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花梦（胤禛 钮钴禄）》陆清澄

11、弘昀

　　胤祥前脚刚走，胤禛便微微蹙了眉，轻轻揉着额头，问衲敏：“听福晋说这几日你常去弘晖那里走动？”
　　衲敏笑道：“大阿哥聪颖灵慧，与妾身很是投缘，福晋事多，要主持府里大大小小的事情，不能总是陪大阿哥身旁。大阿哥毕竟还是孩子，又是病中……”
　　“哪是孩子？”胤禛闻言笑起来，扭头看着衲敏：“再过几年就该娶媳妇了……”
　　她见他一直在轻揉着额头，忍不住起身，轻轻的给他按摩头部，又道：“爷，话是这样说，可大阿哥今年才八岁啊，爷对大阿哥太过严厉了些。今天上午我去看望大阿哥，便见大阿哥眼眶红红的，问了，才知道，是爷回来查功课不满意挨骂了……”
　　“皇家的儿子就会哭鼻子有什么出息？爷这么大的时候，已经被太傅要求熟背《大学》，如今爷考他个文章都做不出来……”他闭着眼睛，感受着她柔软温润的指腹在自己额间按压着，直觉的心里难得的放松与安然，声音却还是有些清冷……
　　“爷……”衲敏叹气，手上的力道也不自觉的加重：“大阿哥还病着，您不心疼，我都心疼，更何况福晋呢……衲敏懂得不多，却也知道，做学问，急不得一时……”
　　手，突然被抓住，她身子一僵，要说的话也忘了，他噙着笑看她，略微粗糙的指腹轻轻拂过她细腻白皙的手背，道：“自从你入府，今天和爷的话最多！若不是弘晖的事情，我还以为爷是什么惹人烦的人，让你和爷都没话……”
　　衲敏回过神，眨了眨眼睛，方笑道：“此时爷怪妾身话少，若真是整日的聒噪不安，爷又会烦了妾身吧？”
　　胤禛闻言一怔，便哈哈大笑，握着她的手微微用力，道：“爷少说了一句是，虽是不爱理爷，但嘴皮子却是不饶人的。亏福晋总夸你温柔娴淑……”
　　衲敏噗的一笑，方要说什么，他的视线便寻上来，带着浅浅的笑意：“爷这几日因朝中之事宿在宫中，冷落了你，可觉委屈？”
　　他的唇边带着一抹促狭的笑意，衲敏对上他的眸子，玲珑如她，又怎会不解他其中的深意，张了张口，脸先红了，半饷，才小声说着：“朝中之事乃国家重视，妾身又怎会因儿女情长怪爷？”
　　胤禛闻言微微挑起眉毛，眼睛微微眯起看她，见她眼中虽有羞赧，却无半点娇柔虚伪，他的眉头微微蹙起，哪怕是那拉氏，也并不能如此真心，可这个钮钴禄衲敏……却仿若真的不在乎，唇角扬起来,方要说什么，便听苏培盛在外间秉：“爷，二阿哥到了！”
　　胤禛的眸子由衲敏的脸上移开，松开她的手，转过头说道：“进来罢……”
　　衲敏暗暗地吁了一口气，他的眸子深邃的让她心慌，不是没看到他眸子里的探究，她来不及思索他眸子中那莫测的光芒代表什么，二阿哥便被随从领进来。
　　二阿哥弘昀方四岁，粉雕玉琢的一个小人儿，却小大人似的板着一张脸，胆怯的看了胤禛一眼，便规规矩矩的行礼：“弘昀给阿玛请安……”
　　声音也稚嫩的可爱，衲敏就忍不住扬起唇角，这样漂亮可爱的娃娃，又怎的让人不爱呢……
　　胤禛抬了抬手，脸上依旧是那副模样，问着弘昀：“前几日阿玛交给你的功课背会了吗？”
　　弘昀眨巴着小眼睛，用力的点头：“先生都有教，弘昀也有认真学！”
　　“那给阿玛背来听听……”
　　“子曰：“雍也可使南面。”仲弓问子桑伯。子曰：“可也简。”仲弓曰：“居敬而行简，以临其民，不亦可乎？居简而行简，无乃太简乎？”子曰：“雍之言然。”弘昀像是等了很久，胤禛的声音刚落，他便背起小手，摇晃着脑袋背起来：”哀公问：“弟子孰为好学？”孔子对曰：“有颜回者好学，不迁怒，不贰过，不幸短命死矣！今也则亡，未闻好学者也。”
　　衲敏看着眼前这一大一小，不觉得呆了去，大的垂着眸，手里捻着佛珠，认真的听，小的一脸认真，努力地背书，企图得到阿玛的称赞……

　　“阿玛，儿子背的可对？”小小怯怯的声音，胤禛看着一脸期待的儿子，略一思索，便冲弘晖招招手：“过来……”
　　弘晖走到胤禛面前，便被抱起来，胤禛脸上仍是浅淡的表情，却已有了几分笑意：“功课背的好……”
　　“谢阿玛……”弘昀似乎松了一口气，整个人也放松起来，小脸上也终于有了属于孩童的笑意。
　　“继续努力，不可骄傲！”胤禛道，一旁的衲敏忍不住叹气，难怪弘晖弘昀都怕这个阿玛，方给了几分笑脸，便又板着脸训起人来……
　　他听到她的叹气声，忍不住扭过身子看她，怀里的小人儿也瞪着眼睛好奇的看着她……
　　“弘昀，进来后叫人了没有？”他看了看她，便又问起儿子，衲敏进府才半个月，又与李氏没有走动，弘昀又小，很少出园子，自是还没有见面的机会，此番是第一次会面，弘昀自然不认识衲敏，小嘴巴张了又张，才小小声糯糯的问：“姨娘么？”
　　衲敏噗嗤笑出来，忍不住蹲到弘昀面前，轻轻地握了握弘昀的小胖手：“二阿哥好聪明……”
　　“姨娘……”弘昀还给衲敏大大一抹笑，心里不禁得意起来，其实他只是猜的，因为从额娘那里听说阿玛最近新娶了一位姨娘进府，所以才会觉得她是新进府的姨娘……
　　“乖……”衲敏笑意更深，柔声问弘昀：“二阿哥要不要吃橘子，姨娘剥给你……”
　　弘昀看了看桌上又红又大的橘子，咽了咽口水，想吃，又怕阿玛责自己没规矩，所以不敢答话，只是昂着头看胤禛，胤禛点点头，他才用力的点头：“谢姨娘……”
　　细白纤长的手指映在橘红色的橘子皮上煞是好看，鼻间是满满的橘子的香气，他忍不住去看她的脸，柔和温润，带着浅浅的笑意，剥好的橘子躺在掌心，递到弘昀面前：“给……”
　　她抬眸，便对上他的眸子，脸，一下子变得通红，慌张的扭过头，继续与弘昀说话，心却跳得厉害，她不知道自己紧张什么，只是好像，那一瞬，几乎要溺在他如海深的眸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