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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一章 惊起 ...


  •   天地未分之时,名曰混沌。色彩斑斓,浑无面目。初时小若鸡子,日久气扩,侵蚀八方,无有厌足。

      体内渐有数道精气,相投,聚敛,脱混沌而去。混沌灰浊无光。

      此一去,五色精气孕化成人形,是为盘古。与混沌相抗衡。混沌自恃强盛,将盘古吞食入腹。

      盘古双手合拢,化作巨斧,剖杀混沌,天地始分;

      二足相抵,化为巨柱,天地始固;

      两眼化成日月,发须化成点点星辰,血脉化成江海湖泊,毛皮化成草木,齿骨化成矿石,其身变作四极五岳,天地始丰;

      五色之气,升天为祥云,混浊之气,下沉为大陆,天地初成。

      且说那盘古之舌,本来颇具灵性,奈何不为所用,如今天地既成,独剩得她投闲在此,甚觉委屈。她一弹一跳上山去,与那开天辟地的神斧倾诉,岂料那斧头不待见她。小舌靠得太近,被它锋芒所伤,一怒之下,忍痛缠住斧柄,将之甩下山去。

      神斧身泛蓝光,在空中盘旋挥舞数圈,突然朝门面砸来!

      。。。。。。。。。。。。。

      一名女子骤然惊醒。着玄衣,身处一片黑暗中。弄不清是在梦里,还是梦里有梦。

      泰山脚下的小镇,斗鸡坑前,挤满了高呼喝彩的人。

      两只体态魁梧的斗鸡站在坑中央,一红一白,脖子长伸,翎毛直竖,前胸低俯直视对方。红斗鸡率先腾起,扑往白鸡头上狠啄下去,白斗鸡飞拍翅膀抵御,利爪腾空乱划,奈何对方比它强劲,爪子被顶了回去,落地时倚靠半开的翅膀才勉强站稳。

      只听一声喊“停”,两只斗鸡的主人赶紧下坑来抱回自家的宝贝,到场边稍作歇息。

      那红斗鸡被主人捧在怀中,喷走啄沿的白羽,盯着坑旁一名灰衣少年怀里的黑毛斗鸡,两只小眼杀气腾腾。那黑鸡没见过这等打斗阵势,早被吓得缩脖子哆嗦,此时再遭唬吓,哪还记得祖宗是谁,这便挣脱少年的怀抱,飞扑下地,溜之大吉。

      少年气得顿足,急忙追出去,大喊:“铁将军!快回来……”方才站他身旁的俩人相顾大笑,一个道:“什么破铜烂铁将军啊。”另一人笑着说:“下回要是有他,可别把银子放错地儿了。”

      灰衣少年拐着腿追入市集。那黑毛公鸡一会儿躲到卖胭脂水粉的身后,一会儿钻入听说书的人堆里,摊前摊后乱跑一气,最后被个看相的用网一捞,收入麻袋。那少年一瘸一拐地走过去,叫道:“那只公鸡是我的!”那相士坐在摊前瞅他一眼,懒懒地伸了个腰,不紧不慢地将麻袋递出。

      少年认得这看相的,跟他差不多大,在这儿摆摊有好些日子了,每回见他路过,总会热情地喊一嗓子:“小爷!来算个命呗!”可这人头戴儒帽,却着一身道袍,胸前还挂了串黑溜溜的佛珠,他总觉得过于刁钻古怪,便不去理会。

      灰衣少年接过,打开袋口伸手一探,不禁皱眉,扯开口子往里看去,居然是颗人头!吓得面色发青,慌忙将它甩到地上,却听见“喔喔”两声叫,黑鸡竟从袋口钻了出来,麻袋也随即瘪了。

      相士微微含笑,折扇一拢指向东,道:“小爷,您的鸡又跑了。”少年正惊疑未定,得他提醒,跑出十来步,觉得不大对头,回望身后,“铁将军”正朝西悠逛着呢,离他越发的远了。

      相士笑呵呵看着他经过摊前,捋捋下巴那小撮假胡子,叫道:“快追!别让人捷足先登了呀!”那少年被其多番作弄,气得跳脚,又被那“捷足”二字戳中,心中恼恨不已,回头大骂道:“贼小子!臭算命的!”

