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段》楠木森林

7、第七章 过不去的过去

　　不用去上班，石楠乐得清闲，这日看了会书，倦了，拿出纸张练起字来。突然就想起小时候爷爷手把手的教她写字的情景。“笔之所以叫笔，是因为它应着鼻子下方……”“笔杆要直，握笔要稳，提笔要准……”想起爷爷，石楠不禁一阵悲伤，忍不住泪盈满眶。
　　小时候因为没有父母，别的小朋友总会欺负她，一句句“野孩子”叫得石楠心中沉痛，更有调皮的男孩子在她胳膊上划下道道伤痕，说她是捡来的，没人要的垃圾、废物。石楠哭着回家问爷爷为什么她没有父母？为什么她的爸爸妈妈不要她？爷爷看着哭花了脸的石楠，心疼的搂在怀里，眼眶都湿了，却说不出一句话来。第二天爷爷就拿着把镰刀站在村口的石桥上，对着一帮调皮的孩子凶：“谁说小怜没有人要啊？谁说她是‘野孩子’的？你们这帮小毛孩子，谁再敢欺负我们小怜，看我不拿镰刀割掉他的耳朵！”说着揪起其中一个男孩子的耳朵，作势就要割下去。男孩大叫着跑开了。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人叫她“野孩子”了，那些男孩子也不敢再欺负她了……
　　她曾向黄乾润讲起过这些童年的往事，尽管她还浅笑着，黄乾润却将她紧紧地搂在怀里，一直埋怨自己没能早点认识她，这样她就不会被欺负了。
　　石楠当时就哭了，这个世上除了爷爷，他是最疼自己的！把他带回去给爷爷看得时候，爷爷乐的合不拢嘴，一直拉着黄乾润问东问西，而大部分问题都是关于石楠的，看他对石楠是真心疼惜，虽然很舍不得，还是把石楠郑重的交到黄乾润的手里。
　　后来爷爷生病，昏迷不醒的时候总会喃喃自语：“小怜找到可以依靠的人，我也可以放心的走了……”
　　石楠在一旁早已泣不成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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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门被轻轻推开，骤然亮起的灯光让石楠忍不住闭上了眼，再睁开眼时才发觉笔上的墨已经干了，面前的宣纸上一团墨迹晕染。
　　黄乾润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你在干什么？天都黑了怎么不开灯？”说着走过来，要看看她的“杰作”。走到身边却愣住了，看着她满脸的泪痕有些不知所措。
　　石楠后知后觉的发现脸上凉凉的一片，赶紧背过身去擦干净，深吸口气，讷讷的说：“没什么，看了本书，怪伤感的，一时没回过神来。”
　　“哦……”黄乾润盯着她，半天才吐出一个字。
　　“饿了吗？我去准备晚饭。”石楠说着就要往厨房走。她现在是个标准的家庭主妇，或者说是个合格的情人：他高兴地时候陪着他笑，他不高兴了也不会多问；他回来的时候就把他伺候的舒舒服服的，他不回来的时候也不能抱怨……
　　“明天有一个聚会，你陪我去一下。”黄乾润在身后叫住她。
　　石楠感到诧异，他有什么应酬从来不叫她的，今天是怎么了？“我去合适吗？”
　　“明天你准备一下，六点钟我来接你。”黄乾润没有回答，直截了当的做了安排。让她一个人呆在家里，不知道整天都会胡思乱想些什么。
　　“嗯。”石楠有些无奈，本还想申辩几句的，可现在这种情况，又岂是自己说了算的？
　　临近春节，商场又开始了大大小小的聚会，认识的不认识的聚在一起，吃吃喝喝，席间再讲些有的没的，生意就谈成的。黄乾润这一桌坐的自然都是圈子里有头有脸的人物，没有几个亿的身家，也没有资格坐在北京城最奢华的花花公子酒店的188豪华包厢里。
　　这个酒店是商业巨头黄氏集团出资建造的，专门供商业集会之用。这里的每个包厢都被行业霸主包下，专厢专用。一楼的188是黄氏集团专用，看来今晚是黄氏做东。
　　石楠进来的时候，发现有熟人在场，一阵不自在，想退出去，可是已来不及，只好硬着头皮入座，心想今晚黄氏做东，应该还不会为难自己。
　　酒过三巡，大家渐渐打开话匣子。石楠一直低着头，对对面射过来的目光避而不见。突然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茫然的抬头，见那人已端着酒杯站了起来：“怎么？一段日子不见，石小姐这么不给面子？”
　　石楠躲不过，慢慢端起了酒杯，轻抿了一口，还好是红酒。
　　“石小姐，就算榜上了黄总这样的大款，我们这些老朋友也不能忘啊？你这么不清不愿，怎么对得起我们之间的情分呢？”那人不依不饶。
