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君同行》藏布

163、出席甘泉宫行猎

　　甘泉宫位于长安西北处三百里，如果从高空望去与长安城中的未央宫是遥遥相对。相传这里的前身是秦皇嬴政时所建的秦代离宫，原名林光宫，而其故基则可追溯到黄帝时期明庭的甘泉之地。于是汉武帝继位后认为这里起源祥泰且清幽不闭塞，便在元封二年下令扩建，并正式更名为甘泉宫。

　　现在宫苑早已建成，宫周十九里，其间亭台楼阁都与建章宫相似，百宫皆有邸舍，而其南边就是皇家林场甘泉苑。以往每到夏日，汉武帝便会来此避暑打猎，而今年汉武帝兴致尤为的高，便带了在京的大部分官员及家眷一起前来。

　　经过两天的行程，七月初四大队人马抵达了甘泉宫。而官员们所下榻的地方则位于甘泉官西侧的外苑。来到甘泉宫西侧的外苑，百官们一一下车，然后在这里等待宫人来领他们去各自分到的住处。

　　车辆停稳后，沙吟也扶着一个侍女的手下了车，刚站到地上便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这古代的旅行还真不是一件让人轻松的事，尤其是在大热天里坐在又憋又闷的车上，即使有冰釜也让人觉得不如在外面晒太阳的好。

　　喘了几口气，沙吟又伸手小心的去理衣裙，生怕这些衣袍已经弄乱失了礼仪。好在很快侍女们便接过了她手中的活，李敢也从前面的马上下来走过来，看到她一下笑道：“怎么样，累不累？”

　　沙吟这才抬头无奈道：“累到不累，只是穿着这身衣裳又一路坐车，让我一直都不敢有大的动作，满身的关节仿佛都僵了。”

　　听到沙吟这样的抱怨，李敢的笑容不由得加深了，咳了一声才再道：“难为你了，你穿惯了男装，穿这样的衣裳确实是会拘束。不过，这次是随皇驾出门，一切都有规制，也是没办法的事，只好先忍一忍了。”不过最后看向沙吟还是说道：“但是你这样的打扮到是好看极了！”

　　李敢说的没错，这样的沙吟虽与以前不同但确实是极美的。长发高挽，妆容轻扫竟是难得的艳丽。而裙装更是勾勒出女子的婀娜，让她一动一静之间散发出的惊艳几乎让人移不开眼睛。虽然李敢现在已不会像第一眼看到时那样发怔了，可心中却仍是忍不住的还是要赞叹。也忍不住的总是会去想，待沙吟穿起嫁衣时又会是何等的美丽？

　　沙吟也知道这是没有办法的事，听了李敢的话到也是一笑道：“我不过就是随便说说，你不必当真。”

　　对于沙吟来说这次她会来本就是出于被迫，汉武帝亲下了口谕，命她同行，所以她不得不来。因此这些附加的条件和规矩她当然也得遵守。之前她曾想过汉武帝为什么一定要带她来？后来分析得出的结论是：汉武帝对她不放心，怕自己离了长安后对她的监控会有所减弱，所以要押她在眼前才能安心。

　　但无论如何心中是郁闷的，好在此时已有宫人来为他们领路，也就让沙吟先将这些抛在了脑后。

　　宫人到了他们面前后，先是对李敢一礼，随后才道：“关内候，苑内住处已安排好，请带着家人随我来。”

　　于是沙吟李敢便向苑内行去。此时这西苑的正门前熙熙攘攘的全是人，各家都在依次进院，沙吟也小心的跟在李敢的身后，可不多时沙吟却感觉身后似有人正在偷偷的窥视他们。待转头去看，却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只有一个穿着暗蓝色衣裳的年轻男子，正背过身去，快步的从她的身后不远处穿过。

　　最终沙吟将目光落在了这个男子的身上，这个男子她不认识，瞧着也没有什么不妥之处，可多年形成的经验和直觉，还是让沙吟判定刚刚窥视他们的人应该就是这个男子。尤其是在沙吟盯了他许久后，他却一直佯装不察，这更让沙吟觉得奇怪。

