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的精灵》独孤雨痕

9、Ⅳ--(C)

　　“同学们，你们的试验还顺利吗？”教授愉悦地看着可爱的同学们。
　　“不顺利！~~~~~~~”长长的托声，很显然，大家的心情都很糟。趁机向教授抱怨抱怨，抒发下内心的愤怒。
　　“不顺利？”教授脸上露出欣喜的表情，“那就对了！”
　　同学们一连黑线，目瞪口呆地望着一把年纪还嘻嘻哈哈的教授。
　　“首先，这说明我的作业布置得很有水平”教授停顿片刻，两眼放光，“最重要的是：科学探索之路，永远都充满着艰辛和磨难。”
　　同学们一致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我们都有了深刻的体会了”教授扶扶眼镜，翻开讲义，“接下来，就一个组一个组的汇报吧。”
　　同学中出现了小小的骚动，很显然，浑水摸鱼的小组不少。-_-0
　　欧阳明翼把一大堆材料丢到独孤雨痕的桌子上，示意她上去讲。独孤雨痕接过材料很自然地点点头，早就料到欧阳明翼自己不会讲的。
　　欧阳明翼瞪着独孤雨痕，小小的火气——她竟然就这么平平常常的接过去了，一点惊讶都没有。
　　独孤雨痕扭过头，准备询问材料上一个被抹花的符号，就马上被欧阳明翼凝重的眼神瞪了回去，心里揣摩着发生什么严重的事情了。
　　“下一个组！”教授怒气冲冲地吼道，根据讲台上那位仁兄的脸色，很显然，教授遇到了个毫无准备的“摸鱼小组”。
　　独孤雨痕连忙收拾桌上乱七八糟的材料，走上讲台。
　　教授双眼泛着冷峻的光，直视着独孤雨痕从座位上站起，从走道上走上讲台。“开始”教授的声音夹杂着浓浓的火药味。
　　独孤雨痕翻开材料，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下面，座的都是一些，呃，青菜萝卜，青菜萝卜。然而，独孤雨痕小心地扫视一下欧阳明翼，怎么都觉得他不像青菜萝卜。-_-0
　　“我们的试验结果是……”独孤雨痕急速翻看着材料，那张有结果和说明的材料。良久都没有翻到。
　　“快一点！”教授盯着独孤雨痕，“材料上没写吗？”潜台词：又想拿别的什么东西浑水摸鱼？
　　“当然！”独孤雨痕连忙说到，“当然写了。”材料在指尖一张张划过，试验表格，图纸，记录表……但是，记录结果和分析论证的那一张呢？！
　　呃！独孤雨痕抬起头来，眼睛一亮，那一张材料，是不是自己刚刚想询问欧阳明翼的那一张呢？独孤雨痕的眼睛瞬间射向自己的桌子——张4A大小的纸，平平坦坦的躺在桌上。
　　教授狠狠地咳嗽一声，独孤雨痕一惊，大脑飞快地输出一句话：“3天，我们的试验结果是3天！”
　　教授点点头，紧蹙的眉头微微展开，“3天，没错。”
　　独孤雨痕微微定定气，手指本能地松开一大堆材料，心里似乎有底了。拜上天照顾，自己有这么“两肋插刀”的脑袋。
　　“这是试验图表”独孤雨痕把材料一一放在展台上，全力讲解。没有什么事情能难住自己，即使是最危急的时候，独孤雨痕，必须得想出解决问题的方法。
　　“实验的结论与评估是……”独孤雨痕翻看着下一张材料，尽力回想着有关项目。教授饶有兴趣地看着独孤雨痕，不时点点头表示赞同。
　　讲台下的同学无不专心致志地听，独孤雨痕的讲解细致而生动，虽然一开始出了些差错，可局势马上就扭转过来，不能不说，独孤雨痕的应变能力值得称赞。
　　欧阳明翼凝视着独孤雨痕，眼光深邃而不可捉摸，就像深深的峡谷，幽深而没有尽头。他有些疑惑，直觉告诉自己，独孤雨痕有不可预知的力量和莫名的神秘。关于自己身上牵连的任务，自己更是无从得知。
