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致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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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顾乔来说，眼下自然没有比站在公交站台等车更加无聊的事情了，再加之自己本来就有问题想请教面前的这位韩先生，所以……
躬身道了句谢谢，她卸下双肩背包毫不做作地就拉开了车门。
因为没有真打算让眼前的人把自己送回家，上车后顾乔随意地报了一个地址，凭着记忆，她记得那里曾经是个购物广场。谁知她话音才落，就发觉韩靖扬像是询问似地看偏头了她一眼，动作停顿了约莫一两秒，他才再次将视线回正。
显然，这个举动让顾乔很不解——难道除了名字，他还知道自己的住址不成？顾乔的目光在韩靖扬脸上飞快地溜了一下就滑向别处，她可不想和他来个四目相对。
顾乔确实有很多问题想问韩靖扬，比如他是怎么知道自己名字的，比如那天的品酒他是不是故意让她的……可是，她并不打算一上车就直奔主题，既然是他叫自己上车的，也许他会先开口也说不定。
随手翻着手中的杂志，顾乔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很坦然，可投到页面上的目光却始终没有形成汇聚点。翻到第三页的时候，她翻页的手忽然停了下来。页面上是某个新锐设计师的介绍，看着设计师的笑脸，顾乔忽然想起：似乎，刚才韩靖扬回头看自己的时候，也笑了？那么，他笑什么呢？
意识到这点，顾乔“啪”得一下子合上了杂志。
“怎么了？”动静稍微有点大，韩靖扬下意识地转头看过来。
“没什么。只是……”顾乔客气地回了一句，刚想随口找个说辞，忽然发现车内放着的竟是旋律优雅的法国香颂。
如果说苏州园林能在有限的空间内将山水情境完美融合，那么，香颂绝对能让人在密封的空间里享受到最大限度的雅致风情。再加上这位女歌手的声音近乎空灵，犹如塞纳河的河水逆着时光流动，包容了无数一瞬间的温婉柔情，缠绕着无数一刹那的烟波迷离，并将它们永恒地定格在左岸林立的咖啡馆和酒吧的外墙上，让心一下子静了不少。
果然不是一般的高格调！顾乔心中忍不住感慨。
“这是法国香颂天后派翠西亚•凯丝的歌曲？”看了眼播放器，她问。
“看来顾小姐不仅懂得品酒，对音乐艺术也颇有涉猎啊！”韩靖扬的声音很平和，衬着车厢内的香颂，似有说不出的悦耳舒适。
其实她哪里懂什么香颂，只不过派翠西亚•凯丝的这首歌她恰好听过不止一次而已！侧头微微笑了笑，顾乔决定就着这话题说下去。
两人谈了会红酒，顾乔很快就把话题绕到了自己原先的问题上来：“韩先生，我们是不是曾经在别的地方见过？”
“我是说在酒会之前。”为了表述地更加精确，她说完后又刻意加了一句。
“顾小姐不记得了？”韩靖扬再次看了眼旁边的人，语气透着点意外，似是想说“你居然忘记了”，弄得顾乔一时不明白这错觉到底是自己的臆测还是对方真想如此表达。
片刻后，她缓声说道：“这么说，我们确实见过？可是，真抱歉，我对您似乎一点印象也没有。真不好意思，不过，请问我们是在……”
“机场。”没等顾乔问完，韩靖扬直接就回答了。
“机场？”再次听到这两个字，顾乔哑然失笑。
如果他说他是在英国的某个留学生聚会上认识自己的，那还有点可能，因为她经常参加这样的聚会，再加之记性一向不怎样，所以常常会被有过一面之缘的留学生在马路上叫住，而自己却记不得他人的名字。可是，怎么会是机场呢？
机场，又是机场！难道那天除了被秦恺撞见，她还撞上了眼前的这个人，而且还告诉了他自己的名字？完全不可能啊……那天除了林若谷来接机的时候临时收到了队长的电话，需要赶回警察局，似乎也没有发生什么特殊的事情啊……
突然，顾乔“哦——”地低低唤了一声。
难道他是那辆大众车的车主？可是不对啊……顾乔再次确认地看了看方向盘，这明明就是宝马么！而且，车主也没有理由能见到她啊！
“难道你是那天登机的时候被我不小心撞落笔记本的那位先生？”思前想后，顾乔觉得在机场能对自己有印象的怕也只有那位倒霉先生了！
话说完，韩靖扬的脸上并没有出现顾乔预期的表情，或者说是更加面无表情了。他扭头盯着顾乔的脸审视了数秒，眼神既幽且远的，说不清楚里头究竟蕴含了什么。
难道不是？猜错了？顾乔忍不住一个劲地问自己。稍一回想，她便觉得自己神经过敏了。当时她因为还不知道林若谷给自己办的手机号码，无奈之下便把身边唯一一张秦恺的名片给了那位倒霉先生，并告诉他如果电脑坏了可以打这个电话索赔。想来他的电脑并没有坏，不然依着秦恺的性子早该来找自己算账了。
眉梢不自觉地蹙了起来，顾乔看着窗外，她实在是想不起来。
既然想不出，那何妨直接一点？
想明白了这点，顾乔扭头就准备开口，可原先一旁沉默的韩靖扬却突然说话了:“相较于宝马，其实我倒是更加喜欢大众的车，低调内敛。不知顾小姐更喜欢何者？”
毫无征兆的一句话，旁人不一定听得明白，可顾乔很快就听出了端倪，虽然她此刻还不明白他是怎么把她的脸和名字对上号的。可是，她百分之百地肯定了，他就是那辆大众的车主。因为他刚才说的那句话，正是那天她站在他车子旁说过的话！
自己曾不止一次想象日后会接到车主暴怒的电话，倒还真没想过会与车主这样见面……
那天林若谷来机场接她，车子从停车场缓缓开出的时候她正好在喝可乐。可乐是林若谷的最爱，所以一般情况下主副座位中间的收纳箱里会放着一两罐。
