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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 16 章 ...

  •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以至于岳涯需要回神很久。前一刻,自己还在看人家挥汗如雨的肌肉表演,下一刻,自己就差点小命不保了。
      只听的“哗啦咣当”的声响,人群就开始拥挤推搡起来,就连刚才还浓眉大眼的光头师傅突然就凶神恶煞起来,操刀就奔向了后面的酒庐。如月不知道被推挤到了哪里,最后算是见到她的时候,也不过是听见她大喊着“小姐!小姐!”很快就被吞没在了人群里。
      岳涯躲着人群,从里面挣扎出来,靠在角落,希望能在拥挤的人群里找到小丫鬟,“千万别碰上什么踩踏事件啊!”她焦急的祈祷。
      后来打斗声、兵器相接声、咒骂声•••不绝于耳,再后来就是破窗而出的声音,再后来的后来,又是打斗与兵器的声音•••
      直到最后,自己瞪着大眼面对着一把明晃晃的刀光,来不及对自己说一声“呜呼哀哉”。
      楚裔受伤明显体力透支,要倒下那一刻,岳涯慌忙跨过去,一把扶住了他摇晃的身躯。在这种情况下,他居然在为自己着想,若要岳大小姐不感动,除非她铁石心肠。
      岳涯关注着眼前的危急形势,错过了他脸上的惊讶。
      ※※※※
      “以多欺少的小人!”岳涯咬牙切齿的瞪着一步步走到跟前的杀手,偷偷从袖子里掏出一小瓶药粉,两指在袖子里面轻轻旋开瓶口。这可是自己花了一个多月秘制的艳红妆,本来是做出来玩的,不想今天居然要用到一个大老爷们身上,岳涯在心里狂汗。
      “识相的赶紧滚开,大爷可以饶你不死。”大汉紧紧盯着楚裔越来越不济的身体,眼神并没有转移。
      显然这话是对自己说的,岳涯抿着双唇,双手给了楚裔更为有力的支撑。
      杀手寒眸里冷光迸现,看着楚裔歪斜的身子,心里冷笑。能够亲眼看着不可一世的猎物在自己手里被折了羽翼作垂死挣扎,再一步步走向消亡却无能为力,这是多么令人焦急又满足的一件事。
      嗜血的因子在血液沸腾,刀背上的钢环冷冷作响,他强自按下希望在对手身上施以慢慢折磨的欲望,举起钢刀,向下砍去。
      岳涯扬手将手里的小瓶扔了出去,触刀即碎。杀手只当是个什么暗器,没有发现丝毫杀气,所以力道也小了几分,刚刚好的,药粉劈脸全撒了过来。
      岳涯赶紧往楚裔嘴里塞了一颗药丸,如果他晕倒过去,她可不敢保证自己微小的力气能拖动他魁梧的身躯。
      触口冰凉,楚裔皱眉,她很冷?
      托了杜鹃啼的福,这三伏的天气岳涯身体都要比常人低个几度。加上现在形势紧急,四肢的血液似乎都要倒流回去呢。
      “咣当——”大汉手中的钢刀清脆落地,眼睛清清亮的似女儿般的娇羞,一丝不同寻常的红晕飘在两颊,紧紧咬着下嘴唇似无限哀怨,转而又发出不和谐的“嘿嘿”笑声。
      “咕咚——”一声仰头便躺在了地上,溅起一片尘土。
      楚裔看看大汉,慢慢转过头对上岳涯的脸,岳涯对他无辜的眨眨眼。不过在她脸上明显捕捉到了一丝不自然,嘴角不由一弯。
      眼见着带头老大直挺挺的晕倒在地,手下都住了手,面面相觑。楚柯趁机从包围圈出来,直奔楚裔。
      岳涯费力的架起楚裔,受伤的男子紧紧握着手里的剑,没有丝毫松懈。
      楚柯快步来到两人跟前,“二哥!”
      “唔。”楚裔闷哼一声,努力使自己留一丝清明。身后的血液已经凝结,稍稍移动,便牵扯到了后背的伤口。
      突然听到一声尖锐的哨响,楚裔和楚柯明显松了一口气,很快不知从哪里出现一批武者,同样以布拭面,岳涯忽然揪起来的心在看到来人同对方交手时才放了下来。
      领头的快步走到他们跟前,单膝跪地,“属下来迟,请主上责罚!”
