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二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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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昭和白云瑞在薄雾蒙蒙的清晨回到了开封府。
九岁的男孩坐在马前，被身后人环护在怀里，小脸上落寞而悲伤，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所以不知道身后人隐忍着怎样的不适，连控马也十分勉强。
路上还鲜少有行人，当白云瑞稍稍缓回神的时候，就看到开封府门前张望的人群，那几张迫切的脸……原来他都认识啊——卢方、韩彰、徐庆、蒋平……
白云瑞不清楚自己是什么时候下的马，他直勾勾看着眼前的人，这几个大人也在直勾勾地看着他。
卢方等人上前几步，张着双手，竟有些不知所措了。
紧张、惊讶、怜惜、喜爱、悲切，白云瑞从他们眼里看到了许多。然而这还不够、还不够……
卢方看着他，五味杂陈——天，这孩子多像白玉堂，多像他的五弟啊！
“你叫云瑞，对吗？白云瑞……”卢方含着眼泪，声音几乎颤抖了，“孩子，我是你大伯伯、大伯伯……”
蒋平道：“孩儿啊，我们是你伯伯，你爹白玉堂的结拜兄弟。”
徐庆大嘴一张，红了眼眶：“云瑞，我是你三伯伯，叫声三伯伯啊！”
韩彰目不转睛地盯着白云瑞，张嘴欲言，又闭上，多少话都哽咽在了喉里。
“孩儿啊，你别怕，你不认识我们是不是？伯伯们是你的亲人，不会害你，伯伯们刚到，也是才从公孙先生那里得知。伯伯对不起你，伯伯们盼着你那！” 卢方掉下眼泪，试探着去抚摸他的头发：“孩子，你受苦了！”
怎么会不认识，怎么会不认识……白云瑞心中热浪翻滚，他曾经多少次在他们身边徘徊，看他的伯伯们和爹爹一起行走江湖、五义情深！这些是他熟悉的面孔，是除了爹爹之外最清楚的身影，他怎么会不认识。他们虽然是第一次见面，却早已不是第一次见面！
白云瑞触景生情，大颗的眼泪滚落出来，他想嚎啕、他想叫嚣：爹爹、爹爹，你在哪里？！看着卢方伸出手臂，一副想抱又不敢抱的样子，白云瑞再也忍不住，扑进这个温暖宽大的怀里——雾中的清晨，却传来一个九岁孩子悲切的哭声。
卢方又感动又心酸，紧拥着云瑞：“好孩子，好孩子……”
蒋平等人红了眼眶，然而不禁有些微微诧异，韩彰甚至去看一眼展昭，含了一点责备：你是怎么对云瑞了？
展昭已下马，微微苦笑，无力去解释。他把身子倚靠在角落的墙上，不着痕迹地支撑，否则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突然就直直地倒下去。
手腕被攥住，抬眼看，毫无疑问是公孙策。
这先生的眼神关心而责备，意料之中的事。展昭被公孙策一扯，身不由已进了府，被他半扶着坐上床榻之后，便开始、也只能任他摆布了。
公孙策眼神阴霾，紧张而严肃，检查后发现毒性险险没有发作，稍松一口气之下又是一阵大惊：“你失了多少血？！”
在公孙先生面前展昭不敢再逞强，坦然道：“当时情况紧急，为了云瑞，我也顾不得许多。”
公孙策无奈，只是叹气，替他将伤口重新包扎好。
“公孙先生，包相爷还在官家处？”
“看时辰应该下了早朝，估计回府也快。”
展昭点头，忽然醒起：“骥儿……”
“快躺下吧！”公孙策道，“孩子由后厨王家媳妇带着仆妇们轮流照顾着，你放心，等你身体好些就给你抱来。”
“那王嫂子身体可无恙？”
“她没事。”
“那就好。”展昭稍稍放心，“多谢公孙先生，也有劳王家嫂子了。”
