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春风》catia

33、情窦初开（2）懵懂

　　公输椴怀里圈着美少女，心里美的冒泡，速度自然就不敢恭维。
　　一路溜溜达达说说笑笑，足走了一炷香的功夫才遥遥看到四门兵器苦守树下，险些站成了望夫石。离钩远远见他便打马迎上，连珠炮似的埋怨：“公子这是跑哪去了？要我们四个好等！您不是昨天还急着进城，这下又不急了？”
　　云戟却仿佛见鬼似的，指着乔祈言瞪大了双眼：“公……公子？”
　　“老天见我渴望妹子的心情十分虔诚，就从天而降了一位貌美如花的妹子给我，我被砸得傻了，这才晚来了一会。”公输椴晃着脑袋信口雌黄，洋洋得意。
　　其他三人都是习惯了他不着调的性格，并不当真，唯独离钩大吼一声，也学着方才公输椴的样子，啪嗒一声扑在马背上，拖长了声音喊道：“我……要……古……书……啊啊啊！”
　　此言一出，几人当即为之绝倒，公输椴更是笑得抱紧小乔伏在马上，险些撒手人寰。
　　乔祈言笑过之后，拱手规规矩矩地向四人一礼：“几位想必就是斧钺钩戟四位前辈吧？司徒前辈早在城中恭候四位大驾了，却是我有幸拔了个头筹！”这位司徒前辈全名司徒流星，也是十八般兵器之一，一年前被公输椴先遣了来为西北军采矿炼铁，锻造兵器铠甲。
　　四门兵器一听老友在望都有些等不及，他们倒也不重虚礼，向公输椴匆匆撂下一句“我们先走”便一齐上马，绝尘而去了。乔祈言不由笑：“几位前辈倒跟司徒前辈一个脾气。”又问公输椴，“是不是令尊收了十八个弟子，分别起了十八般兵器的名号？”
　　“哪止！我父亲广收门生，家里带勾儿的带刺儿的带刃儿的应有尽有，比兵器库还全呢！”
　　乔祈言闻言大笑。
　　公输椴的神情却难得正经，他捉住乔祈言的手腕推开衣袖，见里面还套着一层护腕不由轻皱眉头：“我还以为是我看错了，可是落下病根了？”边说边轻捏她手腕，见她腕骨纤细手掌瘦小，猜测也是因为幼时受伤影响了发育，看向她的目光不由多了几分愧疚。
　　乔祈言抽回手腕，用袖子严实地盖住护腕方笑道：“没有的事，我手能写脚能走，只是小柳哥和陆先生不放心，才嘱咐我一直戴着，小心再伤着呢。”又笑道，“你也别一直把我当做小丫头，人家现在好歹是西北军的斥候头子，在军中也是很有威严的好不好！别人都说，我这过目不忘的本事就是为整理筛选情报而生的呢！”
　　“是是，我们家小乔最本事了！”公输椴见她语焉不详也不逼问，顺手又揉揉她发顶，心中却打定主意，进城之后一定找陆无为问个清楚。
　　四人三马一路上山，乔祈言又抓紧将军中的近况说给他知道，不觉已近城门。
　　乔祈言提前换到自己的马上，又笑着解释：“守城门的儿郎不认识你，怕误会你劫持了我呢，还是换过来省事！”
　　公输椴笑道：“你倒细心。”
　　三骑畅通无阻地进入城门，守军右手扣于左胸前向乔祈言行军礼，乔祈言虽未披甲，却也有模有样地以军礼回之，又指着那奸细吩咐道：“这人是阿玄抓住的斥候，你点四人送去雁荡关左校尉处，路上小心看守切莫出什么纰漏，我随后就去。”
　　那儿郎大声应下，公输椴看着她但笑不语。
　　乔祈言看看天色，向他道：“现在是巳时，小柳哥还在都督府议事，都督和众将军听说你来了怕也都急着见你呢。不如我先送你去都督府，而后叫人直接去府上接你如何？”
　　公输椴点头答应。
　　阜源城中守卫无数，一路上遇到的将士都与乔祈言互致军礼，公输椴一边看着，脸上笑意更浓，突然伸手拍拍小灰马的脖子，引着它拐弯。
　　乔祈言轻声提醒：“小椴哥，这边才是往都督府去的路，那边就到了阜水河边了。”
　　公输椴回以一笑：“相别四年，刚刚入城就进了都督府岂不是十分无趣？陪我去看看阜水吧，当年一直关在大营里，就算来玩也是匆匆一面，也不知阜水是不是还和四年前一样。”
　　乔祈言知道他性子好动，听他如此说也不勉强，任由公输椴引着小灰马一路向西，阿玄在两人身后默默地缀着，像一道沉默的影子。