　　独孤雨痕讲得越发自然，试验的全过程就像是放电影一样，在脑子里慢慢回现。
　　最后一张材料被抽出，独孤雨很长长的舒口气——马上就可以结束讲解了，她平静地低下头，视线准确地落在材料上——然而，
　　A4纸上竟画着一张星相图！
　　昨天晚上的那张星相图！
　　映着站台白亮的光，独孤雨痕清晰无比地看到：星星们排列成一个大大的“S”。
　　短时间的大脑真空，独孤雨痕暂时停止了思考，全神贯注的盯着星相图，拧起眉毛，拼命搜索着什么。随后，独孤雨痕的目光猛然射向牧纤纱的座位，怪不得今天没听到冷嘲热讽的声音，原来，牧纤纱没来。可她为什么没来呢？重重疑云，陡然填满独孤雨痕心里。
　　教室里短时间的寂静，同学发生了细微的窃窃私语。欧阳明翼抬起幽黑的眼睛注视着讲台上突然闭口的独孤雨痕，周身泛起淡淡的寒气。
　　独孤雨痕紧紧捏着星相图，抿紧嘴唇，脑海里回忆着昨晚浩瀚的大海，灿烂的星天。
　　……
　　…………
　　大海是异常的平静，星星灿烂却格外安静。天空晴朗得就像是一面硕大的镜子，唯有微风是运动的。
　　然后薄薄的雾气升起，大海显得深不可测，星星的光芒变得愈发诡异。过去和未来，时间就像被凝固了一般，定住脚步。
　　……
　　…………
　　班上的骚动越来越大，教授挑起眉毛，心里漾起一丝疑惑。他走到讲台上，抽走独孤雨痕手中的图表，注目定睛。独孤雨痕恍若从梦中醒来，愣愣地看着教授。
　　“唔，是张星相图。”教授若有所思地说。也许是独孤雨痕的表现不错，他丝毫没有发火，反而饶有兴味地研究起星相图。
　　“很奇特的星相，什么时候有过？”教授没有抬头，手指来回画着星星的走向。
　　“就是昨天”独孤雨痕看着教授，心里升起一丝疑惑。教授似乎有所了解。
　　教授没再说话，厚厚的镜片遮住他的眼睛，掩盖了他捉摸不透的眼神。
　　“教授！是什么东西？放到展台上让我们都看看吧！”好事的学生大声叫嚣着，打破教室的安静和略显诡异的神秘。
　　“教授，把它给我吧”独孤雨痕低声说，声音很轻却格外清晰。
　　“独孤雨痕同学的试验很成功！”教授突然扬扬手，“向她表示祝贺！”教授把星相图递给独孤雨痕。
　　“很好，下去吧。”
　　独孤雨痕收拾了材料，疾步回到座位上。她的脑袋里霎时间填满了不少东西。全班陷入惊讶和好奇的气氛中。嚷嚷声越来越大。
　　“把它给我。”冷冷的声音在独孤雨痕耳边响起，凛冽的不可抗拒。
　　独孤雨痕讷讷地看着发号命令的欧阳明翼，陡然间，感到他的眼底有明亮的火焰熊熊地燃烧。一时间，独孤雨痕竟机械地把图纸递过去。
　　欧阳明翼凝视着图纸，眉宇间散发出凛冷的气息。眼底聚集了大片的阴霾，眼神是前所未有的冰冷，有一种因为愤怒而产生的惨烈。他脑海里清楚地浮现出昨晚的星象——那时他无意中看到的，大大的“S”盘踞在天空中，牧流公司，数年前的愤怒和痛苦分毫未减，充斥着全身。那段让他夜不能寐，数年试图忘记的的回忆重现心中，啃噬着他的心脏。小时候，惊恐的童年至今仍充满恐惧和不安。
　　……
　　…………
　　“喂？是警察局吗？我们要报警！”母亲的声音颤抖而无助。
　　“喂？是中央医院吗？请马上过来！”父亲抱着母亲，母亲血淋淋的右手，残缺的小拇指，鲜红的血液夺去欧阳明翼身上最后一丝温度。
　　“欧阳先生，牧流公司现在正在大批量招收保镖，请您格外注意！”
　　“儿子，别怕，有爸爸在，我们都会快快乐乐安安全全！”
　　……
　　…………
　　欧阳明翼闭上眼睛，牧流公司，无耻而罪恶的帮派，夺取他的快乐甚至是他的亲人。而现在，他必须再次接受——独孤雨痕的任务和牧流公司的关系。
