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夏杜娟》辽北

2、宁爷的烦恼

　　宁夏这几天有点怪，不似以往闲着无聊寻事打架斗殴，也不找朋友三五成群喝酒打游戏，这些他都没干，他百年不遇地安静，有时呆呆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电视响着，他的魂不知跑到哪去了，朋友一叫他，吓了一跳，脸诡异地发红。
　　宁夏奶奶喊来他的朋友向左，问这小子最近怎么这么安静，警察局没有三天两头打电话告状，连找她要医药费的人都少了，是突然转性还是酝酿更大的事故，奶奶心里没底呀。
　　向左也有点奇怪，最近没发生什么事呀。他问妹妹向晶晶，宁夏最近没什么特别的吧。向晶晶有点吃惊，你们那么多好朋友什么时候轮到问我了？向左说，那不是我们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吗，病急乱投医，他最近没看上什么女生罢。向晶晶不乐意了，有我在，他还会看上谁？向左摇头笑，还是小心点罢。向左很乐意宁夏当他的妹夫，两人从小一起长大，虽说性格不同，脾气相左，但他知道宁夏是一个特别纯真的人，可是他怕宁夏看不上向晶晶，好在宁夏也没有看上别的女生，他在这方面有点晚熟。宁夏到底怎么了呢？
　　晚上，宁夏给他打电话，约他去洒吧喝酒。向左想，这不是挺正常的吗，看来是他和奶奶多虑了。
　　向左到酒吧时，看到宁夏已经喝了不少啤酒。他也开了一瓶，两人有一搭无一搭地喝。他俩的酒量都不错，是从小偷喝爸爸酒柜里的白酒练出来的，宁夏从小没有爸爸妈妈，常在他们家里混日子。
　　两人正喝着，看见一个男孩从包厢里疯跑出来，把宁夏的椅子撞歪了。“操，疯了吧你”宁夏骂了一句。一回头，又从包厢里追出五六个人，手里拎着酒瓶子，短刀等家伙什。“走，有好戏看了”宁夏一摆手，追了出去。向左嘴里一边骂着“又让你小子找到好事了”一边结账，他赶紧也跑出去。那些人没走多远，就在门前不到五十米的路边，五六个人围着一个人打。
　　“老规矩？”向左问宁夏。
　　“当然”宁夏面露喜色，好久没有活动筋骨了。
　　“喂，喂”宁夏朝几个人叫，没人搭理他。
　　“喂”宁夏拍着其中一人的肩膀，那人正打得狠，一回头，被一拳打得眼冒金星。“这还有一个呢”
　　“操，哪来找死的”五六个人都围上宁夏。
　　向左手插裤兜里看热闹。不出所料，一会功夫，五六个人都趴下了。
　　“没意思，太不禁打”宁夏拍拍手，掸掸衣服，一脸遗憾。
　　“行了，别打出人命”向左问他“接着喝酒还是换地？”
　　“接着喝吧”两人准备走人。
　　“兄弟，先别忙着走，留下字号，小弟日后必涌泉相报”刚开始挨打的人学着电视里江湖人的规矩双手抱拳。
　　“不必了”宁夏皱着眉。
　　“你们不认识？”趴在地上的一个大胖子喊“你怎么不问青红皂白就帮人啊，他是小偷！”
　　“小偷怎么了，那也不用五六个打一个呀，没劲”宁夏浑不在乎。
　　“你是宁爷？”旁边另一个人认出宁夏。
　　“什么爷不爷的，我宁夏，下次打架记得叫我啊”宁夏头也不回地走了。
　　“怎么遇到这位爷”大胖子苦笑。道上的人都知道这位爷，无门无派，酷爱打架，哪里有打架斗殴的都要掺和一脚，别人打架或求名，或求财，宁爷打架找感觉，打得爽了他才高兴，传说凤城最大的□□老大找他入帮当大哥他都没答应，自己今天遇到他自认倒霉吧。
　　宁夏和向左回到酒吧继续喝酒，向左看宁夏有点闷闷不乐，便开玩笑“你小子思春了吧”
　　“滚，你才思春”宁夏给他一拳。
　　“对了，说正经的，明儿考试你去不去？”向左问宁夏。
　　“没什么事就去，怎么了？”
　　“没事，你不去我考第一也没劲”向左说。
　　“我去你就考不了第一了”宁夏笑，两人什么都要比一比，到现在为止，两人的考试成绩不相上下，不是宁夏第一就是向左第一，宁夏老不爱去上课，在学校的人气却比向左高很多。
　　宁夏第二天没有去考试，他去了市郊海滩。平日这里人很少，几乎没什么学生，更没有他要找的穿那种样式校服的学生。宁夏背着书包在沙滩上坐了一上午，下午，又在市郊转圈圈。天快黑的时候，他接到向左的电话，约他去酒吧玩。
