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68、第二十四章 意外 ...
-
九人一路马不停蹄,随常欢赶至南岸附近。
寻了一阵,果见密林中有一间透出光来的石屋。
鲁阿伯闻得远处有马蹄声响,老早出门来候着。见是常欢等人,大喜,迎上去问:“小兄弟,你怎么才来?”常欢下马,略说了经过,鲁阿伯得知,不敢耽搁,忙领众人前往放置飞龙船之处。
走出林子,是一片空阔之地。飞龙船就在不远。纵然是月色不明的黑夜,也能一眼见着,那庞大的船身。
贺仙忍不住问:“就不怕这船给人偷了去?”鲁阿伯回道:“是二位长老解了阵,你们才看得见,若是以前,外人只以为是个小山坡呢。”常欢忙问:“两位长老如今何在?”鲁阿伯笑道:“藏起来了,就在这儿附近。”常欢听罢,边走边高声喊道:“多谢两位前辈!”
鲁阿伯一惊:“你不怕惊动那些官爷?”常欢道:“飞龙船不就在前头吗?”鲁阿伯道:“我正要跟你说这事儿呢,它走不了了!”
原来这飞龙船是水陆两用的。船侧有十来对“脚”,入水可作船桨之用,在陆地也可自行走动。可就是长久没人来使它,腿脚不像起初灵便了,要有人在船内推动那轴子,还需有另些人在外一同配合,才能运转如常。
在外的人需多使些力气,故而除了箫自华、肖岳、任离云和仇雪四人,余者皆在船舱之内。
费了好半天的劲,飞龙船终于可以缓慢前行。常欢探出头来道:“还得多让它走动走动,你们上船吗?”四人赶紧摆手,均想:这船走得还不太利索,万一坐上去,它又不走了,岂不白费了力气。
肖岳终究放心不下,飞随在后。箫自华等三人见飞龙船“爬”远,这才择地而坐,静候它返回。
也不知侯了多久,感觉四周有些异响,箫自华忙将耳贴到地面,任离云问道:“是他们回来了?”箫自华蹲起,想了想:“不像。”仇雪素来警觉,忙道:“不如先找个地方避一避,等看清了再说。”
任离云手抚地面,再望向密林处:“来不及了。”
只见一批人,手持火把,甫一出林子,便快马加鞭地往三人所站之处赶来。人数不多,区区二十来个,却有雷霆之势,倾刻呼啸而至,相较于方才那群乌合之众,真不可同日而喻。
仇雪看着为首那高大的身影,登时心慌,她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眼望四周,均是矮草,无一处可躲避。
任离云见他们黑衣蒙面打扮,身形矫健魁梧,心里已有了些谱——多半就是在洛阳相救沈飞之时,与他交过手的那群人。暗想:真是冤家路窄。立马抽出腰间长剑,不敢有丝毫懈怠,
火光渐近。蒙面者骑着马,如一阵疾风,须臾,将三人重重包围,只为首一人,在圈外静观。
那人双眼犀利如鹰隼,盯着火圈中的“猎物”,握缰绳的手紧了一紧,朗声道:“箫自华!原来你也在,这几日别来无恙吧!”
箫自华微一愣神,听这说话的语气,来者不善,可这人到底是谁,他没听出来,心中带着些疑虑,回道:“托福了,在诸位到来之前,一切安好。”
那人冷笑一声,道:“你怎知道我们要与你为难?莫非你认出我们来了?”箫自华细听其话音,仍无头绪,摇头道:“阁下是谁,我一时想不起,不过心中有数——是敌非友。”
那人怒目一张,有些暴躁:“好一句是敌非友!前些天在嵩镇,承蒙指点,让咱们去御剑门走了一遭……少侠,总该记得吧?”