　　阜水发源于问天峰，沿着群山走势一路向南，到了阜源才因山势骤变而硬生生改道向东。因此阜源城中这一段正是阜水最汹涌的一段，青色的河水在逼仄的河道内互相撞击，奔腾咆哮着赶赴东土。
　　公输椴翻身下马，一边揪着河边的竹苇一边仿佛漫不经心似的喃喃：“有时候真是不能想象，泽被小半个桓国的阜水，在西北也不过是一条湍急的小河罢了。而常常泛滥的笏水，竟就与它遥遥相望。”
　　乔祈言仍端坐在马上，静静地听他说话。
　　公输椴突然咧嘴一笑：“长大了就不会好好说话了，好像说点道理不用上赋比兴就显得不够深刻似的！”他插着腰抬头看乔祈言，琥珀的眸子反着微光，“小乔，从入城开始我就觉得，你在军中的地位，似乎不仅仅是柳应时的侍妾这么简单？”
　　乔祈言听他又说到侍妾，脸便又红了：“不是刚刚跟你说了么？军中斥候营归我调配，……有时候小柳哥与众位将军讨论军事时，为了问询方便，也愿意让我旁听。大概因此，军中临时有事时我也能顶上一阵，一来二去的，大家都还算认我。”
　　“我们家小乔只凭一己之力就能让全军叹服，不愧是我看好的人。”
　　“小椴哥你是故意臊我的吧？”乔祈言笑看他一眼，摇头道，“要我说，其中大半归功于小柳哥一力担保我才是。不然凭我一个黄毛丫头，就算我当真天纵英才也难于服众。我不过是假借老虎威风的狐狸罢了！”
　　公输椴点点头，伸手按住她马鞍，含笑盯住她双眼问：“你这匹千里马是遇上了好伯乐，就不知道千里马对伯乐真的只是知遇之恩么？”
　　乔祈言一窒，半晌支吾道：“我许了他十二年，自然要尽心尽力，再说他一直对我很好，说句士为知己者死也不算过分。”
　　公输椴摇头笑道：“你哥哥我虽然也没什么实打实的经验，但好歹还听过几出折子戏、看过几本才子佳人的话本，大概知道男欢女爱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那么聪明，咱们也别把话说白了，我单问你一句，凭你的能力，和小柳对你的无私回护，你真的需要小柳那一个微不足道的侍妾名分来保住你在军中的地位吗？”
　　乔祈言愣了愣，刚想说什么，公输椴已经伸手止住她话头，眼中带笑：“答案不必说给我听，只要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他伸手，将两根竹苇并排投下阜水，阜水水势湍急，竹苇刚刚投下去时还并在一处，漂了不到几尺远就被水流冲散，两枝竹苇各自打了个旋，顷刻便不知所踪了。
　　公输椴凝望着流水：“咱们在乱世里相聚离别，就像是这急流中的竹苇一般，你以为两个人可以长相厮守，却不过是转瞬即分罢了。”他说着，又将两根竹苇丢下阜水，这次两根竹苇被一支草茎牢牢缠住，共同淹没在急流中。
　　乔祈言垂眼盯着滚滚江水，似有所悟。
　　公输椴也不问她是否听进去，自顾说完话便翻身上马，笑道：“走吧，别让小柳等急了。”
　　一路上小乔都是心事重重的模样，公输椴知她正在消化，便也不闹她，将到都督府时倒是阿玄先指着大门叫一声“阿玄！”，两人才发现王贯和柳应时竟带着众将出门迎接了。
　　公输椴连忙下马拱手道：“小子一介布衣，怎敢劳烦众位将军！”
　　王贯大步上前托住他两手笑道：“早给你小子准备好了游击将军的位置，你小子闲了这么多年，也该上场，让我们这些老家伙歇歇啦！”
　　众将都是大笑，纷纷上前与公输椴捶胸拍肩地表达重逢的喜悦，倒是柳应时一直站在阶上，含笑看着他。
　　乔祈言看看柳应时，心中突然莫名生出一股惧意，她推推阿玄，趁他还没注意自己便提前溜了。
　　公输椴百忙之中回头观望，正好看见小乔缩着肩离去的背影，不由一笑。这孩子，看来是快开窍了！
　　乔祈言一路狂奔，有心先找个地方避一避理清思绪，不成想没走多远，便被一名儿郎堵个正着。
　　“总算找着姑娘了！时副尉请您速速去雁荡关，有要事！”

作者有话说

　　╭(╯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