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与雅之》旎旎果子

12、○十一

　　结果变成了三人午餐。

　　“原来你和向春认识？”
　　“是，我们小时候是邻居，春妈当我像自家儿子一样养。”
　　“这事儿我倒没听向春提过。”
　　“她这人没记性，估计早把我给忘了。我去了国外八年，她连个电话都没打给我，所以居然连你们的喜酒都没请我喝，真是太不应该了。”雅之说着，朝春望了一眼。但春只顾自己看菜单。
　　“这没什么，当初也没怎么铺张。”
　　余展陵淡定的态度不由让雅之一再地去观察他。
　　完蛋了！这个男人看上去果然是很成熟稳重啊，完全符合春的标准，跟我就是完美的对立面啊！可是春，他有我那么爱你吗？

　　像眼下这种场景雅之不是没有经历过。
　　春在高中时第一个暗恋上的那个混蛋男生，春在大学时交往的傻呆呆的四眼蛇，还有执教于高中学校里那个对她一往情深的笨蛋体育老师。雅之参与过春的所有恋爱过程。除了雅之，那些人每个都和她的老公一样，是个成熟稳重而冷峻的人。她就是喜欢这样的男人啊！
　　雅之起身去洗手间。
　　在洗手池面前，他打开水笼头，在那里默默地站了好一会儿。
　　好恨！好恨！好恨！
　　雅之俯下身拼命地拿水泼上自己的脸。咸咸的泪，混杂在那些水里，被冲得一干二净。
　　雅之整理好情绪走出来。
　　餐桌上，那两夫妻沉默不语。

　　菜上来之后，大家开始默默地吃。气氛有些奇怪。雅之不知道是因为碍于他在场的原因，还是这两夫妻本来就是如此，可是，以前的春从来不会这么沉闷的啊。春，告诉我，他对你好吗？就在这时，雅之看到春夹菜给余展陵了。雅之的心莫名地咯噔一下。余展陵看了春一眼，原本坚毅的脸部线条瞬间变得柔和起来，他吃了，接着他也给春夹了一些放到她碗里，春低头也吃了。雅之心一沉，吃下去的东西全都哽在了喉咙里，说不出有多难受。
　　整顿饭由始至终，春没有说过一句话。

　　结束午餐后，三人一同往外走，雅之向余展陵道谢，“我父亲的事让你和你的同事们受累了。”
　　“请放心，我们一定会尽快破案。”
　　“谢谢。”
　　“我去抽根烟。”余展陵默默走开。留给两人单独对话的机会。
　　雅之问春，“爸爸出殡那天，你会来吗？”
　　“会，我妈也会去。”春点头。
　　“嗯，好的，这样我们就又能见面了。”
　　春呆呆地看着雅之。
　　雅之向她笑了笑，“本来我今天是准备了好多话想跟你说的，结果你老公在，看来只能等那一天他不在的时候，啊……我想那天你应该不会想要带他一起来吧？”
　　“不会。”春脱口而出，继而便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她的眼神逐渐变得柔和了。这是她与雅之重逢之后第一次平和的对话。雅之的脸上充满笑意，可他的眼里却满是忧伤。春感到心疼。雅之你感到难过吗？雅之你还会像以前一样要春姐姐抱抱你吗？陆叔叔死了，你有没有好好地哭过一场呢？不，雅之已经长大了，她真不该再把过去的雅之与现在的雅之混杂起来。
　　“啊，我竟然开始期待了，”雅之调皮地向春眨了眨眼，“单独约会！这么说，你也早就准备好要与我单独约会了吗，这样我可太荣幸了！”
　　春感到自己的心越发地痛了起来。
　　她知道，以雅之的性格，他越是装做轻松的样子其实心里是越不好受的时候。
　　他是在在意自己已经结婚了的事吗？他还会在意的吗？
　　不，不要自作多情了吧，温向春，你只是一个连老公都不要你的老女人而已，别再愚蠢而无耻地妄想这些了，你不配。
　　春哀伤地对他摇了摇头。
　　雅之收起笑意，“好了，我不打扰了，再缠着你说下去，恐怕你老公要发飚了！”
　　“他不会的。”
　　“他是好人吗？”
　　“是的……他是。”
　　“那就好，那就好。”雅之上前抱了抱春，“那就，再见吧，回头见，好吗，春？”
　　春在他的肩上点了点下巴，“好。”
　　远处，余展陵正站在一棵树下抽烟，眼睛并不朝向他们。

