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碧血染就桃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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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年后，当一切归于尘土，人们依然还在传诵，这段六军不发为红颜的佳话！只是当时，又有多少人知道，那个结局，并不是如传说的那般美好，因为，最后，那个如谪仙般的男子，轻挥衣袖、慵懒谈笑间，所能挽留的只是那一战的惊世骇俗和千古功绩，任他如何天纵英才，却仍无法改变早已既定的结局。
江山嘶鸣战马，碧血染就桃花！
转瞬间，一切早已开始并且结束！
有序后退的大军忽然间出现骚动，赵轩甚至来不及看一眼即将被带到面前的欧阳平，就匆匆赶回营地，那里，十几万整装待发的大军中间，一个女子手握匕首架在大将军秦峰颈间，冷然面对众人：“不许退，否则，我杀了他。”
江淮大惊，派人通知赵轩，被抓为人质的秦峰也是满脸疑惑和不安：“佩瑶，不要胡闹，这是军中，不得乱来，快放开。”虽然，他也不赞成此时退兵，可，不管如何，军中最大的是赵轩，服从军令，是军人的天职，他仍按照命令，指挥大军后退，却忽然被应该呆在营中的于佩瑶所挟持。
于佩瑶切斯底里的尖叫：“谁和你开玩笑，不许退兵，命令他们冲，杀了辽人，杀了欧阳平！”
秦峰皱眉：“佩瑶。。。”
于佩瑶不管不顾，手上猛然加重力道，顷刻间，秦峰颈间鲜血直流：“若再不下令，我便杀了你。”
那个人，那个杀了耶律齐的丑八怪，尽然还可以活着，如今，如今。。。尽然为了她，连大军都要后退，她算什么，杀了耶律齐，那么，一定要一命还一命，绝不可以，绝对不可以让她再活着！
她混乱的想着，手中力道又重一分，秦峰闷哼一声，几乎忍不住要出手，可是。。。
“佩瑶，快放手，不要胡闹了！”他终究还是不忍对她有任何伤害。
江淮一叠声劝阻：“嫂夫人，别乱来，有话好好说。”
女子眼眸血红，发丝凌乱，处于癫狂状态，根本听不进任何话，她心中只想着一定不能让欧阳平活着，一定！众人投鼠忌器，不敢妄动，一时间，僵持在那边。
此时，一阵马蹄声响起，众人目光向声音来处看去，只见一匹浑身雪的马儿疾驰而来，嗤，一阵风声划过，当的一声，那柄横架秦峰颈间的匕首忽然断为两节，众人都呆了呆，女子更还没来得及尖叫出声已被隔空而至的掌风劈倒在地，晓是秦峰反应快，一错身挡在她身前，她仍是被掌风扫的身子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众人跪倒在地。
马上的男子，长眉蹙起，冷冷扫视现场：“大军退后五十里，如有任何人敢异议，杀！”
那个杀字拖出长长的尾音，带着浓浓杀气扑面而来，众人均是心中一寒，而后齐声道：“遵命！”
于是，大军极快的回复原来队形，开始有序撤退。
赵轩冷然坐在马上吩咐江淮：“若再又异常，你这将军也可以不用当了！”
江淮抖了抖，恭敬回到“：是。”心中却直喊委屈，这是什么和什么嘛，怎么迁怒到他身上，可瞧着殿下的样子，是真怒了，恩。。。还是少说为妙！
一刹那是多少时间？