　　他不清楚自己在愤怒什么，是独孤雨痕的任务牵连着牧流公司和他家，还是，还是，欧阳明翼的心微微一颤，独孤雨痕竟然是瞒着他完成这么危险的任务，虽然他不知道她的动机是什么，但他依稀地感到，自己很在乎。
　　独孤雨痕看着欧阳明翼，眼睛里充满着不明原因的焦虑和恐惧。心里就像被戳了个洞似的，空洞洞冰凉凉的。空虚的没有底气。
　　空气就此凝结，气氛变得微妙而难以捉摸。教室里有同学频频转头，举目想看看那张“有趣”的星相图。许许多多的眼睛在不同时刻带着好奇和戏谑神色，从教室的不同方向游走过来，就像八卦记者在捕捉新闻前——他们急切看着独孤雨痕桌上的一大堆材料。
　　独孤雨痕闭上眼睛，神情显得有些冷漠和凝重。她努力找出头绪，弄清楚星星的走向，牧纤纱的缺席和欧阳明翼突然间的愤怒。
　　*****
　　放学，独孤雨很小心地避开想借星相图一观的好奇者，背上书包挤过人缝，匆忙地在走廊里寻找欧阳明翼的身影。
　　一群女生叽叽喳喳地从独孤雨痕身边走过，向她投来近乎敌意的目光——校园传闻，她和欧阳明翼的关系最好。世界上总有这样一些不明事理的人，独孤雨痕耸耸肩，继续寻找神秘的，欧阳明翼。
　　啊哈！独孤雨痕眼睛一亮，目标出现——走廊尽头，靠近花园的那边，欧阳明翼高直的背影斜斜地靠在柱子上。
　　独孤雨痕加快脚步，直觉告诉她这将是一场不好收尾的对话。
　　“明翼？”独孤雨痕来到走廊尽头，看着欧阳明翼，略有些担心地问，“你怎么了？”
　　欧阳明翼望着远处的落日，眸子里的情绪复杂而冷淡。细碎的发丝生硬地垂在脑门前，俊美的面庞蒙上了一层阴云。他僵硬地靠在柱子上，像一座冰雕，周身的寒气甚至能将空气凝住。
　　“怎么了？”独孤雨痕重复道，声音轻柔就像是在安慰小孩子。
　　欧阳明翼在片刻的漠然后，转过头凝眸于独孤雨痕，眼底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痛楚。独孤雨痕的神色显得很平静，但依旧有掩饰不住的担忧。长长的睫毛时而微微地颤动，明亮的眼睛里藏着柔和的光芒。
　　“任务是什么？”欧阳明翼平静地发问，寒冰一般冷凝的声音，利剑一般刺透空气直射入独孤雨痕心底。
　　独孤雨痕感到心在直直地下沉，自己能清晰地听见嗖嗖的冷风吹进身体。她本想悄悄完成的任务，却搅乱了欧阳明翼的生活。自己负上了重重的罪恶，为了任务，竟毫不在乎别人是怎样想。她失去欧阳明翼对自己的信任了吗？
　　“对不起”独孤雨痕微微蹙眉，欧阳明翼的眼睛深不可测。
　　“是牧流公司吗？”欧阳明翼没有理会独孤雨痕的内疚，毫无感情地说，“你在调查牧流公司和我家的关系，这就是你的任务。”
　　独孤雨痕瞪大眼睛，一时语结，脑袋里出现短时间空白。
　　“如果是，没有这个必要。”欧阳明翼略有些愤怒，眼底却是坚冰一般寒冷的感情。“外人，没有必要。”
　　独孤雨痕愣愣地望着欧阳明翼，无助和委屈迅速充满了眼睛，果然，她是外人。
　　“你对我……不再信任了？”良久，独孤雨痕低下头，看着大理石地板，颤抖地说，感到全身上下就像这大理石一般冰冷。
　　欧阳明翼再度望向远处的夕阳和被夕阳染红的云朵，依旧冷漠地靠着柱子。高俊的身体僵硬而笔直，凛冽的气息弥漫四周。
　　独孤雨痕呆呆地看着地板，大理石交错纵横的条纹让她的眼睛格外酸涩，眼泪似乎就要掉出来了。她知道，她的任务莫名其妙不被人理解，可这没什么，重要的是，欧阳明翼能信任她，而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自己竟然如此的希望能得到欧阳明翼的信任，强烈的希望，让自己自然地想靠近他和他成为朋友。
　　欧阳明翼冰雕一般地站着，看着大片的火烧云，喉咙干燥而疼痛。
