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婴灵》hyxs

12、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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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云瑞呆呆地看着这个小婴儿，好熟悉，这种感觉好熟悉。
　　“天、天啊……”小小欣喜而又惊讶地向前迈了一步，“是，是婴灵吗？”
　　“我想是的。”白云瑞机械地回答。
　　“你怎么知道？”小小好奇地回头瞅他一眼。
　　“我不知道……”白云瑞矛盾地喃喃，虽然也是满腹怔愣和不解，可他就是……知道。
　　然而这婴孩身上升腾起的点点星光，红色、蓝色、白色……荧荧亮亮，如同许多只萤火虫飞舞，在黑夜里格外绚丽。
　　“好漂亮！”小小几乎看呆了，全然没有注意到身后的白云瑞也起了变化。
　　几乎是同时，白云瑞的身上散发出许多白色的光点，漂浮进夜空里，与小婴儿的彩光交相辉映，升腾纠缠。
　　“哇……”小小张着嘴，“这是……？”
　　“灵力。”白云瑞回答，更像自言自语。
　　“哇啊，哇啊……”小婴灵卖力地啼哭，昭示着他的存在。
　　“别哭，别哭，小弟弟别哭！”小小立刻紧张起来，三步两步到跟前，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把他抱起来，“赤身裸体的，是不是有些冷啊？好可怜……”
　　“哇，你好小，好软，好可爱！”小小紧盯着怀中的婴孩，“姐姐给你暖暖。”她扯出身上的一张布巾，用了点灵力，将小东西包裹起来。
　　“云瑞哥你看——”小小回头，正看到白云瑞体力不支地半跪在地上，她不禁担心地惊叫，“云瑞哥！”
　　白云瑞的头疼得要裂开，自身的灵气汹涌地散去，他浑身无力，几乎要晕倒。
　　“云瑞哥！”小小急忙又将婴灵放在地上，奔回白云瑞身边，扶着他的胳膊，“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白云瑞难受得说不出话。
　　“难道……”小小惊惶回头，看着那小婴儿也在不断散发的灵力，纠缠住白云瑞的，升腾进夜空里，“难道它是吸食灵力的恶魔？！”
　　小小又惊又怕，一时恨极，遂生出与之拼了的心思，释放出鬼灵怨气，逼近婴儿。
　　“不是……”白云瑞抓住小小的手，“不是他的缘故。”
　　“云瑞哥，你怎么样？”
　　白云瑞喘着气，勉强开口：“别伤害他，小小。他是……他是我的弟弟。”
　　“什么？！”小小睁大了眼睛。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出现，可我知道他是我弟弟。因为……他的灵力和我一样，因为他的身上有我爹爹的气息！”
　　“真的？！那就是说，你的爹爹没有死？！”小小惊喜道，“云瑞哥你该高兴的！”
　　“我该高兴……”白云瑞忍不住又倒了下去，“可是，我突然好难受，我想，是爹爹又出事了！”
　　小小搀扶住他：“云瑞哥你别急，千万别急！”
　　“哇啊，哇啊……”小婴灵又开始大声啼哭，为了失去的温暖，为了呼唤哥哥姐姐的疼爱。
　　“小小，去抱上弟弟，我们离开这里！”
　　“好，”小小点头，重新抱起婴儿，回头来搀白云瑞，“你需要找个地方好好休息。”
　　“我没关系，感觉好一点了。”白云瑞勉力站起来，拒绝小小的扶助，“你抱好他。”
　　“我知道了，云瑞哥小心哦。”
　　白云瑞忍不住去看那婴儿，正好婴儿也刚刚睁开了眼睛——来到这世界上，他第一眼看到的，是自己的哥哥。
　　“他看我呢！”白云瑞略带惊奇地开口。
　　小小急忙低头：“啊，弟弟睁眼了！”
　　小婴灵把眼睛闭上，倚在温暖的怀里，满意地睡了过去。
　　“我们走吧。”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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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云瑞和小小暂时栖身在一座半废弃的土地庙里。
　　“云瑞哥，你好些了吗？”
　　白云瑞咬了咬嘴唇，坦白道：“不太好。说实话，我浑身没有力气，刚才有一瞬间头疼欲裂，我甚至不敢确定……爹爹是不是还活着。”
