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花梦（胤禛 钮钴禄）》陆清澄

9、流情

　　弘晖的身子到底还是虚弱，和衲敏说了半个时辰的话，便已经困倦的不行，沉沉的睡了，那拉氏醒来，见儿子睡了，也不再发热，整个人也放松下来，她笑着赶她回去：“快回去吧，兴许爷回来了……”
　　衲敏住的地方是凝香阁，从那拉氏的福慧阁走回去，只需要半柱香的时间，衲敏只当那拉氏在与自己说笑话，毕竟现在才日中，皇上留四阿哥在宫中用膳也说不准，哪知才走进门楼，子佩便上前说：“格格，贝勒爷在暖阁等您呢！”说着唇边还有一抹喜气……
　　她楞了一下，随即快步走进暖阁，便见他手中握着一盏茶，手里持着一卷书，正悠然自得的看着，听到动静，淡然的回头看：“回来了？大阿哥怎么样……”
　　“看上去没有大碍了……”她忘了请安，任由素锦将她肩上的斗篷取下来，有些傻气的回话。
　　“嗯……”他嗯了一声，没有再说话，只是转过头继续看手里的书，衲敏坐到炕桌的另一侧，将他手中已经空了的茶盏斟满，试探的问：“爷怎么这时候来了？”
　　“那应该什么时候来？”他抬眸看她，脸上没有表情，平平淡淡的问，她却明显能感觉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戏谑，他这话将她问的半天无语，的确，连着整个贝勒府都是他的，这小小的凝香阁，还不是想什么时辰来就什么时辰来……
　　见衲敏垂着眼睛不说话，他低笑一声，将手中的茶盏和书都扔到一旁，站起身舒展了一下身子：“这时候来你这当然是要讨口饭吃……”
　　他说着玩笑话，衲敏偷偷抬头看他，他也正看自己，眼睛里面有着浓浓的笑意，被他逗笑，站起身吩咐小厨房赶紧将饭菜端进来，他又笑：“敢情你这儿早就备着呢，我要是不说还真不留爷？”
　　衲敏扑哧笑出来，也大了胆，斜睨他一眼：“爷您说这话，要是让福晋听了，势必少不了训妾身一顿，再说，谁知道皇上那里没留您吃饭！”
　　“才觉得你乖巧，看看这会儿嘴皮子又伶俐上了，爷可忘不了当初你在亭子里说老十三的话……”他低笑，看着几盘小菜摆上了桌，又转身看着憋红了脸的她：“过来吃饭！”
　　“妾身不饿……”衲敏懒懒的看了那几盘菜，赌气道。
　　“爷饿，陪我吃！”他拿起筷子，拉她坐在他旁边：“敢不听爷的话？”
　　衲敏心里恨得牙痒痒，却只能抿了抿嘴唇，乖乖的拿起筷子，陪他一起吃饭……

　　一顿饭下来，他倒也不多话，只挑了些青菜吃，就着一碗白饭，不一会便吃好了，衲敏起身拿了茶盏给他漱口，他抬眸看她一眼，随手又拿起置在身旁的那卷书，淡声说：“你慢慢儿吃……”说罢，便低下头接着看书，她也不说话，只喝了些小米粥，便也吃不下去，任素锦收了桌上的碗盘，便侧过头去看窗外的那棵海棠树，思绪却一点一点的游离开，以往这个时候，阿玛在书房看书，额娘在房中小憩，她拉着素锦偷偷的跑到园子中的池塘边喂鱼，玩得高兴了，也会偷偷的脱掉鞋袜，赤着脚踢水……
　　“李氏没为难你吧？”他的声音不大，甚至视线并未离开书卷，她不自觉的一颤，回过头去看他，摇了摇头：“没有……”
　　胤禛微微抬头看了她一眼，唇角微微抿了抿，才淡声道：“这府上规矩多，以后的事情福晋会多教你。”
　　“是……”衲敏懒懒的开口，心里一阵腻烦，垂下眼帘一言不发的盯着眼前还在冒热气的茶盏，只听到他低低一笑，扔下书卷起身便向外走去：“要不要出去走走？”
　　他头也不回，像是知道她必定会跟上去，事实证明，尽管她心里千不愿，万不愿，可是他挑起门帘回头看衲敏时的那抹浅笑，还是让衲敏不自觉的站起脚跟了上去，衲敏想，她眷恋的只是阳春三月的美丽风景，而并不是他唇边的那抹清风般的笑意……

　　两个人儿一前一后的走着，走了一段，他突地住了脚，微微侧过头，看着也猛的收住脚的衲敏，眉微微蹙了蹙，淡声道：“爷是虎兽会咬人吗？一路跟在身后，也不言语，怎的怕成这样？”
　　她怔了一怔，笑道：“怎是怕爷，妾身才进门，可规矩是懂的……”
　　“得了……”他摆摆手，声音依旧淡淡的，却带了丝笑意：“规矩是懂，可这牙尖嘴利的，也是规矩吗？”
　　她一时无语，又是牙尖嘴利，怎的自己就真的牙尖嘴利吗？十三阿哥这样说，他也这样说……想着，便不自觉微蹙眉头，咬着嘴唇，再回过神，他竟不知何时已经踱回自己面前，带着一丝探究含着笑看她：“嗯……这才是爷熟悉的钮钴禄衲敏……”
　　不待她说话，他便拉了拉她的手，轻笑道：“没有旁人的时候，断不必那么拘谨……”
　　他说的话飘飘忽忽的在衲敏耳边响着，而她的全副精力却都集中在他掌心的温热，脸上的温度也烧了起来，不自觉地低下头看被他握住的手，耳边隐约听着他说：“可是知道了？”
　　“嗯……”衲敏点点头，直觉的心跳得飞快，不自觉地抬头看他，他微微眯着眼睛，唇边一抹浅笑，见她脸色殷红着，不由一怔，随即低下头看了看握住的手，了然一笑，然后松了手，不言语的又往前走，她回过神，脸还烧着，却是一路小跑跟上他，与他齐肩走着，他瞟了她一眼，问道：“弘晖身子可好些了？”
　　“是……”他找了个话题，衲敏也放松不少，轻笑着回他：“大阿哥吃了些东西，精神也好了许多，我回的时候，大阿哥吃了药睡下了。倒是福晋精神看着不好！”
　　“嗯……”他点点头，轻道：“这阵子多多去帮福晋照应着弘晖！”
　　“是……”她笑了笑，想到他回来直奔自己这里，便问着：“四爷今儿个要去看看弘晖吗？”
　　“这就去了……”他手里轻捻着佛珠，沉吟片刻，扭头看着她笑：“你要随爷再去瞧瞧吗？”
　　她怔了怔，对上他促狭含笑的眼神，便红着脸回：“爷，妾身才刚从弘晖那儿回来，这时候再随爷去了，该被笑话和爷……”说着，便觉得话说多了，便红着脸把下半句话咽下去，他来了兴趣，笑着看她：“和爷怎样？”
　　她低了低头，伸手摸了摸微烫的脸，才撅着嘴唇小声回：”会被笑话衲敏和爷一刻也分不开的……”
　　他怔了怔，随即哈哈笑起来，笑的开怀，她的脸更是火辣辣，只低着头看着地面，半晌，听他说着：“你先回，爷去看看弘晖，晚上你屋子里用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