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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只是安静地走进来,却引起在场所有绑匪的注意。他们立刻露出戒备状态。
      贺秋弋根本不理会这些拿枪对准自己的人,他目不斜视地走向靠石柱下紧闭着眼的夏潼。
      当他第一眼看见那个面如死灰的人时,他的脚步已经失去了平稳,细心的人能看出他正竭力克制慌乱。
      绑匪们互相看了一眼,立刻达成共识:这是夏潼的情人。当下阻挡在了他的面前。
      见有人当道,贺秋弋恍惚的脸色立刻冷若冰霜,他抬起眼,瞪着这几个自己早想碎尸万段的杂碎。
      “让开。”
      警告第一遍,他说得冰冷。
      “小鬼,钱呢?拿了钱我们一笔勾销如何?”
      这帮人显然不知道贺秋弋的身份和背景,哪里把这个看起来还小着呢的小东西的愤怒放在心上?说话的语气带着调侃。
      “我再说一遍,让开。”
      警告第二遍,语气里是毫不客气的危险。
      有人依然不知趣地走到贺秋弋面前,弯腰凑了过来:“小弟弟,还不懂吗?我是在给你机会。钱归我们,你男朋友还你,还有几个变态呢,他们不会知道这件事,等待他们的只有警察。”他摊开手掌“钱,拿来。
      贺秋弋冷冷地看这人半晌,回应去的,是一记重拳。
      那人哪能挨住常年受最尖锐训练的人猝不及防的当面一击?哪怕他只是孩子。
      那绑匪被打到了数米开外的境地,听到少年声音不大却无比清晰地话语:
      “你刚才就应该明白过来,斯文的警告不会有第三次!”
      这一下可激怒了另一个绑匪,叫嚣着直冲向贺秋弋“奶奶的,3八九不离十小子反了天了!”
      他挥去的拳头夹杂着凌厉的风,却仅仅被对手轻描淡写地单手格开。
      贺秋弋心情烦躁,他强忍要爆发的冲动只是客气地将对方用劲甩开。
      随着□□撞击上某处木板的闷响,在场的三名绑匪顿时少去了两个。
      剩下的一个本就是个懦夫,见厉害点的两个都成了这样,自己便被这男孩吓得当即往地下室入口跑去。要多狼狈有多狼狈。他刚跑到门口,就撞见了人:“……老大!”
      地下室安静了,贺秋弋终于听见思念和心疼直冲头顶的声音。两大步跨去夏潼身边,温柔地叫着他的名字。
      良久,夏潼撑开了眼,无光的眼珠转到贺秋弋这边,目光干涩地仿佛无机质的砂。
      贺秋弋期待夏潼的期待,但他的期待落了空。他看到夏潼干裂的嘴唇张了又合,声音哑得只能靠他自己解读唇形。
      “你……来了?”
      “是,我来了。”他说得无比认真,声音温柔,带着心疼。
      却没能换回夏潼任何一个自己熟悉的表情。
      夏潼别过了脸“你……”他仿佛真正地下了某个决心,“来干什么呢?”
      你来干什么呢?
      贺秋弋愣住了。
      电光石火间,一些事情慢慢出现在了脑中,贺秋弋直感到一阵晕眩,仿佛世界要被毁灭了。
      他的脸埋藏进深深的阴影。
      “不说话了么?”
      贺秋弋无话可说。
      “我以为……”夏潼的目光变得迷离而浑浊“上天是眷顾我这种人……才让我遇见你的……
      ”他的声音,轻得像一片落地的羽毛“只可惜我这种……杀了全家的人只配得到可怜。”在贺秋弋陡然惊讶的神情中,夏潼淡淡地苦笑:“果然世上的一切都是俱公平性的。让我以洗清别人的罪孽的方式偿还自己的罪孽,让我以接受人们仇恨的方式偿还罪孽,让我……以遇见你的方式……偿还罪孽……很公平。”
      “以国家太平下来的方式令我得到我的报应……我似乎没有可以怨恨的……应该感到自豪,不是吗?”
