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宁（GL）》鬼鬼梨洛

12、chapter 23--24

　　Chapter 23 命运

　　——当我不能再牵着这你的手，我看见一个叫命运的东西阻隔在我们之间。它是一面黑色的墙，带走了你的样子，你的声音，还有你的温度。

　　冰凉的玻璃台面上放了一只热气升腾的水杯，我坐在它面前，身体止不住得颤抖。四周都是白色的墙壁，脚下是冰冷的水泥地，黏湿的衣服紧紧贴在肌肤上，是说不出的难受。但是此时，我已经顾不上这些了。

　　有人将一件灰色的风衣披在我肩上，指了指我面前的茶杯说：“还冷不冷？喝点热水会好一些。”

　　我僵硬的点点头，将手伸向茶杯，却在离它半公分的地方停住，手无力地靠在桌上。
　　那人在我对面的椅子上坐下，翻开一个黑色册子，说：“笔录已经做好了，我现在重复一遍，你看看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

　　笔录？笔录！我虚晃了很久的神志终于清醒过来，我打量起周围来回走动的人，警察，还是警察。不远处，我看见姨妈姨父正和两个警察激烈辩论着什么，我一个人坐在这里，他们谁都没有回头看我一眼。

　　笃笃笃，一只圆珠笔敲击着桌面。
　　“你在听吗？喂，还有要补充的吗？”
　　我摇摇头。其实他在说什么我根本没有听到，耳畔一直只有一种声音，就是大雨疯狂坠落冲刷地面的哗哗声。

　　“哦，那你可以走了。联系地址电话都正确吧，我们可能随时会找你。”
　　我终于拿起茶杯抿了一小口热水，吸了口气问他：“我可以见见她吗？”

　　桌上的电话铃忽然丁铃大作，震得我心一个刺痛。那个警察接起电话，恩恩了两声，忽然表情严肃了起来，口中反复到“是吗！是吗！我知道了。”他挂了电话看着我，说：“刚才医院来了电话，伤者失血过多，刚刚死了。”

　　我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这一切。死了？怎么这么容易就死了？如果真的死了，那月不就成了……

　　“所以我想你现在是见不到你朋友了。你还是先回家吧。”

　　木讷地走出公安局大门，坐在门口花坛边的人影立刻冲上来抓着我的手臂，一边将我身后的大衣裹紧，一边问：“怎么回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们散了以后发生了什么？怎么会有救护车还有警车？”

　　感到每走一步双腿都在打颤，身上到处是说不出的酸痛，视线时而清楚时而模糊。我拽着古南羽的手说：“别问了，先让我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7-11便利店里灯火通明，买了两罐温热的立顿奶茶，我和他肩并肩靠窗坐着。古南羽小心翼翼的替我清理脸上的伤口，贴上邦迪。我安静地盯着窗外漆黑的马路，漆黑的天空，脑海里是挥也挥不去的可怕记忆。

　　明明是我十八岁的生日，明明一切都好好的，可现在怎么会这样。吃过晚饭以后，我和月走在回家路上。表姐带人将我们拦截，拖进深不见底的小弄堂。还没看清楚有几个人，肚子上一阵猛烈的疼痛让我跪倒在地。接下去是暴风雨一般的殴打，我趴在肮脏的地上，抬头看见表姐猥琐的笑脸。

　　直到一声惨烈的尖叫，所以都停止了。我努力着攀爬坐起，眼神恍惚，只能感到有零星小雨洒落在脸上。等我看清楚时，雨瓢泼的倾泻下来。血红色的雨水，夹杂着蛋糕上的鲜奶一直流一直流。月呆呆的站在那里，手里滴着血的刀煞是狰狞。

　　月用我生日上贴蛋糕的铁刀，刺死了一个人。为了保护我。

　　“你说，月会怎么样？她什么时候可以被放出来？”我侧头问。

　　古南羽用一种特悲的眼神注视着我：“她杀了人，应该不会这么容易解决。”

　　“可是是他们先攻击我和月的，不是吗？这应该算是正当防卫，对不对？对不对？”我不停摇晃着他的胳膊，不停摇晃着，希望能从他口中得到我想要的答案。

　　“小宁你不要这样，冷静一点，冷静一点！事情都已经发生了，我们要沉着面对。”

　　我冷笑道：“沉着面对？你叫我怎么沉着面对？”我死死盯着古南羽，忽然，我感到从脚底传至全身的寒冷，我忽然好想哭。

　　月，你现在在哪里？害不害怕？肚子饿不饿？我好想你 ……真的好想你。

　　等我精神彻底恢复，已经是三天后了。重新回到学校，周围的同学对我的态度没什么太大变化，而老师却对我更加关怀备至。不仅将整理好的笔记给我，还特地为我开小灶补上拉下的课。我理解，学校是不希望失去一个重点培养的好学生，毕竟很快就高三了。

