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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第二十五章 脱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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箫自华将手中那条有些弯曲的铁棍扔到地上,朝血狼走去,其余蒙面者被他一顿疯敲猛打,都有些怕了,见他缴械,也不大敢上前,更要紧的是,所有人都想听他把话说下去。
箫自华见血狼剑指任离云咽喉,皱眉道:“你先把剑拿开。”血狼扔去长剑,忙道:“你快讲!”箫自华回道:“在嵩山。”
这可是个天大的秘密,血狼等人见他这么轻易就说出来,觉得非常可疑。可听他振振有词的,却又忍不住想要听下去。
箫自华也不卖关子,直接挑明自己身世:“家母正是当年江湖人称‘箫琴二仙’的端木箫……”任离云跟仇雪听他说到这儿,惊诧。
血狼听罢,大喜:“你一定知道邪吟在哪儿!”复又“咦”了一声,问道:“那你岂不是上官承影的儿子?你果真是他儿子?!”
箫自华不明白他为何对这件众所周知的事感到诧异,看了他一眼,接着道:“当年是我师傅在嵩山把我救下的,邪吟也一直藏在少林寺,师傅本想趁这回武林大会,当众将邪吟焚毁,哪知道……你们倘若不信,大可跟我回少林寺,向师傅问个明白。”
众皆沉默。
片刻,一名蒙面者叫道:“当我们是三岁小儿!你不就是想骗咱们上少林寺,再一网成擒吗?”另一人也道:“真是漏洞百出,松庭若想烧掉邪吟,还用得着等这十多年?”
箫自华一叹。松庭提醒他头上有一针,可以拔去,及后,他才渐渐想起了许多。
那年他被母亲抱在怀里,远远听见那两个为他们赶车的叔叔,把屋里一个和尚打得鼻青脸肿,抱着一件东西从他屋子跑出来,随后,将它锁进了琴姨随行的木箱子里。
端木箫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只以为他们强夺和尚的财物,可车夫是随她妹妹来的,碍着她的面子,端木箫也不好说破。
等到了嵩山,她将车后两只模样相同的箱子偷偷一换,拿了妹妹的上山,本想着要把箱子里那件东西还回去,哪知那两人很快就追赶上来,执意要换回箱子。她当即揭破他们入屋强抢之事。两人以为她已知悉一切,露出狰狞的面目……
最后,是一个蒙着头的男人,从对面山飞了过来,将一人打下山崖,另一人则逃逸下山。端木箫惨死在他们剑下,箫自华受了惊吓,昏迷过去,那年,他六岁。
血狼沉吟片刻,道:“你说当年是松庭把你救下,还拿走了邪吟?松庭又怎会有沈御风那等上乘的轻功?”
站在血狼身旁的人道:“这怎么可能!明明是沈御风拿走了邪吟!狼主说得不错,万万不能再听这些中原人胡说八道,他们狡诈又狠毒,当年杀我族人,毁我狼谷,种种恶行,如同铁山一般!”
箫自华这时才惊悉,原来他们是当年狼谷之后!
听罢此言,立马驳道:“你们口口声声说,我们中原人毁狼谷,灭狼族,那你们可曾想过,事端谁挑起的?是金云起!是他野心勃勃在先!中原武林当年也因他的恶行,死伤无数!这才跑去你们狼谷报仇的!
想当年,我们上官家的先辈,极力阻止武林各派在狼谷杀戮,只不过势单力薄,无从相救罢了。可你们呢,杀我父母,令我君剑门从此沉沦,害我流离失所,有家归不得,难道你们就不狠就不毒吗!”
一席话,说得蒙面人哑口无言。
此时,天边朦胧发亮,血狼借着一丝微弱的光,细细瞧了一阵箫自华,只觉那眉眼之间,还真有点儿相似。想起那人也曾与他有过这么一番争论,也说过类似的话,心中不禁有些动摇,
站在血狼身旁的人,见他出神,忙低声提醒:“血狼,他已经骗过咱们一次,他的话不可信。狼主说过,捉沈飞为第一要紧!”
