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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三章 景门 ...


  •   重案组忙碌了一上午,还是没有任何进展。

      风晓停下脚步,简略地画了张图纸,标出绿发小子买盒饭以及跟他争执的位置,以后者为中心,两者间的距离为半径,画了一个大圆,想了想,这不就是沈鲧说的凶险之地吗?

      陈警官在她身后站了好久,这时突然开口:“这地方没线索,待会儿就按你画的范围去找。你现在先赶紧去一趟西郊动物园。”风晓哑言相视,案子怎么又跟动物园有关?

      陈SIR解释道:“警务署长刚打了电话给我,说有人投诉你,说你撞坏了他一幅名画,还不顾而去,那人现在约你去谈赔偿的事。署长已经发话,这事儿如果不能妥善收场,你就不用再回重案组了。”

      风晓借了阿灵的电动车,风风火火地往动物园赶去。那地方在郊区,路程较远,所幸不是休假的日子,路上车辆极少,很顺畅就赶到了。可进了里头,逛了一大圈也没见着那人,手机没有一点信号,联系不上,急得她直跳脚。

      瞄了眼一旁围的斑马,突然想起,那家伙不也是黑白条纹的么?嘿,打回原形了吧,不然怎么会找不着他。正无聊地自娱自乐,一转头,就瞧见了他。换了件红白格子衬衫,一派悠闲地靠坐在不远处的长石凳上,手托速写本,不时抬头看一眼铁丝网内那几只慵懒的老虎。

      柔和的阳光赋予他浪漫的金色,整个人似乎都在发光,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地握住笔杆,墨黑色线条就如山坳里的泉水,在雪色无瑕的画纸上自在流淌……

      风晓渐渐走近,看着那灵动如生的线条,竟至浑然忘我:连绵错落的山峦地脉渐渐成形,已是一幅风景画无疑,恍惚间,看见的又似乎是老虎的斑纹,被挥洒得漫山遍野,它们匍匐的身躯是跌宕有致的山脉,是葱茏茂盛的树林,细长的尾巴是蜿蜒曲折的河流……

      风晓惊奇地“咦”了声,正想要细细分辨,那男子把这一页翻了过去,只见另一页上抄录了两句话:乍一眼看见的,未必是真相。字迹非常熟悉,那人见她久未作声,回头冲她一笑,说:“这是你当年在我本子上写的,我刚才正好有灵感,给它配了图。”

      风晓忙细看眼前这人——眉宇间透着几分孤傲,书生气,但不文弱。她心间一动,叫道:“你是慕容刚?!”

      这人的确是风晓童年时候的朋友、沈鲧的表哥——慕容刚,只因他早年随双亲移民国外,彼此间的情谊也就淡了,偶尔的交流,也只是在逢年过节时,发个邮件或托沈鲧问候几句,至于他长大以后的模样,也只是有点印象而已。

      慕容刚见风晓竟还认得他,虎牙浅露,兴奋地走过来,却也不知跟她说些什么才好。风晓确定是他,心中更加不悦,冷冷地道:“慕容先生,开门见山吧,得赔你多少钱?”她回想昨天的情景,这慕容刚早就认出她来了,可他非但不念彼此往日的情分,跑到局里狠告她一状,还诬陷她不顾而去。现在又摆出一副艺术家的架势,装出很热情的样子,真是恶心之极!

      慕容刚听她这么称呼自己,急忙解释道:“晓丫,你别误会,我也是迫不得已,那画……其实那画不是我的,是我一个朋友的,他只是一时气愤,所以才去投诉你,你放心吧,他不会真的想要你赔偿,他看到你这么有诚意跑过来,肯定不会再追究了。”

      风晓听着那语调,扑哧一笑,道:“你还是和小时候一样,说起谎话来就跟背书似的。”慕容刚一惊,直憋得满耳通红,见风晓笑吟吟地看着自己,一如孩童时的情态,不由揽上她肩膀,支吾道:“其实……谎言有时候也是善意的。”

