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 齐聚扬名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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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真是热得反常，昨儿个才是清明，下了小半天的绵雨，淋得是应节又应景，然而才过了晌午，一声春雷乍起，太阳就钻了出来，不过一个时辰，扬名镇上长长的街道就给晒得干干爽爽了。
清明当晚，几骑快马穿过镇中大街直奔镇边翟家大院，扬名镇唯一的书店老板姚年就从床上爬起来了：终于来了！
说起这扬名镇，二十多年前可并不叫这大名鼎鼎的扬名镇，由于北面依山而建，镇的南面是清水河，百余年来，自然而然就被人叫作山水镇了。当年的山水镇极为普通，整个镇不足百户人家，以捕鱼、山猎、农耕、茶业为生，直到二十年前，住在山里的猎户翟家岣一鸣惊人在武林大会上夺得武林盟主之位后，这山水镇就改为扬名镇了。翟家岣，其实当年他常居山中，每月下山一次用兽皮换些粮食、衣物，从不与人多作交谈。由于他带来的兽皮总是完整无伤的，所以镇上专收皮毛的石记掌柜石金全总是跟身边的人说：这翟某某，是个怪人，猎的野兽，也不知他是用的什么武器，皮毛上总是不见伤，倒好像是他直接生擒活剥了似的…。
夺了武林盟主之位后，声名传回这小镇，于是这一夜之间，山水镇就从世间消失，随之扬名镇横穿出现。而这镇也确实不负此名，自打出了盟主之后，就有许多仰慕者追随到这小镇，想是要寻出盟主从无名小山小镇中扬名缘由来，于是短短时日，一批批江湖人士涌入，也引得生意人见了商机寻来，生生地将小镇一下子就给哄抬热闹了起来。而翟家岣也不忘本，夺了盟主之位后，并未抹煞自己当年在这小地方的无名，反而在镇东头抵着山脚建了大宅，取名翟家庄。
翟家庄修得大，足可抵过整个小镇的大小，于是这日渐增加的镇子三面已无扩展之势，再扩展就顺着西边一直往外，镇中这条长街便越来越长，两旁即是镇中所有住户了。当年武林盟主翟家岣在这里修了庄子后，将山中的夫人儿子就接下来长住，这时世人才知原来这神秘的盟主并非单身，连娇妻幼子也已有了，真真是功成名就家眷盈。可惜盟主本人并不长住庄里，只留下家眷，自个儿却在武林庄中当他尽职尽责的盟主，一年也就回老家两三次而已。
大清早，日出东方，斜斜地从山上穿过长街，扬名镇上的人便陆续开了门。小镇因着出了盟主的原因，慕名而来的江湖人士比土生镇里人还多数倍，于是催生了其它许多行业，沿街便开铺做起了生意。姚年的书铺却是一个异数，他是在今年春节后第二天突然来到的，一乘马车，一个娇滴滴的小夫人，出手阔绰租下镇中临水一座小院，在这大兴武艺的小镇开了这不相干的书铺。镇上来往的人在满街的食铺、兵器铺、戏院、窑子中看到书铺时，总是会纳闷店老板是否避世之人避到此处，要不然怎会在武林盟主的老家开了间专给文弱书生们的书铺。
早上打开门板做生意的，却是姚夫人，俏生生的黄衫裙，一手插在腰间，背靠店门，望着长街尽头的翟家庄。街对面的茶叶店老板杜大双眼眨也不眨贪婪地看着这美人儿扶腰佇立的倩影。纵然是美人见多了这些眼光，可被人这样无礼地看了许久也是不快，姚夫人故意打了一个长长的呵欠，又狠狠地瞪了一眼站在茶叶店里面的身影，却不知这一个呵欠、一瞪眼在别人眼中却是风情万种，无限韵味。
