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第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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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喜欢玩积木，笨手笨脚的堆积起一个房子，因为只想着往上堆得更高更高，所以往往会忘记了根基，这样就会容易没把根基堆好，于是在想堆得更高的时候就会坍塌……
然后，爷爷就会安慰她【没关系哟小陌，再把房子堆一次就好啦，不要灰心哦，只有不断坚持反复的堆砌，才会建造一个自己最喜欢，也最坚固的房子哦……】
用仅属于自己的那段记忆回望过去，记忆里的爷爷符合所有孩子们的构想——温柔，慈祥，和蔼，苍老的外表下是比同初阳一样温暖的内心，最完美也最理想的爷爷。
从来舍不得打她，更别说骂她，即便做错了事都会耐心的跟自己说着道理，要是知道结罗跟榴花把自己无心的弄哭了，还会板着脸去说教两个妖魔，告诫她们绝对不可以让自己哭……
虽然有时候会因为驱魔师的工作而常常不能在自己身边，但是这些都不能改变，更多的时间里都是老人在陪伴自己成长。
从记忆开始到他离开的那一刻，年年岁岁的每一个片段每一个场景，教导着自己要成长成为一个温柔善良的孩子的人——那都是爷爷。
把充满着正义又或者说温柔的种子埋在自己心里的人，让自己看到光芒，努力着不放弃自己的……一直是爷爷。
春天里陪着自己坐在院子里看樱花盛开，夏天带着自己到西西里看海陪着自己捡贝壳，秋天时候回到山林收集枫叶做书签，告诉自己哪片叶子颜色最漂亮，冬天帮自己把雪人堆砌起来有时会逗弄的丢一团雪到自己衣领里……那些都是爷爷。
……而，导致了她这样的人出生到世界上的人……也是爷爷。
“呐，跟哥哥回家吧，好不好？”非常满意于自己成功的摧毁了少女眼底最后的希望的阿多利斯笑得非常的欢愉，他慢慢地抚摸着夏川陌的头，然后俯下了身似乎想拥抱她，而与此同时的感觉到了尖锐的杀气——
从侧面袭来的一大把黑色的像是发丝一样的东西，以破竹之势携着萧杀的风声笔直的突刺过来——阿多利斯顾不上夏川陌，灵敏的往后一跃躲避开，便看见那头发犹如利剑一般的刺入了树干，凌厉之势生生把那棵树给劈成两半！
而夏川陌一个恍神之间感觉被人向后拽去，待回过神的时候抬头一看——是榴花。
榴花脸上的血污还未完全清理掉，石榴红的双眸里慢慢都是忧心的看着和她同样是满身血污的夏川陌：“怎么样，他没伤到你吧？”
夏川呆呆的看着她，她想说自己没事，她很好……可是咽喉里似乎被什么堵住了，张了张嘴巴却发不出声，就只能呆滞地摇摇头，扭脸看向翩然而至的结罗。
发女稍一撇头便把自己的头发收回，一双美目冷冷的盯着站在不远处的阿多利斯，浑身警备的戒备着对方：“收起你那一套，我拐带小孩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
“……小陌。”阿多利斯却丝毫不理会结罗的挑衅，仍旧笑得欢愉的看着呆滞的夏川陌；“跟哥哥回家吧，他们只会骗你，只有哥哥不会伤害你啊……”
“闭嘴！”榴花就猛地收紧了手臂，把夏川死死地抱紧，生怕她会真的推开了她跟阿多利斯走似的；“你以为她现在这样是谁害的！？”
“谁害的……呵~”阿多利斯的笑容染上了疯狂的色彩；“你还真敢问！”那双眼睛里堆积着愤恨，他瞪着眼睛笑容都扭曲了的说：“要不是你们把小陌藏起来，我怎么会误伤了她，全部都是你们的错……？”
结罗在那一刻忽然发起了攻击——她手里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了一把短刀反手握着挥向阿多利斯的咽喉，意图一举割断对方的喉咙。
在被对方轻易避开那一一记的攻击时，结罗连眉头都没皱的一甩长发接着使出了绞杀藤——泼墨也似的黑发像施了法一般猛地延伸过去，隐约的能看出发丝上莫名突兀长出了许多的倒刺，要被缠上必然会皮开肉绽！