      楚裔摆摆手,指着地面上平躺的杀手头子,“放了他,他日我必亲手雪耻。”说完脚下一软向后跌去,众人一阵慌乱,浑浑噩噩中,他的手扔紧紧攥着那双柔荑,不肯放开。
      ※※※
      迷迷糊糊之中,楚裔耳朵间或传来走来走去的脚步声,然后是断断续续的说话声。
      “···他怎样···”
      “老夫···伤口···热水···”
      “闵先生···严重···”
      楚裔皱着眉,努力想要听清楚他们的谈话却力不从心,心里不由焦躁万分,心念一动,发觉自己手里紧握着什么。
      “唉,”声音稚嫩清脆传入耳朵,“他是不是要醒?”
      楚柯三步并作两步奔至床榻,“二哥?”
      男子趴在床上脸色苍白,嘴唇也失了血色。背后是长长的刀伤,约莫寸许的伤口狰狞的往外翻着,干涸的血液将后背的衣服粘在了伤口上,身体一个颤动,衣料便扯到了伤处,身上又是一层冷汗。
      “不能再这么下去了,需要立即给他清理伤口,不然会感染的。”岳涯看着床上奄奄一息的男子,很是慌乱。
      片刻,外面端来一盆热水。被称作闵先生的文士走上前,岳涯连忙起身,发觉手扔在楚裔的手里。他抓着自己紧的像握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岳涯只好坐在床头,看大夫拿着剪刀将楚裔的衣服逐层剪开,屋子里安静的只剩下剪刀偶尔的碰撞声,和衣帛的撕拉声。
      闵怀安下手麻利,三下五除二就将楚裔后背的衣服撕扯掉,对着身后招了招手,侍卫立刻端着热水上前,捞出水里的毛巾毛巾将伤口的边缘一点点熨湿,再将残留在伤口周围的布片逐个挑干净。
      偶尔疼极,岳涯明显的感觉他手上的力道加了几分,大颗大颗的汗珠顺着脸颊流淌下来,掉在锦被上转眼消失不见。楚柯看着岳涯熟练的从怀里掏出一方手帕给楚裔擦汗,说不出的怪异。
      清理罢,闵怀安直起腰来,手在后面捶了捶。岳涯拿着帕子的手感觉手下一阵滚烫,伸手探去,被楚柯一爪拍开,“喂,你干什么?”
      岳涯眨眨眼,“没干什么啊。”
      楚柯虎着一张脸,“我二哥很正常的。”
      “他不正常!”岳涯皱着眉,转身又要伸向楚裔额头。
      “你才不正常!”楚柯怒喝,“看你小小年纪,居然有这种癖好!”
      “我?”岳涯指着自己鼻子莫名其妙,“癖好?什么癖好?”
      楚柯脸上挂着别有意味的笑,“你个娘娘腔!好男风!”
      岳涯惊愕,将楚柯从头到脚扫视一遍,剜了他一眼“姿色确实不怎么样!”撇开他一旁跳脚,转向他身后的文士道:“先生,他好像在发烧。”
      闵怀安忙上前,楚柯也凑了过来,脸上都是一副焦急模样。
      试了试楚裔额头,指尖搭在楚裔的脉搏上,闵怀安脸上诧异:“这&8226;&8226;&8226;好怪异的脉象。”
      “先生,我二哥···”
      “不好,这刀淬了毒。”闵怀安眉头紧锁,“阿风,快把药箱给我!”
      身后的侍卫快步将箱子取来打开,闵怀安伸手取出银针,迅速施在楚裔后背几处穴位。待施针完毕又取出一枚小针探向伤处,取出对光针尖变成了绿色隐隐泛着蓝光。
      “怎么样?”楚柯的担心溢于言表。
      闵怀安肃穆,“绿如蓝。”
      绿如蓝?岳涯默背,绿如蓝,半蛊半毒,嗜血。施毒者将该毒封在兵器,通过与敌人身体接触,由伤口进入敌人体内。绿如蓝属于慢性毒,但是极其霸道,毒液会随血液游走在四肢百骸,蛊虫则奔至心脏。病症初期高烧不退,外热内冷,左手中指指尖出现黑斑,随后向上延伸。毒发期间,伤口溃烂精神萎顿,三天后,体内蛊物啃至心脏,手臂黑线也伸至肘处,伤者浑身痉挛,七窍流血而死。
      岳涯心里不由觉得,给自己下毒的那人真的很厚道、很仁慈、很···
      “先生,可能解这了毒?”楚柯急问。
      “唉~”闵怀安摇头道:“老夫虽能断此病症,但是此毒恕老夫无能为力。”
      楚柯转身,楚裔脸上已经开始泛着潮红,汗珠不断从皮肤里渗出来,倒像是极热,却又不停发抖。
      “那个···”岳涯怯怯的开口,两人视线转向她,只不过楚柯的眼神更过幽暗,悲痛满满的要溢出来一样,“闵先生,你会行针的吧。”开口不是问句。
      “公子有何见教?”闵怀安看着岳涯,心道,这小孩倒生的一副好面相。
      “我···”岳涯犹豫的看着楚裔,可以感觉到他无时深受煎熬,深吸一口气道:“我能救他!”