书铺左手边是家豆腐店。有豆腐店，就有豆腐西施，这有豆腐店自然也不例外，年方十七的黄豆苗就是名符其实的豆腐西施，娇嫩的黄豆苗是这条长街上的最美姑娘，深得镇上人喜爱，直到这书铺到来，扬名镇第一美女就让位给了姚夫人。
初始黄豆苗极不服气，想到自己土生土长的扬名镇小美人，怎会被这外来的已婚妇人给比了下去，原来豆腐店的老主顾们更愿意去书铺买书，即使他们买了也未必拿来看，终于在书铺开业十日后，黄豆苗伏仗着自家哥哥是翟家庄护院的身份，亲自上隔壁书铺“踢馆”。可她一跨过高高木门槛，一声软绵绵的“好漂亮的妹妹”就迎了上来，再怨的气也被这声音给吹得一干二净。当时只见个子娇小的姚夫人正站在一排竹制书架前理书，侧过身来与她打招呼，那样俏丽可人的一个人儿对她笑着，脸上如同绽出一朵初开的桃花，纵使不是男人，黄豆苗也生起一股保护她的念头。
这姚夫人，虽已是成婚了的妇人，实际年纪其实不大，也就十七八岁，许是刚成了亲没多久就跟着夫君来了这里，故而看起来不像个妇人，反而跟个未出阁的小姑娘家一样，豆苗姑娘看着她那笑笑的杏眼弯起，亲切得像姐姐一样，从此就迷上了这小姐姐，心甘情愿地让出了这镇花之名，日日是有空就赖在书铺里姚姐姐身边，总是央她教自己识字读书。
日子久了，黄豆苗就替姚姐姐不值，这鲜花般的姐姐，偏生嫁的夫君是个病秧子，时时称病待在后院里，让这如花美人在外打理所有事务，偶而在书铺中出现，也是拖着慢步，时不时咳嗽两声，几乎不怎么言语。纵是书铺主顾大多意不在书，他也无所表示，任自家夫人在人前周旋。因此这豆苗每每见到姚年就不给他好脸色，从来都是抬头哼哼从他面前走过。可怜姚夫人，在外打理书铺，每日还要照顾病夫，幸亏年轻身体好，又开朗活泼，与镇中住户相处融洽，人人都喜欢她银铃般笑声和妩媚容颜，总是不自觉地给予照顾和爱护。就连翟家庄少主人翟英杰也每日亲自买本书，所有人都看得出，翟英杰喜欢书铺里那娇俏可人的姚夫人。
豆苗今日穿了件翠绿的半旧长衣长裤，长衣外罩薄棉墨绿滚边的小短褂，早上起得极早，跟她爹一起磨豆点豆腐忙了一个多时辰才到别家正常起床时间，这一忙，已累得两手酸软，再加上昨日天放晴，气温陡升，背上的汗也冒了出来，她便脱了小褂，挽起衣袖，反正在自家后院里，也不怕别人看见，露出白生生的小臂，顿时便觉得凉爽了许多。黄老爹把后院里做好的豆腐块连板一起端到前面铺子里去开店，此时，书铺也刚开了门，黄老爹正巧见到街对面的杜大色迷迷地看着姚夫人。他转头也看过去，恰好看到这美人儿插腰打了个呵欠，被初升的阳光在长街上照出一串长长的影子来，不禁看得呆住。
“爹！”黄豆苗无奈，姚姐姐真是老少通吃，这镇上还有不被她迷住的男人在吗？
黄老爹立马回过神来，赶紧回头佯装搬豆浆桶与宝贝女儿擦身而过，可眼尖的豆苗还是发现她爹黑黑的脸上还是渗出了红色。
“真是老不羞！”豆苗素来不给她爹面子，真是的，这么大年纪，看到人家姚夫人貌美也会动心，可豆苗不气，女人娇美到姚夫人那样，女人也会喜欢。
“豆苗妹妹，我来打点豆浆。”书铺老板姚年喜欢喝新鲜豆浆，于是姚夫人每日一早都会给她夫君打上两碗豆苗新打的豆浆，再烙上鸡蛋葱花薄饼。有时烙多两片薄饼就给豆苗送上，豆苗极是喜欢她烙的饼，酥香之极，黄澄澄极是好看，与自家的豆浆一起做早餐实是美味无比。