      他避开来往路人,放轻脚步跟在黑鸡后头,缓缓俯下腰,眼看就要将它逮住,忽就被旁人一把抓了去,心中大怒,想道:个个都看我沈飞是好欺负的吧!捋起袖子叉腰骂道:“混虫!小爷的东西你也敢来抢……”待看清来者是谁,顿觉悔恨----今早出门没看黄历。

      沈御风肩挑扁担走在山路上,两端挂的箩筐里,满满的手编竹物,沈飞怀抱黑鸡紧随其后,心内忐忑。

      忽一阵大风吹来,树上残留的春雨簌簌而下,落到颈后,滑入领口,冷得他一抖,连打几个喷嚏。沈御风回头看他一眼,道:“大清早下山,也不会多添件衣裳。”沈飞见严父面容缓和下来,心里登时轻快,笑着赶前去抢过扁担挑上。

      两人穿过一片茂盛隐密的竹林,归至舍中。沈飞卸下扁担,自走去竹舍后梧桐树下,将黑斗鸡轻轻放入木栏围成的圈子里,勺一瓢水送进去,待它喝完,便把它关进了小木屋里,匆匆返回家中。

      掩上门,见沈御风从箱子里取出夜行衣,忙问:“爹,你要去哪儿?”沈御风深深地吸一口气,激动之下,声音竟有些颤抖:“方才听集里的人说,昨儿日落时分,有两只仙鹤飞入袁家庄,嘴里似乎还叼着一个人。”

      沈飞想:还有这等怪事?愣了片刻,喃喃地说:“……莫非就是‘仙雀衔来领路人’?”随即狂喜不已,叫道:“领路人!一定是他!”

      且说那名从梦里惊醒过来的女子,恍恍悠悠在雕花木床上撑坐起来。她沉睡多年,前事尽忘。可梦中的情景,仍历历在目,如今眼前又是漆黑一片,颠来倒去想了一阵,寻思道:那盘古被混沌吞入腹内之时,也是这般情景,之后他是如何出得去的……不由将手掌并合,看能否变得出一把巨斧来。

      头顶上方忽就传来怪响,一道裂缝般的光线透射下来,伴随着绵长的“嗡嗡”之声,光线逐渐变粗,身旁一张石椅竟随之升动!

      那女子惊奇不已,待醒悟过来时,椅子早被长出的石柱托高,再攀不上去了。当光线最终变成一个大圆,石椅也停止了上升。她眯着眼仰头看去——薄蓝的天空,点点浮云,日光投射下来,明朗的气息令人欣喜。不由向上跃了几次,却远远够不到高处的出口,不由一阵急躁。

      气冲冲地坐到地上,歇了片刻,看着自己的双手,只觉诧异:两只手还好端端的在这里,混沌之腹又是如何劈开的?一条麻绳做的梯子突然垂落眼前,女子伸手拉了一拉,莫非是它把混沌劈开的?问道:“神斧?是你吗,神斧!”上方传来一阵惊呼:“是我!神仙哪!你怎知道我叫沈釜?”一个精灵俏丽的小丫头探出身来。

      那女子仰起头与之一照面,愣愣地问:“你是何物?”她就只认得盘古和混沌,其余的只觉陌生。小丫头也被她问傻了,跟着自问一句:我是何物?缓过神来想了想,笑着应道:“我是沈釜。”那女子听罢,惊得站起身来,道:“你是神斧?!”小丫头忙应道:“正是。闲话咱以后再说,先上来罢。”

      那女子回思梦里:神妙无端,千变万化,神斧变作了这副模样,也是不足为怪呀。想到这一层,也就通了。看着眼前那条绳梯,这便依着本能攀爬上去。沈釜欢天喜地伸手去扶,待她上来后,赶紧收回梯子,跑到桥边去,伸手入池。

      地面上,也是个封闭之所。四周均是木道小桥,搭建在一池碧水之上,木桥共有八条,又细又长,呈“米”字形摊开,其中通向正东、正西、正南、正北的四道,接连处均有个小拱门,其余那四条尽头处连着的都是墙角。

      那女子眼望四处,只觉新奇,正想走动,脚边忽又传来“嗡嗡”响动声,低下头一瞧,只见黑洞洞的出口渐渐变小,而当地面严丝合缝以后,呈现出黑白相贴的图案,她“咦”了一声,似有些触动,缓缓蹲下身去。

      沈釜正拿出帕子擦去手上的水渍,闻得不远处飘来阵阵酒气,转身一看,果见那人醉醺醺地朝自己晃荡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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