车子快开到垃圾桶边的时候，她恰好把可乐喝完，“若谷啊，你开慢点，我直接把罐子扔垃圾桶得了。”当时，她也就顺口这么一说。
然后，林若谷很配合地帮她开了车窗，车子也放慢速度靠近垃圾桶。可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电话是林若谷的队长打来的，她嗯嗯啊啊地应了几句，忽然就提高音量反问，“半小时后就开会，不是吧，队长，我这会正在机场呢！”
都说人在紧张和慌乱的情况下失误会比较多，只是谁也没有料到，林若谷被她们队长的电话一吓，直接表现竟然是——把油门一脚踩到了底……
顾乔手中的易拉罐正待扔出，原本早已对准了位置，结果一个突来的冲力，罐子仓惶间投出，不偏不倚就地砸向了墙柱，然后又奇准无比地弹向了一旁的车子，在车前盖上弹了两下，“啵哆”一声落地。
毫无疑问，被砸的车子立马多了一个“新鲜出炉”的凹坑。
顾乔和林若谷面面相觑，她们谁也没有想到短短的几秒间竟会发生如此戏剧性的一幕。
原本理应等车主回来，可一来林若谷赶时间，二来这停在机场的汽车，车主什么时候会出现倒还真没个准数。思前想后，顾乔决定留下了自己刚拿到手的联系方式和名字，因为没有便利贴和零钱，她一咬牙就直接写在了百元大钞上，然后夹在了雨刮器下面。另外还顺带说了上面比较宝马和大众的那句话。
只是，眼前的这一切，她倒是怎么也没想到过。
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顾乔伸手捋了捋额前的碎发，“真抱歉给您带来麻烦了！车子烘漆后留下痕迹了吗？另外还有就是——”费用两字还没说出口，韩靖扬就接话了。
“暂时还真不知道花了多少钱，至于有没有痕迹……如果顾小姐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一起去看下，倒也确实挺顺路。”
顺路？顾乔听完，不由一愣。
抬头向远处看了一眼，她这才发现不远处果然就是一家4S店。自己随口报了一个地址，居然还就报到汽车店门口了？顾乔的心里多少有点无语的感觉。
好吧，既然是自己把人家的车子给弄花了，修理费自然应给她来给，何况如今顺路都顺道4S店门口了！顾乔自嘲地笑了笑。
只是，这样的给法，总有点……说不出的意外！这到底是两人有缘呢，还是有人刻意呢？不过起码韩靖扬没有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向自己索要修理费，如此一想，顾乔觉得“顺路”的成分应该会多一点。
“顾小姐该不会以为我是特意找你来索要修理费的吧？”顾乔这边才刚得出结论，那边韩靖扬半严肃半认真的口吻就响了起来。
这样的话语显然太过直白，顾乔闻声看向他的脸，不由吃惊地“啊”了一声。
稍稍呆了几秒，她回过神来，眉角一弯，大大方方回答，“显然不会。路线是我提的，话匣子也是开的，与其说是您特意，那还不如说我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呢！再说这损失本来就该我来负责，早晚都一样。今天恰好遇上了，倒也帮我们两人省了不少麻烦。”
这话顾乔说得够坦率，韩靖扬听后不觉笑着点了点头，样子像是颇为赞同。
话说完没多久，车子就开到了店门口。
韩靖扬进门没说几句话，便很快有专人上来接待：“您的车子我们已经给修好了，烘漆费外加保养费、人工费，一共是5620元，您给5600元整就好。”
接待员一气呵成地说完，然后就把单子递给了韩靖扬。
敢情没有吃过猪肉，连猪走路也没有看过么？顾乔扬了扬眉毛，笑呵呵走上前，问道：“你们店有正规的营业执照吗？”言下之意很明显，开黑店的吧你们，烘个漆你居然收几千？
这话一出口，接待的人显然不乐意了，“这位小姐，我们是正规的上海大众4S店，如果您对我的服务有什么不满意，您尽可投诉，但请不要这样说话！”
她怎么说话了？不就是问了一句吗？
顾乔拉了拉双肩包的背带，微微笑开：“既然是上海大众店，那么据我所知一般的烘漆也就几百元吧！”
“对啊，没错。”接待员到底接受过专业的训练，很快又堆出满脸的笑意，“不过您先生这辆车是辉腾。”
忽略了“您先生”这三个字，顾乔直接将注意力放在了最后两个字上，“辉腾？”辉腾是什么？
“对啊，辉腾！”接待员像是找到可以数落顾乔的机会一样，眼神闪过一丝调笑，正待开口，忽然就被一旁的韩靖扬打断了，“这是保修卡，麻烦在第一次免费保修这里标注一下吧，然后请带我们去取车。”
顾乔看着韩靖扬递出的保修卡，不由得愣了下。原来是在免费保修期内，怪不得车子坏了也不急着找人索赔。想到这里，顾乔又觉得自己有病，难道她骨子里还是希望面前之人来索赔的？
一抬头，她看到他正嘴角含笑地望着自己这里。
大堂内的光影在他的双眼里流转，仿若一个个漩涡，深不可测。
一袭做工精细的西装，再加上如此恭维宠溺的目光，顾乔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个面容本就俊朗的男人，在这一刻有着一种致命的磁场让人晕眩。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致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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