      风晓愤然甩开他的手:“你说谎骗人还有道理?那画是怎么摔坏的,我当时有没有不顾而去,你不都很清楚吗?你再要歪曲事实,去玩手段去搞投诉,我风晓一定奉陪到底!”顿了顿,又恨恨地说:“就算不做这警察,我也会有别的办法找到那该死的凌彪!”说完,转身就走。

      慕容刚看到她说到“凌彪”时那凶悍的眼神,吓得愣了片刻,随后小跑着上去,拦住她说:“你这就要走了?这么多年没见,我们……再随便聊聊。”风晓冷笑,道:“好啊!聊些什么?你出个题。”心中起疑:跟你撕破脸皮了还要上来拖延我的时间,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慕容刚不是个擅长吹牛皮侃大山的人,突然要他找个话题,还真有点为难,所幸他脑子不笨,对上风晓那双犀利的眼眸,忽就灵光一闪,道:“我见过‘火狼’,大约一个月前,在我家那头,机场的卫生间里——我当时还拍了他的侧身照,你快看!”赶紧掏出手机,找到那张存照。

      风晓凑上去一看,呼吸也窒住了,忙问:“他当时坐的哪个航班?”慕容刚耸耸肩,摊开手,表示对此一无所知,长长的睫毛扑闪几下,问道:“那‘火狼’为什么有这个外号?”风晓的脚步慢了下来,边走边说:“他是做走私军火的,行事奸狠狡诈,每次作下案,成功逃脱以后,都会画一个火红色的狼头,寄到警局。”心里不断想着:凌彪会不会早就已经回来了!

      慕容刚故作不解,又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他痛恨警察。他以前也是个警察,做卧底的时候得罪了□□上的人,那帮人将他一家男女老少都杀了,之后他性情大变,开始疯狂作案,不断挑衅警方,还以杀害警察为乐,是个极度危险的人物。可自从他挟持了我哥以后,就突然失踪了。十三年!他抓走了哥哥,害我牵挂了十三年!自责了十三年!你说,我怎么能放过他!”

      过了好一阵,冷静下来,突然话锋一转,问:“你怎么这会儿才告诉我?都过一个月了。”慕容刚眼神慌乱,心想:糟了!可别拆了东墙补西墙呀!正不知要如何应对,风晓一看便知有蹊跷,心里猜到了七八分,再问:“‘神棍’呢?你回国他不会不知道吧,赶上这么热闹的事儿,怎么连个影儿都没有?”

      慕容刚已无力招架,一时挠头,一时朝大门方向看去。风晓瞬间变了脸色,拔腿就往门外奔去,却已经迟了,锁在树下的电动车轮胎早已被刺破。

      慕容刚紧跟在后,也跑了出来。风晓头也不回:“叫那只缩头乌龟出来见我!”慕容刚松了口气,朝园内喊:“穿帮了,快出来吧!”沈鲧这才慢吞吞地挪到门边,只伸出个头来,和风晓一打照面,又迅速缩回。风晓似笑非笑地道:“沈军师!诸葛再世啊!还有什么阴谋阳谋?一并使出来吧,让我这被耍的猴子开开眼界!”

      沈鲧抓着那一窝乱糟糟的头发,走出来解释道:“这是为了你好!你25岁前有一个大劫,经我仔细测算,在今日午时左右,你或许会遇上一场凶险。你不是正好有任务么?所以我担心……”

      风晓的耐性早被磨光了,怒视着他:“你够了!昨天才让我无论如何也得去那儿等着,今天又把我骗到这里来,扯个什么大劫大难,一日一个说法,你被那些邪门歪道的东西搞得走火入魔了!整天不务正业胡说八道!你,你就是一名符其实的神棍!”沈鲧被这话深深地刺痛了,垂眼道:“原来你是这么看我的,邪门歪道、不务正业,一个胡说八道的神棍,我真是……才知道啊。”

