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装者俱乐部》醒初

9、第 9 章

　　高朗换了衣裳回家，林枫染还没回来。高朗累得不想动，坐在沙发上发呆。等了半个多小时，门轻轻的开了，黑暗中门缝里透出楼道里昏黄的灯光。林枫染蹑手蹑脚的走进来，看见一室黑暗，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才走进来。
　　林枫染走到桌子旁倒水喝，高朗咽了口唾沫，干涩的说：“小枫，回来了？”
　　林枫染动作一顿，呛咳了几声，回答道：“志强？你还没睡呢？”
　　高朗在黑暗中兀自笑了笑，轻轻的说：“你还没回来，我不放心。”
　　林枫染沉默了一会儿，低声说：“我在公司加班，然后……去参加了朋友的生日宴，所以晚了。”
　　高朗疲惫的把脑袋靠在沙发靠背上，无声的笑了。
　　林枫染有些不安，想去开灯，被高朗拦住。林枫染呆呆的站在餐桌旁，渐渐适应黑暗的眼睛看见高朗站起身朝自己走来，坐到餐桌上，双手环住他的脖子，拉下他的头，唇上就传来温暖的触感。
　　一只手伸来捂住林枫染的眼睛，温暖的气息拂在耳边：“别睁眼。感觉我。”
　　另一只手滑上林枫染的胸膛，隔着纯棉布料感受着那人的心跳，指头挑开扣子，顺着缝隙钻进去，贴上在夜风中染上微凉的肌肤。另一只手也从脸上滑落，缠上他的肩背，拉过他的手抚上自己的大腿。林枫染的手一抖，掌下的触感从意外的凉滑转为熟悉的温度，林枫染脑中一阵空白，细细战栗着一路潜进，猛地一把将这个男人抱住。
　　高朗回手紧紧抱住他，两个同样矫健的身躯紧紧相贴，从相交的肌肤传来灼热的温度，渐渐升高，焚烧了理智，只留下最原始的欲|望，在荒芜的原野上恣意燃烧。
　　一夜纠缠，就像是两只困兽一般相互攻击又舍不得分离，在彼此身上留下斑斑伤痕，如同占领地盘一样刻下专属于自己的标记。
　　这个人，是我的。

　　第二天，高朗和林枫染几乎是在同时醒来，可是彼此什么也没有说，连一声惯有的早安都没有，各自沉默着起身冲澡，穿上衣服，一个出门上班，一个躲进书房里工作。
　　好像那样激烈得近乎绝望的昨夜并不存在一样。
　　高朗心不在焉的开着车，广播里播报着今天的早新闻，市刑警大队已经揪住了特大贩毒集团的尾巴，近日有机会一举破获……某明星偷税漏税达到数亿，从此可能无缘荧幕……来自德国的国际盗贼出现于本市，请市民小心……都是无聊的消息。高朗看看车窗外，夏日的骄阳在早上就一点不饶人，隔着车窗投射到高朗的皮肤上，居然让他有种被灼伤的错觉。
　　高朗想，他也许真的是见不得阳光的。
　　到了健身俱乐部，走进更衣室刚要脱衣服，眼角瞄到自己腰上一片紫红色痕迹，手顿了顿放下了衣服，呆坐在更衣室一角，直到同事们都换好了衣服出去了，才慢吞吞的翻出一件运动外套穿上，拉链拉到最上头，总算是把脖子上的痕迹都遮住。高朗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试着笑了笑，转瞬而逝的笑容下空空洞洞。
　　需要遮掩的不仅仅是自己那见不得人的癖好，连有了恋人也不能大大方方的昭告天下，他这近三十年人生过得还真是有意思。
　　这天中午，一向在俱乐部楼下解决民生问题的过来忽然生出念头想回家吃饭。虽然不确定林枫染会不会在家里，他还是特地去买了两人份的午饭带回去，一路开车一路忐忑，要是看见林枫染就在家里乖乖对着电脑工作当然最好，但若是不在呢？
　　他越来越看不懂林枫染，这个男人，到底是什么人呢？

　　回到家里，一室清冷。高朗不知算是松了口气还是提了口气，沉默着走进客厅里，把好几袋子的食物放在茶几上，自己在沙发上坐下来呆呆的看着那堆东西却提不起一点胃口。
　　林枫染，现在在哪里，和什么人，做着什么事，他都不知道，而且也可能根本没有资格知道。他越来越觉得林枫染其实并不是他的同类，他带来的行李里面任他怎么留心也找不出一点女性用的东西，一起出门的时候看见女装也从来视若无睹，如果不是演技太精纯，那就是他根本就不是异装癖。
　　那么，他为什么要骗他们呢？谎称自己是这个见不得光的群体中的一员，对他又能有什么好处呢？高朗怎么也想不通。
　　从林枫染前一天的行为来看，他对自己的身份应该已经起疑，但是他为什么不说呢？高朗不说，是因为心底对于自己癖好的自卑与不安，林枫染又是为了什么？
　　一连串的问号，高朗却一个都解答不了。
　　时钟敲响十二下，高朗回神，脸上凉凉的，一抹脸，满手都是水，手指触到脸上却是木木的。
　　下午的班也不想去上了，高朗打电话请了假，留在家里也没什么事情可做，四下看看觉得家里有点乱就开始打扫卫生。高朗在部队里呆了几年，遗留下来的习惯就是什么东西都必须井井有条，被子要叠得见棱见角，毛巾每一条之间都是相隔一公分，碗筷从小到大一一罗列绝不乱放。这样一个家其实相当没有人味儿，还是林枫染出现之后才稍微好一些。
　　林枫染也不是每天都住在这里，可能是工作性质的关系，他的作息一直都不定，有时候一个礼拜都黏在高朗家里，有的时候好几天都不见踪影。这些日子他好像不怎么忙，天天都住在这里，高朗专门为他整理了一个房间给他工作用，说好了他不会进去，他就真的从来没有进去过。
　　高朗站在那扇房门前面，手都已经放到门把上了，还是不安的缩了回来，在短短的走廊里转了几圈还是没有勇气打开那扇门。高朗律己极严，就算是在马克里也不敢放松太过，如今在外面，这种偷窥的事情就更是做不出来。
　　想了一会儿高朗还是放弃了，回到客厅里坐在沙发上，打开了电视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他以前就只看新闻，电视一开就跳出来一张汗水纵横的脸，下面标着是市刑警队的大队长，前不久破获了一起贩毒案，正在接受采访。说了没几句话镜头切换，换成一张白白净净的脸，微笑着说，多谢政府以及各位居民的帮助，否则警方不可能那么快就破案。
　　高朗呆呆的盯着电视屏幕，心里一团乱。良久才闭了眼睛，好像脱力了一样团进沙发里面，双手圈在膝盖上脸深深的埋进自己制造的小小黑暗中，试着笑一笑，或者，哭一哭。
　　果然还是不行。