　　一点没有月的消息，仿佛这个人从世界上消失了一样。古南羽一直陪在我身边，安慰我，鼓励我。他说，月是勇敢的，她宁愿牺牲了自己的将来，为了保护你。所以你要好好地，好好的生活下去，这样她的付出才不会付之东流。

　　是的，我要好好地生活下去，这样总有一天，我们又能相见。

　　整整两个月过去了，期末考试刚刚结束，放假的第一天，我去参加了法院的最终审判。宽敞的法庭里只有寥寥数人，都是我不认识的人。我和古南羽坐在很后面，他一直紧紧拉着我的手。

　　左边的门忽然打开了，我整个人不禁的颤抖。是激动，激动得不能自已。我终于能再见到她了。

　　一个瘦小的人影从那道门里缓缓走出来，身旁跟着两个高大的警察。人影一抬起头，准确无误得望向了我这里。月曾经说过，只要我在的地方，身边的空气都会变得不一样，所以她可以轻而易举地从人群里找到我。就像现在这样。

　　她瘦了，苍白的脸上都没剩下几两肉，显得眼睛更加大。在看见我那刻，原本无神的眼睛立刻精神起来，月一直看着我，嘴角微微向上翘。她一定是看到我现在很好所以高兴，一定是这样的。

　　法官用冰冷的眼神扫视整个法庭，执着不含一丝感情的语调宣布着最终审判。

　　防卫过当，造成一人死亡，构成故意伤害罪，判刑四年。

　　四年！

　　“不公平，不公平！她杀了我的儿子，怎能只判四年！要死刑，她一定要死！”坐在最前排的一个中年妇女不顾身旁人的劝阻，疯狂地扑向手无寸铁的月。

　　“肃静，肃静！”法官在上面不停敲打着桌面。

　　法庭内混乱成一团。月被包围在里面，看不清身影。我想挤过去，却被古南羽拦住。他冲我摇头，拉我走出了法庭。

　　外面的阳光很刺眼。我眯着眼睛仰望着天空，眼睛被刺的生疼。冰凉的泪水顺着眼角慢慢滑下。

　　“四年，要四年呢。怎么办？我们怎么办？”

　　月，我好想现在就握这你的手不放开，带着你大步离开那个鬼地方。可是我不能，我只能站在阳光下无声的流泪。

　　这就是命运吗？在一瞬间改变所有，让人措手不及。

　　可是我不甘心，很不甘心。到手的幸福怎能让命运就这样拿走？我不甘心。只不过是四年的时间，我等！

　　Chapter 24 时间

　　—— 我以为自己会撑不下来，但事实证明，人是意志力坚强而且能迅速适应环境的生物。我将爱着你的心小心藏起来，继续带着美丽的面具生活。

　　微微睁开眼睛，看见柠檬黄色的窗帘透着明亮的光芒。伸手取来放在床头上手机一看，正好八点。现在啊，生物钟是越来越准了。我揉揉眼睛，慢慢从床上爬起来。
　　刚从浴室出来，手机就在桌面上震动。
　　“宁大人，起床了没有？”

　　是古南羽。这家伙，自从我做了学生会主席之后，他就故意喊我大人。
　　我一边倒牛奶一边说：“一大早的，有事快说。一会儿我还要去图书馆。”
　　“什么？星期六还去图书馆用功？宁大人，再这么下去你都要变成读书机器了。都大三的人了，偶尔也要懂得享受生活。”

　　“你到底要说什么？”
　　古南羽说：“下午和我几个朋友去喝下午茶，一会儿我就来接你。不准推托！”
　　我无奈地说：“那你总可以告诉我都有谁吧。”

　　“反正都是大学同学，认识不认识无所谓。”古南羽稍稍顿了顿，说，“小宁，你还是要多接触些人，我想她也希望你这样。”
　　没等我说话，电话那头就挂了。
　　我一口气喝光了冰冷的牛奶，站在桌子边发呆。

　　是这样吗？月也会希望我多接触些人吗？如果是真的，那就好吧。
　　趁时间还早，我开始收拾我的小屋子。拖地，除尘，洗衣服，家务活干的是不亦乐乎。实在没事，就爬在阳台上擦玻璃，外面灿烂的阳光欢快地在我脸上跳舞。

　　时间这东西，你越在意它，它就慢慢和你磨，当你不再注意它，它就和光速一样从你身边飞逝而过。这不，四年一眨眼就快过去，如今我已经是一所著名南方大学法律系大三的学生，兼学生会主席。