　　“不会的！”小小抚上他的手，“你的爹爹还有这么深的执念，他一定在某个地方想着你们，否则又怎么会出现这个小弟弟呢！”她低下头去看熟睡的婴儿，“真好，又一个念灵。”
　　“干干净净、清清秀秀的，他真可爱！”小小翘着嘴角，“我们好好呵护他，等到……对了，他的娘亲是谁呢？”
　　半晌沉默。
　　小小诧异地抬起头，看到白云瑞也在紧盯着婴儿。
　　“云瑞哥，你怎么了？”
　　“他是很可爱。”白云瑞喃喃，“可是，他睁开眼睛看我的时候，就那么一会儿时候，他的眼睛……”
　　“眼睛？”小小笑道，“我也看到了一下呢，弟弟的眼睛，好黑好黑，大大的，真漂亮！”
　　又是短暂沉默。
　　“云瑞哥，你想什么呢？”
　　白云瑞道：“我在想，他的眼睛像一个人。”
　　“谁啊？”
　　白云瑞转开了视线：“一个我现在很讨厌的人。”
　　小小不解地看着他，忽然明白了：“啊，你说过，你爹爹喜欢的人是个男子！”她不禁又低头去看襁褓里的孩子，忽然惊道，“云瑞哥你看，彩光没有了！”
　　一直围绕在婴儿身畔的灵力、如彩色萤火虫般点点升腾的星光，消失得无影无踪。
　　“散尽了？没有了？”
　　“哇……”婴儿哭起来，小小唬了一跳，急忙伸手要抱，惊讶地发现自己半透明的手穿过去，什么也没捞着！
　　“云瑞哥！”小小惊叫，“我、我抱不到他了！”
　　白云瑞一震！
　　这是怎么回事？！
　　他伸手过去，与小小一样，什么也没碰到！
　　两人没了主意，婴儿好端端在这里，实实在在的，怎么摸不着呢！
　　“哇，哇……”看孩子哭得可怜，白云瑞也着急起来——小小是鬼灵，自己是念灵，如果这样的体质不行的话，那么——
　　白云瑞施了一点灵力，呈现出白日可被人看见的实体。
　　“云瑞哥，你碰到他了？”
　　“恩……”只是病急乱投医，没想到……却成功了？！
　　白云瑞不敢动。
　　他的手，触到了婴儿的肌肤，那么真实的感觉，竟然让他不敢妄动。
　　“天啊……”小小半张着嘴，“怎么可能……难道他不是念灵，他是人？！”
　　白云瑞又是一震，惊惶地去看小小。
　　“不不不，他是念灵啊，他的灵力散完了，然后，就变成人了？！” 小小喃喃地，“他不是灵，他已经是个婴儿了。天……”
　　“不是灵，是人？不是婴灵，是……婴儿？”
　　可能吗？会有这种可能吗？
　　“哇——”孩子的哭声终于换回发呆的魂儿，白云瑞张着手，“先不管别的，小小，你先告诉我怎么办？”
　　“怎么办……？抱起他，云瑞哥你抱起他啊！”
　　“我，我不会……”
　　小小翻白眼：“笨蛋云瑞哥！把手伸到弟弟的脖子底下，一手垫着，一手托屁股，就这样，再这样……哎哎，注意头，注意后背……用胳膊用胳膊……”
　　白云瑞紧张地抱孩子：“你慢点说啦！”
　　“云瑞哥笨笨！”
　　“他又小又软，我不敢抱！”
　　“如果我能抱，早就不用你啦！快点快点，弟弟在哭呢！”
　　“我知道，你以为我想……”
　　“这样，对就这样，把他往怀里靠。”
　　白云瑞勉强把孩子揽进怀里坐好，小婴儿睁开眼看他，觉得舒服了，终于又睡去。
　　“呼——”白云瑞僵硬地坐着，动都不敢动，已经满头大汗了。
　　小小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吃瘪，忍不住抿嘴笑出声。
　　白云瑞抬头，尴尬地一咧嘴，也笑了：“小小，你怎么知道应该如何做的？”
　　“我是女孩子啊，所以就比笨笨的男孩子强。”
　　“我才不信呢。”
　　“嘿嘿。”小小收了笑，告诉他，“两年前，我在机缘巧合下结识了一位地灵婆婆，是她告诉我的，让我认识了念灵，也认识了自己。于是我知道如果幸运的话，念灵是可以变成人的，只是好可惜，我是绝没有机会了。”
　　“那个地灵婆婆呢？”
　　“她在不久前，灰飞烟灭了。”
　　“哦……”
　　小小神色黯然，白云瑞忙安慰道，“别难过，我在一天，陪你一天，我是不会离开你的。”
　　“云瑞哥哥……你对我真好。”
　　两个人又低头去看孩子。
　　小小自言自语：“弟弟是怎么变成人的呢？从念灵到真正变成人，不是需要爹娘相爱在一起，然后由娘亲生出来吗？”
　　“……从婴灵到变成婴儿，他只用了不到一个时辰呢！”
　　白云瑞接口道：“他刚刚出现时，的确是念灵。他的灵力不断消散，等灵力散尽了，就变成人。”
　　“云瑞哥，你确定他是你弟弟？”
　　“嗯。”
　　“那也就是说……这个婴儿的确是你爹和……和那个人的执念产生的念灵。”
　　白云瑞别开了目光：“也许吧。”
　　“你不是说弟弟的眼睛和你爹喜欢的那个人很像吗？”
　　“……”
　　看着白云瑞别扭的样子，小小握了握他的手：“别这样嘛，也许你爹和他喜欢的人已经见面了。”
