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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万一有一天罩不住了怎么办 ...


  •   “万一有一天罩不住了怎么办?”
      “青岛760万人,还不如上海陆沉伤亡人数多。”

      外面的光流有一下没一下的敲,那层泡泡如同煤气灶上的炒锅一般固若金汤。除了我和几个负责能量导流的技术员仍在滴滴答答地磕键盘,其余的人全在发呆看书下棋聊天,桌子下一堆瓜子皮。
      “陈楚你太狠了,你爸妈可都在青岛呢。”对面的导流员康佳几乎横躺在椅子上,摇晃着一双长腿。说回来外空间战略部队的制服还是真好看,男的是类似海军校官的白军装配黑领带,女的是类似军礼服的白色一步裙还有制式三分高跟鞋。裙子到膝盖,身材好的姑娘穿来那叫一个性感。
      “没办法,我和老陈不到最后肯定走不了,我妈又不想自己一个人过去。”我把耳机摘了,手下却没停。我特别爱出汗,夏天耳机里时常都能倒出水来。现在的青岛,有办法有本事的几乎都走了。剩下的不是没出路也干脆就放弃了的小老百姓,就是那些所谓领导和高级军官。但他们到关键时刻肯定有个办法保命,不管是什么法子。
      天空里有发动机的轰鸣,很快便消失了。靠窗的弟兄们纷纷伸长脖子向外看,我所在的能量导流区靠里,什么也看不见。只好等着传过来的二手消息。
      “打中了打中了,掉下来了,噢耶!”几个女兵在嚷嚷。“又一个!”
      “什么掉下来了,战斗机还是虫子。”我随口小声地问。已经看不见了,任何东西撞在那层完全透明的防御泡上都会在瞬间化为乌有,虫子是,战斗机也是。——不,根据物质不灭理论它们一点也没有少,只是曾经组成它们的分子和原子从此就分散在空中,再聚合起来还不知道是哪一年的事。
      “当然是虫子,中了肥皂弹之后落在泡上了。”兔子跑过来,手里还举着副望远镜。他也是我的同学,这望远镜是他当年搞来看女生宿舍的。“飞机好象是架白色的,看不清楚型号。不会是大虚吧?”
      大虚是蓝染的外号,得名自以前一部挺有名的日本漫画,他和里面一个大反派同名。那漫画当时可真红,以致于我第一次见到捕食者从天而降的时候都以为它是一只其大无比的虚,只是少了个尖鼻子。但漫画没联完,战争就开始了。
      那个漫画家还活着么?天知道。大阪陆沉了,伤亡惨重。
      “大概不是他,刚才我们还在外面。”我看了一眼能量屏,那艘次级母舰已经上升到了两万一千米高空的安全区,我抓起内线电话:“给接中央指挥室,陈大校。”
      不一会儿那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就传了过来,“顶住了?对所有工作人员提出表扬!”
      “报告首长,这次光流轰击能量较弱,泡防御系统未出现任何破损,目前光流警报已经解除,在北京时间21时39分。第一指挥部请求下一步指示。”
      “除值班人员外全部解散,回宿舍待命。”老头一停顿,“没别的了,都回去休息吧。”
      “明白,首长晚安。”
      我用了免提通话,虽然说话声音不大底下也响起了一片松气声。这帮技术员除了少数几个军校毕业的,其余绝大多数是普通大学定向培养的。加上头儿是老陈这种半路出家的家伙,纪律虽然不至于散漫得过分,也绝对不严肃。
      我掏出手机写了个短信给蓝染。“刚才看见有飞机打下来两只虫子,是你么?”
