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Memoirs Of Auschwitz》呆兔

11、第十一章

　　“长官，犯人已经击毙。”加隆向撒加报告的声音让卡妙从震惊中清醒。那一记闷响之后，眼前的血人立刻耷拉下脑袋，一动不动。米罗垂下手，低声命令警卫。“把尸体拖出去埋掉，血迹清理干净。警备处今晚全体作检讨，明天把报告送到办公室，明白了吗？”
　　“明白，长官！”卡妙目击并参与了杀死迪斯的全过程，所有当事人都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善后更像处理牲口一般的随意。卡妙呆呆的看向米罗，看着他从容的指挥调度众人。“为什么可以面不改色的杀人？为什么一次又一次的在我面前做这种事情？你难道不知道，这样只会让我更加恨你吗？”卡妙低低的声音只有米罗听得到，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在这一刻，卡妙的眼前只剩下一片纷扰的影子。心，从里到外都凉透了。
　　死亡墙只剩下五个人，米罗背对着卡妙，身形在微微的颤抖。卡妙低着头，手中还握着米罗遗留在他手中的鲁格手枪。撒加和加隆一同走上前拍了拍米罗的肩膀，卡妙这才隐约听见，似乎是米罗低泣的声音。四个黑制服的党卫军长官在此刻，脸上的表情却都不再那样的冷漠无情。可是，魔鬼又怎么会忏悔。
　　唯一格格不入的卡妙突然爆发出一阵狂笑，活下来了，自己活下来了，可是迪斯却死了。来到集中营后，仅有的三个朋友，一个都没能保全。卡妙的笑声让其他人惊讶的不知所措，米罗慌乱的上前想要抱住卡妙，却未曾注意到卡妙突然抬起的右手。
　　“危险！”加隆突然炸响的声音，和响起的枪声混合在一起，震耳欲聋。米罗瞪着他湛蓝色的眼睛看着卡妙，眼里是与四年前在酒吧被卡妙刺伤时同样的神色。又是满世界的血红的颜色，同样染满鲜血的尸体。卡妙再一次举起右手，一旁的阿布见状，飞身撞飞了卡妙，夺下了他手中的枪。
　　“加隆……”米罗看到自己满手的鲜血，他从未感到这样恐惧过。撒加跪坐在地紧紧的抱着加隆的尸体，颤抖着没有言语。加隆倒下的那样突然，毫无预兆的，随着卡妙的那声枪响倒下。阿布制服了还在挣扎的卡妙，看着撒加的背影，等待着他的指示。
　　“米罗，我命令你杀了他。”撒加的声音是那样的冰冷。阿布听了竟不禁的颤抖。从未见到过如此阴沉的撒加。就算是杀人的时候，撒加的身上也从未传出过如此令人恐惧的，魔鬼一般的杀气。米罗低着头，闷闷的应了一声，“是的，长官。”长长的刘海挡住了眼睛，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撒加抱着加隆的尸体渐渐远去，阿布看着米罗，像是想说什么，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阿布转身追上了撒加，两人的背影在渐渐沉下去的夜色中被淹没。“原来你这双纤细的手也能毫不犹豫的杀人。”米罗微笑着捧起依然跌坐在地的卡妙的手，轻轻的，虔诚的吻下去，滚烫的泪水灼伤了卡妙的手背。“加隆是撒加的双生弟弟，也是这个集中营中除撒加之外军衔最高的长官。对不起，卡妙，这一次，我也无能为力。”
　　卡妙坐在地上重重的喘息，冰蓝色的眼睛愣愣的盯着米罗。第一次见到面前这个骄傲的男人如此的脆弱，卡妙感到心中似乎有什么正在软化。只是，为时已晚。他看到米罗颤抖着拾起地上的鲁格手枪，心里竟有了解脱的感觉。唇角轻轻的勾起一个笑容，卡妙闭上眼睛，泪流满面，等待着面前的男人给他最后的刑罚。
　　沉闷的枪声响彻整个集中营寂静的夜空，惊动了正在休憩的飞鸟。扑棱棱的翅膀声音混乱的响起来，划破夜空，依稀飞落的羽毛盘旋着翩翩落地。米罗重重的颤抖，双手无力的垂下，眼泪止不住的流下。
