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花梦（胤禛 钮钴禄）》陆清澄

29、夜合花开

　　很久很久以后，纳敏才知道年沁雪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也许当她第一次被年羹尧提起的时候，生命的齿轮就已经慢慢的转了个弯，让他们的人生变得有些不同了。
　　很多年以后，这个温婉如玉，美艳如花的女子变成了纳敏生活中的一部分，变成了她心里面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可她，始终记得，第一次见面，那个俏丽温婉的姑娘盈盈一拜，笑着说：“奴婢叫年沁雪……”

　　纳敏刚一睁眼，便听见苏培盛在院子里指挥的声音，素锦听见有动静，便服侍她起身，笑道：“爷和十三爷今儿起的早，在后园子里吃茶，苏公公这不就忙着收拾上了，我看啊，苏公公比两位主子还急着回去呢。”
　　纳敏一笑：“出来这么久，这里里外外的事儿都是苏公公一个人张罗着，自是极累的，这回去了，也能喘口气儿了！”
　　素锦点头应着，给纳敏梳发，絮絮叨叨的讲着昨日下午和厨房的秦妈一起上街买菜时的见闻，纳敏闭着眼睛听着，唇角一抹笑，轻道：“给你留在这里好了，我看你倒是比在家的时候还快活呢……”
　　“奴婢是看格格高兴，才跟着高兴呢……”素锦手脚麻利，很快就在纳敏头上绾了一个小髻，纳敏昨日因吃了些酒，头有些涨涨的，闭着眼睛懒懒一哼：“嘴巴这么甜，怎么一见四爷就跑了？大猫会吃人？”
　　纳敏闭着眼，昏昏欲睡，只觉得素锦在挑簪子，便轻声嘱咐着：“素一点就好！”
　　她整个人正觉得困倦，也没注意到素锦的反常，只是能感觉到，一根簪子斜斜的别进她的发髻，似是没有别好，又轻轻按住她的发重新整理了一下……
　　“好了……”
　　纳敏正迷迷糊糊，只懒在春凳上不想动，耳边热热的气息扫过她的脸颊，低沉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声音不大，却一下子给纳敏从周公的棋桌上面拉了回来，猛的睁开眼睛，顺着铜镜看去，他微微弯下腰，从后面圈住她，从镜里与她对视，她张了张嘴，方想说写什么，便被发髻上的那只雅致的玉簪吸引了去，她怔怔的看着镜中的自己，一朵莹白色的夜合花，绽放在她乌黑的发髻间，透着温润柔和的光，她伸手想去摸，却被他抓住了手，他轻笑着问她：“喜欢吗？”
　　她张了张口，视线慢慢落到他的脸上，只觉得似乎有一只手在她心里面力道忽大忽小的揉捏着，让她一整颗心都是又酸又软的，连鼻子都酸了。
　　见她不说话，他轻笑，直了身子拉她起来，轻轻拢了拢她垂落下来的发丝，笑道：“看来爷平日里是太小气了，送个牡丹能让你笑个一天，送了个玉花儿，倒是被吓得不会说话了……”
　　她慢慢回了神，眼圈却红了，心里想说很多话，到了嘴边却终究只吐出一字：“爷……”
　　他心里一动，轻轻吻了她有些潮湿的眼睛，轻声说着：“玉做的花儿虽比不上这树上的花，可你戴着也挺好看，爷府上没有这夜合花，听说原来纳兰府上倒是有，总不能爷想看了，再差人去纳兰府上去采吧？”
　　她靠在他怀里听着，听到后来实在忍不住便笑出来，这人，送个礼也要一大套的道理，偷偷抬眼看他，他也是一脸的不自在，忍不住伸手去摸玉簪的花瓣，温润细腻，玉暖生烟，唇角轻轻地扬起来，昂着头看着他，他不自在的看向窗外，窗边的那株夜合花开得正盛……
　　“谢爷赏……”她温柔的看着他，见他不自在的样子，玩心大起，微微掂了脚尖，歪了歪头，一记轻吻轻柔的印在他的颊上：“纳敏很喜欢……”
　　他一怔，颊上轻柔的触感瞬间化为蝴蝶，飞落在他的心上，又柔又痒，眸子深了，却放开她，退了一步仔细看着她，唇畔上挂着一抹浅笑，看得她脸都红了，忙找话题，拉着他看之前素锦收拾好的行李：“爷，您看看我给福晋侧福晋带的礼物可好？”
　　胤禛看去，一只绣的精致的荷包，一方苏绣帕子，不由得拿起那荷包仔细看了看，上面是一对儿蝴蝶正翩翩起舞，指尖触上那细密的针脚，笑问她：“你绣的？”
　　纳敏摇摇头，有些不好意思：“素锦绣的，我的女红自小就没有素锦好，这缎子又这么细，我怕毁了……”
　　他轻笑，将荷包放回去，看她一眼，似是无意的：“好好学，赶明儿个给我绣一只……”
　　不等纳敏开口，门外面候着的苏培盛便轻咳一声：“爷，年羹尧到了！”
　　“嗯……”胤禛应了一声“让他去后园子等着，十三爷在！”
　　“是……”苏培盛应道，他拉了她的手，笑道：“走罢？见见那日擒住你的年羹尧？”

