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劫或缘，唯一念（写给你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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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三更，沉香楼里，仍坐着两位宾客。
“姑娘，已经打烊了，您还是移驾到别处去吧？”店伙计也是习武的，瞧出眼前的这位宾客必是高人，话语间满是恭敬。
女子年约十七八岁，一身栗色衣衫，长发垂腰，只用一根发带将发尾缠住，身段高挑不逊于一般男子，曲线倒是玲珑有致，声音却是极为冰冷：“这偌大一个沉香楼，难道就没有一间客房？”
“姑娘，实在对不住，我们这不提供住宿。”店伙计如实道。
“是么？”栗衫女子不以为然，“我可是看的清清楚楚，有个穿白衣的人，带了个小姑娘进来，直到现在，我还没有见他们走出沉香楼。”
“姑娘，你定是看花眼了——”
“我敢保证，这位姑娘绝对没有看花眼，因为我也看见了。”另一角落，一名身着青衣的少年潇洒起身，朝两人走来，对店伙计笑道，“小哥，这沉香楼那么大的招牌，怎能厚此薄彼呢？就只有别人住得，我和这位姑娘就住不得？”
“两位是贵客，自然住得。”白羽的声音从楼上飘来。
“小的见过二当家。”见白羽一身男装，店伙计只当她是二当家白翎，低头恭敬道。
“去收拾两间上房，切莫怠慢了两位贵客。”白羽沉声道。
“不急。”青衣少年嬉笑道，“我道是谁呢，原来那白衣人便是二当家阁下，失敬失敬。只不知，随同阁下的那位小姑娘，现下何处？”
白羽负手笑道：“敢问小公子是她的什么人？”
“不巧。”青衣少年嬉笑道，“她是本公子姑婆的表姐的外甥的亲侄女，前阵子她离家未归，本公子好歹也算是她的远房表哥，又岂能坐视不理，这不，就追过来了。”
“如此甚好。”白羽朝楼上招了招手，笑道，“姑奶奶，你的远房表哥接你来了。”
“咦？你不就是大表舅家的六表哥么！”玉潇泠下了楼，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朝青衣少年奔了过去。
“你这丫头，成天到处乱跑！”青衣少年作势敲了一下玉潇泠的脑袋，“走，快跟表哥回家去。”
“噢！”玉潇泠扭头朝白羽做了个鬼脸，当即拉了青衣少年的手，随同那栗衫女子，一蹦一蹦地出了沉香楼。
空落落的楼中，白羽低头摸了摸腰间玉箫，不禁苦笑了一下。
“姑娘，就算您不忍下手，也不该放虎归山。”云黛走下楼，站在白羽身后。
“你也觉得，那丫头将来会是只老虎？”白羽眉梢一挑，眯眼望向门外。
“就算她将来是只老虎，云黛相信，姑娘必是那训虎之人。”
“你既明白，又担心什么？”
“云黛只担心，姑娘会因情纵虎。”
白羽听罢语气一冷，沉声道：“云黛，是我太纵容你了。”
“云黛这就去领罚，但事关姑娘的大计，云黛虽死犹谏——”
“那我即刻便成全了你！”白羽恼羞成怒，当即转身扼住云黛的脖子，手掌一用劲，只听得骨头被挤压的咯咯之声。
“谢姑娘……成全。”云黛闭上双眼，一副甘愿受死的神情。
“想死，还由不得你！”白羽却骤然松开了手，冷声道，“你明日便到舜都去，若有任何差池，就不是死那么简单了。”
“云黛领命，谢姑娘不杀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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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黛回到自己的房间，对着镜子，抬手抚摸着脖上的淤青，一脸的苦笑。
“这是主人让我拿给你的玉脂膏，可活血化瘀。”夜魅无声走近，把一瓶药膏放在妆台上，低声道，“主人的性子你又不是不了解，主人一旦决定的事情，即便是错的，也该由主人自己来承认。更何况，做主子的，是永远不会犯错的，若真有错，那也是我们的错，无关主子。”
“我自然明白。”云黛苦笑道，“可你我跟随姑娘那么多年，若在过去，姑娘就算再如何生气，也不会对我动手。”
“你也知道那是过去。”夜魅别有深意道，“那是因为过去你从未触及主人的底线，而今，玉致便是主人的底线。”
“什么意思？”云黛愕然。
“我带你看一些东西。”夜魅说罢，领着云黛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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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人武功盖世，却唯独有一个弱点，就是每逢十五的夜里便会梦游。太妃担心主人的安危，这才安排你我每月的这一天，必须随侍左右。”夜魅从抽屉了里取出一叠画卷。
“这事我知道，今日刚好十五，所以我才在这儿，但——”
“但奇怪的是，主人今夜并未有梦游的迹象，你看了这些画卷便会明白。”夜魅把画卷递给云黛。