　　这次的事件，最终还是被压制了下来。主犯迪斯被当场击毙，少校加隆因公殉职，从犯卡妙被执行枪决。而执行者米罗，却在这次事件之后变得疯疯癫癫。撒加和阿布念在同僚的情分上，将米罗安排至德国柏林的疗养院。之后，在集中营的高压管制下，底下的反抗的实力也暂时销声匿迹了。可即便是迪斯和卡妙牺牲了，由他们点燃的【火种】却没有熄灭。
　　一九四三年夏初，一批波兰犹太人首次成功逃离集中营。一九四三年十月犹太人赎罪节，穆和沙加将两千名犹太儿童送进毒气室，比克瑙营发生暴动。一九四三年冬，吉普赛营发生集体逃亡事件。
　　德军在东线节节败退，从一九四四年三月开始，为了加强对苏联红军的防卫，纳粹派重兵进驻匈牙利，并将数十万匈牙利犹太人塞进死亡列车送抵奥斯维辛。早晨，布热金卡的大门【列车进站口】总是人潮汹涌，可是到了傍晚，新来的犯人中仅有一小部分人存活。每天超过六千人被骗进新建的毒气室杀害，纳粹开始比过去更加变本加厉的进行杀戮。而到了夏天，由于焚尸炉负荷太大，看守们让青壮门在焚尸炉附近挖了五个足球场大小，几米见深的大坑，将毒气室中的尸体拖出来后直接抛入其中。集中营的屠杀每天都在继续，可越是这样，却越是昭示着纳粹已经穷途末路的事实。
　　六月六日，盟军诺曼底登陆成功。六月二十二日，白俄罗斯三个方面军向德军发动进攻。六天后，德国中央集团军群被击垮。七月二十日，苏军跨过苏波边境。随后白俄罗斯第一方面军和波兰第一集团军，以强劲的攻势向西挺进到华沙城下。
　　九月中旬的某日，奥斯维辛天空上方出现了星形标志的盟军飞机，他们炸掉了第二第三焚尸炉，以及一条铁路的支线。这一天，整个集中营都沸腾了。不管男女老少，几乎每个犯人都在向着天空欢呼，他们一点都不在乎自己是否会被炸伤，而是指望盟军能投下更多的炸弹，将整座人间炼狱夷为平地。不过，盟军的轰炸仅有这一次就结束了。三天不到，焚尸炉被重新修葺完毕。一周内，炸毁的铁路也再度恢复运行。
　　十二月，德军为了避免被苏军切断后路，从希腊撤离。
　　一九四五年一月十日，苏军越过维斯瓦河，在德军三十公里的防线上撕开了一个缺口，向纵深推进了二十公里。五天后，苏军击退盘踞了华沙近六年的德军，解放了华沙。
　　当日，奥斯维辛政治处接到了萨克森豪森总部的命令。最晚二十日，所有驻军将撤离波兰，集中营留守的党卫军队员要在尽可能短的时间内，销毁一切档案和证据。毕竟，若是集中营内的事实被公布，纳粹们的行径将为全人类而不齿。
　　十八日上午，医院内一切的工作都已陷入停滞状态。穆和沙加的办公室里先后传来两声枪响。党卫军们正忙着进行撤离前最后的工作，焚毁资料，掩埋尸坑，将剩余的犯人处决。并没有人注意到办公室的异常动静。
　　一月十九日上午，在一片白茫茫的飞雪中，奥斯维辛军用吉普车驶离集中营。
　　一九四五年一月二十七日，奥斯维辛集中营解放。五月七日，纳粹德国投降。法西斯的最终归宿是毁灭和坟场。
　　一九四六年纽伦堡审判后，撒加被作为乙级战犯送上了绞刑架。其副官阿布罗狄被无罪释放，而精神异常的米罗并未被起诉。撒加行刑当日，阿布罗狄在家中自尽。
　　一九四八年一月二十七日，奥斯维辛解放三周年。来自世界各地的集中营幸存者们参加了纪念仪式，共同慰藉在此丧命的一百一十万生命。
　　仪式中，一位牧师，身披黑色法衣，一脸悲悯，在广场上为死者念悼词。天主教徒们相信，只要为在炼狱中的逝者举行这种仪式，便可缩短他们在炼狱中的日子，令他们更早进入天国。天主教称之为【安魂弥撒】。
　　天空淅淅沥沥的下起雨来，清洗着这个世界的血污。

　　====SE结局（完）=====
　　====喜欢SE的可以到此为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