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 1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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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先生听了安玉在墙上练字，大为赞成：“你有这样的意愿很好。只是书法之道，还是在于持之以恒。若只是一时热忱，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做什么都不成的。”
安玉站直身听了教诲，复又坐下。因他年纪尚小，贺先生的授课重点在于君子六艺之小艺，即“书”和“数”，他又天资聪颖，只书法这种需勤于练习的方面才略有不足，贺先生便停了他今日的课，命他专心写字。
故这日下午，贺先生便闲了，悠闲自在的吃了一会儿茶，看两个学生安安静静学了一个时辰没歇，便道：“先歇一刻钟，吃些茶点。”方世樵洗了手就出去找猫咪玩了，安玉净了手吃了点暖身的茶汤，捧着茶杯问贺先生：“听家父说，先生从前也是在白鹭书院求学过的？”
贺先生抚了抚胡须，面上显然带有了矜贵的神色：“不错。那时候还是你姑父做我的先生呢。”
安玉惊奇的道：“我姑父还是白鹭书院的教授吗？”
贺先生笑了，“安玉，你有所不知，桐城方氏，那可是天下读书人的表率。前朝的时候就有个说法，叫做天下才子出自江南，江南才子出于白鹭。而白鹭书院，起初也不过是桐城方氏的家塾而已。虽然如今已经不是方氏家塾了，但里头的□□依然多是出于方氏。我读书的时候方包老太爷还是白鹭书院的山长，你姑父也就比我大了十来岁，就已经是十分有名气的学士了。”
安玉喃喃的说：“我怎么从未听说？明明姑父是个白身！”
贺先生摇头道：“在本朝，以前从未有方氏子弟出仕。樵哥儿的父亲一辈，才有了几位方氏子弟参加了科考。”
安玉若有所思，又问道：“那方家获罪已有一年有余，白鹭书院怎么样了？”明明从未听说过白鹭书院关掉的消息。
贺先生若有所指的看着安玉道：“如今，白鹭书院的山长，复姓纳兰。”
“纳兰明若？”
“不错。”
虽然安玉养在深闺，但也知道，本朝第一词人纳兰明若，出身贵族，他的姑姑是容妃，育有皇帝的长子大王爷。
安玉终于明白为什么方家会获罪了。也明白为什么林海会笃定方家最后一定会被开释。方家几代都不肯出仕，却在天下学子心中占了极重的分量，显然是皇帝不肯忍受的。但是，将方氏屠戮至尽，显然不是最好的选择，恩威并施才是上策。经历了流放的方家元气大伤，丧失了对三大书院之首白鹭的掌控，却还要感激皇帝的仁慈，让他们得以保存。
“纳兰大人会取代方氏成为文人的领袖吗？”
贺先生笑而不语。安玉本来也不指望他会回答，如果皇帝对方家的惩处是为了白鹭书院，那为什么林海还是迅速的送了姐姐上京？贾家，贾家有什么不好，林海真的不知道吗？安玉试探的问贺先生：“贺先生知道京里的荣国公宁国公府上吗？”
贺庭芝展眉一笑：“自然知道。我也曾在京中做过不入流的小官，如这样的世家大族，怎会不知？光说那贾府的史老太君，可是做过当今圣上乳母的人物。圣上素来念旧，就连各王府的老太妃们，也对这位老太君十分尊重。”
这么说来，贾府应该算是皇帝的心腹吧？心腹家奴之类。如果元春还没有封妃的话，贾府肯定也不会掺和到后宫争斗中去。那么皇帝的信任就不会改变。那送姐姐上京，是为了表明态度吗？难怪，虽然史老太君跟两个儿子的关系都并不怎么亲密——她儿子们的成长期，她都在宫中做乳母，只有黛玉的亲妈贾敏，才是真正在她膝下长大的——她却依然在贾府有很大的话语权。果然是因为皇帝的心意吧。看着皇帝长大的贾老太太，应该对皇帝的喜好非常清楚才是，如果照着那个标准去调教元春的话，元春会得到皇帝的宠爱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只是，现在皇帝信任贾家，自然不会想多什么。如果某一日恼了贾家，元春对他喜好的了如指掌，岂不是反而会成为催命符？窥测帝心，可也是重罪！
安玉左思右想之后发现——能够决定未来的，只有帝王的心意而已。
贺先生笑道：“一刻钟已是满了，哥儿还是好生习字为要。”
论起来，黛玉也在贾府住了一年余近两年，今日又有书信来说，新来了个极貌美温柔的姐姐薛氏，因无处安置，就和黛玉一同歇在了贾母院子里后头那排小屋。安玉对着信翻来覆去看了许久，拿了信去求见林海，道：“姐姐寄住别家，多有不便，如今二舅夫人的妹子一家又去了，说是因那‘梨香院’未曾打扫清爽，不好教娇滴滴的姑娘家去住，让那薛姑娘同姐姐在一处挤着住了。姐姐在家住的大屋子，使唤的人数不清，去了别人家里，就住那三间小房，丫鬟都安置不下，如今还要跟人家同住。二舅夫人还常常做些膈应人的事儿。”
林海也知自家夫人当日跟王夫人颇多龃龉，女儿去了自然会有些不顺心意的事儿。但内宅妇人，上又有贾母在，她能给黛玉找多大麻烦？故并不十分放在心上。
但如今局势平稳，最近上的密折，皇帝批复时敲打的话语也少了，还将他们少年时的玩笑话也提了出来，想来无碍。宫中局势诡谲，贾府的嫡女元春偏又有宠，难说不会搅进什么事儿去。黛玉真可归矣。
安玉又说：“现下打发人去接，路上快些，姐姐还可回来过年呢。咱们家人口本来就少，姑妈表嫂和侄儿又都回自己家里去了，姐姐若还不在，这年可真是冷冷清清的。”
林海道：“我立写信去便是了。”安玉倒还以为还需费一番口舌，不料林海就这么同意了，大喜过望，冲出去喊了管家，“忠叔，快拿了爹爹的帖子去写船来！”
林海果然写了信，命管家点了几个忠心的健仆，预备上京接人。林忠又说：“正好将今年的年礼一并送了。”便又多留了几日，打点了礼品，才启程。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第 1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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