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你爱我》小妖子

3、chapter 3

　　下课铃一下子将我从短暂的沉思中拉出来。
　　女孩子从书包里拿出一封信交给我：“西哲同学，最后拜托你一件事……你能不能……”
　　“好。”
　　还没有等她说完我就点头答应了，“我马上就给他。”

　　一下课，所有的同学都飞快地收着书，从教室门鱼贯而出。
　　我逆着人群往前走，然后，坐在了小澈的身边，轻轻摇了摇他。
　　他慢慢爬起来，头发东翘一撮西翘一撮的，右边的脸颊有一大块红印，湿润的嘴唇红润，我不经意伸出手指，轻轻地抹了抹他的嘴角：“都这么大了，还流憨口水。”
　　“嘿嘿……小哲，不错哦，她们给你告白了吗？”
　　“给。”
　　我将那封信递给他。
　　小澈抓了抓头发，笑得特贼：“小哲，你果然爱上我了？这是你给我的情书吗？”
　　“你看这字像我写的吗？是她们让我交给你的。”
　　小澈往后面望过去，那群女生已经跑掉了。
　　他撕开信封，眼睛都亮了：“哇，这字写得好漂亮啊！”
　　他将鼻子凑在信纸上，“而且，好香哦，这是什么味道啊！”

　　我坐在他的身边，安静地听着他读着这份情书。
　　“……我一直都看着小澈，从进这个大学校门的第一天起。我觉得小澈跟其他的男生不一样，小澈没有其他男生身上的汗味，小澈的身上总是香香的，长相也相当漂亮……不过就是很冷淡。但是因为学生会一起做事，我发现小澈是个很负责，很热情，很温柔幽默的人……还记得那天下雨，你借我雨伞吗？还有上次，你帮我们画海报，还有一次，你帮我解围，我发现我的视线越来越不能离开你了。
　　我知道这样说很唐突，但是我喜欢小澈！……所以，你可以和我交往吗？”
　　这一段后，隔了好大一片空白，才有了一行隽秀的字：“如果你同意，记得在中午12点的时候到桂圆宾馆前面的那一大片草坪中找我，我会一直等你。”

　　小澈激动地握住我的手臂：“哇！！小哲，终于也有女孩子喜欢我啦！嘿嘿……看来我还是蛮有魅力的嘛！”
　　“嗯，你很有魅力。”我微笑着回答，“而且，她还是英语系大一的系花呢。”
　　“系花？难道你是说洋洋？！就是那个很容易脸红总是穿返古系长裙的长发女生？”
　　“对，你觉得她怎么样？”我的声音轻飘飘的，有一刹那我有一种恶毒的想法，要是我没有把这封情书给他，或者是小澈看不上她该多好。
　　小澈明显已经回想起她是谁了。
　　他紧紧地揪着情书，耳朵红了……
　　过了半天，他才说：“她很好……简直没有想到她会喜欢我，我一直以为她有男朋友了。”
　　我笑了。

　　洋洋，黑色的微卷长发恍若海藻一般，白皮肤，大眼睛，身材很不错，喜欢穿幽蓝色的长裙，那样的女孩子，拥有一种优雅的，古典的气质。
　　也许，她就是最适合小澈的女孩呢。
　　小澈，我正为你开心。
　　也许，我真的应该放开你了。

　　我站起身，单肩背着包朝外走去，淡淡说：“你就答应她吧，中午别忘了请她吃饭哦。”
　　“那你怎么办呢？”
　　“你以为我还是小孩啊，一个人吃饭没什么大不了的。”

　　那天中午，当我一个人走进拥挤的食堂的时候，我习惯性地坐在二楼第一排靠窗的位置，我甚至将背包放在左边的椅子上，用水杯霸占右边的位置。
　　以前，我总是这样帮小澈占座。
　　当我只拿了一双筷子的时候，我感觉到一种轻微的怪异感。
　　人来人往，食堂越来越拥挤。
　　我慢慢地吃着，似乎什么东西都失去了味道。
　　看了看时间，12点了。
　　现在，小澈已经在桂圆宾馆前面的那一片草坪上了吧。
　　我能想象，洋洋拿着漂亮的小洋伞倚靠在那棵高大的树旁，海藻般的长发随风舞动。而小澈走在石路上，慢慢地朝他走过去。
　　我能想象他们俩红着脸，相视一笑的情景。
　　想这些干什么？
　　反正……都与我无关。