　　胤禛和纳敏到的时候，年羹尧正与胤祥坐着说话，见了胤禛，忙起身行礼：“四爷……”
　　“嗯！罢了……”胤禛抬了抬手，虚扶了年羹尧一把，年羹尧起来身，眼睛落在纳敏上身，不由得一惊，脸色青白，又是一拜：“格……格格……奴才有眼不识泰山，那日冒犯了格格……”
　　纳敏一笑：“年亮工万不要自责，这事儿本就是我的不对，若是亮工放纵我，置四爷、十三爷的安危于不顾，才是大大的罪过呢……”
　　年羹尧一怔，万没想到这个现在正得贝勒爷宠爱的格格会说出如此明理的话，不由得对她另眼相看，却不露声色，只应了一声是，便退到一旁，胤祥站起来，指了指桌上的菜品笑道：“我昨儿让盛子去请了个师傅，专做了些扬州的菜色，清淡不腻，合四哥的口儿！”
　　“我说你昨儿个把苏培盛叫出去说了半天，回来那奴才还哼哼唧唧的藏着掖着的不说！”胤禛笑了，扭过头看了看苏培盛。
　　苏培盛笑起来，一作揖：“十三爷吩咐了，要奴才细心办事儿，今儿个让主子高兴高兴！”
　　胤禛一笑，伸手指了桌上离自己最近的清蒸狮子头：“行了，这个差事办得好，这就赏了你！谢你十三爷吧！”
　　“是！奴才谢过四爷，谢过十三爷！”苏培盛麻利的一跪，咚咚磕了两个头，才一脸喜色的端起胤禛给的赏，退下去了。
　　几个人都是一笑，胤禛看了看年羹尧，问道：“昨儿你十三爷说你要带着妹子回京，怎么没见着人呢？”
　　“回主子，小妹正与奶妈子在前院儿门廊等着呢，小妹见得世面少，奴才没敢让她跟着……”年羹尧恭谨的回答着，胤祥听了眉毛微微一扬，便看向纳敏，胤禛也不由得看过去，只见她面上不动声色，可眉眼间已是浮上几许失望，心思不由一动，笑道：“昨儿就跟你十三爷说了，今儿不拘那么多礼数，你带妹子回京颐养老父天年，孝心可嘉，准你把妹子叫进来，一桌吃个便饭！”
　　“是！”年羹尧眼睛一亮，似是千百个心思都在这一瞬游转着，躬了躬身，便下去了。
　　胤祥一笑，冲纳敏眨了眨眼睛：“还是四哥懂你的心思，怕你觉得没意思，生生把年家小妹拽进来陪你解闷儿！”
　　纳敏脸一红，故意装着不高兴的瞪胤祥：“十三爷这话儿说的可不对，于情于理也该将年家小妹叫过来，毕竟是年遐龄最小的闺女，怎能饿着肚子在门廊等？四爷是为了大局，可不是为了我！”
　　胤祥一怔，与胤禛对视一眼，哈哈大笑，拍着桌子：“好嘛！那个牙尖嘴利的纳敏又回来了！”
　　说笑间，年羹尧已是带着妹子进来，年小妹走在年羹尧的里侧，从远处看不清楚，待走近了，才看了清楚，十三四岁的年纪，只简单编了两个辫子，软软的绾了起来，鹅黄色的缎面常服，踏着一双月白色软底儿鞋子，不点自朱的嘴唇微微翘着，小小年纪，眉目间竟已有了一些风情，纳敏一时看呆了去，不禁吃惊，这世间竟有这般好看的姑娘，连她都看得出神……
　　“奴婢给四爷十三爷格格请安！”年家小妹盈盈一拜，微微抬起头，浅浅一笑，更是多了几许姿色。
　　“免了……”胤祥抬了抬手叫她起身，纳敏直了直身子偷偷去看胤禛，只见他神色如常的喝着茶，眼眸一抬，便对上她的眸子，面上如常，眼眸却微微眯了眯，似是在笑，纳敏也眯了眯眼睛，抿着嘴一笑，便转过头去。
　　“你叫什么啊？”纳敏笑着问年家小妹，伸手拉了她坐在自己身边。
　　“奴婢叫年沁雪……”年沁雪微微低着头，似是有一丝胆怯，纳敏心生怜悯，又着实的喜欢年沁雪，拉着她的手对胤禛说：“四爷，这几日就让沁雪陪着我可行？”
　　“嗯……”胤禛看了看年沁雪，点点头，笑着道：“给你找了个说话儿的，以后再和爷说没意思，可要罚你……”
　　“是！妾身不敢！”纳敏柔顺的应道，胤祥却没忍住笑出来，冲胤禛道：“每次弟弟听到不敢二字，都觉得她是大大的敢！”
　　胤禛正端杯要喝茶，听胤祥这么说，便向纳敏看去，见她咬着嘴唇，想要说什么，但当着年羹尧兄妹又顾忌着，一副吃了闷亏的可怜样，也不禁觉得好笑，手一抖，就笑起来，茶盏里的水晃了晃，漏下几滴洒在袍子上，他轻咳了几声，将茶盏放在桌上，浑不在意的掸了掸。
　　年羹尧看着几个人说笑的开心，扭过头，不着痕迹的看着自家妹子，微微使了眼色，年沁雪眸子里印上些许的畏缩，可哥子紧盯，她只能咬了咬牙，拿出身上的帕子，温婉的说着：“四爷的衣服溅了茶水，擦一擦罢！”
　　胤禛一怔，转过头便向年沁雪看去，墨玉般的眸子渐渐暗了下来……

作者有话说

　　那个……预知后事如何~请见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