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心如月》楚禾

3、实习医生柴添(一）

　　冯曦睡到2点便清醒了，觉得心里很难受，酒液在胃里面倒腾，没吃什么东西，吐也吐不出来。就摸索着爬下床，想倒杯水喝，她想，反正，也没爱到要死要活的，这样难受一场，也就够了，就是，三年的时间，浪费了。冯曦摸着黑去拿水杯，脚下一滑，踩着一圆滚滚的东西，噗通一声摔在了地上，冯曦委屈的又想哭了，眼睛生疼生疼的，在盐水里泡久了，有点肿。那圆滚滚的东西，是安宇成送她的篮球。
　　知觉渐渐恢复过来，冯曦刚想站起来，就又趴了下去。脚脖子疼的钻心，怕是崴了脚。冯曦此刻也不知道自己是想哭还是想笑，趴在地上，笑的比哭还难看。室友放小长假都回家了，她跟钱多多又不是一个寝室的，本想抓手机求助的，可以转念一想，多多估计睡了。就硬撑着床板支起自己大半个身体，站了起来，受伤的脚疼的钻进骨头。冯曦反正也睡不着了，抓了钥匙包，手机，就爬去校医院看夜间急诊了。她住的寝室楼离校医院挺远，冯曦就这样一步一步爬过去，凌晨雾重，她搓了搓手臂，手臂上挂了很多水珠，有些潮湿。冯曦自己也不知道她是怎么爬到校医院的，灯光昏暗的急诊室，护士头也没抬就让她去二楼骨科，说还有个值班的见习医师在睡觉，敲门声大一点。
　　开门的那人一头乱糟糟的鸡窝头，头发遮了大半张脸，黑框眼镜架在鼻梁上，眯着眼睛看冯曦，嘴巴抿了抿，打了个哈欠，他比冯曦高了十几公分，居高临下的支着门框，让冯曦有些尴尬，脚也没那么疼了。冯曦的脸正对着那人的胸牌，“实习医生柴添”。那人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倒还绅士的扶着冯曦坐了下去，倒了杯水。不急着看她的脚，柴添坐在冯曦对面，沉吟了一会儿，“学生证给我。”
　　柴添拿了那薄薄的一个本子，煞有介事的打开开，冯曦拍证件照的时候还是波波头，大概初中的时候，眼睛笑眯眯的，拍照片的师傅还让她不要笑，但她天生的笑眼和小酒窝，看起来总像在笑。
　　“冯曦？”柴添叫冯曦的名字时，声音像是从鼻子里哼出来的。
　　冯曦脚上很疼，咬着牙，要哭不哭，就干挺着。柴添叹了口气，把她的脚抬起来，开始看诊断骨头的伤处，“这里，疼不疼？”柴添按着她脚上的关节，“不是很疼、”
　　“应该没有伤到骨头，大概是软组织挫伤，现在也不能拍片。我给你上点儿止痛药，休息一下，明天拍了片子再说。”
　　“好。”
　　“你这样就不要回去了，我在楼上住院部给你加个床位。”柴添手上在病历单上写写画画，冯曦只是一个劲儿的说嗯，“男朋友能来接你吗？”
　　冯曦有些尴尬，想想安宇成，鼻子泛酸。“我没有，我可以让我同学来接。”柴添的手停了下来，看了冯曦一眼，他握笔的姿势非常奇怪，左手拿笔，字却是倒着写的镜面字，也看不清他乱七八糟写了些什么。
　　“这样？我送你过去好了。”他站起了身，高大的身躯把本就昏暗的光线遮挡的差不多了，“我看你这样，也不想麻烦你的朋友吧。”
　　柴添蹲下身，示意冯曦上来，他背她上去住院，冯曦本想拒绝，可对方实在是好意，就弯下腰趴了上去。柴添的背并不十分宽，但是很踏实，他走的很稳，一路上也不怎么说话，把冯曦送到病房，什么也没说就走了。冯曦看着校医院惨淡的天花板，想着这一天乱七八糟的事，笑的僵硬，渐渐阖上了眼睛。
　　冯曦是第二天下午醒的，小长假也没有课，本来下午有个家教学生，她这样也显然去不了了，冯曦打电话请了假，宿醉之后头非常疼，她想起前段时间还在北京开会的老爸，觉得很对不起父母，又想蒙头继续睡，却瞥见床头柜上放着一些东西。
　　冯曦支起了身，把保温桶的盖子打开，一股粥的香气传了出来，花生骨头粥，配着几样好看的小咸菜，旁边还置着一壶醒酒茶。多多还不知道她住院了，这些，难道是昨天那个实习医生准备的？柴添进门的时候，就看见冯曦一副要喝又不敢喝的样子。他扶了扶眼睛，板正了面孔，可眼底还是透着一股笑意，“喝吧，宿醉，踝关节挫伤，要吃清淡一点。”
　　“啊？”冯曦抬头看他，柴添绕过她，把病房的窗帘拉开，大把的阳光洒了进来，照的柴添的脸上一阵朦胧的光晕，衬着一张极好看的侧脸，轮廓分明，线条流畅。柴添脸很瘦，头发长，眼镜支在脸上就几乎什么都看不见了。冯曦想，也许是柴添对自己太好了，才会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吧。她慢慢舀起粥来喝，白粥入腹，温暖了胃，冯曦整个人也渐渐清醒了过来。柴添下午来的时候给冯曦带了本漫画。所以，钱多多晚上出现的时候，就看见冯曦一脸笑容的坐在病床上看《乌龙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