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你爱我》小妖子

2、chapter 2（捉虫）

　　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跟小澈告白。
　　其实，现在这样跟他在一起我已经非常满足了。
　　我们升入了相同的高中，和他一起的校园生活，每天都是丰富多彩的。
　　中午吃完饭，我们就一人买一个冰欺凌坐在椅子上吃。
　　小澈喜欢仰着头，看茂密的树林里飞来飞去的小鸟，喜欢享受春天里温暖的阳光，喜欢看那些粉红色的桃花花瓣轻飘飘地滑下来，带着一股淡淡的香落在湿润的草丛里。
　　而我喜欢看这样的小澈。
　　他不会知道这样的自己有多美。
　　阳光洒在他的茶色的发梢上，他闭上了眼睛，纤长舒缓的睫毛上，竟恍惚给人一种金色的错觉。
　　我与他如此之近，近到可以看到他白皙脸颊上细微的寒毛。
　　斑驳的光斑在他雪白的衬衫上光影变幻……
　　可是明明这样近，我却会觉得坐在身旁的他，恍若幻觉。

　　他睁开眼，笑道：“干嘛一直看着我？爱上我了？”
　　我一愣，然后“切”了一声：“自恋狂。”
　　“自恋是一种美德！嘿嘿……”他转过头来，盯着我看了半天。
　　“干嘛？”
　　他咧嘴笑道：“不过我发现，你现在越来越帅了耶……我好像爱上你了。”
　　我的心脏‘嘭嗵’一声！
　　我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表情，生怕有一点暴露出来……
　　他的肩膀抖了抖，然后立马狂笑了出来。
　　“啊哈哈哈哈……”
　　他似乎觉得太好笑了，眼角都流出了泪花。
　　“你别露出这种……就像见到鬼一样的表情好不好？不过太有趣了！”

　　我一点也没有笑。
　　因为笑不出来。

　　后来，他经常这样说。
　　比如，当我帮他勾画了考试要考的内容，给他抄了作业等等的时候，他就会满心欢喜地对我说：“你太好了！我太爱你了！”“I love you！”
　　有一次晚上我们一起看鬼片，我们的肚子都饿了，于是我起来做了宵夜，其实就热了一点小菜，外加煮了一些方便面而已，他几口就把食物解决了，然后竟然握住我的双手，一脸幸福地说：“西哲，你简直太贤惠了，以后你直接嫁给我怎么样？”
　　只是那个时候，我已经听惯了他这样的话了。
　　“别做梦了。”我淡淡地说。
　　后来，我一直不怎么说话。
　　他用手肘撞了撞我：“你不会生气了吧？”
　　“没有。”
　　“切……”

　　…………
　　其实，我太清楚了。
　　小澈他说这些，没有任何意义。
　　很简单，因为这些话就是那段时间他的口头禅。谁对他好他都会这样说……
　　他是那样单纯地表达感谢啊，而我……
　　……我到底在期待着什么？！

　　高二的时候，小澈跟人打架，那次很严重，他竟然被人在腰上插了一刀。
　　那天，同学跟我说以后，我连忙跑到了医院。
　　远远地，就看见了他。
　　他上半身裹满了白色绷带，手上挂着吊瓶，斜靠在纯白的床上，脸色竟然比白色的床单还要白。
　　此刻，他已经睡着了。
　　他的旁边，是还没有凋谢的，美丽的康乃馨。
　　我坐在床边，静静地凝视着他。他淡色的睫毛就像是脆弱的蝴蝶一样，以很缓慢的频率轻轻颤动着。
　　然后，他睁开了双眼。
　　“啊，你来啦。”
　　“怎么回事？”
　　“他们找我麻烦啊。哈哈，小哲，我一个人对付了九个人哦！你现在对我刮目相看了吧！”
　　我没有说话，伸手轻轻地抚摸他腰间的地方，淡淡说：“疼吗？”
　　“不疼……呃，有点点疼啦。不过，你摸摸就不疼啦。”
　　“傻瓜……以后不能再这样了。”
　　“嗯，所以你不要生气嘛！”
　　小澈轻轻地说，琥珀色的眼神很柔和。
　　我紧锁的眉头才慢慢舒缓了……
　　当时我真的很生气。
　　他不会知道，在听到他被人插了一刀的时候，我是以怎样的心情赶到医院的。
　　我头一次那么害怕。
　　我害怕有一天我会失去他。
　　那样一个，生活在阳光里的人，我最爱的人。