血狼回过神,暗叹一声,开口道:“既然你们都不肯说出沈飞下落,那我就先杀一人……”此话一落,除了几个受伤有些重的,余者都拿剑指向箫自华。血狼叫道:“慢着!我有说过要杀他吗!这人有用,留着!”随即,将目光移向任离云。
任离云此时正盘腿而坐,调整内息。血狼回想起方才与他过招的情景,道:“我先问你,你得老实回答,我们招式上的破绽,是谁告诉你的?”等了好半晌,任离云依旧纹丝不动,对他的话置若罔闻。
血狼怒哼一声,转向仇雪:“我再问你一遍,那天在洛阳,和你救下沈飞的蒙面男人,也很清楚我们招式上的破绽,那个人就是他,对不对!”
仇雪一咬牙,道:“不错,这些破绽,是我告诉他的!”任离云听得这话,睁开眼,缓缓站起身来。仇雪将拿剑架在她脖上那人的手拉近:“杀了我,把他放了!”那蒙面人见利刃已贴近她咽喉,吓得赶紧往外拉。
血狼气得浑身一颤,大怒道:“你居然被他迷惑到这种地步!我……我一定要把这小子杀了!”说罢,将所有劲力,运至两掌,以万钧之势,朝任离云身上奋力击去!
任离云受了些内伤,可比起上回蓝啸天那一掌,算是轻的,他假意装作不敌,为的就是养精蓄锐,伺机扳回一局。
见血狼掌风夹怒带吼,呼啸而来,他也暗暗化掌为拳,正欲给他一个出其不意,突然,一个身影晃到眼前来,倾之,血狼那两掌,结结实实打在了仇雪后背。
他本想收掌,却已迟了,用西域话大喊一声“女儿”,与此同时,仇雪一口鲜血狂喷出来,将任离云的衣襟染红了一大片。他是以何种力道打出去的,自己最清楚,心里登时凉了一大截,任离云也慌了,只愣愣地抱着仇雪不断下滑的身子。
箫自华也看得出,血狼这一击,必是毫不容情,心叫不好,掏出衣内的针灸袋子,边上前道:“快让我过去,再晚就来不及了!”血狼想起他是江湖上有名的大夫,赶紧命人闪开,放他上前。
箫自华立即在她各大要穴上都施了针,过不多久,仇雪悠悠转醒,望向血狼,一手紧抓任离云的袖子,道:“爹,我没骗你,他真的是……”
忽听见一人在喊:“快看!有人来了!”
只见不远处,一人藏身树后,探出半个脑袋朝他们看来,听见喊声,忙扔去手中火把,夺路而逃。站在最近处的两人蒙面人,即刻翻身上马,不一会儿,便将他截下,那人立马放声求饶不迭。一个蒙面人喊回来道:“好像是沈飞!”
箫自华与任离云不知他缘何落了单,心里正自焦急,直等到那两人将其押近,借着火光一看,均暗暗松了口气。
血狼赶紧从襟内取出一个小卷轴画像,展开,在火光下两相核实,一旁的人均喜道:“果然是沈飞!真的是他!”血狼却让众人噤声,道:“好好察看,到底有没有用易容术!”
确定此人是沈飞后,这才审问他为何到此,听他支支吾吾地说,在前不远的石屋里挖东西,回头来寻箫自华等人,这才被他们逮着的。血狼想了想,追问道:“挖什么?”却换来一阵沉默。
一个蒙面人道:“该不会是邪吟吧!”另一人道:“大有可能,不然他们为啥拼死拼活地跑到这伏牛山来?”沈飞慌忙摆手,一瘸一拐地后退,边道:“不是不是,我……我们只是走累了要歇歇脚……”
众蒙面人见他前言不搭后语,更加认定了这番猜测。喝令威胁他赶紧带路。
血狼原想将任离云三人也带上,可仇雪伤重,箫自华要留下救治,任离云的手又被她紧紧拽着,无奈之下,只好派几个人在原地看守。
走入密林不远,果见有一间石屋。
血狼本来有些疑心,这会不会是调虎离山之计,可沈飞在他们手里,还有什么好怕的?此时见了石屋,渐感心安。
行至小石屋外,为防有诈,血狼令人将其包围,又亲自拿火把,屋里屋外细细照了一回,无甚可疑,这才审问沈飞。沈飞惧怕众人,两下便哭着招认了。
为防他逃脱,血狼用粗麻绳将沈飞绑在一旁的树上,令一人看守,余者,在石屋周围一通大挖。
挖得一阵,果然有所发现,一块朽木盖子露了出来。
众人呼吸凝滞,激动不已,忽然,木盖自己掀开了,一个白发苍苍的矮小老人走了上来。
血狼惊疑未定,问道:“你是什么人?为何在此?”用火照了照,发现这人是从一个密封的木箱里走出来的!
