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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1、霍去病的怪决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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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至中午,正堂的门终于打开了,沙吟回头看到霍去病从屋里走出来,不过却不是要离开,而是向她喊道:“沙吟,你随我进来一趟。”
沙吟愣了一下,不知道是出了何事,赶紧走过去。霍去病带着她进入屋内,两个人一起走到了霍仲孺的面前。
霍仲孺仍坐在原先的位置上,只是脸色稍显古怪,看着她和霍去病走过来眼神更充满了纠结。直到两人站到他的面前也没有吱声,还是霍去病先开了口,说道:“父亲,这就是沙吟。”
只这一句,沙吟就明白了霍去病这是已认下了霍仲孺,因此态度上也就不再似先前那般强硬,抱了拳向霍仲孺行礼:“在下沙吟,见过霍伯父。”
霍仲孺却似乎还是有些怕沙吟,十分勉力的笑了笑目光向霍去病看去,然后又在霍去病的目光中转回头来,颤抖着手在腰间摸索了半晌取下一块玉玦来,最后递向沙吟,“不,不必多礼了。你,你我初次见面,这块玉玦就全当是,是给你的见面礼吧。”
沙吟有点莫明其妙,她不认为霍仲孺有给他见面礼的必要和道理,更何况是这般贵重的东西。于是皱着眉头道:“霍伯父您,您不必这般客气的,无功不受禄,沙吟怎敢受此厚礼。”
霍仲孺仿佛也不自在,却举着那玉玦对她言道:“你,你就收下吧。我听去,去病说,自你跟随他后对他多有照顾,这个玉玦是我谢你的一点心意,也盼你今后能更好的照拂于他。他,他自幼未在我的身边,这些年过的不易,所以我,我……”霍仲孺的话没能再说下去,大概是不知道怎么说才好,只是又将东西向前递了递。
然而沙吟却仍是不肯收,再拒绝道:“霍伯父这话言重了,属下为将军办事乃份内该当,不敢言及照拂,更不敢当此谢意。所以还是请您将东西收回去,不要使在下为难。”
霍仲孺无法送出东西,一脸不知所措的又看向霍去病。霍去病站在一旁半晌开口道:“沙吟,父亲给你你便拿着吧,这是他的一番心意,你收下便是。”
沙吟也看向了霍去病,转念突然想到,也许这个东西并不是给她的,而是霍仲孺要给霍去病的,只是不好明讲便借她的手来达到目的。而霍去病也许正是看明白了这个意思才会让她收下。于是略略斟酌了一下,终于伸出手去,并谢道:“既然如此多谢霍伯父了,在下定会尽心竭力为将军效劳,不负霍伯父所托。”
霍仲孺仿佛大大的松了一口气,接下来说话也利索了些,“不必谢,不必谢。老夫惭愧,怎敢当你所谢。我,我是有错之人,所幸去病宽宏还肯原谅我,所以,所以我只希望你们今后能够相扶相携过好一生。”
这个话听起来有些别扭,像是道歉却又不伦不类,但无论如何只要他肯向霍去病道歉,沙吟对他的印象便好了些,口气也就更和软:“霍伯父不必如此说,将军乃我上级,我只有追随之意,不敢言及相携。更何况将军胸怀宽广一向为军中楷模,所以许多的事只要将军谅解,霍伯父也就不必过多介怀了。”
霍仲孺点了点头,接下来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沙吟也不愿再与他这样客套下去,便瞧向了霍去病。霍去病略停一下,便道:“沙吟,你先出去吧。我还有些事情要与父亲再说。”
沙吟听命,拱手请辞而出。待走回院中,看到那少年正站在原处向这边张望。看到她先是一笑,随后仿佛瞧见了她手中拿着的玉玦,微微一怔,但很快就掩饰下去又笑了起来,并说道:“这位大人,里面,里面是何情况了?现已快到中午,我想是否先备下午膳,两位大用过之后再坐下来慢慢详谈?”
沙吟也看了下时辰,是不早了。可里面还需要多长的时间她也不知道,更兼她也不知道霍去病有没有那个心情和味口同这对父子一起吃饭,于是便回道:“不忙,再等等看吧。”
少年当然不敢不从,便还是同她一起等着。然而这一回霍去病没有过多久便出来了,随后便向沙吟说道:“沙吟,我们走吧。”
沙吟立刻跟上,少年上前客套,“两位大人,已至饭口,不如吃了饭再走。”
霍去病没有回答,只回头看向送他出来的霍仲孺,“我所说之事还望父亲尽快定夺,明日一早我会再过来的。”说完便拉着沙吟离开了。
这日下午,霍去病和沙吟便在昨晚投宿的客栈继续住下。吃完饭后,沙吟忍不住的向霍去病问道:“将军,我们还需要在这里逗留很久么?”沙吟不太喜欢这个地方,也想不出来霍去病既然已认过了亲为什么还要在这里逗留等待?当然她不认为霍去病是留恋亲情才想留下,否则他不会不吃饭就走。
霍去病似乎是有些心事,靠在榻上许久才回道:“不,我们明日就走。”然后忽然向沙吟问道:“你觉得霍光这个孩子怎么样?”
“霍光?”沙吟愣住。回来后霍去病曾告诉过她那个少年叫霍光,是他同父异母的弟弟。可她不知道霍去病怎么会突然想起问这个问题,但想了想还是回道:“嗯,性情沉稳,很有眼色,年纪虽不大但谨慎聪明也很有心机。”然后问道:“怎么,你问这个做什么?”
霍去病半抿着唇回道:“我同你的感觉一样,所以我想带这个孩子去长安发展试试,或许经过一番培养到也是个可用的人才。”然后最后说道:“当然今日我也已经与父亲这样说了。”
“什么!”沙吟更是吃惊,“为,为什么?”然后又道:“这,这就是你还要在这里停留的原因?可,可你怎么会突然想到了这个?你难道心中就没有一点芥蒂和不平么?”