      “但我……想知道,当初,买通记者制造‘夏潼有新情人’的谣言时,你们……究竟给了他们多少钱……”
      “我……究竟需要用多少钱……才能换回‘夏潼爱贺秋弋’的事实的清白……”
      “六亿……还是六千亿。”
      地下室灌进外面冷冷的风,夹杂着雨水混合泥土的腥味,空气中渐渐升腾起悲哀的气息,有人,已落下了眼泪。
      夏潼的脸孔滑下两行清泪,濡湿纤长的睫毛。他伸出去右手,将自己骨节分明的手展现在贺秋弋面前:“那枚戒指……贺公子一直不愿收回的原因,一定是因为太廉价了……夏潼……买了新的……还给您。”
      无名指上镶嵌520颗精磨极微小真钻的铂金戒指有光芒一闪而过,清晰地显露出“cherish”,珍爱。
      夏潼的身子歪倒了下去,他的身影消失在贺秋弋视线之中,整个世界,被蔓延而至的模糊水雾,重重包围——
      “对不起……”
      沉重的泪水流下。
      身后却有人响亮地拍起掌“精彩!”
      贺秋弋抱住昏倒的夏潼,没有动“你们,对他做了什么”
      走进来的是个年过中旬的黑西服男,他身后跟着几个与他相同打扮的男子,刚才被贺秋弋吓得跑出去的男人紧跟在最后面。
      “我们可什么都没做!你男朋友喜欢自虐,两天不吃东西,落得这个下场我还以为是想做个戏,好惹得他的小情人心疼呢。现在看来,这杂碎只是个遭天谴的!
      还以为大律师有多高贵,‘丧尽天良’就这么说的吧?!”
      地下室传出一声冷笑,接着是贺秋弋好不讽刺的声音:“有一类多足昆虫,它们迟早变成美丽的蝶翼类;还有另一种百足虫,给它们多好的条件,也永远是,‘食腐动物’!”
      贺秋弋凌厉地瞪向侮辱了夏潼的那个中年男子,狠狠地道“因此,有人穿得再“君子”,他的价值依然仅限于下流绑匪。”
      那些绑匪都不笨,听得出这个不知死活的小孩在骂他们的老大。正要冲过去,就被他们的老大阻止住了。
      这名男子笑着道“初生牛犊不怕虎,刘某佩服。”
      “你?也算不上虎把?”
      男子看到贺秋弋挑眉的挑衅,顿时眉开眼笑:“跟尼泊尔的前辈们比起来到真的算不上,不过,至今还未落网的我们又如何谈不上‘虎’”
      贺秋弋冷嘲:“快了。”
      中年男子故作不解,“奇怪,你身后的警察不是应该3小时以后才到呢吗?那时候,你们早就成了火里的焦炭了,我们,怎么可能被抓?
      贺秋弋面色一沉,不过很快就想到了缘由。
      那男人将贺秋弋的发沉脸色理解成了恐惧,便解释道“你说,连反恐行动这样正义之事背后居然有国安部利用平民差帮并且事后还买通媒体制造谣言遮掩诸如此类的事情我都可以弄到手,区区‘武装部队三小时后前来救援’的事何足挂齿?”
      这与贺秋弋猜到的也是八九不离十。随即听那男子接着道:“你小子倒也可怜,夏潼这只翁中鳖还没告诉你他的所谓‘旧情人’其实是我大哥那儿死里逃生的国安部间谍吧?”
      这回贺秋弋放心了,他的身份并没有暴露。他低下头。
      “看到了吧,啊?这就是大律师夏潼啊!”那人大笑起来,身后的人也附和着一起大笑。
      整个地下室被粗野的笑声包围。
      贺秋弋趁机数着在场的人,不到十个。他眼色一冷。
      趁现在出击,他有百分之百的胜算,杀了他们!理由是,这次的绑架案根本不是单纯的
      “绑匪报复”,它牵扯出了这次围剿的尼泊尔恐怖分子的余党!
      正如此盘算着,周围的笑声戛然而止。
      男人忽然道:“不要觉得我们可以被你对付,尽管你已经打倒了我手下最强劲的两个人……”
      地下室入口处突然涌进一批荷枪实弹的人,算下来竟然有五个小分队之多!
      他们训练有素,进来后在他们老大面前蹲下,扫射枪立刻上堂,瞄准贺秋弋和他怀里的夏潼。
      “但,如果是35挺□□每台里的300发子弹的话,最好慎重考虑。”
      格斗术他不会输给任何人,论计谋他依旧有信心,其实现在最好的办法是拖延时间等待救援,但是,看这个男人的如此架势,分明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杀了他俩了。
      十米左右的距离面对35挺机关枪,不论是否□□.,再敏捷的伸手,结果都是,被打成无机的筛子……
      贺秋弋深深地明白,因此在变故突发时,他立刻抛去了突击的念头。
      但他能够感觉到,这个男人,还有话要说……
      果然,在现场沉默半晌后,男人突然道:
      “小鬼,你还有另一个选择。”
      “是什么?”
