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辻佑耶－第十一个周日 ...
-
乖乖跟着妈妈走进明显是跡部家所属百货公司大楼。那个金光闪闪的ATB标志真是让我不自觉地疯狂出汗。
听说订做的和服已经完成，妈妈硬把我从宿舍拖了出来，还说要在其他人之前看到我穿和服的样子。
我是不想让她为了这么一点小事就从美国连坐十二个小时的飞机回来，但是……在好听的声音之下稀里糊涂地就跟了出来。
更加要命的是，我我我……我居然……无奈地看了一眼自己穿的衣服，我只能再次叹息有点成熟的好听声音对于我来说是必杀。
白色的燕尾服。被妈妈一句话就说服乖乖换上了我一只不太习惯的礼服。
其实本来以我的身材，虽然不算太矮，但是骨架不够大，如果每天都要穿什么“尺寸合身”的衣服，只怕会被人笑话完全穿不出衣服的样子。
可是我现在明白过来，原来不是我的身材问题，而是我的品味……相当差。喜欢的衣服全是我穿起来不好看的。
收敛苦笑，我推了推半框的金丝眼镜(虽然还是平光的)，扬起淡然的温和微笑无视周围奇异的目光。多少有点了解了跡部的感觉，不过，能被这么多女性的目光包围，不管是谁都会轻飘飘的吧？余光看到妈妈嘴角得意的邪笑，我忽然发现我小小年纪居然想有叹息的坏习惯了。
一路往楼上走，不停地跟着妈妈和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记忆里的人打着招呼、说着客套话，我忽然觉得我像被牵出来遛街的小狗……
“佑耶，你不和同班同学打个招呼吗？”直到妈妈轻轻拉了拉我的衣角，我才从公式化一般的走神微笑中回过神来。
同班同学？我努力不让嘴角以某种可能的运动毁了我人前的完美形象，上前一步，伸出右手，微微压低了声线：“真是幸会呢，跡部君。”
“那是当然，”大概是顾及到有长辈在场，跡部微微扬了扬眉和我握手，然后微微转身向身后的两人示意，“那么，可以由我来带领你们参观一下吗？”
不仅没有用敬语，口气还非常骄傲。但是我非常了解，这已经是女王大人最大程度的礼貌了吧？以他人微不可见的动作轻掐了一下右手，我仔细地打量着跡部身后的两个人……所以说气质是会遗传的。看跡部收敛的样子和眉宇间的相似，那应该是父母大人……
无意义地听着两家长辈瞎扯八扯，我的视线在跡部家的百货大楼里晃来晃去——果然还是很华丽，连栋建筑物都让人觉得非常有跡部家的风格。
说起来，作为深谷家的继承人之一，貌似不管是我还是深谷都从来没有关心过自家的情况……心虚地擦擦汗，我不意外地收到跡部带着点趣味的目光。
其实是妈妈故意不让我接触这些的吧——身为么女，如果过多地参与家族的事情很有可能被当作工具给嫁掉。无视跡部越来越好奇的眼神，我稍微有点走神地想着以前的事情，虽然尽是些不好的回忆，但是至少是我的经历，在现在这样平静和温暖的生活里，这样一点点的疼痛和无奈能让我时刻保持着最大程度的清醒。
“佑耶，走了。”妈妈的声音把我从回忆里拉起来，我微微点头快步跟上去。
——不过，为什么跡部和他父母也要跟着啊？！
坐在试衣间，穿上白色的足袋和内衬衣，我望着镜子里自己淡然又陌生的脸忽然有些恍惚——不知道我这样精心的打扮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佑耶在想什么呢？”妈妈把和服披上我的肩膀，帮我把内衬衣的袖子套进和服袖里，再把和服的背缝调整到后背中心，然后用夹子把内衬衣与和服的领子固定住。
“啊～没什么～”扬起个大大的微笑，趴趴点点头，完全屈服在好听的声音里，“只是妈妈叫我佑耶很高兴啊～”
深谷妈妈帮趴趴提起领子并轻拉着下摆，不让它和地面亲密接触。然后打开和服把前领放到腰骨的位置，把正面的幅宽以和服边缘与身体侧边对齐。整理好幅宽后，把底面打开，接着把底面合身定宽，把右手所拿着的领子下部提高10厘米，让和服的下摆线微微倾斜。再接着整理正面，将左手所拿的领子下部分提高5厘米。
我看着妈妈忙碌，顺便腾出手把腰间出现的皱折往上调整。偶尔她的指尖会划过肌肤，我却意外地不抗拒她的体温，还有身上淡淡的馨香。
在腰间系上第一根细绳。从身体正面往后系，在背中交叉后绕回到前面打结。把腰间的皱折拉平。我们都不说话，只是默默地享受着本属于母女之间的默契。
她仔细地看着和服是否被带子夹住，顺便弄平背后因为长而余出的部分。同样把胸前的皱折拉到腋下，我顺从地两手抓住各自的两袖边，由她轻轻抻袖子把肩部的奇怪摺痕捋平，然后再等她检查丝绸制的领子是否整齐交差好。
看着我轻轻拉开领口，留出个不太大也不太小的开衩，她在我胸下系上第二根细绳，余出的部分拉整齐，正面重叠的部分呈水平状。端正腰身，在胸前系上伊达带。