　　后来，我才知道小澈为什么打架。
　　那是因为年级上有些混混说我是同性恋，说我和他的关系不正常……
　　目击的同学告诉我，他们从来都没有看见过平时温温顺顺的小澈竟然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眼神冰冷，面无表情，但是一脚就将一个大汉踢到老远的地方。
　　其实，听到这件事以后，我真的相当庆幸。
　　小澈在维护我们的尊严，因为他不相信我是同性恋。
　　我很庆幸我没有跟小澈告白。
　　庆幸到现在，他都以为我是一个正常的人。

　　我依然可以装成是他最铁的朋友；
　　我依然可以跟同学一起看着那些色^情杂志，摆谈着各种AV，说自己喜欢波^霸女人；
　　我依然可以拿出打火机，一张一张地烧掉别人送给他的情书……
　　依然可以，紧紧地深藏……这被禁锢在心底的爱情。

　　可是，每天他与我是那么地接近……
　　我曾经想过要考到别的大学去，这样的话我们就可以分开了，这样我就不用痛苦了。
　　可是我想要逃离的事就像梦魇，那是逃不掉的。
　　简直就像是梦中注定的一样，我依旧和他上同一所大学。

　　每天，我都努力地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我努力无视他所有无意间的“爱你”。
　　我努力地把他当成我的朋友。
　　但是另一方面，我依旧和他保持着最近的距离，我破坏他和那些女生的关系……
　　这是因为，那种既想要保护自己，又想要独占他的自私心在作祟吧。

　　小澈抱怨着没有女生喜欢他，只是他不知道，昨天我才把他抽屉中的情书烧掉了。
　　他问我为什么有那么多女生跟我告白，我都不跟一个交往呢。
　　我说，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喜欢了多久了？”
　　“十多年了吧。”
　　他相当惊讶，睁大了眼睛问我：“你这小子，藏得可真深呀！要不是今天我无意间问你，你是不是要永远藏着捏着？！你还当不当我这个朋友啊！”
　　我只是笑着，没有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问：“她漂亮吗？”
　　“很漂亮。”
　　“温柔吗？”
　　我想了想：“不温柔，有时候还很暴力。”
　　“啊？这样的女人你也喜欢啊！那，她胸部大吗？”
　　“是飞机场哦。”
　　小澈的下巴都要掉了，他摸了一下我的额头：“你没有发烧吧？天！我想不到你的眼光竟然这么差！”
　　他似乎一直都无法接受，最后他终于说：“你们两个发展到什么程度了？”
　　“什么？”
　　“别装蒜了！比如说，牵牵小手，拥抱啊，亲亲小嘴……然后当然就是……呃，你们不会已经做过了吧！”小澈以一种非常嫉妒的眼神看着我。
　　我笑了：“没有，我们只是牵手，拥抱……其他都没有。”
　　“你太失败了，兄弟！”

　　我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看着他。
　　小澈，其实我说的人就是你。
　　只是，你永远都不会知道。

　　其实，虽然我没有和你接吻过，但是，我有偷偷地吻过你的脖颈。
　　当然，你肯定不知道咯。
　　其实，就是不久前。

　　当时，我和小澈出去散步，然后……
　　我们发现了学校最豪华的酒店。
　　接着，因为小澈强烈的冒险精神，我只得跟随着他潜入了这家酒店。
　　里面全都是大理石建筑，水晶一般的地板，璀璨的大型吊灯，美丽的服务小姐……简直太华丽了，然后两个人偷偷乘坐电梯，直接到达顶层。
　　话说两个傻瓜就像是没有坐过电梯一样，尤其是小澈，一进电梯就兴奋地不得了，两只手掌贴在透明的玻璃上，两个人升得越来越高，越来越高，地上的景物越来越小，然后，看到了树梢，看到了房顶，小澈张大了嘴。
　　我小声说：“有摄像头！”
　　但是他听都不听。
　　我们直达顶层，一出门，就踏在柔软的红色地毯上，一条长长的走廊全部都是客房，一些细微的声音从有的客房传出来，小澈一下子贴在墙壁上，仔细听里面的声音，然后小声对我说：“小哲，我们这样像不像间谍？”
　　“笨蛋……”
　　他的眼神突然变得锐利，伸直右手臂，做出□□手势，食指直指我的心脏，配合着他嘴巴发出“磅——”的声音，手臂一下子向后弹，模拟被子弹向后冲击的力度。然后他仰头，眼睛半寐着，歪着头轻轻地吹了吹“枪口”……这样的动作，一气呵成。
　　我却就像真的被他打了一枪一般，直击心脏。
　　“怦怦——怦怦——”我觉得我的心脏在这一刹那就要跳出来了……
　　因为，他刚刚的样子，他看着我的眼神，简直太性感了！