　　“如果是任务，我不再相信。”冷冽的声音，如同上天的审判，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砸在独孤雨痕心里。
　　“……”
　　独孤雨痕再也找不到要说的话，心里的窟窿被扯得无比大，空洞洞的，回荡着欧阳明翼决绝的声音。失落的潮水霎时间淹没了她，被她视为珍宝的信任，就在一次次不小心之后，分崩离析。
　　“要是我完成了任务，你，你还会信任我吗？”独孤雨痕用尽所有的力量，举目望着欧阳明翼阴沉的面庞，轻声说。种种内疚和不确定使她的声音虚弱无力。
　　欧阳明翼凝眸看着她，眼底是愤怒和一阵阵痛楚，瞪着不知好歹的独孤雨痕，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执着。
　　“我说过，任务，无论怎样我都不相信！”
　　独孤雨痕心里最后一座墙壁轰然倒地，脑袋里各种嘈杂声响，激烈地扭曲着每一根神经，钻心的疼痛从心里蔓延开来。
　　“明翼，我，我只希望能得到你的信任。”独孤雨痕沙哑的嗓音，微弱地传到欧阳明翼的耳朵里，
　　“我不知道为什么，就是非常非常希望，你能相信我。”
　　苍白的脸颊，就像走上绝境的精灵，无助地诉说着最后的希望。欧阳明翼心里泛起一层愧疚，第一次，他不知说什么好，唯有安静地看着独孤雨痕远远地跑开，最后，世界所有的空虚都交付给他。

　　*****
　　古老的天际，苍茫而遥远
　　恢宏的城墙曾屹立于此
　　时过境迁，过去的辉煌已是历史
　　在黯淡的夜色下，空气是唯一的真实
　　哦，繁星于今夜消失
　　在无边的黑暗里，我轻轻往前走
　　没有路标，没有光亮
　　只是往前走
　　直至，看到我的未来
　　……
　　独孤雨痕看着捏在手中的诗句，心中泛起一阵莫名的悲伤。失去欧阳明翼的信任，就像失去墙壁的城堡——无可支撑，轰然倒地。手中的小纸片被独孤雨痕捏得皱巴巴的，映着淡黄的灯光显得格外陈旧。独孤雨痕靠着床边斜斜地坐着，看着对面惨白的墙面发呆，大脑依旧混乱的吵闹着，恼人的情绪蔓延开，淹没了整个身体。
　　“为什么不信任我？”独孤雨痕小声地发问，
　　房间里空荡荡的，台灯昏黄的光线一束束射向四周，屡屡尘埃在光线里翻飞飘落。悄无声息的世界，给独孤雨痕莫大的失落，她怔怔地望着手中的诗句像雕塑一般一动不动。
　　“要是我完成任务呢？”飘渺而空洞的声音顺着灯光弥散，消逝。
　　地上堆满了杂乱无章的星象图，密密麻麻的星星错乱的排布着，像是无数只眼睛定定地注视着独孤雨痕，让她更为心烦意乱。
　　“要是我完成任务……”独孤雨痕的眼睛里闪着微亮的光，“你就一定要信任我。”她狠狠地捏着纸片，轻声说。
　　“一定要信任我啊”
　　“我是独孤雨痕，完成任务的使者”
　　“只希望你不要怀疑我”
　　“我不会伤害你和你的家人”
　　“我不是坏人……”
　　“……”
　　独孤雨痕闭上眼睛，心里如潮水的情绪就快要冲出眼眶奔流而出。一阵阵麻木从脊椎散开牢牢束缚着她的身体。独孤雨痕僵直地挺着后背，视线转移到手中的小纸条上，由于激动，她的呼吸略显急促。
　　“任务，即将落幕。”
　　独孤雨痕镇定地说，就像是在下一笔巨大的赌注。
　　夜风吹起窗帘，地上的星象图簌簌作响，像在为战士的出征送行。独孤雨痕束起头发，穿上亚麻色的大衣，用冷水洗一把脸，最后穿上皮靴离开房间。她看着空洞洞的房子，小薇还没回来，
　　“再见！”
　　战士出征前的平静地告别。
　　……
　　…………
　　在烟雾笼罩的海面上，有美丽的精灵
　　她们吟唱着圣灵的歌曲
　　面对海浪，她们依旧歌唱