佛经上说，一弹指为五十个刹那！
也就是如此短暂的时间里，在赵轩回头处理军中事宜时，那边，萧清远那边，已然惊变，等赵轩再回到原地，已是满地鲜血，横尸遍野，却不见萧清远和欧阳平，而魅落在面前惊慌说道：“殿下，殿下，欧阳公子，他忽然发狂，杀了在场所有辽兵，追着萧清远向。。。向。。。那边而去了！”
这座山，有个很有气魄的名字：翔龙山。
相传，开平城下原是海，海中有龙：“辽东大山，旧传有龙居之。”故在山边建城，名开平，龙翔山下有大河，名长水，为开平城水源。
当日，秦峰等人便是在长水上游动了手脚，辽军才染上类似癔症的疾病，人心惶惶，不得已退居开平，终是被宋军围困。
萧清远在慌乱中夺命而逃，到了山顶，终是没有退路，身后之人如罗刹般步步逼近，他连滚带爬爬到山顶，面前却是悬崖。。。
“别。。。别再过来！”他匍匐在山崖边，身上华丽的衣衫已被山石划的七零八落，就在不久前，这个少年，忽然间暴起，挣断铁链，杀了他所有侍卫，要不是耶律城帮他挡了挡，他也早死在她的剑下，他至今不明白，她不是奄奄一息快死了吗？而且曾受过那么重的伤，怎么就霍然间武功暴涨？
“你没受伤？”
“伤。”满身血污的欧阳平一脸漠然步步而来。“拜你所赐！”
“难道莫玉。。。”
她又走近几步，手中的利剑拖在地上，和石头相触，发出刺耳声音：“不许提他。”
“别杀我，我给你钱，给你官职。”他终于哀求，在那种如来之地狱的杀气下瑟瑟发抖，第一次，平生第一次，他真真的恐惧，甚至，闻到了那来至地狱的香气。。。“我给你解药。”
他慌乱的在怀中摸了几把，掏出一个白瓷瓶：“这是缠绵的解药，世上唯一颗。”
欧阳平又跨上几步，慢慢举起剑。
“放了我，我把它给你，否则我便毁了它。”他紧紧捏住瓷瓶，狠声说道。
解药吗？她心中惨笑，甚至没有看一眼那个瓶子，胸中翻腾如海水般的内息，随时像要冲破胸膛而出，那毒，已经入血入心，如何救？
萧清远眼中现出绝望，那个如地狱而来的少年已到面前，极度慌乱中他吓的脸色煞白，不死心的大喊：“就这一颗。。。啊，你停住，停住，别。。。别杀我。。。别。。。给我个机会。。。我给你钱。。。给。。。”
少年缓缓举起剑，不带一丝犹豫劈下：“你可曾给过他们机会？”
“他们？谁？”
“下地狱吧，去那边问阎王。”
“不要，求你。。。”
“求你。。。”
“救我，赵轩，救我。。。，我告诉你林婉之的事。。。啊。。。。。。”
声音戛然而止，一颗人头咕噜噜滚到崖边，圆瞪双眸，满眸不可置信，无论如何，到死他都不能相信，他，萧清远，大辽南院大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最后，却是死在一个无名小子手上。。。
赵轩赶到时，欧阳平正挥剑劈下，萧清远如看到救星般胡乱大叫，希望他能出手，他，的确是出手了，在听见林婉之这个名字时，赵轩忽然拂袖想要阻止欧阳平的剑，缓一缓，缓一缓就好，先听萧清远说清林婉之的事，再杀也。。。不迟，可是。。。
“欧阳。。。”他甚至失声惊呼。
少年没有回头，连微顿一下都没有，硬生生受了那掌，手中剑势如闪电般落下，咔嚓，鲜血喷溅，人头落地，随着人头落地的，还有那个瓷盘，咕噜噜落下山崖，她的目光跟随远去的瓷瓶上久久呆滞。
“欧阳。”
直到又是一声轻唤随风而来，她才猛然间清醒，僵直了背脊，随手抹了把嘴角的血，还有。。。眼角、鼻子流出的血。。。黑色如墨！
