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药罐子》水寒雅

17、第 17 章

　　林姑妈走后，林府一下冷清了许多，从前她在时，安玉也并不如何感受到这位老妇人对他生活的影响，然而她离开之后，却有了失落感。林如海又送了信来，晚膳不在家里用，安玉方世樵两个小孩儿吃饭，十分的没有意思。匆匆吃了一点，就命收了碗筷。因贺先生每每说他的字软弱无力，就起了性子要好生练一练，命人在墙上挂了纸，站着写了几张字，方世樵坐在一旁剥花生吃，笑嘻嘻的：“叔叔，你这字越发的不能入眼了。还是好生铺了在几子上写罢。”
　　安玉头也不回，道：“你不懂了吧，这叫壁书，书法大家都这么练的。在墙上写的能见人了，在几子上写的肯定是更好的了。”
　　方世樵听了，也来了兴致，指挥着丫鬟们也给他粘一副纸起来，跟安玉并排站了写。两个人写的字自然都是歪歪扭扭的不成样子，偏方世樵还能看出来自个儿比安玉强来：“叔叔你看我的横就是比你的直。”
　　安玉不理他，揉了揉手腕子，把笔给了芳菲，坐在一旁歇下了，方世樵不依：“叔叔怎么这样？才起了个兴头就不写了！”
　　“凡事要适可而止。你仔细明日手腕子肿了。”
　　方世樵才不要理他，又因安玉早早丢了笔，越发要显自己能，手酸了也不肯停，直到安玉打眼色，教满屋子的丫鬟嬷嬷都来夸他，才得意洋洋歇了笔。安玉又抚着手腕说：“酸的很呢，嬷嬷快拿了药酒来揉一揉。”又对方世樵说，“你也揉一揉。”
　　方世樵道：“我手腕子不酸，不必揉了。”安玉见他明明手酸的不行了，偏偏面上还要做出不在乎的样子，心里笑的打跌，面上还装正经说：“这可不行，我们叔侄两个可是要同甘共苦的。药酒那么难闻，我可不要一个人臭！”
　　方世樵才为难的说：“那好吧，可不是我手酸，是为了和叔叔共苦，我才揉的！”
　　林嬷嬷忍着笑拿了药酒来，自己给安玉上了，又指使芳菲给方世樵上药，道：“樵哥儿可真是厉害，写了那么多呢。安哥儿真不如你。”
　　方世樵却又有些羞涩起来，道：“叔叔年纪小，腕力弱，再长几岁就好了。我那么大的时候可不如叔叔多了。”
　　众人看他这样前后不一的样子，都笑了，方世樵的脸就有些挂不住，瞪起眼睛来，还未待他说什么，外头忽然有人传禀说：“白姨娘来了。”
　　安玉喜道：“快请进来！”
　　白蓉笑吟吟的走了进来，提了个小小的竹篾编织篮，道：“今儿可真热闹。”
　　四月赶忙的上前接过竹篮，道：“姨娘快坐下歇歇。”
　　安玉也起身道：“芳菲快叫胡婆子做一碗热热的杏仁茶来，多搁些桂花和樱桃。”白姨娘是常来的，她爱吃的那几样，厨下都常有备着的，故杏仁茶虽做起来极费时，不一会子也端了上来，还配了白姨娘爱吃的几样点心果子。
　　因这杏仁茶是宫里传出来的方子，满林府也就胡婆子这个京里来的点心师傅做的好，白氏不过一个姨娘，哪里敢轻易去使唤贾敏特地安排给安玉的厨子？故平日里极少吃的，只是安玉知道后，便命胡婆子做了给她送去，她又极不安，坚辞不受，安玉无法，只好每次她来时便命厨下做了送来。先前林姑妈在时，她虽解了禁足令，也不敢常来安玉处，林姑妈走后，才敢日日来看他。
　　白蓉笑着用了些茶点，才道：“我家里哥哥给我送了两只奶猫儿，生的十分可爱，特意来问问哥儿要不要养一只？”
　　安玉尚未说什么，方世樵先喜了，道：“什么样儿的？”
　　白蓉提过那小竹篮，掀开上头的蓝花布，露出里头呼呼大睡的两只小奶猫，只有成年人的巴掌大，一只是黄色虎纹，一只是纯黑的，毛茸茸两团抱在一起，粉嫩嫩的嘴唇微微张开，露出里面的尖牙，显得十分可爱。方世樵即刻就去抱那只虎斑纹的，大呼：“好可爱的小猫咪！好软呀！”小猫被他一抱就醒了，睡眼惺忪的打了个哈欠，“咪呜”的叫了一声，在方世樵怀里将两只前爪抽出来，用舌头舔了舔，用力的在脸上胡乱蹭了一阵，方世樵大笑：“小猫在洗脸！他好恶心啊，用自己的口水洗脸！”却一点也没有嫌弃的意思，依旧搂着他不肯放手。
　　白姨娘笑道：“我自幼就喜欢这些猫儿狗儿的，只是和狗儿一挨的近了就总打喷嚏，怎么也不停。就养了只花猫儿，后来进了府，晚上睡不着也惦记着它。后来好容易老太□□典放了我回去歇一日，才晓得它已经走丢了。还哭了我好久。”
　　林嬷嬷道：“姨娘这毛病只怕哥儿身上也有。上回就是和梁姨娘那狗儿玩了一会子，哥儿回来就病了。”
　　安玉摸着小猫的皮毛，道：“上回我也打喷嚏来着，只是没想到是这个毛病。”
　　白姨娘又坐了会子，便辞去了。自林姑妈走后，方世樵就跟安玉一处睡的，今晚又抱了猫要一起睡，林嬷嬷自然是不肯的：“猫儿这么小，哥儿睡着了不小心压着了怎么办？嬷嬷把篮子放在床脚，哥儿想了起来就能摸到。”又说安玉：“哥儿若有什么不爽快的，即刻跟嬷嬷说。”
　　安玉笑了：“这是自然的。上回是打喷嚏来着，这回该是没事的了。”说起来林嬷嬷待安玉可是十分的好的了，只因上回方世樵记挂着他老家的小黄，安玉就跟林嬷嬷说也想养个什么，林嬷嬷自然不许他养的，偏又耐不住他苦苦哀求撒娇发痴，因知道自家侄女跟安玉一样的毛病，一靠近狗儿就要打喷嚏的，挨蹭的久了还要起红疹子，偏对猫又无事，便先命人拿了几根猫毛来，见安玉果然无事，这才传话命人去寻个温顺的猫儿来。
　　安玉想着林嬷嬷的好，少不得又搂着林嬷嬷的手说了一箩筐的好话，才甜蜜蜜去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