　　倔强而固执
　　遥远的船只
　　你能听见吗
　　顽固的精灵，唱着歌
　　正从你身边走过
　　……
　　…………

　　“少爷？”管家担忧地从房门里望去，“您不来吃饭吗？”
　　“少爷？”管家绞着手指，“夫人嘱咐我，在他们外出时，少爷一定要准时吃饭。”
　　“少爷？”管家的声音更加颤抖，“您不管遇上什么事情，都不能这样，再说……”
　　“出去”
　　“少爷？”
　　“出去”
　　“好吧，但您一会儿一定要……”
　　一本厚重的字典朝门缝飞来。
　　“好好好！”管家悄然关上房门。
　　房内的人举起酒杯一饮而尽，烈性的酒让他的喉咙无比刺痛。他看着桌上的照片，面无表情，脸色却异常苍白。
　　“要是我完成任务呢？你还会不会相信我？”
　　她的声音再度在他耳边响起，他的神经被这些声音深深地刺痛，一阵阵疼痛剧烈地漫上脑袋，像无数小锤子在无情地捶打。
　　既然要自己信任她，为什么不告诉他任务到底是什么，为什么要躲躲藏藏的掩饰自己的任务，把它掩盖的不为人所知？一声声质问，一句句从他脑海里跳出让他的头疼得可以看到一片片黑雾一阵阵涌来。
　　他握着酒杯，修长的手指僵硬冰冷。身体同样是僵硬地靠在椅子上，凝滞在房间的这一角，任凭时间从身边滑过。
　　桌上的照片里，一个可爱的女孩站在海边无比开心地招手，脸上明媚的笑容比阳光还温暖，眼睛里流露出机敏的光芒。海风吹起她的头发，湛蓝的海水映衬着明亮的天空，女孩如精灵一般在海边无忧无虑的嬉笑，她的周围就像有光芒一样，温暖而明朗。
　　他的视线停滞在照片上，耳朵里依稀能听见女孩开心的笑声，就像是闪亮的星光，迅速而敏捷地射进他心里让他措手不及。
　　他再次为自己倒上酒，酒精刺鼻的气味让他的嗅觉短暂失灵,脑袋里的神经像被粘滞住了，让他每一步思考都变得困难的艰辛。疼痛蔓延至全身，脸色苍白而凝重。他伸手翻过照片，一行小字——
　　我是独孤雨痕，很奇怪的名字，怎么会有独孤这个姓呢？我也不大清楚。不过，这是师父给我起的名字，他说这个名字能为我带来好运。我是如此的信任师父，他是无所不知的圣人，他说过，我是属于大海的，从出生那一刻起。所以，雨痕——就成了我的名字。这些，都能给我带来好运。
　　好运？
　　他的手指因为脑袋的剧烈疼痛不得不弯曲起来，他从来没有好运，从灰暗的童年到现在，阳光总是在离他很远的地方升起，遥远的连光芒都看不到，更别说温暖。
　　女孩的微笑闪着金色的光，明亮的光芒就像从海边走出来的精灵。
　　他握着酒杯，一阵阵冰冷从酒杯传入他的手中，他的手指微颤，一缕更加冰冷的笑容浮现在他的嘴角，
　　——多么讽刺啊！
　　几个星期前，他还以为阳光已在寻找他，眷顾他，可没想到，这只是一个让他重拾痛苦的陷阱，让几年后的他更为愤怒和不安。
　　淡红色的酒隐射出血一般的颜色，却没有血液应该有的温度，只剩下寒冷。
　　永远在父母的保护下汲取他们心中少有的温度，向外人表现出温暖和幸福，高雅的说话做事，本以为自己就是如此，伪装得，连自己都信以为真。但是他一直深陷其中，一切过往的事情，无非是美丽的错觉。陷下去，直至失去知觉那天，成为一个连自己都遗弃的人。
　　他的手指加重力道，酒杯随时都会碎掉。他狠狠地盯着桌上的照片，痛苦得闭上眼睛，原来他是如此渴望真实的温暖。
　　然后，他叫来管家，低声吩咐几句话。管家的脸色霎时惨白——
　　“少爷，这事情还是和……”
　　“就按我说的做！”
　　冷凛的声音，像冰冷的刀刃锋利而冷漠，魄人心魂的恐怖。既然阳光并不属于他，那么，别人也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