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五色》璐边小虫

6、第五章 惊门

　　风晓一口气追到第十层，听着凌彪的脚步声渐渐消失，索性停下来思度应对之策。她见这处有一户人家的大门还敞开着，上前去顺手替他们关上。

　　之后赶上去，一路想着：等支援一到，不怕他不出来，一定要在他被击毙之前问出哥哥的下落。

　　跑到第十一层和十二层，仅有一户是门窗紧闭的，她快速进屋搜查，确定无异常后撤出，倒回来想撬门进去，然而看见门把上塞满了广告纸，分明是空置的屋子，心里暗下分析：如果是有人居住，楼层这么高，都逃命去了，哪顾得上关门？要是楼层低一点或许还顾得上。

　　可上了第十三层，每一户都关上了门。她一点儿也不意外，凌彪就在其中一间屋子里，门也多半是他关上的！

　　心里正细想对策，路经一户门前，透过那焊了铁网的窗口看进屋里：吊灯被震落下来，一桌的饭菜被砸得稀烂，部分家具和电器倒在地上，狼藉一片，柜里的瓷质的茶具、窗口镶嵌的玻璃就更不消说了……

　　移眸之际，看见窗前碎片上静静躺了只镶钻的铂金耳环！

　　风晓顿觉呼吸不畅，后退几步，盯着紧闭的大门，却往别处大喊：“我虽然不知道你在哪儿！但我逐层搜了，你一定在十三楼，你是跑不掉的！”边说边走下楼梯，“你等着！我一个人是对付不了你，但我身后还有很多……很多同僚……”

　　屋内，一对幽黑的眼睛藏敛在门后，方才脚步声靠近，睛光愈发狠戾，握枪的左手热汗淋漓，心跳声异常清晰。

　　片刻后，竖耳听着那脚步声渐渐退到第十二层，唇角勾出一弯窃喜，赶紧脱了衬衣，把金子重新包裹好，再进屋拿了条面巾，包扎右臂伤口。正准备扭锁出门，身后枪声作响，握枪的手掌被迅猛的子弹贯穿！

　　他吃痛大叫，转头看见一名女子从窗外跳了进来，正是诈作离开的风晓。

　　刚才她无意瞧见地上的耳环，忽忆起金铺老板的口供——正是他说的自主创新设计、还没来得及推销出去便被劫去的款式，猜想这只定是凌彪漏下的。此时他就躲在屋内，自己如果硬闯进去，敌暗我明，势必大大不利，倒不如用个迂回点的法子，让他束手就擒。

　　于是，故意装作失望离开，放重脚步声下了几层之后，再悄然折回，跑进十二层一户家中，还正好就是楼上楼下的位置。抓紧窗沿冒险爬了上去，凌彪的一举一动尽在掌握之中，找准机会废了他开枪的手，撑身跳入没有玻璃阻隔的屋里，枪口对准他的手掌，扣动扳机。

　　凌彪慌忙跳开，口内不住求饶，还抛下那赃物，主动背过身去，手放在后腰上，叫道：“我投降！你把我铐上吧。”脸上掠过一丝狰狞。

　　风晓看他手上鲜血淋漓，右臂上又受了伤，不虞有诈，也想着要速战速决，便拿出手铐给他戴上。孰料凌彪忽然发难，用后脑狠命地撞向她。风晓前额吃痛，所幸已将手铐上死，却也被他一个转身，踢翻在地。

　　凌彪猛冲上去，下狠脚踩在她拿枪的手上。风晓疼得直冒冷汗，立马忍下痛楚，抬腿将他踢翻在地，两人几乎同时站起身，对视一阵。风晓手骨剧痛，已无法再握枪了，索性将它抛出窗外，凌彪森然咧齿，狞笑道：“你这是求救？没用的！陈景升的部下，都得死！”

　　风晓想起那些关于凌彪的资料：陈SIR陈景升，以前跟他是同一个重案组的。难怪他能在楼上从容部署，原来早就有所察觉了……可当年的陈SIR只是个黄毛小子，跟他也没有私怨，这也想赶尽杀绝？果然是个疯子！