姚夫人回了自家书铺放下豆浆，走回后面小院，正见姚年刚起了床打了盆水在院子里洗冷水脸。她赶紧过去念叨着：“阿年，别用冷水，小心石大人来了看到罚我。”她端了盆子就往厨房里走去，灶上的水已经烧开了。厨房外正是清水河，开了门便把一盆水往外倒。
远远的河对岸，一艘停靠在岸边的乌篷小船上站着一个黑衣人，久久地凝视着山水镇。
“冬情，昨晚好像有几人去了翟家庄。”姚年的声音低沉，他一边洗脸一边冒了这么一句出来。
“嗯，我也听到了，过会儿我打听一下来的是谁。”原来这姚夫人名唤冬情。
山水镇是个小镇，即使这么多年来人口增加了数倍，可它还是一个小镇，每日里镇上人来人往也就这么些人，在这里开铺做生意的的人寻的不是大富大贵，一般求个温饱安适，所以，一上午，书铺里没有成交一笔生意也不算出奇，正落得店主人清闲。守店的还是冬情，收收书、掸掸灰，再时不时与黄豆苗聊上几句，而姚年，难得地居然出了店晒太阳。
他这晒太阳可真的是货真价实地晒太阳。
拖了一把大竹椅放到自家店铺前，背对大街，正放在青瓦屋檐下，椅旁放一小几，搁了一碗茶，再寻了本书，晒着暖暖的太阳。这就是今日每一个山水镇开门后看到的景致，也正是翟英杰出庄后一眼就看到的景象。
在翟英杰心目中，美人应该是配英雄的，像他爹那样的英雄，至少也应该是像他一样在江湖上受人尊重的少侠，而不是像姚年这种既无家世又无所长的男人。所以，当他见到姚年这样无所事事地晒太阳时，心里的怒气不由腾上了脸，便故意打马加快速度直冲过来，马蹄急促地踏在青石板街面上达达作响，雨后天晴的灰尘被震起来，不出所料地在茶碗面上浮了薄薄一层。姚年面无表情地拿下覆在脸上的书，看了看小几上的茶，心里无声地叹了一句“可惜了”，抬手就把茶水泼在了街面上，看也不看来者是谁，继续把书覆在脸上，人又往椅中缩了进去晒太阳。其实不用看他也知道，来的人只能是翟家庄中人，而且只能是庄中主人，镇里人没有谁胆敢在小镇大街上这样放肆地打马奔跑扰民。
翟英杰在马上俯视着姚年，心里那个气啊，不打一处来，想这书铺老板，身子瘦弱，一脸病相，青布袍穿在身上越发显得落魄，偏偏他家小娘子又长得如此娇俏，生生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少庄主！”
听到店铺里一声唤，翟英杰心中立刻舒爽了许多，一跃下马，任马儿晒太阳，掀开衣袍走了进去，正迎上冬情笑盈盈的脸。
“姚姑娘，”见今日冬情着了一身黄衣裙，正衬春日，杏眸含笑，右手拿一掸子正扫掌柜台上的灰尘，真个是动静犹宜，娇艳欲滴，哪里是自家庄里那些死气沉沉的家奴、丫头们可比。
“昨日庄里来了客人，给家母带了一车杭州城里近来旺售的瓜果物品些，家中女眷少也用不完，放在屋里坏了也可惜，就给姚姑娘带了些来，看用得上不，有喜欢的就留下可好？”毕竟是名家子弟，说话极是客气有礼，即使对方已是他人之妇，鉴于那窝囊废，自当是看不见了。
“少庄主太客气了，平日里照顾我家生意，已经很感激了，哪敢劳烦少庄主还要亲自送东西来啊，不敢不敢。”冬情一颗玲珑心，哪里会不明白这少庄主的心意，平日里小心周旋，既不过于热情，也不会过于冷淡，总之与他打好交道，阿年来这里的事才好办。
“哪里哪里。”翟英杰笑笑，回身吩咐跟来的小厮：“把箱子抬进来。”
门外的小厮应了一声，随即抬了一只三尺见方的藤箱进来放在冬情面前，翟英杰亲自将箱盖揭开，只见里面其实并不只是一些外地产的瓜果，甚至还有胭脂水粉成衣等等。冬情暗笑，这哪里是给翟夫人送的礼，明明是给年轻姑娘小姐们准备的东西啊，可见这翟英杰已是动了春心，可惜的是，注定要在她这里打水漂了。