　　这时所有的人都停下了手头的动作，向石楠看过来。石楠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碰到谁不好，偏偏碰到最最难缠的成彦。
　　“黄总，你这次的女人可没有上一个漂亮，而且年纪也太大了点儿！”那人见火不够大，又补充了一句。
　　石楠那个气啊，恨不得爆了他。偷眼向黄乾润看去，这么多年，他早已练就了喜怒不形于色的无上神功，脸上云淡风轻，没有任何高兴不高兴的迹象。
　　石楠起身为黄乾润夹菜，看也不看那人一眼。“成总，”她猛地抬起头来，直视成彦的眼睛，“看着自己费尽心机也得不到的东西，被别人轻易地拥有，心里是不是特别不好受？”
　　石楠淡淡的说，手里似漫不经心的转动着酒杯，“这就是身份的差距！您以后做事，还得自重身份！”举起酒杯做了个干杯的动作，轻抿了口，然后优雅的坐下，留成彦一人尴尬的站着，半响“哼”了一声。
　　聚会不欢而散，回去的路上石楠还一直绷着脸，气鼓鼓的样子。这些年承蒙黄泽楷的“照料”，她在圈子里的名声并不是很好，所以她从不出席他的聚会，怕自己难堪，更怕他难堪。今天是他要求，她没有辩驳的机会，本想着这么多年过去了，不会有人揪着过去的小辫子不放，没想到偏偏遇上成彦这样不成器的东西！
　　黄乾润看着她鼓起的腮帮，有点儿好笑。她已经狠狠的羞辱了别人，还这么一副委屈的模样！这才是他认识的石楠！无理辩三分，得理不饶人！这段日子，总觉得她不是她，不管做什么都淡淡的，神情漠然，而眼中却蓄满泪水，一个不留神，就如决堤的洪水奔流而下。
　　“你怎么得罪他了？他可是圈子里有名的小心眼，特爱记仇，又暴躁无品，这次激怒了他，以后要小心点了。”黄乾润揉了揉石楠的头发，心疼的说。
　　石楠有点歉然，毕竟成氏也是北京城里的巨富，控制着关系国民命脉的经济领域。成彦的祖父原是中国银行的副行长，父亲是工商银行的行长，成彦虽不从政，但因为他父亲的关系，拿到了海关的通行证，近几年几乎垄断了木材的进出口贸易，而黄氏虽然在国内是最大的商家财团，进出口这一块儿却一直受到诸多限制。“得罪了他，不会影响到你吧？”
　　“那倒还不至于，今天这么多人看着，是他先惹我的，他这笔账以后再跟他算！他老子的势力还管不到我黄氏来！”黄乾润满不在乎的安慰她。
　　石楠稍微安心，想起成彦那样卑鄙的人，免不了一阵恶心。当初因为生意往来，见过两次，他就开始打她的主意，石楠严词拒绝。没想到他脸皮那么厚，动用权力关系，以工作要挟石楠。石楠什么心性的人？立即就要辞职，后来还是高扬从中斡旋才摆平了此事。今天又见到他，没想到他还不肯放过自己，简直可耻！
　　“别因为一个人渣不开心了，笑一个！”黄乾润挤眉弄眼的逗着她。
　　石楠看着他过于丰富夸张的面部表情，不禁“嗤嗤”的笑出声来。他就是这样，总能在她不开心的时候逗她笑。
　　回到家里，看着石楠渐渐消散的阴霾，黄乾润试探着问：“最近你在家里都做些什么？”
　　“没什么，就是看看书，写写字，然后就是洗衣煮饭了。干嘛问这些？”石楠侧头看他，唇角带笑，眉眼弯弯的，煞是好看。
　　“春节快到了，你看看哪天合适，我们去乡下看看爷爷！”黄乾润含笑看着她，期待着她欢呼雀跃的说“好”！
　　石楠却慢慢转过了身，强压下心中翻滚的情绪，努力平静的说：“爷爷……半年前……过世了……”
　　如五雷轰顶般震撼着心灵，黄乾润久久说不出一句话来，只是走过去，抱紧她，用身体去支撑她的世界。在她的生命中那么重要的一个人，甚至比自己还要重要的多的人，无可替代的一个人，如果没有了，那她的世界该是怎样的坍塌啊？她当初一定哭到昏过去吧？
　　黄乾润深知爷爷在石楠心中的地位，他无法不感到哀恸。那是她的天神！她的救世主！她所有的精神寄托和情感依靠！对于一个孤儿来说，没有什么比家人更重要了！
　　记得有次石楠半夜做梦梦到爷爷死了，痛哭起来，醒来后还是止不住的流眼泪。他抱着她安慰：“做梦都是相反的，爷爷一定很健康，一定没事的……”她却什么也听不进，在他怀里整整哭了一夜。
　　第二天赶早班车回去，直到看到爷爷爽朗的身影，才止住了哭泣。他们本打算接爷爷去城里生活，可是老爷子说什么也不去，说什么在乡下生活一辈子了，舍不得离开，去城里不习惯等等，其实还是怕给他们增加负担。
　　想起这些，不得不怨恨他那思想封建的爹！当初如果他同意，他和石楠早就双宿双飞了。
　　他和石楠在一起后，父亲坚决反对，并以断绝父子关系、净身出户相逼。他放弃唾手可得的一切与石楠相恋，却最终敌不过现实的压迫……
　　石楠本来已足够坚强，想起爷爷的时候也能平静的接受，可他的拥抱让她卸下所有的坚强和伪装！她的泪水最终还是没能忍住，倾泻而下，肆意横流！爷爷去世时她都没有这么哭过，只因为没能有一双臂膀让她依靠，有一个怀抱让她休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