　　凌彪率先攻来！风晓瞧他出脚凌厉，只一味闪避，等耗了一阵，再引他到那地毯上，趁着他抬腿之际，迅速俯下身将那毯子拉扯起来。凌彪双手被铐，很容易失去重心，登时就摔倒在地上，风晓用地毯把他整个盖上，一顿狂踢。

　　凌彪被打得毫无还腿之力，晃晃荡荡地站起身，又单膝跪了下去，风晓又往他胸上狠踢一脚，凌彪仰头倒在地上，痛得哀叫一声。

　　风晓走到他脑袋边上，道：“我问你，十三年前，在金沙海岸边，你挟持了一个男孩，记得这回事吗？”凌彪初时有些昏沉，听罢她的问话，强打起精神，瞧了她半天，喘着气道：“记……记得，你……你和他……什么关系？”

　　风晓一听，知道肯定能问出下落，蓦然间，紧张得心口发痛，正要回话，突然冷静下来，想了一想，改说道：“现在是我在问你！把记得的都给我仔细说出来！”凌彪面色苍白，满脸是汗，追问道：“你是他谁？是……亲人吗？”风晓心焦不已，蹲下身来，怒道：“我是他的亲妹妹！你快点说！”

　　凌彪眼内忽泛出喜悦的光芒，像是松了一口气，虚弱地道：“抢的黄金……黄金就是给……他的……”风晓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是角落那处用衣服裹着的赃物。她想着凌彪说的话，有些茫然起来，问道：“我哥他没死？对不对？”

　　凌彪点了点头，一会儿又摇头，气息急促，神情有些恍惚，说：“快……快要死了，你拿……拿金子去给……他……”风晓这才看出凌彪不大对头，忙托起他的后脑一看，都是血！急道：“谁快要死了？把话说清楚，我哥他到底在哪儿？为什么要把这些赃物都给他？！”

　　火舌疯狂肆意，不断蔓延下来，贪婪地舔食着屋檐、窗边，继而登堂入室，来到内墙、地板……跃动的魔爪悄然伸向易燃物品，想要撩拨起沉睡的灾难……屋里那两个人，却浑然不觉。

　　再说到阿灵这边，才在楼下疏散了所有住户，找了物业管理人员把这楼后门给锁上，忽地听见一声枪响，赶紧一拐一跳走出楼外去。白皑皑跑到身边来，兴致勃勃地向她说了风晓冒险爬窗的情景。阿灵仰头望着那一层，心里七上八下：是上去，还是继续留在这里好？

　　这时，有一个黑色的不明物体突然坠落，她大声喊道：“快闪开！”拉上白皑皑就跑。过了会儿，听见“啪”地一响，仅仅是重物落地的声音，不是手、雷，拐着脚回去捡起来，一看，风晓的佩枪啊！这还了得！

　　阿灵最爱冲锋陷阵，刚刚是为大局着想，不得不留守，现在形势这么危急，终于不用纠结，直接上楼！

　　KAKA WHITE也是个喜欢冒险的，见阿灵单枪匹马的，兴冲冲过来自荐：“我可是跆拳道黑带的，学过咏春拳、空手道，还在国外练过枪法，带上我吧！”

　　阿灵刚踏上楼级，脚踝又扭了下，心想：多个帮手，倒也挺好。便搭上老同学的肩膀，硬撑着上楼去。可没走多久，楼上传来一声巨响。

　　风晓从地上挣扎起来，脑袋像灌了铅，昏昏沉沉，一时间忘了身在何地。四周好像都是墙，黑成了一片。耳朵本来嗡嗡直响，突然，变得异常安静，仿佛能听见鸟类在千里之外拍翅膀的声响。她仰起头，望见两只亮白的仙鹤，撕破黑暗，朝她飞来。

　　楼外，警车消防车交错鸣响。

　　高空之上，太阳被吞噬贻尽，仅剩下一圈光环，气若游丝。

　　天地间，陷入神秘的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