对着镜子检查胸前和后背是否有折皱，然后仔细地匀平。她摘下领口的夹子，看着镜子里她把名古屋带在我身后打成一个二重太鼓结，那种关切的神情让我的大脑有一瞬间的短路。
镜中的少女微微蹙眉，绯面赤底的和服和背上象征高贵的二重太鼓结让有些瘦小的肩膀意外地显出成熟的气息。我想了一下还是摘掉假发，月白色的长发瀑布一般倾泻而下。这是深谷没有的，也不是我所拥有的……
“啊呀，真是很好看的长发呢，”我看着镜子里没有一点难过样子的深谷妈妈，任由她摆弄着我的长发，“佑耶有长发真是不错。”
视线移开，我迟疑了一下还是开口：“妈妈，为什么你不怪我带走了都呢……”毕竟是因为我，深谷她才离开的吧？
轻抚我长发的指尖停住。然后又继续梳理我有些凌乱的发丝，她的声音有一些无奈又有一些释然：“都那个孩子啊，总是什么都不肯跟我们说……”
如果三岁就被一个人送到英国的话确实是这样的。我在心里接过话。
“我也知道我的做法不太好，但是如果不这样泽一的父亲一定会把她当作联姻的工具……”说到深谷爸爸和爷爷了……她的手指灵巧地把我的长发挽成一个髻，然后又把它散开。
“所以就算都不接受我们也没有办法。现在她离开了，在另外的地方一定能够找到幸福的吧？”我没有说话。都在死神的世界应该是很幸福的。有关爱她的人。
“虽然有些不甘心，但是不管是什么样的孩子跟她交换，这个孩子的幸福我可不能毁了。”听着她的话，我忽然抬头看着镜子里她一直不曾变过的微笑。
“所以佑耶一定要幸福。”她看着镜子里我傻乎乎的样子笑起来，“妈妈可是你坚强的后盾哦。”
“……即使我半年后会离开一段时间，之后所有人都会遗忘我和都的存在，那样也不要紧吗？”心就像被捏碎一样有些疼，我低下头看着梳妆台上插不住流年的发簪。
“没关系的，至少，我不会忘记佑耶的。”安慰地拍拍我的头，深谷妈妈拿开梳子，“都的爸爸和哥哥们也不会忘记的。”
起身轻盈地转个圈，长发和和服悠悠飘起。对镜子里的自己扬起个微笑，身后的深谷妈妈也一样微笑着。
“……谢谢。”我轻声说着。
至少，至少这个世界还有四个人不会忘记我。那就够了。真的。
随后妈妈就找了个借口把跡部父母给拖走，跡部却留下来陪我逛街。
“呐，跡部君的话，一定有很多事情要做吧，我一个人逛街就好。”我小心翼翼地提出我的想法。
“啊嗯？由本大爷陪你逛街可是你的荣幸。”他挑挑眉，带着我往服装那里走。
“可是，带着个男生逛街你不觉得奇怪吗？”我有点笑不出来了，周围的视线很恐怖耶……
“给本大爷买一身女装换回来再说。”跡部把我扔给服务小姐，笑得嚣张又华丽，“给本大爷好好包装一下。”
“……”已经是物品了吗……我无语地被拉进试衣间。如果跡部的女朋友以后因为今天给他找什么麻烦我可不负责。
“那么，你想去哪里？”跡部满意地看着从头到脚都开始有点像女生的某只——如果没有因为自己的声音变成趴趴就更好了。
“可以去Kinokuniya吗？”红心眼闪呀闪，趴趴激动地看着跡部，“跡部大人付钱也可以吗？”
“可以，走吧。”华丽丽地转身，跡部还是小小地惊讶了一下。书店？真是少见的爱好。
“哇～跡部大人真是好人～”趴趴乐巅巅地跟上。
跡部摇了摇头：“真是天然的生物。你明天真的不参加樱花祭？”
“会的，因为要跟爸爸妈妈一起去。”看到趴趴已经快要小跑，跡部稍微放慢了脚步。
“因为父母才去？”跡部哑然失笑，参加樱花祭的女生大多数是想要去体验什么浪漫的吧？
“对呀～妈妈有特意定做和服，所以今天才会来的。”趴趴老实交代一切，“樱花祭什么的，想想也是很麻烦的事情吧？我最不擅长在很多人里钻来钻去了。”
“啧，算你有点自觉，”难得有人跟自己持相同意见，跡部扬起华丽丽的微笑，“不过，听说你要跟忍足在一起吧？”
“啊？”趴趴忽然反应过来，“哦对哦，我昨天好像有答应他来着。原来他昨天晚上打电话是这件事情啊～”
帮趴趴推开Kinokuniya的门，跡部带点笑意问：“要是忍足那家伙知道你今天跟我逛街会怎么样？”
“会怎么样呢……”趴趴嘟囔着，忽然脸色一变，“跡部大人，你赶快回去吧，不要陪我逛街了～”
“怎么？”跡部好笑地看着趴趴推着自己往门外走。
“忍足君会吃醋的，”趴趴一脸着急，不等跡部感叹趴趴终于开窍的时候，她又丢下后半句话，“跡部大人怎么可以不陪他呢？”
士可忍孰不可忍。跡部一扬眉，伸手就弹了趴趴的额头：“你说什么，啊嗯？”
捂着额头，趴趴泪眼汪汪委屈地看着跡部：“我说的是事实嘛～就算跡部大人嫌忍足君是花花公子，也要相信他是真心喜欢跡部大人的啊～”
“把你脑袋里乱七八糟的东西给本大爷统统清理掉！”跡部一把拎起趴趴丢进书店。
作者有话说
第42章 辻佑耶－第十一个周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