      两人诧异的看着她,眼里的怀疑表露无疑,“你?”
      “对,”岳涯肯定道,“但是需要先生的配合。”
      “你要我怎么做?”闵怀安嗓音里有着急切,楚裔也一步上前眼里燃起希望。
      “我会给他开出药方,灌下汤药后需假先生的手为他施针。”岳涯看看楚裔痛苦的脸,努力挣开自己的左手走到桌前,侍卫准备好了文房,岳涯提笔有些不好意思,到这儿来自己真算是半个文盲了,读书还可以,写就有点···
      但是现在不是愧疚的时候,岳涯硬着头皮,提着手里的毛笔描出一个又一个鬼画符,轻轻吹干默念一遍确定无误后,递给了身后的侍卫。
      闵怀安用水兑开了白酒,在给他擦拭掌心,楚裔一张脸像关二爷,红的要滴出血来。
      侍卫将药煎好递了过来,褐色的汤汁散发着一股浓浓的的草药味。楚柯上前将他翻过身扶起,所幸他身体里面冷热交迫神志已经陷入了混沌状态,任旁人撬开牙关碰裂伤口,他都浑然不觉。
      将楚裔重新安顿好,众人都出了一层薄汗。为了保险起见,岳涯将施针的穴位默写下来,性命攸关的大事,一个不好就会万劫不复。
      闵怀安重新净手过后,取出全套针灸银针,跟随岳涯的口述下针如飞针针正中穴位,不敢丝毫分心。这套针法共需五套,中间不能有丝毫偏差停滞,必须一气呵成。
      全部下来,闵怀安起掉最后一枚针,两人仍不敢懈怠,立即查看伤口和楚裔的面色变化。随着施以一套套针法,楚裔脸上的高温已经褪去,转而是失血的苍白,伤口开始往外冒出一颗颗黑色的血珠。
      岳涯取过纱布,将逼出来的毒血清干,拎起酒坛一点点将烧酒浇在他的后背,伤口遇酒泛起白沫热气腾升。岳涯脸上都是汗,却不敢懈怠,直到那创口不再有所反应才住了手。那边,楚裔双拳紧握,指节泛白,突然“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黑血,豆子大小的蛊物在地上蠕动,楚柯上去就是一脚,崩开的血豆溅了四处的血滴。
      “呼——”岳涯一屁股坐在地上,手上的空坛子滚落到一边,扬手用袖子擦擦脸上的汗,爆出一句粗口:“紧张死老娘了!”说完忙捂住嘴巴,溜溜的看向楚柯和闵怀安。还好,大家的注意力都在楚裔的身上。
      岳涯从地上爬起来,拍着身上的土,往床上望去。楚裔还在昏迷,脸上的眉紧紧皱在一起,虽然不甚安稳,但是已经没有了之前扭曲的表情。
      外面明月高悬,不知道家里人会不会发现自己还没回去引起什么骚乱。岳涯回头,楚裔已经被包扎完毕,上身被缠满了绷带。
      真像一个大粽子,岳涯边想便觉得自己不太厚道。
      “时间不早了,在下要告辞了。”岳涯对楚柯和闵怀安拱手道。闵怀安看看月亮大如圆盘,再看看眼前沾了血迹有点狼狈的小公子,颇有点意犹未尽的意思,岳涯背后“蹭——”的起了一层白毛汗,怎么看闵怀安怎么像个大尾巴狼。
      岳涯看向楚柯,楚柯点头,“今天劳烦公子了,阿风!”
      侍卫上前,手上托着一个漆盘,红布盖着,掀开里面是五个小金锭。
      岳涯笑着摇了摇头,并非自己不爱财,而是独独这回不能收,人家救了自己的命,自己再揣了人家的钱走,于情于理都不太合适,摇手道:“这位公子救过在下的命,反过来我能替他解毒也算是扯平了,告辞!”
      “唉,”眼看着岳涯转身准备离开,楚柯出声道:“还没请教公子大名。”
      “免贵姓···”岳涯顿了一下,“岳,丘山岳!”
      闵怀安道:“阿风,将岳公子送回府上!”
      “是!”被叫做阿风的人在前领路,岳涯挑眉,自己这么回去也确实不安全,于是跟在身后出了客栈的门。
      闵怀安看着消失在门后的背影,摸着胡须笑道,“这位公子的确有点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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