在她扭头的那一个瞬间，结罗朝着榴花递去了一个眼神——【那孩子，交给你了】
那是在发觉阿多利斯的灵压存在的时候，她们彼此约定好的——榴花把小陌带走，结罗……结罗留下拦截阿多利斯。
【“……这是唯一的法子。”结罗握着她的手微笑着说；“我至少还能抵挡一会，你趁着那个时间打开通道带小陌投靠藤本侍郎去……”看到榴花又在开始哭泣，结罗不禁加深了笑容；“真是的，别哭了啊，你不是巴不得我死么，这下好了……小陌彻底是你一个人的囊中之物了……”
“不、不是这样的……”摇摆着脑袋，灰色短发的榴花哭得有些喘不上气；“我只是……”
“我知道。”微笑着的结罗接过了她的话，轻轻抚摸了她的头；“我都知道的……”那美丽的容颜如此的让人迷恋，她那苦涩的微笑都让人满心的眷恋；“打开通道也不容易的，你以为我会让你做容易的事情么……”她再次揉了揉她的头，目光却如此的坚决；“按我说的做吧，这是我最后的请求了，榴花。”】
榴花抿了抿嘴，抓着还呆滞着的夏川陌转过了身快步离开，行走过程里抢过了夏川紧紧握在手心里的那个驱魔师徽章，没几步之后开始背诵她记得的那段昂长开启时空隧道的枯燥救命咒语。
当通道一点点出现在面前，渐渐扩大到足以一人进入的时候，像是恍然回过了神的夏川猛地反握住了她的手：“你要做什么榴花！？”
勉强输出着妖力打开通道的榴花面容惨淡的抓紧着夏川就要往通道里挑，看着一言不发的榴花夏川慌张地回头看向还在于阿多利斯苦战的结罗：“结罗……！”
堪堪躲开阿多利斯一记攻击的结罗咬着嘴唇没有回头。
“等等……！结罗还在那里！”夏川扭动着手臂，挣扎着不愿迈步；“榴花，结罗还在那里！”
可榴花恍若未闻死的死死拽着她往通道里拽。
“不要…我不要这样！”夏川像是预感到了巨大的不安一样奋力挣扎起来；“放开，结罗还没过来，我不要……”
“你还要任性到什么时候！？”怒目圆睁的榴花猛地吼起来；“你留下有有毛用啊！”她瞪着变得鲜红的双目看着她；“她这样是为了谁啊！？跟我走！”
被突如其来的怒吼震得忘了挣扎的夏川陌呆呆的看着榴花，看着这样的夏川陌，榴花咬了咬嘴唇，像是怒气不争又像是心疼的消去了怒气，只拉了夏川陌一把把她往通道里拽了进去：“……别辜负她……这是她最后的请求…小陌。”
跌跌撞撞摔进通道里夏川蓦地回首看回去——通道的入口在慢慢的缩小，视线里美丽的发女一头美丽的乌发已经像被狗啃过似的变得长短不一，重重的摔向一棵树然后把树都撞断了在地上翻滚又爬起来挥舞着短刀砍向那个自称是她哥哥的少年——
夏川觉得身体里的血管在那一刻似乎都被冰渣所占领，四肢百骸都冻结了。
榴花忍着眼泪抓着她，用力的往前连拖带拽的把她拉走。
一长段黑漆漆没有光的道路，走到尽头也看不见光芒。
当她再也动不了的时候，那个少年有些疑惑的俯瞰她，然后问她：“……为什么？”
她的嘴里全是血的味道，血沫堵塞了她的咽喉让她说不出话，但她却笑了。
为什么啊……
为什么会做到这种程度，也要保护那个孩子么……？
她慢慢的眯起了一些眼睛，恍惚的看到了那个人站在漫天的风雪里朝着她笑，然后说【“……把她当成我们的孩子，我们一起养大她吧。”】
虽然她说了嘲笑的话，可是……在她心里已经把小陌当成了自己的孩子啊。
当成……那个人和自己之间无法完成的夙愿，全身心的努力按护着她。
那个曾经什么也不知道，无忧无虑每天都笑得好开心，好开心的孩子……
怎么舍得让她被你们夺走，怎么忍心看到她被摧毁！？
结罗就那样微笑着恍惚的看着那个人模糊的身影，笑得越来越开心：呐，裕行……知道么，她还活着……就是为了要好好照顾那个你留下的孩子。
只是……对不起啊。
只能到此为止了呢……从今往后，再也没办法帮你照看那个孩子了呢……
好可惜啊，还想代替你看着那孩子长大成人，然后结婚生子呢……
对不起……没办法在遵守约定了呢。
这样没有遵守约定的自己……死后一定不可能再跟你相遇了吧？
……呐，裕行……成为你的式神，能够爱上你……是我一生之中最快乐的事情哦。
所以……所以啊，要是下一世还能再遇见……请一定要认出我。
我，我还想再一次，和你相遇啊……