　　从那天开始，洋洋正式成为了小澈的女朋友。
　　从那天开始，我一直以来的梦渐渐醒了。
　　从那天开始，小澈说我们三个人以后一起吃饭，只是我拒绝了，笑着说自己不想当电灯泡。
　　从那天开始，小澈每天晚上都会去约会。
　　从那天开始，上课的时候我不再坐在他的身边……我总是坐在他们后面三排的样子。

　　……就像现在这样。
　　中西艺术欣赏选修课。
　　我一个人去上课。上课铃响了15分钟以后，小澈和洋洋才从门口走进来，一起坐在第五排，我的前面。
　　他转过头来笑着跟我打招呼，说“你怎么都不等我！”。
　　我说“老师看你呢。”
　　他“切”了一声转过头去。
　　我听到周围好些男生在轻声叹息，是啊，多漂亮的女孩子啊，只可惜有男朋友了。
　　夜幕慢慢降临，除了幻灯片用着淡淡地荧光以外，教室慢慢地变得昏暗。
　　老师在讲梵高的作品，讲他钟爱的金色，他耀眼的向日葵，他神秘的星月夜，他奇异的自画像，他绝望的麦田，那一大片来自地狱一般的乌鸦……
　　当听到老师讲梵高在画完了那幅画的时候，就用手枪自杀的时候，洋洋发出了轻微的惊叹。小澈笑了，洋洋看了他一眼，猕猴桃一般水润的脸颊红了。
　　再后来，在看着各种各样的画作后，他们时不时一起惊叹，时不时一起笑出声来。
　　小澈在洋洋面前充当了一个大师，时不时给她讲解那些画。
　　就像以前，他得意地给我讲的一样。

　　我就这样，时不时看着他们时不时靠近的头，我看到，洋洋红着脸将自己白皙的小手覆盖在小澈的手背上。小澈虽然耳朵已经通红，却像个木头一样一动不动。
　　傻瓜，现在，你就给马上和她十指相交啊。

　　后来，小澈把洋洋送到了英语系C栋门口，然后和我慢慢地走在路上。
　　他明显相当开心，嘴里说的一切都跟洋洋相关。
　　他说：洋洋虽然看起来很害羞，但是实际上很活泼的。
　　他说：洋洋喜欢动漫，还叫自己去看《黑执事》《亡灵幻境》《隐王》等等……
　　他说：洋洋喜欢看电影，她说这周五想和自己一起去看《八月迷情》。
　　但是他又皱着眉：“小哲……我以前还没有交过女朋友，我该跟她说些什么好呢？我觉得一路上都是她在努力找话题，我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说：“你不是知道她的爱好了吗？回去了解一些，你们就会有共同话题了啊。而且，只要你主动点，随便说说什么她也会喜欢的。”
　　他问：“一般情侣……是什么时候可以接吻呢？哈哈……”
　　我笑道：“ 你们现在就可以接吻啊。”
　　“可是……今天我跟她说再见的时候，她说‘你亲我一下，我就走’，可是……我怕我的技术不好……而且万一有口臭怎么办？要是那样……”

　　我静静地望着小澈，橙黄色的路灯映照在他茶色的发梢上。
　　不知不觉地就望着他不断开合的嘴唇……
　　我轻轻说：“你顾及太多啦。她喜欢你，就算只是嘴唇相碰也会很开心的。”
　　他抓着蓬松的头发，恼火地说：“我知道你想嘲笑我啦！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接吻……怎么办？小哲，你一定得帮我！”
　　夜风带着淡淡的花香，我微微眯眼：“你想要我怎么帮你？”
　　“这个……”
　　“你想让我告诉你理论吗？”我好笑地说。
　　“呃……示范一下？怎么样？”

