辈子都不会忘掉。当那些灭绝人性的看守从牢棚里拖走迪斯的时候,修罗不再沉默。一拳一拳的,重重的打在那些看守的身上。被几个看守押着的迪斯很想冲上去跟修罗并肩而立,可是他心有余而力不足。被那些看守死死的按住然后眼睁睁的看着修罗渐渐的被看守打到在地,眼睁睁的看着修罗对他露出最后一个温柔的笑容然后永远的闭上了眼睛。血肉模糊的惨不忍睹的尸体。迪斯嚎叫着,眼泪肆无忌惮的流出来。忘不掉在自己挑逗的语言下羞红了脸的硬朗的男人,忘不掉之前每一晚压抑着的耳鬓厮磨,忘不掉在男人对自己说出我爱你三个字时按捺不住的狂喜。什么都忘不掉,只想着为那个男人报仇,就算是自己会万劫不复,就算尝尽了所有的苦头,也要活下去。
      转眼就到了米罗的生日,依照约定米罗亲自将卡妙接到了自己的别墅。当然,这一次不再是米罗藏着卡妙,而是卡妙以穆和沙加的助手的身份光明正大的登堂入室。正如卡妙所想,在场的宾客,几乎所有人都是穿着黑制服的党卫军。这些都是米罗的同僚们。在这些人当中卡妙看到了加隆。他想起了那天清晨在阳光下剪影的两个人,原本就心情低落的卡妙不禁皱了皱眉头。
      “你怎么没穿制服?”卡妙依照米罗的吩咐,坐在角落里,不去刻意的引人注目。可宴会开始没多久,一个醉醺醺的下级军官便主动的挨到了卡妙的身边,并且向卡妙搭讪。卡妙看到那人的肩膀上带着跟穆和沙加一样的蛇杖徽章。他应该也是个军医。
      “我不是军人。”卡妙小心翼翼的回答,他的答案立刻换来了军官的质疑。“你不是军人?那是什么?”军官的强调十分古怪,教卡妙一下子紧张起来。在纳粹的荼毒下,上至德国王子,下至普通的法尔茨农民,每个年轻男子似乎都以成为党卫军的一员为荣。思想偏激的他们又会怎样看待卡妙这样一个身份特殊的囚犯。稍稍踌躇了一番,卡妙避重就轻的回答。“我是比克瑙营穆先生和沙加先生的助理。”同时,卡妙的眼神也看向了正在角落里不知说着什么,过着二人世界的穆和沙加。
      “原来你也是医生啊。我是吉普赛营的。”军官打了个酒嗝,一股酒气喷出来,恶臭无比。“上次穆先生和沙加先生来吉普赛营的时候带走一些有趣的东西,你见过吧?”卡妙一脸茫然,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军官遂用食指和拇指握成一个小圈圈,卡妙愣了一下,突然忆起之前沙加在他面前玩弄过的小玩意,于是脱口而出。“是那些玻璃珠?”
      “你觉得那像是玻璃珠么?”吉普赛营的军官暧昧的笑了笑,这让卡妙有种不好的预感。虽然没有仔细观察过,可那些珠子的大小。“难道是……”一股恶寒从卡妙的脚底升了上来。“是眼球。”军官再次打了个酒嗝,神色得意。“穆先生和沙加先生视察吉普赛营的时候命令我们将各种颜色的颜料注射到实验对象的眼球中,等到沉淀了再把眼球挖出来。”又是这种骇人听闻的恐怖实验。卡妙颤抖着将目光投向依然在角落里云淡风轻的笑着的两人,他们似乎在讨论什么,一定又是骇人听闻的实验。
      卡妙可以想象,穆和沙加将颜料注入犯人的眼球的时候,绝对不会心慈手软的给他们打麻醉剂。做过这种实验的犯人眼睛都一定会失明。不必说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试验过后,成为残疾的实验对象都百分之百会被送到毒气室。虽然想装的若无其事,可听军官这么说,卡妙的胃又开始隐隐作痛,眉头不知不觉纠结起来。
      “我染过淡蓝色,淡绿色,淡黄色,紫罗兰色,下次可以试试比较深色的眼球。”军官沉浸在自己惨无人道的幻想中。“我……我有点不舒服,先失陪了。”卡妙惊慌的留下这句话,转身就想逃开。可那醉醺醺的军官却不依不饶的抓住卡妙的肩膀,说道。“和长官说话你都这么没礼貌?你还没有向我行过礼。”
      “嗨,希特勒!”卡妙扬起右臂,按照军官的意思敷衍的行了个纳粹军礼,这才重获自由。卡妙迅速钻到人群中,想找一处安心所在。谁料充斥眼前的尽是一片绝望的颜色。黑色……黑色……全部都是黑色的!一瞬间,卡妙仿佛看到幻觉。那些黑色的纳粹一个个都变成面目狰狞的野兽向他扑来,撕扯着他的□□他的灵魂。一阵天旋地转,卡妙不知所措的愣在当场,忽然肩膀上一沉,卡妙僵硬的回过头。
      映入眼里的是一头耀眼的宝蓝色长发和一对湛蓝色的眸子,让卡妙蓦地感到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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