　　他已经走到了前面，我才反应了过来，跟着他走上前去。
　　“都是这样的客房，没有什么好看的了，我们下去吧。”我提议道。
　　“Nonono~~~”他摇了摇食指，然后推开了一扇木门，“最好玩的地方还没有去呢！”
　　我指了指旁边鲜红色的警告，示意他那上面是禁止的危险地带。
　　“哎呀，担心啥呀，小哲你啥时候也变得这么缩头缩尾啦？”
　　于是，他用激将法成功地激发了我。
　　我们顺着楼梯走了上去，又打开了一扇门……
　　强烈的风扑面而来！
　　小澈一下子就跑了出去！
　　“小哲，果然吧！你看，好漂亮……”
　　真的好漂亮！
　　这是这座大楼最高的地方，这里大概有50平方米，有很大很大的水塔，无数的，就像不断交缠的银蛇一样的水管……但是，这些都可以无视了！
　　我慢慢朝边上走去。
　　这个学校的全景都可以在我的眼中呈现，宿舍、食堂、操场、教学楼……甚至，还有校园外的很多地方，大片树林，银白色的公路，就像开始不断点燃的蜡烛一般的路灯……还有，地平线上，那橘红色的晚霞，一切都清晰地展现在我的面前。

　　“喂喂……”
　　我转过头来，看见了三米之外的小澈，他正一脸着急地看着我。
　　“怎么了？”啊！我一下子就反应了过来，我笑着朝他勾勾食指，“过来啊。”
　　“你快点回来！站在那里好危险！！”
　　是啊，这里的栏杆还没有到膝盖……像小澈那样的，拥有恐高症的人肯定不敢站在这里吧。
　　我笑道：“哈哈，刚刚还那么耀武扬威，怎么现在就像一只小老鼠一样躲在那么遥远的地方？你过来啊！”
　　“我没有想到栏杆这么矮啊！唉，这年头安全措施做得越来越不好了！”
　　“你站在那里看不到全景，要站在我这里才可以。”
　　“别诱惑我了，我不会到你那边去的！”
　　我朝他走过去。
　　“你干嘛？”
　　一把就捉住了他的手腕。
　　然后就把他往边缘拖。
　　“哇！！你干嘛！！你要暗杀我呀……呜呜，我没有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啊！西哲大人，你就饶了小的吧！”
　　小澈已经全身炸毛了！
　　我能感觉到他在害怕，在隔边缘还有一步的时候，他全身都颤抖了起来！
　　他在挣扎！
　　我根本就拉不动他了，于是，我一把就从背后抱住了他！
　　“不要看下面……只要看着天空，看着远方就好……”
　　“放开我！！呜呜，饶了我吧！……我们会掉下去的……”
　　“我们不会掉下去……因为我会紧紧地抱住你……”
　　我的下颌就放在他的肩窝里，满鼻子里，都是他茶色头发里清新的茶香……
　　风好大，我们两个人的头发，衣服都飒飒作响！
　　我紧紧地抱着他，他因为害怕，紧紧地抓住我的手臂，很紧很紧，我甚至感觉到痛。
　　但是那一刻，我感觉相当幸福。
　　心里却相当痛楚。

　　我竟然在一刹那间疯狂地想，如果此刻，我和他从这里飞了下去，我们至少还可以……永远在一起……我不想回去，因为回去以后，我又可以感觉到那种深刻的距离和无助感。
　　但是，那疯狂的想法只是一刹那间存在罢了。
　　我的唇轻轻地印在了小澈的脖颈上，只是他并没有发现。

　　晚霞是那样美丽，群鸟飞舞。

　　那时候，我终于明白了泰戈尔的诗。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的距离，而是我站在你的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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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章都是昨天晚上写的，哈哈，好久没有一次性写这么多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