　　其实我知道，小澈根本就是在开玩笑。
　　就像他的口头禅“我爱你”一样。
　　但是在那一刹那，有一种强烈的声音在我心中呐喊！
　　我的理智在一点一点地崩溃，就像一条一条不断崩断的弦一样。
　　然后我伸出双手，捧住了他的脸颊……
　　接着，我几乎是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朝他靠近！
　　小澈猛地睁大了双眼，但是我没有看见……因为我满眼，都是他那微张的，花瓣一般的嘴唇！

　　可是，在我的嘴唇离他还有一厘米的时候，我突然间僵住了。
　　简直不敢相信，我的嘴唇在颤抖！
　　就像不是我的嘴唇一样，它在难以抑制地颤抖……
　　一种可怕的死寂笼罩着我，小澈热热的呼吸让我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突然意识到自己是不是疯了！
　　我连忙放开了他！

　　“果然还是不行……你自己找她实践吧。”我淡淡地说道，然后大步走到了前面。
　　小澈很难得没有向我发牢骚。
　　过了好几秒他才大步朝他跑过来，拍拍我的肩膀，笑道：“哇……好险……差点我的初吻就被你夺走啦！呵呵。”
　　他是那样粗枝大叶，那样洒脱。
　　可是我的心冰到了零点。

　　夜晚，我翻来覆去睡不着。
　　手机“嗡嗡”地响了，我一打开，是小澈的短信。
　　他说，我教给他的办法很有用，他主动给洋洋发短信，问关于她的事，洋洋明显相当开心。
　　我说，祝贺你。
　　最后，在我以为他不会再发短信过来的时候，手机再次嗡嗡响了。

　　“早点睡，爱你哦！”

　　我看着他这吊儿郎当的语言，然后马上就关掉了页面。
　　手指紧紧地握着手机，直到指骨发白。

　　失恋的人，是不是都相当脆弱？或者说是弱智？
　　就在第二天，老师给我们放了一部搞笑的影片，真的相当搞笑，全班同学简直笑得前俯后仰。
　　有一个男扮女装的丑角对着另外一个男人嚷嚷：“别说你爱我！别说你爱我！……因为……你明明就不爱我嘛！”
　　这么简单，这么狗血的句子。
　　大家都因为他奇怪的装束，他一个壮男的身体竟然用这个恶心的声音说这种理所当然的话而笑惨了，可是……就在我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突然，泪如雨下。
　　这个世界似乎都在欢笑，可是我在哭。
　　我捂住了自己的脸，全身微微抽搐。
　　我没有哭出任何声音，我的啜泣全部都咽在了喉咙里。
　　大滴大滴的泪水掉落在桌面上……

　　“喂喂——你怎么啦？！你怎么哭了！”
　　小澈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不会吧，这个搞笑的吧，你怎么……”

　　小澈的脸好模糊。
　　我一把就推开了他的手，然后站起来，朝外面跑去。

　　我不是故意要推开他。
　　我只是觉得现在的自己肯定很难看，眼泪鼻涕的，肯定很丑陋。
　　多少年没有哭过了啊？
　　所以，这一次只是因为眼泪积多了，才莫名其妙地爆发了而已吧。

　　****

　　就是那天晚上，我去了酒吧。
　　同志酒吧。
　　灯红酒绿中，我大口大口地喝着啤酒。
　　有很多同志都在盯着我看，我知道。
　　一个男人从舞池里钻出来，一身紧身黑皮短褂子和豹纹紧身裤，那性感的腰暴露无遗。
　　他走到吧台，叉腿一坐就朝我望过来：“哟，新来的？”
　　我朝他点点头。
　　他的皮肤很白，眼线画得很浓，栗色爆炸头发很有个性。
　　我突然觉得他和小澈有一些相像。
　　“怎么？看上我了？”
　　我朝他凑过去，一股酒气吐在他的脸上：“不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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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哇，一天三更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