箫自华越听越是胡涂,任离云却猛然醒悟过来:这伙人是蓝啸天手下的!当日他易容成箫自华,一时兴起骗过他们,没料到,会酿成今日的误会,心下懊恼,暗想:决不能让箫自华做我的替罪羔羊。
正欲向他们澄清此事,那为首的蒙面人,忽挤入圈内,两眼盯视仇雪,沉声问道:“沈飞呢?在哪儿!”仇雪略略垂头,回道:“你们迟来一步,他被人救走了。”沉吟片刻,那人追问道:“被什么人救走?”仇雪顿了一顿,回他:“我不知道。”
马鞭猛然朝她身上抽打过来,那人手指着她,大声喝道:“你明明知道!说!”仇雪一咬牙,抬起眼与之对视,回道:“我说不知,就是不知!”话音刚落,那人又往她身上抽了一鞭子。
箫自华见她明明能躲开,却站着一动不动,心里暗暗叫奇。任离云却早知仇雪的身份,只好奇此人到底与她有何关系。
且说那暴怒的首领,见仇雪不肯说,被气得呼吸不畅,缓了一缓,上下打量任离云,指着他问道:“上回在洛阳与你一同劫走沈飞的那个蒙面男人,就是他,对不对!”仇雪不答。
任离云冷哼一声,与他理论道:“劫走沈飞的,明明是你们,别恶人先告状!”
那人也重重一哼,随后用西域话与仇雪道:“你为何多番违抗狼主命令!可知背叛族人是死罪!”
任离云听得懂西域语,此时听他提到“族人”,不由得一震。箫自华却只听到他叽哩咕噜的,不知在说些什么,但这时也看出来了,仇雪与这群蒙面人,关系非同一般。
仇雪用一口流利的西域话,振振有词地道:“违抗蓝啸天不等于背叛族人,抓沈飞只是他的命令,但我认为他根本没有资格做我们的狼主!血狼,有一件东西,你得看一看……”说罢,走到任离云身后,解开那一直紧绑在身后的古琴,将之上呈给那叫做血狼的首领。任离云未加阻拦。
血狼只略看一眼,问道:“这是什么?”仇雪忙道:“是一把古琴,上面刻有‘金云生’之名,我猜这把古琴的主人,乃是金云生王叔之后,他才是我们的狼主!”说罢,移目看向任离云。
至此,任离云终确切得知,他们此前所言及的族人,正是指狼族!
再细细推敲起仇雪的话,暗自猜测:当日蓝啸天在卢庄想杀了他,莫非是害怕自己的出现会动摇他在族里的地位?那也难怪,毕竟王族之中,就只有他祖父金云生一人逃脱了。
且说血狼,听罢仇雪之言,放声大笑,笑声渐息,忽扬起马鞭,抽打地面,恨恨言道:“你被他蒙骗了!”将古琴扔回去。
仇雪本以为可以说得动他,却不料他竟作出这番定论,心中大为不服,用西域话大喊:“血狼!你为何连看都不看!族中大事,你也如此糊涂!”
血狼恶狠狠地瞪了箫自华一眼,说道:“只因我们之前上过别人的当!狼主说了,那有心人知觉了我们的踪迹,故意造谣,就是想引我们现身!”仇雪高声道:“我不信!”转身拉着任离云:“我知道你是,一定是!你快说!”
任离云收回古琴,暗下皱眉。他岂不知仇雪是一番好意,澄清此事他们便可脱身,但血狼这人,是蓝啸天的亲信,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反而更不会轻易放过他,加之蓝啸天已趁着此前的事,大作了文章,这些人又如何肯信?
血狼见仇雪对此事深信不疑,大怒不已,喝令:“将此二人拿下!”那二十来人得令,即时跃马而下,拔剑相向,霎时一片寒光陡闪。
血狼气恼“箫自华”此前欺骗于他,一下马便挺剑向他右肩刺去。任离立马闪身而前,竖剑挡格,只听“铮”的一声,两剑乍离,任离云被逼得后退数步,稍站定,只觉胸中隐隐作闷。血狼这一击用了几乎十足的劲道,他早料到了,只那桩骗人的事,跟箫自华无关,他心中过意不去,遂一马当前硬挡下这一招。
箫自华看在眼里,心中感激,这时四周皆有人攻来,他暗运劲力,抡起铁棍,将任离云后背的危机一一化解。仇雪也一跃而出,与他并肩而战。
四周兵刃相接之声不绝于耳。
任离云静静调运内息后,专力对付那血狼。血狼见他年纪尚小,居然能挺得住,心里暗暗吃惊,见他似旁若无人的在调息,也恐有诈,围着他走了几步,道:“当日你将蓝门主杀下马,不错,将你那一身的本领都使出来,让我瞧瞧!”