翟英杰很高兴地看到自藤箱打开，冬情脸上就绽出温柔甜美的微笑来。此情此景在他人眼里看来，却明明是一个含情脉脉的的姑娘眼带崇拜仰望英雄的场面。小厮们自是不敢看，敢看的当然只有门外假寐的姚年了。脸上遮阳的书已缓缓落下一些，双眼眯出一条缝好笑地看着自家小夫人与人眉来眼云。此时若是有人能把书整个拿开，必然会看到这张脸上，其实已经整个笑开。冬情这些招数，打小就看到学到，那一套早八百年前就对自己无效了，但用在别人身上还是非常有用的。
“多谢少庄主，那冬情也不客气了。不过，这两块红色的绸布就不用了，我家相公不喜欢红色。”
翟英杰眼睛一黯，原来为了她那病相公，居然连女孩儿家最喜欢的红色衣裙也不要。
“也好。”
冬情拣了几个大橙子拿进厨房里，用刀剖开成瓣，装成两盘拿了出来，一盘放柜台上，轻声对翟
英杰说：“少庄主，请先用。”不等他额首，又把另一盘端出去给姚年。
翟英杰只见她先将茶碗放至一边，把果盘放上去之后，取出一瓣橙子来，指甲轻轻一按，两角翘起，递到姚年面前柔声说：“阿年，橙子呢。”
姚年重又将书从脸上挪开，像是刚睡醒一样有一瞬间的发楞，然后倾身就着冬情的手，咬下橙肉，两三下就嚼了进去。
“嗯，好吃。”
“好吃啊，多吃几块。”
又拿起橙瓣，依旧是纤手按开、递过去，又被姚年就着手给吃了。
这对小夫妻当街展示他们的恩爱，自个儿倒不觉得有什么不妥，然而，翟英杰越发觉得心重了几成，自己就哪里不如这个病夫？
“相公啊，你肠胃偏凉，不能吃太多冷食，还有几个，明天再吃成不？”
“嗯。”回答是不咸不淡的，那本书则再次回到脸上。
回到铺里的冬情一瞧那盘橙子还原封不动放在那里，翟英杰却已在书柜间慢步着看书。
“少庄主，先吃橙子吧，剖开久了汁水要干的。”
“要请姚姑娘帮个小忙了，”他故作为难地说：“刚才骑马牵绳时没注意，新缰绳把手给勒伤
了，能否请姚姑娘帮忙剥两片橙子？”
不是不担心，不是不紧张，翟英杰不是没有考虑过这两个月来日日来此店中买一本书走，以冬情这般聪明的人哪会不知道意不在书。今日这橙子，她若是剥了皮给她，定然对他有意；若是不剥，那，他胜算不大。毕竟，冬情是别人家的媳妇，而他是武林盟主之子，断不能做出夺人之妻的勾当的。
冬情对他轻轻一笑，不经意地提道：“这橙子味道真甜，少庄主家里客人是在杭州城里买的吗？”
“这里的橙子还没到熟的时节，是仁义山庄自己产的。”
原来来的是仁义山庄的人！
“听说仁义山庄的少庄主林长一与少庄主年岁相当，都是江湖上响当当的少侠，想不到两位居然
还是好朋友啊。”
“林长一对我家小妹有意，这次来应该是要征得家母同意将小妹嫁与他吧。”说起这桩可能的亲事，翟英杰不由地得意。虽说妹妹不是一母所生，自小随父亲待在武林山庄长大，两兄妹真正相处的时间其实并不多，可小妹亲母早亡，两人反而天性亲近。5年前的武林大会上，小妹见了林长一一面，眼里再容不下世间任何男子，一心一意要等长大嫁与他为妻。这五年来，她大部分时间都在仁义山庄做客，为的就是能与林长一朝夕相处。而今小妹年已十九，寻常人家的姑娘早就到出嫁的年纪了，但她就等林长一这个人。
江湖上的人都知道武林盟主的女儿翟英眉扬言非仁义庄少庄主林长一不嫁，至于林长一倒是没有说过非她不娶的话，但若是两家联姻，必定是江湖大事。