从她的身体里渐渐透出莹莹的微光，那像是夏季最后的一波萤火虫一般的闪闪的微光把她团团的围住，最后如同燃烧到沸点的星球一般炸裂开，好似纷飞逃窜的流光随着冷风吹散在了深夜漆黑的世界。
“……我不知道那个家伙到底对你说了什么。”一路奔逃的时候榴花用有些无奈何的语气对她说着；“我也不想再多解释……我只能说绝不是他所说的那样。”她被拽着跑得有些踉跄，看着榴花的背影她觉得自己很迷茫。
“呐，小陌……”榴花拼命忍着胸腔里回荡的那种钻心的痛苦，妖力透支的太厉害，身上的伤又没能得到及时的治疗，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主人也许曾经真的不是个好人…不，其实到他死之前我都不能确定他究竟时好时坏……可是有些话我还是要为他说的。他对你是真的尽到了一个身为爷爷的所有责任了，他并不亏欠你什么……而之所以知道现在都隐瞒着你的身世，是因为我们都太过爱你……我们舍不得你看到那些黑暗……虽然自私，请原谅我们这份自私……”
夏川陌沉默地低着头被她带动着往前走，时不时的会绊倒脚踉跄一下。
脑袋里是空的，跑步时带起周身的风吹得她冷得不断发抖。
通道太长，像没了尽头可以投向光明那样。
榴花后来说了什么她都听不见，脑海里只是一片黑漆漆的，比深夜里的海底更漆黑。
然后经过一段时间的沉淀后又再出现波澜，看到很久以前的自己，幼小的坐在结罗的怀里的自己，那样什么都不知道的干净的眼睛，神情呆滞的看着结罗，结罗笑得很美，一遍遍抚摸着她的头发，一字一字的教导着她说话……
她们就坐在曾经向下的那所小木屋的走廊上，院子里种着一棵樱花树，春季的时候樱花瓣漫天飞舞染红了草地的画面很美。
有时候爷爷就坐在边上喝茶，慈爱的微笑着看着她们，榴花是小兔子的姿态蹲在她的怀里。
春风是暖的，阳光明媚得像从来没有过乌云出现那样，空气里全是淡淡的花草香气。
那些画面带着氤氲的光晕慢慢的褪色，最后变淡消失在了脑海深处，夏川看着重新清晰起来的榴花奔跑的身影，不知怎么突然就想到了一种昆虫。
夏季中名叫蜉蝣的昆虫，微绿和浅黄的身躯和翅膀，寿命只有几天而已，短暂到连来不及看完一季盛开的繁花，它会在太阳落山前的最后看见怎样的世界呢？
呐……结罗，在最后我看到的是你一跃而起挥舞着武器的模样。
那张扬随风飘舞的凌乱头发，还有满是尘埃干涸血迹的衣袍，你燃烧者必死觉悟的双目。
你是我见过最美丽的女子，没有之一。
那我呢……存在于你记忆的最后，为什么我只能留给你狼狈的背影呢……？
而那些曾经属于我们拥有的美好，怎么会变成了撕毁了的相片上的笑脸，再怎么去努力修复都弥补不了那些伤痕，全是徒劳……的呢？
“……对不起。”夏川声音颤抖地说着；“对不起…榴花。”
榴花的身体僵硬了一瞬间，她觉得自己鼻尖酸涩的发痛，眼泪差点又控制不住：“……不要道歉啊小陌，这不是你的错，从来都不是。”
“……”夏川咬住了嘴唇，心脏像被侵泡在酸醋里酸到发苦发涩，眼眶里却还是干枯的。
而她知道，如果不是自己那样不顾时局的离开，她不会遇见阿多利斯，结罗就不会……就不会牺牲了自己让她脱身！
是的，她知道那场离别意味着的到底是怎样的离别，但她甚至连没有时间来悲伤，她就要仓皇的开始逃亡，尽管她更想让自己转身冲回去——【那是她最后的请求，别辜负她。】
或许这就是进退无路。
在真正的进退无路里，悲哀跟懊悔都已经是苍白无力的渺小，可夏川陌如今只剩下了悲哀跟懊悔。
接下来的路途还会怎样，向神明祈祷真的有用么……
夏川陌咽下了咽喉里涌上来的一阵铁锈味，眼前的昏花都被她强硬地承受，已经够了……她再也不想给任何人增加负担了，不可以被榴花发现自己收到灵力反噬后伤到现在还没好，不能再让榴花担心了……她只剩下榴花了……她不想再，失去谁了。
可是神明大人，如果可以……能不能把结罗，还给她……她知道错了，她再也不乱跑了……所以……可不可以，把最爱她的那些属于她的美好的人们，还回来呢……
神明大人，您真的存在吗？
作者有话说
第83章 第十三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