      风晓感觉自己骂得有些过了。这些年,只有沈鲧,一直陪伴着她,不断地给她鼓励和安慰,这一次虽然做得过分,也不过是出于一片好心。想到这儿,火气瞬间熄了一大截,以玩笑的口吻想要兜回来:“好吧,我说错了,你不是神棍,是神算。”

      沈鲧却不买她的帐,吼道:“你闭嘴!刚刚说我什么?走火入魔是吧?真正走火入魔的人是你!这连傻子也明白,你哥早就死了!撞在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通缉犯手上,他会没死?有那可能么?不早在十三年前就回来了!你呢?为了找一个死人,做什么不好?非要当这狗屁警察玩命去!就昨天那事儿,你都是当白开水喝的吧,你以为你还真能每一回都逢凶化吉?那我是神棍,你就是神仙!”

      风晓被怒火烧红了双眼,狠狠盯着沈鲧,想要回骂,却连半个词儿也说不出来,猛地转身过去,飞腿踢向那部电动车,老旧的零件登时散架。

      这时候,一阵车声嚣然而过,又缓缓折回。风晓扭过头去看了眼,是辆很拉风的银白色摩托,开车那人停靠在一旁,脱去头盔,兴奋地喊“Madam!真的是你呀!我还以为看错了。”风晓一瞧,竟是昨天借车给她追绿发小子的那个美女。在一旁久未出声的慕容刚突然叫道:“你是KaKa White!”

      那女孩高兴地笑了:“想不到啊,回国以后居然还有人认得我!”瞧了眼那部躺在地上残轮缺坐的电动车后,指了指后坐,对风晓道:“需要警民合作吗?”

      风晓立马上车,道:“你一定是姓耶那老头儿派来的!”KaKa WHITE愣了片刻,随即哈哈大笑,朝后递了个头盔,见沈鲧在一旁巴巴地看着,朝他招招手:“HI!帅哥,位置不够,回头带你出去。等我。”说罢朝他一个飞吻,戴上头盔。风晓在闷怒中扫了沈鲧一眼后,随车而去。

      沈鲧一阵发呆之后,才想到要打个电话叫辆车进来接他们出去,掏出了手机,又颓然放回裤兜里——他当时也是图着这处荒僻,交通不便,信号不灵,来时叫了辆出租车,到步后还让那司机赶紧把车开走,私下跟他约好,中午一点之后再进来。本打算弄坏风晓的车,铁定是万无一失了,怎料半路却杀出个程咬金……唉声叹了一气:莫非这就是天意?

      在一个月前,他得知了“火狼”重现的消息,感觉风晓命中的大劫就要来临了,排个盘一算,果真是凶险无比!而那化解之法,居然还跟风晓那失散多年的兄长有关。他费尽心思终于参悟到契机所在,却发现这化解之法当中所潜藏的更为凶险,于是找上回国来的表哥相助,试图让风晓避过这一劫。

      再说到无辜的慕容刚,被卷入这场争吵中,成了个夹心三文治,还把风晓给得罪了,心中很后悔帮了沈鲧这个忙。听见身旁的罪魁祸首一声哀叹,忍不住埋怨:“你唉个什么,不都是你出的馊主……”还想着再往下说,眼角余光一掠,沈鲧不见了。抬眼瞧去,他正以惊人的速度朝着风晓离去的方向追赶。

      慕容刚满眼讥笑:傻子!KAKA WHITE可是专业摩托车手,你就是有车也别指望能赶上她呀!这时,他肚子“咕碌”一声响,突然醒觉过来:不对,待在这鸟不生蛋的鬼地方,一会儿上哪儿吃饭去?本来沈鲧说一切都包在他身上可以放心无忧的,现在戏也散了人也跑了去,扔下他一个人在这里,算什么意思!低骂一声“见鬼”,赶紧追上去。

      身后,浅绿的枝条上,几只雏雀嘲笑般地叫了两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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