　　雅之走后，春向余展陵走过去。“抱歉，本来有话要说的吧，现在怎么办？你上班时间都快到了。”
　　余展陵把烟头掷在地上，踩熄，说，“没关系，下次还有时间。”
　　他们一同往书店的方向走去。
　　一边走，温向春一边说，“展陵，昨天晚上我给你打过电话。”
　　余展陵侧头看了春一眼。
　　“电话不是你接的。”
　　余展陵的脸色变白，“你说什么？”
　　“是她接的，”春继续说，“是你的女朋友接的，她告诉我你在她那儿睡得很好，叫我不要打扰你……”
　　“温向春，关于这件事，我可以解释……”
　　春摇了摇头。
　　“不用解释了，我都能理解，”春继续往前走着，“大家都是成年人了，爱情是怎么回事，谁都明白，既然你有所爱，我也不阻碍你，大家好聚好散吧。”
　　“温向春……”
　　“接下来我会回我妈家住，过几天有时间，我就把东西搬出来……”
　　“你一定要这么做么？”
　　“我……老实说，我很讨厌别人欺骗我。如果你打从一开始就对我开诚布公，我想我们还可以分手得更友好一点，而现在，我已经不想原谅你了，一点也不想了。”
　　余展陵在原地停住了脚步。
　　而春，则继续一个人往前走着，走着。

　　工作一直从下午持续到晚上，大家散伙之后，余展陵把秦礁留下来问要不要一起去喝酒。
　　看他那脸色，秦礁哪敢给他酒喝啊，“余队，你的胃不好，酒还是算了吧？”
　　“你说什么？”余展陵眼角一瞥，秦礁立刻缩起了脖子，“没没没，咱喝，咱这就去喝。”
　　等余展陵走开，秦礁立刻猫腰给温向春打电话，电话还没通，一只大手就把手机给夺走了，余展陵面色铁青地看着他，“你想打给谁？”
　　“没……没谁……”
　　“我告诉你秦礁，以后你要是再敢把我的事随便通报给温向春，我撤你的职！！”
　　警队的走道被余展陵的这声吼震得嗡嗡作响。
　　得，得得。
　　背后响起高跟鞋清脆的足音，紧接着就是一道清甜的女声。
　　“展陵！”

　　春在春妈家住了两天，余展陵没打过一个电话来。
　　反倒是雅之，在出殡日的前一天晚上，给她打来了一个电话。
　　“明天需要我来接你们吗？”
　　“不用，我自己开车去。”
　　“这里这几天下过雨，路不好开。”
　　“没关系，我可以开慢点。”
　　“干嘛这么麻烦，让我去接你们不就好了？”
　　春不响。
　　“说不定明天见了之后，我们就再也没机会再见面了，难道你一点儿也不希望能和我多呆一会儿吗？”
　　“雅之。”
　　“嗯？”
　　“明天是你爸爸的葬礼，你应该有很多很重要的事做，我不想打扰你，也不想惹你妈妈不高兴，你也是一样，你现在应该首先专心做好这些事，不要让乡亲们有借口说你。”
　　雅之忽然笑了一声，“你怎么还是那么爱教训人啊温老师。”
　　没想到被他嘲笑了，春默默地闭了嘴。
　　“你放心吧，我会的，我现在就在守夜。”
　　“啊——”春皱皱眉，“那你怎么还给我打电话？”
　　“想你了呗！”雅之淘气地说，接着，他的声音突然放轻了下来，“其实，那天见过你之后，我挺开心的。”
　　“啊？”
　　“那天你说你老公是个好人，我为你高兴呗，春，你现在过得很幸福，对吗？”
　　春无语以对。
　　雅之的话，让春觉得自己这三年的婚姻，越发就像一场梦一样。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温向春就开上车带着春妈上路了。一路上细雨纷飞。路况果然很差，车子开到半路，就陷在淤泥里难以动弹，刚好这时雅之又打了电话来，听说这一状况，就说会立刻派人前来接应她们，无论春如何婉拒都没有用，春也只好妥协。之后春又试图把车发动了几次，但终究还是不行。等了将近二十分钟之后，接应的人到了，见了现场情况，大家就从附近找来几块大石头垫在车轮底下，然后那些人再站在车尾帮忙推车，费了半天劲，这才好不容易把车又重新驶回了大路。
　　接着春就跟在那些人开来的一辆小货车后面，慢慢地往目的地开去。

　　雅之父亲的葬礼，是由他在乡下的一位表叔按照当地的风俗礼仪操办的。在前几天的法事过后，今天会在一个精选过的吉时下土安葬。春和春妈到的时候，整幢旧屋里已是人头攒动。帮忙的人，等着送行的人，挤满一堂。院墙边摆着满满的花圈，两座巨大的金元宝造型的器具内正燃烧着纸钱，火光熊熊，灰烬齐飞，院子的中间，停放着一口黑色的棺木，道士正在做“封殡”法事，几名工人拿着工具候在一旁。天空黑沉沉的，一直在飘着细雨。

作者有话说

　　哎哟喂，心又碎了一次~~~宝贝雅之哟~下一章还得接着心碎~~我遁……
叹：这两天jj可真不是一般的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