　　“不可能，”白云瑞沉沉地道，“我在襄阳见到展……那个人，他以为爹爹早就死了。”
　　“那……”小小想了想，“至少我们知道，你爹爹没有死，对吗？”
　　白云瑞顿了顿，说道：“小小，其实我在南阳去帮你表弟的婴灵投胎时，就感觉到了爹爹的存在，只可惜墙上设有隔灵术，我进不去。”
　　“真的？”
　　“嗯。”白云瑞点头，随之却皱起了眉，“可是方才那一阵无力和头痛，我想一定是爹爹出事了。如果我爹没事，我不会这么虚弱。现在，我却再也感受不到他了。”
　　“云瑞哥别难过，”小小真诚地看着他，“云瑞哥不嫌弃小小，小小也不离开哥哥！我帮你找爹爹，如果在南阳……”
　　白云瑞摇头：“你爹和他手下的那些人还在南阳，驱鬼术那么厉害，对你的伤害很大的，我们不去。至少等他们离开再说。”
　　“……”
　　“小小你怎么了？你在想什么？”
　　“南阳，襄阳……”小小自言自语，看看白云瑞，又看看小婴儿，忽然睁大了眼睛，“云瑞哥，我知道你弟弟如何从念灵变成人了！”
　　“地灵婆婆曾经跟我说过，人的执念产生念灵，如果是爹和娘两个人共同的执念，就会出现婴灵了，幸运的话可以投胎，可以被娘亲生下来，转变为人。你爹和他喜欢的人都是男子，所以不可能生出宝宝，除非……除非他们以血相祭、同念相生！”
　　“以血相祭、同念相生？”
　　“就是说他们在同一时间里产生非常强烈的同一个执念。婆婆说，这种可能性少之又少、微乎其微，但我有一个大胆的假设，”小小的眼睛亮晶晶的，“云瑞哥，你说那个人在襄阳，而你曾经感觉到你爹在南阳，我回想了一下，当我们发现弟弟的时候，正在襄阳和南阳的交界处！”
　　白云瑞恍然大悟：“啊……”
　　“所以，这个弟弟会不会就是你爹爹和那个人产生的执念，因为刚巧在同一时间里，于是就有了他，他是你爹和那个人共同生的孩子！”
　　“所以，是我爹有了新的执念。”白云瑞的脸色沉下去，“所以，这是他们共同的孩子，所以，这个弟弟出世了。”
　　“呀，云瑞哥……”小小捂住了嘴巴，忘了她的这番推理竟然也可以伤害到白云瑞，“对不起，我、我胡乱说的。”
　　白云瑞不为所动，自顾自说下去：“不是还要以血相祭吗？所以我爹确实出事了对不对？”
　　“云瑞哥……”小小担心地看着他。
　　白云瑞闭了闭眼睛，深吸一口气：“没关系。”
　　他把目光转向婴儿：“不管怎么说，他是我弟弟。”
　　“云瑞哥对不起。”
　　白云瑞看向小小：“傻瓜，你又有什么对不起，你说的都对，也许就是这样。”
　　“可是，小小惹云瑞哥难过了……”
　　白云瑞摇了摇头。
　　“展骥。”
　　“什么？”
　　“我弟弟，他的名字叫展骥。我爹起的。”
　　“哦……”小小看着白云瑞，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远处传来一声鸡鸣。
　　“哎呀！”小小惊跳起来，“天快要亮了！云瑞哥，白天我不能帮你，你要小心照顾展骥、照顾自己哦！”
　　“嗯。”白云瑞点头，微微抬起一边手臂；小小化作一阵烟雾，附进他的袖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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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光初现，仿佛给万物都镶上了一层金边。
　　绿水青山，却尽数被他抛在脑后。
　　一声长长马嘶，马背上的蓝衣青年勒缰回头，没有疲惫泪眼、没有惆怅伤感，只有铮铮傲骨和一身绝世风华。
　　今晨的他与昨夜判若两人，将刻骨思念和伤痛都藏于心底，蓦然回首间又是守护青天、为国为民的展护卫，亦是心怀仁义、仗剑天下的展南侠。
　　展昭心中默默：玉堂对不起，襄阳王余党未除，威胁到包相爷，我不能在襄阳耽搁下去，必须回开封去了。展昭惭愧，只能把玉堂排于其后，然玉堂懂我，该能体会。
　　展昭任性，认定该做之事，必全力以赴绝不罢休。好男儿顶天立地，但求无愧于心，于情之一字，却是卿不负我我负卿……
　　玉堂……
　　展昭此生，得你知己一人，何幸？
　　情意相许、情根深种，唯白玉堂一人，何幸？
　　展昭不会失望不会气馁不会放弃！待襄阳余党尽除，寻你到天涯海角又何妨！
　　展昭寻你亦等你，玉堂可愿也等展某？
　　玉堂……
　　“驾！”
　　展昭不再耽搁，打马回鞭，骏马嘶鸣，四蹄踏起轻烟阵阵，向着京畿方向奔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