云黛打开画卷，翻了一张又一张，脸上的表情愈来愈古怪。
“这是主人上个月梦游的时候画的，像这样的画卷还有很多，都留在了太妃那里，连主人自己都不知道。”
云黛握着画卷，手腕有些颤抖。这些画卷上的女子，或着银衣盔甲，或着素色常服，或披头散发，或玉簪绾髻，虽年龄不同，但画的都是同一个女子，那就是玉致！
“为什么，为什么我现在才知道这些？”云黛觉得不可思议，甚至觉得可怕。
夜魅瞄了一眼云黛，意味深长道：“你对主人的心思，太妃又岂会不知，若是早让你知道，难保会把事情闹大。所以每次都是由我来照顾主人，留你在外面守着。”
“那为何现在又让我知道？”云黛不解。
“这也是太妃的意思。”夜魅打开窗户，朝夜空一指，幽幽道，“你看，正南方的那些星辰，在此之前，只有一颗是最耀眼的，那就是主人的宿星。而现在，主人的宿星周围，却凭空多出了五颗闪亮的星辰，其中与主人并排的那一颗，便是玉致的宿星。”
“那其他四颗，又是谁的宿星？”云黛愕道。
“太妃说，只有天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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泸州城，通天山。
“爷爷，您瞧，那边又多出了五颗星星，可好看了！”大冬天的，七岁的英乔只穿了单薄的中衣，随老人坐在石坛上。
公孙邈笑呵呵地“哦”了一声，抬头望着正南方的六颗星宿，别有深意道，“乔儿，那爷爷问你，这六颗星星里面，你最喜欢哪一颗？”
“最喜欢哪一颗呀？”英乔托起腮帮，认真观摩起来。好半天，他才抬手朝中间一指，笑道，“乔儿喜欢中间的那一颗！”
“哦？可这中间分明有两颗星星，你指的又是哪一颗呢？”公孙邈含笑道。
“稍微小一点儿的那一颗！”英乔认真道。
“为什么不是大的那一颗？”公孙邈笑问。
“大的那一颗星星太过锋芒毕露，势必被其他的星星群起而攻之；不如小的那一颗星星，大智若愚，厚积薄发，最终必然一鸣惊天下！”说话间，英乔的小脸上无比兴奋。
“乔儿真是愈发聪明了啊。”公孙邈欣慰的语气，轻拍了拍孙儿的肩膀，“那爷爷再问你，这六颗星宿当中，谁才是真正的帝王之星？”
“爷爷，您这话可把乔儿给问住了。”英乔撅了撅嘴，“这个问题只有老天爷才明白，乔儿又岂能知道。”
公孙邈哈哈一笑，语气更显欣慰：“好罢，那爷爷这么问你，若是将来，爷爷让你下山去辅佐其中一颗星星，你选择哪一颗？”
“乔儿自然会选择自己最喜欢的那颗星星。”
“若是你喜欢的那颗星星，她并非帝王之星呢？”
“那也无妨。即便她取不得天下，乔儿也会把她当成自己的天下，由始至终。”
“但是，如果你也是其中的一颗星星，乔儿，你又将如何自处？”
“若是这样，乔儿也绝不与她为敌。”
公孙邈听罢，捋了捋胡须，心道：当真是血浓于水，姐弟同心哪……
“爷爷，您在想些什么？”英乔扭过头，好奇道。
“你怎知道爷爷在想事情？”公孙邈和蔼笑道。
“乔儿当然知道了！”英乔眨了眨大眼睛，得意道，“爷爷每次想事情的时候，都会先摸一把嘴上的胡子！”说罢，英乔还装模作样地学了一把。
“你这小鬼头，竟敢取笑你爷爷，看爷爷不打你！”公孙邈执了拐杖，作势就要往孙儿的头上瞧去。
“哎哟，爷爷生气咯！哈哈……”英乔立马闪到一边，嬉笑不惧。
爷孙俩便玩闹到了一块儿，整个通天山氤氲在一片祥和的气氛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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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朝，尧城，歌满楼。
“哐当！”
一声脆响，妙音手中的琵琶便落在了地上。
“玄宸他……真的死了？”听完蝶舞的汇报，妙音顿觉浑身无力。
“这是我们的人从泸州传来的消息，不会有错。”蝶舞叹息道，“六年前，念青国的泸州大将军添了一个义子，手臂上的胎记跟小世子的一模一样，可没过半年，那孩子便患上了急症，死了……”
“可有查到那孩子的来历？”
“这事恐怕只有泸州的大将军陆深才清楚，可陆深在被我们的人逼问之时，咬舌自尽了。”
“自尽了？”妙音水眸一凝，思索道，“若是没有见不得人的秘密，他为何要自尽！蝶舞，你去收拾一下，再跟柳妈说一声，我们明日便赶去泸州。”
“是，可是小姐，陆深已经死无对证了。”
“谁说我要去找陆深？我是要前往通天山。”妙音盘算道，“下个月初一，就是公孙邈十年一度广结善缘的日子，我要亲自去问他玄灵的下落。”
“小姐要向公孙邈打探小公主的下落？可万一小公主她也……
“没有万一！玄灵她一定活着，她必须活着！”妙音几近歇斯底里。玄灵，你一定要等着姑姑，姑姑一定会找到你的，一定会的！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劫或缘，唯一念（写给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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