“欧阳平。”那声音带着一丝轻微颤抖。
少年的背脊又挺直了几分。
“过来，欧阳平。”赵轩不安起来，努力压制怒气放柔声音：“过来，来，刚才是我失手了，过来，让我看看伤的如何。”他跨上一步，欧阳平忽然出声，嘶哑干涩：“别过来！”
“怎么了，真的受伤了？别任性，过来我瞧瞧。”
欧阳平矗立在崖边，脚下是萧清远的尸身，血腥味混合她身上的香气，随风飘散开来，她伸手摸了把脸上的血，哑声惨笑：“不要过来，我，现在很难看，等下，让我整理下，可好？”
山风吹拂着衣衫，赵轩心中的不安渐渐浓郁起来，那个少年，就在几尺远处，一伸手就可以碰到，却仿佛相隔天涯般遥远，随时可能消失不见，他努力克制自己，伸出手，柔声道：“欧阳，没关系，我不会嫌弃，过来好吗，那边，太危险！”他又跨上一步，猛然间，脸色煞白，空气中流转的特殊味道，那是。。。“你中毒了？”他大惊失色，不管不顾的准备冲过来。
欧阳平却在此时霍然回转身，笑着面对他：“还能见到你，真好，小白，我其实。。。很想你。”
是啊，真的很想，所有人，忽然间全都走了，小牛死了，大包死了，其他兄弟死了，秦峰带着于佩瑶走了，莫玉也走了。。。除了。。。赵轩，她的小白一直还是那般的温暖，甚至为了救她，会放弃到手的胜利！
那些在暗监的日子，心中唯一的温暖就只有他。
可是。。。老天还真喜欢作弄人，她抬头看了看天，一片的阳光明媚，却没有属于她的那一缕。最怕死，最不想死，胆小爱钱如她，最没成想会这么死去，这次，不会再有奇迹，那浑身的香气，那五官中流下的黑血，那胸中汹涌的内息。。。
赵轩心痛不已，许久不见的少年啊，终于完完整整在面前，虽然瘦了许多，虽然浑身是伤，但终于还是回来了，不是吗？男子不再犹豫，几步来到她面前，伸手一把搂住少年，声音暗哑：“回来就好！”
熟悉的气息环绕，欧阳平终于再也无法克制，落下泪来！这个怀抱，还是如以前一样的温暖啊，这些日子来的波折坎坷、痛苦悲伤，还有。。。思念，终于，在死前，还可以痛痛快快的哭一次：“小白，谢谢你，谢谢，我从来不知道我尽然会如此重要！”
谢谢你来，谢谢你来救我，谢谢你从来不曾嫌弃过我。。。谢谢！
赵轩轻轻拍着她的背，叹息着说道：“傻瓜，以后莫要再胡来便好。”
她伏在他胸前重重点着头，可，还有以后吗？
“刚才那一掌，疼了吗？”他想去拉她的手腕，她却只紧紧抱住他，赵轩失笑，只当她孩子气，于是，柔声哄道：“好了，我们回去吧。”
“回去，江南
欧阳平强咽下冲到喉咙口的血，头埋在他胸前，双手紧紧抱住他的腰一动不肯动。
赵轩察觉到异样，低下头柔声问：“怎么了？。。。你”。终于，他确定，那香气来自于欧阳平而不是脚边的萧清远，一下子脸色大变：“欧阳，你真的中毒？”
。。。。。。。
“欧阳平。”他厉喝。“你。。。。。。”
欧阳平忽然重重一推他，仓促间，他尽然被推的踉跄后退几步，扑哧，刀入肉，鲜血四溅，却是黑色的血。
“不要。。。”
“住手！”
“哈哈哈，我终于杀了她，我终于杀了她，阿齐哥，我为你报仇了，哈哈，报仇啦！”疯狂的笑声飘散在山顶，像在每个在场的人心上重重划过一刀，秦峰站在几步远手伸在半空，完全震惊住一时无法动弹，欧阳平低头望了眼胸口的刀，眼角、嘴角、鼻子，甚至耳朵，都开始流出黑色的血，诡异恐怖到极致，那个发了疯般大笑的于佩瑶也被吓得呆望住她。
“你。。。”
“是，我要死了。”