　　有些累了。我随意坐在阳台的大理石砖上。这里是我家，我自己的家。当年，用不起诉表姐作为交换条件，顺利搬出了姨妈家。远在国外的父母似乎了解到些情况，回来看过我一次，见我一切挺好，又风尘仆仆赶了回去。后面的事情都很平坦，就像那件事情发生之前一样，所有的所有全部回到原先的轨道上自行运转着。

　　考大学的时候故意报了这所南方大学，为了离开那座让我一想起就会隐隐心痛的城市，也为了离月的监狱更近一些。这座新的城市给了我重生的感觉，从心底里冒出来的自由。大学报到第一天，别人都提着大包小包在学校里打游击，我一身轻松，站在食堂里排队为饭卡充钱。偶尔一抬头，透过食堂厚厚的门玻璃，看见外面一张帅气而又灿烂的笑脸。

　　古南羽抬手摸摸我的脑袋，眼角因为笑而微微上扬，他说：“小宁，你发呆的样子挺笨的。”

　　“你怎么来了？”
　　“跟着你，照顾你，怕你走丢了。”
　　“我发现你真是一条甩都甩不掉鼻涕虫！”我一边嘲笑他，一边低下头，不让他看见我还是忍不住掉落的眼泪。冰冷的心底终于注入了汩汩暖流，那也是我在那个事情后第一次真心地笑。

　　我突然恍过神来，发现手机再次震动。
　　“宁大人，轿子以到，恭候大驾。”
　　“那候着吧。”我一边笑一边迅速跑进房间换衣服。
　　我慢悠悠下楼走出公寓大门，就看见古南羽风度翩翩的从他那辆小奥迪上下来，笑若桃李。这小子，是越长越奋发，越来越成熟了，不知道多少少女为之倾倒。

　　“啧啧，现在的大学生多奢侈。”我故意冲他的小车努嘴摇头。
　　古南羽不在乎地看着我说：“宁大人，是你自己懒过了头，有车不愿开罢了。竟反过头说我。到底谁才是有房有车的小贵族？”

　　我哼了一声，坐进了车。
　　在路上飞奔了一会儿，车子停在一家貌似小型画廊的门口，橱窗里精致摆放着一些工艺品，在高瓦强灯照射下显得格外精美迷人。

　　我站在门口仔细欣赏着。古南羽拍拍我的肩膀说：“这画廊是一个学姐毕业后开的，楼上平时空着，今天借来搞个聚会。”

　　古南羽是个善于交际的人，当然，我也是。我不善于交朋友，但绝对善于交际，这是作为一个学生会主席的必要条件。

　　二楼客厅的白色墙壁上全部画着特抽象的物体，在我这个门外汉眼里全然看不出个门道。客厅里有五六个人，男男女女坐在一起聊着天，却没有吵闹的感觉。我知道古南羽这人，喜欢和有点素质的人打交道。见我们上来，那伙人纷纷转身鼓掌。

　　“两为大人物总算来了，让我们这些小人物久等啊。”
　　“小人物才好呢，多有发展前途。”我笑着说。

　　一个机灵的女生立刻倒了杯果汁递给我：“主席说的是。”
　　我从心底里不喜欢这些人工制成的果汁。一旁的古南羽立刻替我接过果汁放在一边：“主席喝水，小的来伺候着。”
　　大伙儿笑起来，骂他狗腿，古南羽无所谓地耸耸肩。

　　今天也就是个普通的聚会，来人都是各个社团的社长，还有学生会里新冒出来的积极分子。就如刚才热情递给我果汁的女生，比我小两届，也是法律系，貌佳品优，家里有后台，各方面能力也确实很强，所以会里已经开始谣传说她将会是下一任的主席。

　　我和他们闲聊了一会儿，独自抱了杯冷水下楼，去欣赏那些我看不太懂的油画。挂在门口的风铃忽然响了。我回头看，一个身材高挑，黑色短发的女生正推门进来，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立刻注意到了我。

　　她穿着黑色草皮毛领的短小外套，下身是墨绿色紧身皮裤，正踩着高跟闪着金光的皮靴走到我跟前。她的脸上有一种英气，五官里透着浓浓的自信。我不禁微微抬头，去打量这个女子漂亮的脸。

　　最初，在她的眼睛里，我看到了冷漠，还有好奇。后来，她的眼睛渐渐笑了，脸上的冰山仿佛在瞬间便融化了。她向我伸出右手，说：“久仰了，楚宁。小羽经常和我提起你。你可以叫我陶陶，这间画廊的主人。”

　　眼前这个打扮时髦的女人竟然是个艺术家，和我想象中的模样有点出路。作为礼貌，我面带标准微笑，握住了她的手。

　　陶陶的手忽然一紧，我吃了一惊，还没来得及做出什么反应，就已经被她牢牢用在怀里。
　　“做我的女人吧，楚宁。”

　　？我没有听错吧。抬起头，正对上她让人看不透的深邃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