霍去病听完不知道为什么笑了,忽然说道:“你不是说我胸怀宽广乃军中楷模么?怎么,只是在替我吹牛么?”然后才正色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我有这个想法正是因为这个原因,霍光已受尽父亲的宠爱,所以我不愿意让他继续可以留在父亲的身边。”
沙吟眨了眨眼,总觉得霍去病的这个理由好牵强,半晌又道:“可我总觉得你这不像要惩罚霍光,到像是要抬举他。”
霍去病笑,“当然,无论做何事我总还是要图些利的。霍光这孩子资质不错,我将他带去长安,若他将来有所成,那于我也可以添些助力。”
沙吟却仍是皱眉,心中想到,“这两兄弟这种关系,不说霍去病怎样,可霍光即便将来有成,又能报霍去病的恩么?”
霍去病似乎看出了沙吟的所虑,随继又道:“有些事你不必担心,既然双方现在都已认下了这亲,那利益也就都绑在一起了,不利于他们自己的事,他们应该不会做。”
这种解释稍好一点,可沙吟仍是一叹道:“我只是替你觉得不平,也不放心他们,人心难测,你的好心未必会得好报。”
霍去病眼中泛出柔光,“我拿捏的住轻重,你……有你这般为我着想,我便足够了。”说着转了话题,“哎,对了,给你的那块玉玦呢?你可收好了?”
沙吟这才想起那块玉玦还在自己的身上,连忙拿出来递给霍去病,“在这里。我想这块玉玦大概是你父亲想给你的吧,所以你自己收着吧,别放在我身上再弄丢了。”
霍去病摇头,“给你的当然是你收着,我不过就是问问。”随后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眼睛一亮道:“哎,对了,你不是有块家传的红玉么,我看这样好了,你那块给我,这样我们便谁也不吃亏了。”
这,这不成了交换信物么?沙吟哪里肯,连忙摇头道:“不行。这……”只是话还没说完,霍去病已从榻上跳起亲自动手了。
沙吟与他打闹了半天,最后却还是让霍去病摘去了颈上的红玉。心中却是想到:“这样也好,今后若再不能相见,那么至少也算留下了个纪念。”
就这样两人一直在客栈里呆到第二天。
第二天一大早,霍去病又去了霍家,这次沙吟没有陪同,只在客栈中等候。大约又是等到近中午时,霍去病才回来,带着霍光准备一起返回长安。
启程后,沙吟问向了霍去病:“将军,你还会再回此处吗?”因为自霍去病上马后就再没回头看过一眼。
霍去病摇了摇头,“也许不会了。这里虽有我的父亲,但并不是我的家。”
沙吟明白,不再多说,又去看霍光。少年落在他俩的身后,神情不舍,可目光却还很坚定。于是沙吟又向霍去病问道:“那孩子没有和你说些什么吗?”
霍去病笑了笑,“只跟我说了一句,‘从此鞍前马后唯大哥是从。’”
这是霍光的风格。沙吟也笑了。不过想了想还是说道:“这孩子是聪明,但你更要谨慎些。”
霍去病点了点头。沙吟不再说话,三人就此专心赶路。
第二天清晨,三人已来到长安郊外。沙吟忽然拉停了马,对霍去病说道:“将军,你若再无它事,我便想从这里就转回军中去了。”说着解释道:“出来三日,我怕葛医长那里又要生气了,所以得赶快回去劝劝。更何况现在军中估计正忙,军务上怕是也有许多的事要处理,所以便不同你们一起进城了。”
霍去病也勒停了马,瞧了瞧前面的叉路,又看了看身后的霍光,稍微思量一下,便也道:“那好吧,你便先回去吧。我回府去安排一下,随后便也会赶回军中的。”
沙吟得了允许,便不再耽搁,向霍去病一点头便策马而去。
霍去病在她的身后则又喊道:“你回去后不要急着忙于军务,先让葛医长给你诊诊脉,再好好的歇一歇,有事等我回去了再开始做也不迟。”
沙吟已经跑远,挥了挥手表示听到了。霍去病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了叉路的尽头,这才提马又行。
霍光看到这一幕眼睛闪了闪,终是忍不住的向霍去病问道:“大哥,这,这个沙校尉是何身份?为何你会待他这般的好?”
霍去病回头,眼中带上一抹厉色,喝道:“不该问的就不要问。”然后见霍光一凛,才说道:“她是我最信任之人,于我而言也就是最重要的人。所以从现在起你给我谨记,以后要尊重于她,对于她不可有一丝的怠慢,听到了没有?”
霍光不敢不从,立刻低头回道:“我记住了。大哥信任之人我必会尊之敬之。”
霍去病继续看着他,再道:“前面就进长安了,正好有些话我想现在就和你说清楚。你很聪明,应该懂得到了长安想要好好生存下去,那就必须谨言慎行。你心思深沉这是好事,可是有些时候千万不要用错了地方。我予你机会,你也要当的起我这份抬举。因此进了长安之后,你绝不可仗着我的名声四处招摇卖弄聪明擅自结交。你的前程我会安排,可若你不守本分得意忘形甚至见利忘义背叛亲友,那我必不能容你。所以许多的事你一定要想清楚了!”
霍光的神情当即郑重起来,抬头望向了霍去病,许久高声承诺道:“大哥放心,霍光今日在此发誓,至死不敢忘大哥今日教诲,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霍光明白,因此此生绝不会做任何有负大哥之事。”
霍去病听完这话才将目光中的锐利收起来,然后说道:“好。那我们这便进城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