　　很快，那人混入了人群消失不见，沙吟也转回了头。而此时李敢已随宫人就要跨入苑门。沙吟看他并无察觉，便决定先不与他提及此事，毕竟她现在还拿不准那人窥视他们的目的，多说无益。

　　快步的跟上去，和李敢一同跨进了苑内，刚一进去沙吟便被眼前的景象所吸引，这里的景色简直比她所能想像的还要美。到不是因为宫殿华丽，而是一种难得的接近天然的美。她没有想到这里虽经修建，却并没有破坏质朴，仍是美的自然，人工的痕迹只是将这些美景规划的更具精致。因而不由得出口赞叹道：“这，这里当真是心思细巧，别具匠心啊。”

　　李敢仿佛是知道她会有此赞叹，只是看着她笑，而领路的宫人却是接话道：“这位贵人怕是第一次来吧？难怪会有此赞！要说这甘泉宫可是陛下亲审图纸亲自督建，自是难得的不同。陛下曾说，这甘泉宫定要保持天然景致，方能显出秀丽之姿。所以历时弥久，才有贵人现在眼中的这番别具特色的景致。”说着又介绍道：“这里所住的房舍也与别处不同，很是有些雅趣，等下到了里面贵人就可看到了。”

　　沙吟已经被惊呆，便不再多话，只一边看着一边继续随着宫人往里走。而越往里走越是赞叹，这苑中的结构也是难得，虽被分为了几个部分，但都被巧妙的用景致连接起来，若不细看竟看不出有分隔的迹像，简直是浑然一体。

　　跟着宫人一直往东走，终于出现了一个小拱门，门上古朴的刻着‘桃园’两个字。迈进去一片桃林便呈在眼前，而桃林掩映中便是一户一户的房舍，足足一大片，竟有点似乡野的农舍人家。这时沙吟才明白宫人刚刚所说的意思，果然是极有雅趣。

　　终于到了一处房舍前，领路的宫人停了下来，对两人笑道：“关内候，这位贵人，今年你们便被分在了此处。”

　　两人也停了下来，先是看了看房舍，随后谢过了宫人。待宫人离去，李敢却是道：“竟然又是分到了此处，以往每次与父亲来也都是住在此处。”

　　沙吟看他似有感伤，便故意转移话题道：“也不知里面是个什么样子？我看这西苑处处别致，到让我想不出皇上所住的主殿又会是个什么样子了。”

　　李敢听后果然又笑了，随继道：“这里面简单，你进去看看就知道了，可主殿那边你恐怕要等上些日子才能看到了。如无意外，行猎结束时皇上会在那里举行宴会，用以庆祝行猎顺利，到时你便可以去看了。”说完便带着沙吟向房舍里面走去。

　　房舍为二进院子结构，虽然不大，但对于这种暂时小住却足够了。李敢带着沙吟转了一圈后，便指着主院的东厢对她说道：“这里便由你来住吧，不会西晒要凉爽一些。”而自己则向西厢走去，“我便住你的对面。现在我们都先去梳洗整理一下，不知道等会儿陛下会不会召见，还是先准备一下的好。”

　　沙吟点了点头，也就不再推辞却让，进了东厢。院中只剩下下人们还在搬箱笼收拾。

　　好不容易清洗完又重新梳了头换过衣裳，沙吟还没来的及喝口茶，便听到院中似是又有外人到来。片刻声音淡去，自己的房门就被叩响，李敢在外面小心问道：“沙吟，可收拾好了？我此刻进来可方便？”

　　沙吟赶快让侍女开了门，李敢一走进来便是一脸喜色，“这下好了，皇上刚刚派人前来通传，今日大家都累了便各自休息不必去拜见了，明日一早辰时直接去甘泉苑集合便可。”