“那可要恭喜少庄主了，今后与自家妹夫笑傲江湖！”
这样的话，谁个不爱听？
翟英杰自是笑琢颜开：“到时定会请姚姑娘来喝喜酒。”
他是故意不提姚氏夫妻，只请冬情，压根从心底里就没把那个弱不禁风的姚年放在眼里。
见时间已近午，翟英杰便随便拿了一本书到柜台结帐，冬情笑着说：“这本书就不用少庄主付钱了，就算是冬情感谢少庄主送了这么多礼物可好？”
“好，好，”翟英杰不禁笑开了脸，不过几件不值钱的物事，能换美人亲自送礼，值了。
“姚姑娘若有什么需要添置，不用客气，告诉我一声，下次我去杭州时可以顺便给姑娘带回来，不用姑娘自己亲自去劳累了。”
“多谢少庄主！”
从扬名镇到杭州城说远不远，走陆路也有六百余里，中间还有过两座山，若是走水路，有五百里，到了码头还得再转几十里路才到，所以一般人家采买都不会去杭州，毕竟来去费时费力。
翟英杰从书铺出来，接过小厮牵的马就往庄里打马而去，只见明晃晃的太阳将人与马的影子重叠在路面上。
姚年这才收起自己的书，冬情见他起身，赶紧出来帮忙，姚年自个儿却夹着书先进了屋，正巧被豆腐西施给看见，豆苗哼了一句“什么男人”，姚年当然知道是在骂自己，可他当是没听见，反而冬情却对豆苗说：“相公身体不好，晒久了太阳身子会软。”
豆苗自然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可这些都是人家家事，自己再怎么不满也不能干涉，她心疼姚姐姐，只有帮着将姚年留在铺面外的东西给搬回来，进门却见姚年已经半躺在柜台后，没睡醒似地揉着太阳穴。
冬情赶紧绕过去，自己伸手帮他轻轻揉着。
豆苗有点怒，转身就走。
“阿年，晒太久了眼睛太累了吧？”
“嗯。”
“你先去用冷水润润眼，过会我再给你泡枸杞水喝。”
“不急。先给枭楼的人发个信，今晚三更。”
“人来齐了？”冬情手一停。
“林长一来了，翟英眉定然也要来。既然他们要谈婚事，那双方长辈也会聚在一起，这里不是武林山庄，也不是仁义山庄，防备必然不会太强，可以一试。”
他从柜台上镇的纸下抽出一张来，裁了小片，提笔在上面写了两字，轻轻吹干，又裹成小卷，慢条斯理地走回卧房。
卧房就在店铺后面。他们租的这栋小独院其实就是一进口袋房，最外面的是铺面，往里走是一间卧房，小窗开在院里，穿过小院就是厨房，厨房开了一个后门，外面正是清水河。
房里家俱很少，除了一床一几一凳一柜外，只有两个大木箱放在衣柜两头，姚年在床前蹲下伸手从床下取出一张黑弓，原来弓居然是绑附在床底。他又从衣柜后面抽出一筒箭，抽出一只，将方才卷的纸绑在箭上。
虽是春日，正午时分却已见燥热，推开厨房后门，河水缓缓流淌着。姚年左右环视，河的这边，沿河两岸各家小院后墙均建在抬高了的河堤上，此时正是午饭间，河边无人，而对岸，那艘打渔的乌蓬船依旧拴着，随着河水的起伏晃晃悠悠。船头竖着一根粗木，顶上挂着一件洗了正在晾晒的短衫，迎着微风懒懒地飘着。
姚年张弓一射，正中粗木，力道虽不见特别出色，准头却是惊人。
远远地就见船里钻出一人取了箭，往自己这边挥了挥手。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 齐聚扬名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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