任离云一呼一吸之后,淡笑道:“我本事多着呢,就怕你招架不……”话未说完,长剑挺出。
血狼眼见寒光激闪而来,出剑之快几乎令他措手不及。刚化解掉这回,却又闪来一剑,招数更加变幻莫测,好似惊风骤雨,不期而至,竟让他一时窘迫起来。
仇雪一人应付多个,倍感吃力,可那些人劈、撩、斩、刺,看似凶猛,却在紧要关头没有痛下杀手。仇雪明白,他们是顾念同族之谊,而她也没用上十足的劲道。
趁着有片刻空暇,瞥眼而观,近处的箫自华,本来将手中铁棍挥得流畅如风,剑来棍挡,游刃有余,身前后背六、七个人,一时无法欺近,可突然之间,他却抡起棍,久而不发,直待左肩被刺了一剑,痛楚感才让他蓦然清醒。
仇雪不明他为何在此紧要关头分神,正想寻机过去相劝,蓦然间,他又像猛然清醒,发狂似的一阵横扫,眨眼间,就听见那痛楚的叫声,围攻上来的人,几乎同时被他打翻在地。
箫自华发了狠,上前抓起一人,暴喝道:“是你们!你们杀了我娘!!”
这会儿,不独仇雪,就是跑来增援的蒙面人,都听得呆住。
数日前,松庭伤势略有好转,揭开了箫自华的身世之谜。
原来这回混入少林、假扮成沈飞刺伤松庭的人,竟是与当年杀害端木箫的凶手有关连。虽已事隔多年,松庭却一眼就认出来了。
当年,在端木箫死去后,松庭细细回想那两个劫匪的招式,但觉章法严谨,虽识不出所属何派,可招式奇特,趁着记忆尤新,暗暗用文字将其记下,还在一旁画了图。想到日后追查起来,也不至于无迹可寻。
松庭将秘藏已久的卷轴交给了箫自华,箫自华激动难已,拜谢松庭之余,在松庭床榻前依图演练了几回。
眼下与蒙面人过招,只消片刻,他便认出来了。这就是仇人所使的武功!
箫自华这一声大吼,所有人都惊了一跳,他本来一劈一扫,有章有法,如今却疯了也似,只知进不知退,棍法变得凶猛密集,如一阵癫风劈头盖脸横扫过来,那些蒙面人为他气势所迫,哪敢逼近。十数好手,一时之间节节败退,对他束手无策。
箫自华生性不好斗,喜欢在少林寺内与众僧切磋,棍法早在十五、六岁时,便炉火纯青了,可他在医术上的盛名,大大地盖过武学上的,人人皆道他是个如何了得的大夫,却鲜少提及他的武艺。这回一出手,连血狼也始料未及。
血狼暂且收回目光,应付眼前的人。
他渐渐发现,每一次出招,任离云总能知晓他的弱点,剑光倏忽而来,先发制人,刚开始那一阵,他确实被逼得手忙脚乱。可任离云毕竟内力修为差了他一截,取胜也仅仅在招式上罢了。
当下便卖了个破绽,诱他深入,任离云急于求胜,挺剑疾刺而出,却不料血狼斜身急避的同时,出掌朝任离云的前胸隔空打去。
任离云为气所伤,趁势跌倒在地,见血狼疏于防备,想前来乘胜追击,骤然抬起左手,驱动银丝朝他激射过去!
仇雪早知道任离云有此奇招,见血狼毫无防备,忙将手中长刀甩出,正好阻挡了银线的袭击。
与她缠斗中的数人,正好乘此机将剑架到了她脖项上。
任离云一击不中。此刻,他坐在地上,处于劣势,再想出招,已被血狼抢了先机,以剑尖胁指咽喉。本来在仇雪身旁的两人,也赶紧抢上,一人夺去他的宝剑,另一人将他指上的银戒环收走。
成败在此一举,没料得仇雪会在这节骨眼上突然倒戈。任离云不由怒目而视,仇雪脸上一阵懊悔,与血狼道:“求您放过他。”血狼怒道:“闭嘴!”转而问任离云:“沈飞在哪儿?快说,不然我杀了你!”
这时,箫自华忽叫道:“我知道邪吟在哪儿。”此言一出,不单血狼和一众手下,就连任离云,也惊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