那老人客气地回道:“在下名叫邪吟,敢问诸位,你们所为何来?我在土里睡得好好的,为何硬要把我挖出来呢?”
众蒙面者听得他上报的名字,心里咯噔一下,再听了他接下去说的话,都禁不住悄声议论:“莫不是显灵了吧!”
血狼将他细细打量了一番,哼了一声,抓住他的背心,提起来审问道:“你老实说,到底是什么人!”话音刚落,忽闻得数声大叫,众人身后,不知何时,居然出现了好几个人,相貌衣着跟那老人一模一样!
正当惊魂未定之际,石屋内,蓦然间出现两抹身影:一个是那老人,另一个,是沈飞。
血狼一怔回头,发现沈飞不见了,树上绑着的是他们自己的人,此刻睡得正酣畅。
沈飞从小窗中伸头出来,笑道:“诸位,后会无期。”把头缩回去,石屋就原地飞速旋转,无人能近。等了半晌,才渐渐停下,屋内早已空空如也。那几个模样相同的老人,竟也凭空消失了!
血狼心叫不好,率人马奔回原地,哪里还有任离云三人的踪影。
说到石屋那机关,原是天易门以防万一,作紧急脱身之用,早就布置好的,这回便宜了常欢。
何、骆二老眼见他们被擒,使计分散血狼的兵力,让常欢扮作沈飞,随后一个在明一个在暗,将血狼他们耍得团团转。
与此同时,肖岳带上顾青萝这个使毒高手,以飞针毒雾,将看守的人迷晕,解救了箫自华三人。
至此,九人全上了飞龙船。
这时,天色已大明。河面上,一艘官船正四处巡逻,见有只船从山林内自行走向岸边,吓了一跳。
眼看怪船行将入水,船上的官兵才回神,叫道:“停下!停下!你们是什么人!”一面吆喝着,把船驶向岸边。
见怪船有人走了出来,船上的官兵派出了火箭手,箭头对准了怪船。
此刻,两船相距不过一丈来远。一个穿蓝衣的美人,忽行到船边来,冲他们一笑……
当血狼领人追到岸边时,官船失火,船下的河水凝结成冰,一时竟驶不到岸边去。一部分官兵早跌入水中,成了落汤鸡。飞龙船则离了岸,无需人力的划桨,快速划动水面,运转如飞,如一条真龙,挣脱所有束缚,往那自由无拘的河中心奋力遨游。
原来箫自华上船以后,为贺仙把过脉,认为肖岳所言有理:要彻底去毒,吃解药是不行了,得散功。
贺仙正思想着,要找个什么地方把这身功力全散了。恰恰这时,官船撞上来了。见它点了火箭,又驶到了近处,正乐得将一身的寒功劈头盖脸扫荡过去,这也让箫自华一干人省却不少心力。
这飞龙船造好以后,一直被搁置在山中,下水的次数屈指可数。这回能派上用场,鲁阿伯心中雀跃,可美中不足的就是,这条“飞龙”因长年闲置,运转不灵,差点连累了常欢等人,还害得他自个儿白焦急了一场。
站在高高的山头上,望着飞龙船竖起桅杆,扬帆在河中行驶,鲁阿伯只觉舒畅无比。
何图、骆书二老,此刻也坐在一旁,眼望棋盘上那五颗黑子、四颗白子的“九子局”,正论得热烈。
何图有些激动地指道:“你看!可有多凑巧!九人中,五男四女,也就是五阳四阴了!刚进来闯关的时候,先来五人,后来四人!”矮个头的骆书老人听罢,沉吟片刻,点头道:“如此说来,‘五’为主,‘四’为辅,总数是‘九’,九五九五,实乃天地至尊之数啊……我说的可在理?”
何图哈哈大笑道:“在理在理!他们几个来头不小啊,难怪方掌门有遗言说:‘能闯得过五绝阵的,将来就是咱们的贵人,必得好好善待’。如此看来,咱们这扇易天之门,要时来运转喽!”
骆书“嗯”了一声,言道:“天要变了。”
鲁阿伯对五行术数一窍不通,听罢骆书这一句,总算能懂了,抬头看了眼,不禁追问道:“这要如何个变法?要刮风了还是要下雨了?”
何图、骆书相视一笑,异口同声回道:“天机不可泄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