“你。。。你。。。必须死”女子尖叫，猛的又扑过去，欧阳平一把然抱住她，两人向后倒，急速向崖下坠去，两道身影飞起，一边一个拉住欧阳的手，于佩瑶吓白了脸紧紧抱住欧阳平腿，四人悬空在崖边。
“莫动。”
最下面的于佩瑶稍一挣扎，有碎石骨溜溜落下。
“不要放手。”左边的赵轩脸色煞白：“欧阳平，你中了缠绵？”
“是。”
“为什么不早说？”他怒吼，中了毒，尽然还在此磨磨蹭蹭，疯了吗？真是恨不得现在就打她一顿屁股。
欧阳平抬头看他，男子悬在崖边，单手拉着根藤蔓，眼中满是怒气，而她却反而笑了：“太迟了，那毒已入骨血，而且，今天。。。便是十五。”
月圆之夜，缠绵毒发，无解，更何况她妄动真气，那毒已提前发作。
“闭嘴。”他狂吼一声，全失了往日的优雅：“你敢死，我便杀光你的所有亲人。”
欧阳平望着他的目光变得温柔似水，这个男子啊，她曾许诺永不分离的，但最终。。。“别为了我再做傻事，以后，你一定要多笑笑，若可以，就尽量少杀些人吧，那样对你不好。”
男子狂怒：“闭嘴，闭嘴，欧阳平，你若再胡说，我现在就炸了那城！”
咕噜噜，又是一阵碎石滑落，那根藤蔓松了几分，山崖上出现许多人，开始放下绳索，但是，崖壁碎石很多，他们四人挂着藤蔓上，重量太大，藤蔓已经开始吃不住力。
另一边的秦峰也大喝：“欧阳平，我送你们上去，你还有她，都必须好好活着。”
上去？这样下去，四人一起坠崖才是。
欧阳平低头看了看紧紧抱住她腿的女子，忽然说了句：“其实，我。。。一直很喜欢你，你不知道吗？”那声音低的如耳语，可秦峰和赵轩还是真真切切听见了，赵轩狂怒，而秦峰则愣住。
咕噜噜，又是一阵石块掉落，崖上那批人吓的不敢乱动，生怕石块碎裂、影响藤蔓的牢固度。
哎，还是要有人放手的，不是吗？
她心中低叹，缓缓抬起满是黑血的脸对着上面的两人笑道：“小白，对不起，我要先走了，若可以，来生，来生我一定永远陪在你身边！秦峰，我必须带上她，否则，你永不得安宁。”话声落，她突然放开两人的手，身子急速坠落。。。
“啊。。。我不要死”
女子凄惨的呼声响彻山谷。
崖下是长水，滚滚东逝永不停息！
崖上的男子只看了眼忽然落空的手，身子腾起便要向下而去，中途，被人一把抓住。
“殿下。。。”秦峰悲呼。
“秦峰，放手。”
。。。。。。。。。。。
九月十五，辰时，开平城内大量火药爆炸，最后几乎将城夷为平地，辽军主帅亡，副将亡，十五万大军，只剩两万余人，这也是最后一刻，晋王赵轩仁慈，命人打开城门才逃出了这么两万人。
一时间，辽人听闻赵轩其名皆吓破胆，小皇帝耶律隆绪更是主动求和，将公主胭脂远嫁大宋和亲。
自此，二十年间，宋再未受辽所骚扰。
开平城，也在第二年便开始重建。
春来春去，夏花冬雪，时间穿梭，江水东流，任苍生变迁，四季仍一如既往的交替。
每年的九月十五，翔龙山顶，便会出现一白色衣衫的男子，迎风而立，渐渐的，民间流传起翔龙山出现神仙的传言，到了那天，很多老百姓会去山下膜拜。
那山崖上的人，白衣如雪，风姿翩翩，容颜倾城，远远看去，真的就如谪仙临世一般。
只是，没有笑容！
欧阳平，你到底在何处？
可冷了，可饿了，可还是那般爱哭
回到那一刹那，
只想再见你。。。泪如雨下！
作者有话说
第67章 碧血染就桃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