“你先多关心自己吧，你这气血亏得厉害，我这就去抓药调补。”
“展某自行调节就好……”对上公孙先生的脸色，展昭知趣地闭嘴。
待公孙策离开，展昭也终于虚软地倒在了床上。失血乏力、头疼欲裂，虽然压制住毒性暂时没有发作，但浑身骨骼肌肉无一处不在叫嚣着酸痛，十分难受。
陷空四鼠终于来了，云瑞有他们陪着，许是会好过些吧。
展昭这样想着，陷入昏睡中。
公孙策没有来得及去为展昭调补抓药，因为包相爷回来了，那脸上半是凝重半是匪夷的复杂神色，令他不由自主迎上前去。
“相爷，今日早朝可是有什么为难之事？”
“为难谈不上，然确有官家交待一事，正想与先生说。先生手上可是药方，谁病了？”
“哦，是展护卫。”公孙策忙吩咐下人去办抓药、煎药事宜。
包拯关心道：“难道是展护卫又受了伤？”
“是夜间发生的事，虽然匪夷所思，但见展护卫的样子就知当时惊险非常。”公孙策道，“是白云瑞。”遂将事情说了大概。
“那展护卫现在可还好？”
“只是失血过多，其他倒无大碍。”公孙策道，“相爷上朝后不久，四鼠四位义士就到了，等着相爷的召见；如今他们正看着云瑞那孩子，相爷不必过分担忧。”
公孙策问道：“相爷现在是否要说那官家之事？”
包拯颌首：“今日早朝后，万岁召庞太师、岳老王爷与本阁偏殿议事，说不得也可以算是官家家事。”
“哦？”
“是那岳王爷之子岳毅，被人告发不是王爷亲生。”
“岳老王爷早就被封为异姓铁帽子王，其直系家亲均入了官碟，确可算作官家家事了。”公孙策问道，“不知是何人告发，如何闹到万岁那里？”
“是王爷自家的管事夫人告发，早年为府上乳母。闻那王爷所出两子，嫡子岳昕庶子岳毅，均被她照料喂养过，言那岳毅是其母为了争宠而抱养。现如今岳昕荣升世子，岳毅也为王爷添一长孙、回到汴京。王爷家本应双喜临门，但那管事夫人见岳毅归来，唯恐加害于她，不料果真在外遇刺，正巧被庞太师府上所救，便全盘托出，以求庇护。”
“这么说是庞太师告到官家去的？”
“正是。庞太师言道此事不敢声张，明察暗访搜集证据后方禀告皇上，所以万岁才召了岳王爷于偏殿。王爷毫不知情，闻言也颇为震惊，在人证物证面前哑口无言，一切但凭皇上定夺。”
“难道皇上是把此事交给相爷、交给开封府审理？”公孙策蹙眉道，“说句不敬的话，清官难断家务事，若交给相爷审理，便是一段公案。若此事坐实，岳毅欺君之罪难逃，造成的结果亦可大可小；小则老王爷家丑，大则为皇家家丑，届时老王爷如何自处，官家如何裁夺……相爷，此案棘手也！”
“先生何时也如此世故，包拯岂是怕事之人。”
“学生只是陈述，并无情绪左右。”
包拯道：“万岁并未把此事交给本阁，却交给了开封府。”
“此话怎讲？”
包拯微微一笑不置可否：“先生可知，万岁竟是与你方才所言不差，万岁竟先替本阁着想，说什么此事包卿为难插手，不如动用开封府之人，并不立案，如此不声张地作差，待商量之后便下口谕来。”
公孙策更加惊异：“这话又怎么讲？”
“先生还不明白？此事看似顺理成章，实则处处古怪。”
公孙策沉默下来，半晌道：“相爷，若果真如此推测，此案恐怕……多半又要落到展护卫身上。”
“这正是本阁所担心之事，”包拯敛目，“襄阳之乱，展护卫立下汗马功劳，自己也险些丧命、伤上加伤；如今身畔有两名幼子，或可抚慰其心；谁料昨夜又失血过多，展护卫再也经不起折腾了。”
“相爷说的是。”
“可那口谕就快到了……”包拯顿了顿，“本阁还是先去看看展护卫吧。公孙先生，随我来。”
“是，相爷。”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第二十三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