　　“快来，就差你了，今天还多了几个漂亮妹妹”程二抢过电话对他喊。
　　宁夏对漂亮妹妹倒没什么兴趣，却又不想这么早回家，就打了车赶到时光酒吧。几个人一见他就嚷嚷“不去考试，去哪潇洒了？”
　　“没去哪儿”
　　“宁夏，来跳舞”向晶晶老远跑过来拉他。
　　“不想跳”宁夏看也不看她。
　　“干嘛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连晶晶的面子也不给”程二靠过来问。
　　“他进入青春期了”刘江大笑。
　　“傻蛋”晶晶拉拉刘江衣袖，“这宁夏生气了”
　　刘江看一眼宁夏，不出声了。
　　大家都感到有些异样，不敢大声说话。
　　宁夏觉得没意思，“你们接着玩吧，记我账上”他背着书包打算回家。
　　“到家打个电话”向左嘱咐他。
　　“我三岁小孩呀”宁夏笑着跳起来踢他一脚，向左灵巧地向左一闪，躲开这招，同时伸手抓他书包，宁夏闪得更快，两人大笑起来。
　　“还玩这招，幼稚不？”晶晶也笑，她喜欢他们这样玩，就象小时候。
　　宁夏到家时奶奶已经睡了，阿姨问他要不要吃点东西，宁夏说刚吃完，不想吃。他冲过澡，躺在床上。天已经完全暗下来，他的卧室在二层，窗外有一棵高大的梧桐树，此时，树影婆娑，印在帘子上，摇曳不定。宁夏闭上眼睛，想起酒店里雪白的桌布，雪白的床单，还有那鲜艳的葡萄酒---那个软软的身体在他身下不停地颤抖----他猛的睁开眼，发现内裤湿了一片，低低咒骂了一句，走进浴室。
　　从浴室出来后他再也睡不着了，十几岁的少年，第一次失眠，睁着的双眼，一片迷茫。
　　接下来的几天，宁夏一直规规矩矩上学，做作业，记笔记，参加单元测试，甚至有两次在收到女孩子的情书后，准时赴约，可惜约会没有下文，但是，这已经让他的奶奶，他的老师，他的朋友，他的同学万分惊讶，这世界怎么变了个样呢？男生不象男生，女生不象女生，宁夏也不象宁夏了呢。
　　忍到第十天，向左终于在奶奶的授意下，跟宁夏迂回套话。
　　没想到被宁夏一句话顶回“好好学习不对吗？”
　　“对，当然对”向左心里接了一句“到你这就不对了”
　　宁夏看他没说话，自己接着说“我看那么多学生都在好好学习，只有我整天瞎胡闹，也不太好，是吧，对不起奶奶，更对不起我自己，是吧”
　　向左嘴里没说，心里却想，这家伙真是太不对劲了！太不对劲了！
　　宁夏看他没说话，一时不知往下说什么，只是低头喝酒。
　　两人静默，敌不动我不动。
　　“凤城市里我们这么大的学生能有多少？”宁夏淡淡地问，向左的爸爸是他们学校的校长。
　　“不知道，没问过”向左不动声色。
　　“除了一中、二中、五中、七中四个高中，还有三中、四中、六中、八中、十中五个初中，还有没有别的中学？”宁夏漫不经心的问，手里的酒却些微地抖动。
　　向左心里核计，这才是重点，好，兵来将挡，水来土淹。
　　“还有两个职业高中”向左眼底的余光盯着宁夏，果然见他的眼睛亮了亮。
　　“在哪，有郊区海滩附近的么”语气有些急。
　　向左善于揪住重点“郊区海边的学校”。
　　“没有”他轻吐一口气“不过，那里有不少培训班，很多学校的学生都参加”
　　“是吗！”宁夏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些急，便不再说话了，只顾着低头喝酒。
　　原来重点在这儿，向左有些得意“在郊区海边上课的学生”他见宁夏不再说下去，自己也不提。过了一会儿，两人又扯到周末的篮球比赛。
　　等晶晶找到他们时，他们都喝了不少，“宁夏，你的英语笔记借我抄一下，上次课我没记全”晶晶穿着白底红花的连衣裙，眼里闪着莹莹的光。
　　“你见过我记英语笔记？”宁夏乐了，“找程二借去”
　　晶晶没接话，呆了一会“刘江叫我们几个周末出海去岛上玩，你别忘了”
　　“从小去到大，烦不烦，我不去”宁夏背上书包“走了”
　　“喂，她是我妹”向左看不过去“你给点面子”
　　“她也是我妹，给你屁面子”宁夏扬长而去。
　　“希望他要找的不是在郊区海滩上课的女生”向左喃喃自语。
　　“你说什么，哥”晶晶没听懂。
　　“没事，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