      “为你自己报仇。”
      在男人一字一句的声音中,贺秋弋冷笑着抬起头。
      他已经明白了这个变态的意思。
      “这不可能。”
      男人微笑:“慎重考虑。”
      “好,我说第二遍——不可能。”他取过手边的褐色皮箱子,“六亿元换一条命。这是你当初的意思,因此今天两个只能活一个。但很抱歉,我爱他。”贺秋弋轻蔑地看着男人:“不论夏潼是否爱过别人。”
      夏潼的眼角流淌出泪水,打湿了地面。
      但没有人注意这一幕,他们的注意力,全部在那个即将被打开的箱子上,所有人都很期待壮观的六亿元。
      贺秋弋调试着密码,接着道“另外,我是特警。”
      此话一出,就连男人身后的几个跟班都将手枪对准了贺秋弋,后者却不为所动。
      “我本无打算全身而退,但如果是救人,”他抬起手臂同时用大拇指撬开扣锁“我会,不择手段——”
      皮箱在贺秋弋手中大开,包括男人在内,所有清醒的人无不大吃一惊——
      旅行箱大小的皮箱子里满满码放着盛装液体的□□:
      “这是C4。”无数根□□的钢化玻璃反射的光芒点亮贺秋弋的双眼“你们应当慎重考虑!”
      液体C4遇到空气会立刻变为极富粘性的胶状物质,这种新型的改良令携带无比方便外不会破坏□□的实质威力。
      男人阴沉了脸:“记者的身份是骗人的?”
      贺秋弋的神情是赤裸裸的讽刺:“你所看到的就是事实。”
      救援的武装部队提前到来了,所有人员刚下车,这栋废弃的写字楼内就传来几声猛烈爆炸,
      数个入口处的大门立刻扭曲得再也无法打开。
      地下室被爆炸震得微晃,头顶立刻落下一层灰。
      有人想去探看情况,却立刻折返:“老大!怎么办?这小子把出口全炸了!”
      男人怒道:“那事先打通的出口呢?!”
      “当然不会炸掉。”贺秋弋响亮地道:“因为援救我们的人要从那里进来。他们应经到了。”
      贺秋弋冷静的眼中闪过嘲笑。
      细密的脚步果然已经由远而今。
      男人相当愤怒,他紧紧盯着贺秋弋愈发冷静的脸,对方越冷静,他就越慌乱,他努力思考既可以要这个兔崽子好看又能够全身而退的好方法。但想来想去,发现最坏的结果是同归于尽,而最好的结果……他竟然没有逃生的可能。
      贺秋弋将对方的心思摸了个透,知道这个贪生怕死的家伙不可能会想和自己同归于尽。于是,他单刀直入:
      “你现在有三个选择。”
      男人咬咬牙,沉声道:“是什么?”
      “立刻放了人质”
      “不可能!这律师该死!”男人反驳得立刻而凶狠:“他五年前把我告得家破人亡,况且大哥被抓还有他的份儿!”
      “住口!”贺秋弋凌厉地阻止他继续说下去:“自己作孽如何责怪别人!天网恢恢,恐怖分子落网天经地义。……第二个选择,束手就擒。”
      男人沉不住气了,阴冷地笑“我倒觉得我有第四个选择”他凶狠地盯着贺秋弋的脸“先把你活活虐死,出口恶气!”
      贺秋弋不为恐吓所动,只是笑着道:“刚好满足这第三个选择的条件了。”他的笑没有消失,但眼神骤然冰冷“我们所有人,同归于尽。”
      整箱的□□里,淡绿色液体微微颤动着,男人禁不住露出恐惧。
      时间过得好慢,因为谈判现场正进行着可怕的僵持;时间过得又很快,救援的脚步声正渐渐逼近。
      时间过得越快,对贺秋弋无疑越有利。
      但这该死的男人既不想死,又不甘心就擒,他终于说出了下策:“小鬼,我们赌一场。”
      贺秋弋露嘴角上挑:“求之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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