　　这可算是个好消息，沙吟心中自然也是一阵松快，便笑着道：“如此总算能安闲半日了。”

　　“谁说不是。”李敢应道，随继仿佛起了兴致又道：“这下我也可以带你四处去转转了，这西苑中还有好些地方你还没看到，景致也是漂亮的紧，尤其是西边那里有个小湖，傍晚时分去看简直妙不可言。”

　　李敢说着，而沙吟却是犹豫了起来，半晌摇了摇头道：“我就不去了。这苑中的景致我刚刚大致都看了，至于其它的地方不看也罢。再说明日一早还要到甘泉苑集合，我看还是早些歇息的好。”

　　沙吟说完，李敢愣住，片刻皱眉问道：“怎么，你可是累了？还是，还是有哪里不舒服？”

　　沙吟仍是摇头，想了想，最后直言道：“不是，我只是不想出去。到处走动难免会碰到一些人，我现在这样还是不要出去招惹麻烦的为好。”

　　来时沙吟便已想好，这次她虽然不得不来，但若非必要就绝不在人前多露面，免得又惹出什么不必要的麻烦。尤其今天她在苑门前还发现了一个可疑男子，这让她更加不想出去。

　　然而沙吟的话却让李敢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去，眼中不知为何也浮上了一些萧瑟，半晌出口问道：“你这般有意回避是为了他么？你是怕和他见面会为他招惹麻烦吗？”

　　沙吟抿了抿唇没有回答，李敢这话虽不完全却也是原因之一，沙吟确实不愿再和霍去病碰面，因为她没有信心再次见到时自己依然能够拒绝他，更怕这种见面会被汉武帝知道，无端端的引来猜疑为霍去病招来事端。

　　而沙吟的沉默却仿佛刺痛了李敢，他眼中的光芒更淡，自嘲般的笑了笑，道：“看来确是为了他。可沙吟，你这样的回避又能起到什么作用？行猎不是一日两日，你能日日躲在这里不出去吗？就算你能一直躲着他，可又能保证他不会来找你么？”

　　说着李敢转了头，双肩似是无力的垂下，“沙吟，你知不知道这次出来行猎我最想要猎到的是什么？是鹿。我想猎两只鹿，然后亲手将鹿皮送给你。因为据说太昊始设嫁娶时就是以两张鹿皮为礼，所以我也想以同样之礼来迎娶你，给你一个最好最盛大的婚礼。我们就要成亲了，哪怕这婚事并不是你想要的，哪怕你的心里只装着他，可沙吟，这仍是我最盼望的婚礼。我知道我许诺过你什么，可无论如何这一生我们还是要一起走完的，所以，你偶尔能不能也看看我？哪怕是为了多年的情分，哪怕是为了不让人笑话我与妻子形同陌路，在适当的时候也回望一下我？”

　　沙吟慢慢的抬起头，有些呆，她没想到李敢会说出这些话来。可随继却也不得不承认这一段时间她确实忽略了许多事情，关于这场婚礼她从没有向李敢说过她的想法，以至于让李敢以为他们真的会结婚，可事实上她却是在等，等一个机会……但无论怎么说她的这种做法是自私的，她忽然很想对李敢说，“对不起这一段时间以来我利用了你，但我却从没想带给你一个欺骗的婚姻，更不会因此耽误你一生！”

　　但话到嘴边，她又有些说不出来 ，她明白这个恐怕会让李敢更难过。尤其现在是在外行猎，若是让他因此分心，怕是会增加他的危险。于是想了许久，沙吟还是道：“对不起，李敢，我忽略了你的感受。”然后低下头，半晌又道：“你不要难过，我……这次回去后我会好好的和你谈一谈我们的婚事，可现在我愿意听从你的安排，我们不要为这个起争执，好吗？”

　　沙吟最终做出了妥协，李敢虽有些吃惊，但脸上终究露出了笑容。而沙吟却明白这一生他欠李敢的怕是很难还清，所以她不忍让他再为这些小事而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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