      很快便回了短信:“不是,我刚过国棉九厂。”
      我把我的索爱W510C装进制服裤口袋里。我并不太喜欢这种日产手机,总觉得男人,尤其是军官用着过于纤巧。军人嘛,用个线条刚硬的诺记多好。
      但金主老陈不这么想,事实证明他还是很有战略眼光的。就在给我买下这款手机后不到一个月,索尼公司就宣布停止制造手机和MP3等小家电,改行制造导弹热追踪感应器去了。
      裤兜里又是咔嗒一响,居然是老陈。“明天有空么,来我的办公室一趟。有礼物给你。”
      非年非节,离我的生日也远,送什么礼物。我礼貌地回了一句:“看情况,要是没有光流我就过去。”
      该不会是张去兰州的机票吧。虽然青岛还安全,但近日上海的陆沉搞得人心惶惶。位于兰州的解放军总指挥部几乎是全国最安全的城市,很多高级军官的家属都在那里。
      要搞机票其实不难,但我宁愿不去想这件事。
      首先因为我自己不能离开。兰州不会死人这点不错,但没有战争还要军人干什么。第二要是我给别人搞到了,那就别想过清净日子了——那些搞不到机票又怕死的家伙会把你缠死的。
      磨蹭了半天,我决定回宿舍,过几天再回家洗衣裳。
      战争使青岛的旅游业遭遇了毁灭性打击,我们征用来作为指挥部工作人员临时宿舍的宝利华大酒店在战前以豪华海景房出名,一个十几平米的小单间一晚上就要六百,像我住的这种套二商务间得两千多。窗户一面对着黑沉沉的海面,另一面是我曾经住了四年的青大东院十二号楼,那间屋现在还没关灯,不知道里面小孩们在干什么。
      我的记性不好,四五年前的事情差不多都忘净了。有人说这是淡泊,我一笑置之。
      “陈楚陈楚,兔子和结巴问你要口琴。”康佳一推门钻进来。她也是我们学校物理系电子专业的,比我小一届,现在军衔中尉。个子比我高至少五公分,肤色黑得像越南人。在那物理系——后来叫物理科学学院——的和尚班里算是校花一朵,可惜少爷我不贪女色,直到她毕业参军才认识。
      “又是调那破吉他?让他们把琴拿来我来调。好好的口琴,上海货都绝版了,别给我乱动。”
      电视频道都被军方征用了,二十四小时放新闻或对抗德尔塔文明的励志片或教育片。再不就是老电影,从《地道战》、《一江春水向东流》到《英雄儿女》,烙饼一样翻来覆去了快十遍。网络也好不到哪里去,军方为了封锁消息稳定民心,大规模征用了民用服务器。每个人都只配给了少量的数据传入量,大概只能每周发一封两百字的电子邮件,网络游戏更是想都别想。我好歹还有些电影动漫DVD收藏,但数目也不多。连上A片都算上一个月放一张,尚可支撑两年四个月。
      极度缺乏精神生活的人们只好涌进KTV,但我们可倒好——穿着军装不准去,便装只持证件万一出了紧急情况又无法立即征用民间物资尤其是车辆。据说上海堡垒管得松些,但它陆沉了。
      兔子和结巴从前不会弹吉他,我教了他们半天他们也不会。这两个人是泡面平衡组的,是我的同事兼下属。兔子真名刘明亮,上大学时候在铺底下用笼子和脸盆养了一只荷兰长耳兔。结巴罗志宏其实说话利索,但他老是说自己是超级塞亚人,于是随着鸟山明大爷的不断升他随着孙悟空从超级塞亚人变成超超超级再就变成了结巴。
      康佳大大咧咧一屁股坐到沙发上。普通技术员住的都是单间,只有椅子。“陈楚陈楚,给我冲杯奶粉。”
      “滚,我自己都没得喝。”
      “老大心疼儿子是出了名的,他没把他那份给你?”她挤着眼睛讨好地笑,这时候新鲜牛奶和水果已经成了梦幻般的存在,只有军官和婴儿还有限量的奶粉供应。还好城阳高科技果蔬栽培园还能隔几天给我们拥军送点鲜黄瓜小西红柿之类的解解馋。
      “别说老大,就连北海舰队梁妈他们也没有啊!什么关注弱势群体,吆喝下来说是自动捐给社会福利院的孤儿们,鬼知道又让哪个官太太弄去洗牛奶浴了。”
      康佳不乐意了,在沙发上滚来滚去。她已经换了便装,印有福娃的大T恤和兰色棉质长裤,不如军装好看。其实我还有点奶粉,一直没舍得喝攒了满满一试剂瓶。黑市上有人买这个,出天价。
      但我要这么多钱干什么?照这架势货币迟早要废除。
      我就喜欢攒着,个人爱好。
      我没理她,自己坐在另一张沙发里看报纸。女人这东西你越拿她当回事她就越以为自己是棵葱。其实报纸也真没有什么好看的,都是报道哪里的约束场炮又灭掉多少虫子,哪儿又冒出来个什么战斗英雄。至于陆沉什么的消息被封锁得很紧,上面指示这时候民心坚决不能乱。
      上面……那帮子人可在兰州。晒太阳,磕瓜子儿,没有泡,只有妞。
      “康佳康佳,你死掉了啊?”兔子在拍门。“陈楚你要不要一块K歌?”
      酒店工作人员都回家了,临走很不仗义地把什么乱七八糟甚至连床单棉被都锁进了地下室仓库。我床上还铺着当学生时候的蓝格子被单,自然KTV系统也未能幸免。我们又有三大纪律八项注意不能拿群众一针一线,只好小学生过队日般地用个面包机放点CD卡带之类,大家一起在底下跟着唱,连个专门的文工团也没有。
      济南军区管得就是死,他妈的。
      “过会儿就去,等我冲个澡把衣服洗了。”我挥着报纸撵苍蝇一样赶着康佳,“快走,想看我脱衣服?”
      “陈楚我知道你还有奶粉。”她站起来冲我挤了个鬼脸。“我这就告诉兔子结巴他们叫他们来烦死你。”
      我不在乎地冷笑了一声,一把把她推出去摔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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